“安花癡?”這個綽號還真貼切,清塵忍不住笑了。看來,這個九皇子還真是深受其害。小桃莫名其妙,被人叫花癡很值得高興嗎?
將軍府離墨王府其實不遠,沒多久,清塵與小桃就到了將軍府的大門口,聽說小姐回來,府裡馬上就忙活起來了。最先出來迎接的是府中管家,忠叔。在小桃的述說中,提到最多的人,排名第一的是九皇子雍王周筱,第二就是忠叔。人如其名,忠叔一輩子對將軍府忠心耿耿,對安府唯一的小姐言聽計從,打理府中事務更是盡心盡力,這也是爲什麼安府在將軍離家數月的情況下還能如此井井有條的原因。
清塵擡頭看着門口閃閃發亮的兩個大字:安府,心中直感嘆命運的奇妙,到了這個異世,她居然也叫安清塵,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就是因爲與這個安小姐有着相同的名字,所以她才被帶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小桃看到自家小姐看着門前匾額發呆,就又開始發揮她解說員的天賦了:“其實,將軍本來不姓安的,後來因爲平定邊疆立下大功,所以皇上特賜姓安,封爲安國大將軍”原來安姓是這麼來的.
安清塵由忠叔帶領,在家中奴僕的夾道歡迎下,華麗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這個“安花癡”雖說在外不太受人待見,但在自己府中絕對是地位牢固的。安大將軍老來得女,膝下又無其他子女,自然對其寵愛有加。再加上忠叔平日裡的百般維護,以及安大小姐的殘暴脾氣,可以說,在府中她就是小霸王,肆無忌憚,橫行霸道。
剛到自己的閨房,就有小廝來報,說九皇子,即雍王,大駕光臨,在花廳等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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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塵一愣:“是來找安清塵的?”看來這大周民風比較開放,男女還可以單獨見面。
清塵早就從小桃處得知,她這屢孤魂能來到大周全是拜這個雍王所賜。她今日倒要看看這個雍王是怎麼樣一個人物,能惹安清塵如此糾纏。
踏入花廳,入眼的是一個背影,正仰頭看牆上的牡丹圖。早已有人奉上了茶點,忠叔則垂首站在一旁。似乎是感覺到背後的目光,周筱轉過身,卻不經意間撞上兩汪深潭,清澈,卻深不見底。
雙眸的主人此時也正盯着他看,沒有懼怕,沒有驚豔,甚至沒有一絲情緒,看到這樣的一雙眼,周筱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清塵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位王爺,縱是看慣了現代的帥哥型男還是忍不住震懾於他的俊美。難怪安清塵對他如此糾纏。
周筱慢悠悠上前兩步,在清塵面前停下,冷冷道:“去跟你們家小姐說,本王耐心有限,再不出來,本王就先行告辭了。”
清塵挑眉,暗忖:居然沒有認出她!
見她不語,周筱忍不住怒氣高漲。想他大周朝堂堂雍王,被她安花癡當街糾纏;爲了給她來賠罪,他甚至錯過了與皇兄一起狩獵;他興沖沖地帶着小廝,買了禮物,她居然連個人影都不見,讓他在花廳等了足足半個時辰……
一想到安清塵那張臉,周筱就一陣反胃。三皇兄曾笑言:“既然安小姐對九弟癡迷如此,九弟何不納回府上。”他氣急,答道:“縱天下女子死絕,也不娶此等惡女。”至此,安府小姐的惡名在京城廣爲傳播,連清塵這一抹異世的孤魂都有所耳聞。
清塵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裡覺得頗爲好笑,在他發怒之前,才悠悠開口:“雍王請回吧。”
周筱一滯,道:“這是你家小姐的意思?”要不是母妃定要他親自向花清塵當面賠罪,他才懶得與這些人羅嗦。
清塵道:“雍王可看清楚了,站在王爺面前的正是清塵。”只是此“清塵”已非彼“清塵”,但誰又能相信她不是安清塵呢?世人都是隻看皮相而容易忽視靈魂。
今日的她不施脂粉,晶瑩剔透的肌膚,悠遠深邃的眼神,小巧的鼻,粉紅的脣……花府的僕人都已經被動地接受了他們家小姐的改變,但雍王顯然很不習慣。
“你是安清塵?”周筱看着眼前不施脂粉的女子,有點難以置信,怎麼會有女人能有這麼清澈而又從容不迫的眼神?似乎世間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浮雲,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熱切,只有淡淡的疏離。
清塵看着他的吃驚,他的疑惑,但她並不想跟他爭論她到底是不是花清塵:“王爺此來,所謂何事?”
周筱一撇臉,極不情願地道:“來賠罪。”
清塵問道:“王爺何罪之有?”
周筱頓時語塞。
“既然王爺無錯,又何須賠罪?”清塵以一個三十歲女人的眼光欣賞着這個大周永續王朝的九皇子,他一皺眉,似乎外面的陽光都暗淡了,真是令女人揪心哪,只是,無論他長得多麼令女人心動,對她而言也只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而已。
“不管怎樣,本王確實是傷了你,所以特地向你賠罪。”周筱冷冷地說着賠罪的話,眼睛盯着花廳門口那棵大樹最頂端的那片樹葉。他在忍耐。
他的不屑一顧,正好都落在清塵的眼中,清塵盯着他肅然道:“由於王爺的一句話,清塵在京中惡名遠揚,這可比王爺那一鞭子更傷人哪!”
周筱一愣,直覺今日的花清塵與以往大爲不同,一走神他不禁脫口而出:“那是因爲你對本王糾纏不休。”話一出口,他就暗自後悔,他今日可不想再生事端,母妃已擱下狠話,若再生事端,就讓父皇把這惡女指婚與他。大周的九皇子,將一弱女子打昏在街上,這大大影響了皇室的聲譽。
“對王爺糾纏不休?王爺覺得自己是貌美如花還是學富五車,值得清塵對你糾纏?”
周筱一頓。身爲皇子,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你這惡女,不知廉恥,明明已有婚約,還要來惹本王,你就不覺得有失你將軍之女的身份嗎?”
“哦?王爺現在想起小女子將軍之女的身份了?家父在邊疆出生入死,保衛你們家的江山,而你卻將他的愛女當街打暈在地,你說京中百姓會怎麼說?”清塵戲謔道。
“京中百姓對你的惡名早就有所耳聞,你以爲他們會怎麼說?”周筱憤道。
“哦,雍王爺的意思是既然小女子已惡名在外,所以可以隨意欺負,因爲即使錯不在我,世人也定會覺得是我的錯?”清塵開始爲安大小姐叫屈。
“哼,這是自然。一個不知廉恥的兇婆娘難道還會跟人講道理?”
一聽此言,清塵也怒了:“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什麼叫不講道理!”說完,端起桌上的茶碗就向周筱臉上潑去,心道:安大小姐,我這杯茶是幫你潑的。
周筱措不及防,居然沒來得及躲避,被潑了滿臉的茶水,水珠順着臉頰流到了他的錦袍上,左眉上還粘了一片茶葉。
周筱怒不可遏,“你竟敢用水潑我!”說着就向清塵逼近……
“潑的就是你,你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以爲全天下的女人都對你有意思啊,別在那裡自我陶醉了,糾纏你?本姑娘沒那個興……趣……!”
話還沒說完,脖子就被一隻手掐住了。想她安清塵一個弱女子,怎會是周筱的對手,頓時覺得呼吸困難,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周筱將安清塵按到牆上,怒道:“向本王跪地求饒,否則……哼!”
忠叔一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道:“王爺息怒,小姐大病初癒,王爺手下留情啊!”
周筱一聽這話,手上的勁道就有所減輕,清塵趁此機會掙脫他的掌控,順手拿起另一杯茶再次向周筱潑去……
忠叔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家小姐,何時變得如此彪悍了?估計整個大周朝都沒見過他們玉樹臨風、**倜儻、俊朗無雙、冷酷無情的雍王爺像今日這般狼狽的,連頭髮都在滴水呢!而且他們家小姐不是據說對九皇子甚是欽慕嗎?
不過,雖然震驚,忠叔的反應還是挺快的,趕緊上前給周筱擦水:“王爺,息怒、息怒!小姐還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此時,他們家彪悍的小姐又開口了:“忠叔,不要管他。他這是來賠罪的嗎?簡直是仗勢欺人!王爺了不起嗎,王爺就可以隨意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我們將軍府不歡迎你,你給我滾出去!”安清塵顯然還沒有適應這個時代的價值觀,她以二十一世紀的標準在衡量古人。
周筱何時受過這等氣,袖子一甩,帶着滿臉茶葉和一肚子閒氣正要離去,清塵卻道:“將你帶來的東西都拿走,本姑娘消受不起。”
這個女人,真是……:“本王拿出府的東西絕不會再拿回去,你扔掉也好,喂狗也罷,隨你。”看着這個糾纏了他多年的女子,他突然覺得好陌生。這眉,這眼,這神情,還有她脖間的勒痕,不知怎麼地,他的心突然動了一下。
周筱逃一般地走出了安府,在外等待的小安子看到自己主子這副摸樣甚爲不解,讓他更爲不解的是,他們前腳剛跨出安府門檻,後腳就扔出來的一大推東西,還潑出來的一盆水,貌似某人的洗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