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也有很多種感覺,只是對於蘇燦來說,他的昏迷倒有些奇特了,陳沖一刀照着他的腹部戳過來,卻沒有想到自己全副心力都處在戰鬥狀態,然而身體卻不聽大腦使喚,半點徵兆也沒有,就讓自己直接暈過去了。
可這昏迷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昏迷,蘇燦始終聽得到自己身邊嘈雜的人聲,意識浮上浮下,想來是有人把他擺佈來擺佈去,卻無法反抗,意識也不太清醒,是以等到意識慢慢迴轉過來的時候,他就勉強記得這些。
想來是自己的心智遠遠超過自己的生理年齡,而遭遇到此類刺殺事件的時候,他的生理是有恐懼反應的,這就等同於一臺電腦系統崩潰會自檢重啓一樣,在外界的高壓超過一定界限過後,身體爲了避免大腦經受過度的驚嚇,就會暫時來個重啓來保護,是以蘇燦是帶着這種有知覺的情況“昏迷”過去,不用說他已經造就了腦醫學上面的又一個無法解釋的現象。
感覺到身體重歸自己的控制,蘇燦第一反應是睜開眼,眼面前就像是蒙了一層膜,白茫茫一片,然後外界似乎有光,映射過來,慢慢清晰。
消毒水的味道進入鼻腔,視野裡是幾個白大褂在身邊動作着,似乎察覺到自己有反應,一個人過來翻了翻眼皮,然後對旁邊的醫師點頭,“丁主任,他醒了!”
蘇燦睜開眼睛,面前一個蒙了臉的護士眉頭就豎了起來,“你醒啦,不要動,你肚子剛縫了針,你說說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刀刺入後沿着直腸壁,沒有傷到臟器,倒是給你縫了七針,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你看你纔多大一點,一天沒事學別人打什麼架,竟然就敢用身體去抵那尖刀,你虎不虎!有你們這樣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社會的幸與不幸!”丁兆國解下白口罩,取了膠手套,表情厲得要緊出水來,那目光時不時倒是掃向門口。
“是啊,如果不是我們主任丁兆國醫生親自給你施救,你還醒不過來呢!”護士長白了蘇燦一眼。
自己這剛醒過來,不帶就這麼給病人臉色看的吧。
蘇燦大腦倒是轉了起來,縫個針就來了個主任醫師,看來這件事鬧得可是不小啊。
丁兆國看了半晌門口,便撇了蘇燦,低聲對護士長說道,“怎麼,書記市長還沒到嗎?”
那護士長就悄聲說道,“市上領導正在趕過來的路上,不清楚到了沒有,不過也怕差不多了吧...”
蘇燦倒也嚇了一跳,雖說蘇燦也料到了這個丁兆國擺個這樣嚴厲的姿勢估計就等着媒體上門造勢,然而他卻也沒料到這算是後知後覺對陳沖的阻止,竟然鬧到了市最高頭腦那裡。
而就在此刻蘇燦醒過來的半小時前。
醫院之外圍了許多從市一中放了學就趕過來的學生,蘇燦一個班同學大致都在,不過卻都被保安堵住,在急診二樓,也只有家屬能夠進入。
就算是送蘇燦上來的兩個辦公室教師,也不明情況,是以到底事情是如何發生的,都是不明白,只知道五班發生衝突,然後就鬧大起來了,兩個孩子被捅傷,事因都是打架,而蕭日華也被隨後的警車連帶陳沖一起接走,學生都被攔在院外七嘴八舌,具體情況也都淹沒在人潮中。
在這麼短時間內,竟然是沒人能夠掌握到大致的狀況,不過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在於救治上面。對於情況的發展,都是通過一些表面上的推斷和傳言。
蘇燦一家這邊曾全明面色鐵青,曾娜也在旁邊,一個勁的安慰自己父親,倒是曾珂和蘇理成急得團團轉,雖說擺脫危險的時候已經有護士通知了蘇燦沒有什麼大礙,可陡然發生這麼一件事,弄得他們的那份驚嚇還意猶未盡。
曾娜也只是聽聞高一年級發生了一場刺殺事件,和同學一詢問,又是在高一年級五班發生的,曾娜就“噢”了一下,這麼來說就在蘇燦這個班了,再進入了人羣討論的圈子,細細一聽,說是一個好像姓蘇名燦的同學被殺到了,曾娜腿一軟,奔到外面的電話亭就給曾全明撥了電話過去,抽泣着斷斷續續說明了大致情況。
一大家子就衝到了市第一人民醫院裡面。
曾全明指着曾珂和蘇理成,“我說了多少遍了,你們開這個店,也別忘了做父母的職責,別忽略了對子女的教育...你們看看,現在不就出事了,這個娃精靈就是精靈,可是他纔多大,人年輕時哪裡沒個性子...做父母的就是要好好的引導...說到底你們兩個就是少不了這份干係...你們要付很大的責任啊...”
蘇理成無措的站着,也不敢多說什麼,曾珂暗暗垂淚,心裡面卻是十分後悔。
曾娜抹了抹紅紅的眼眶,“我就知道蘇燦沒個正形,成績好又怎麼樣了,成績好就能代表一切嗎,你們就是太嬌慣他了,看到他成績上來了,什麼都答應他,他這個年齡,自信心上來了,就驕橫得很了!...我們班那些男生哪個不是這樣的,男生都一個樣!驕傲自大蠻橫,成天自以爲事!”
蘇燦舅母尹淑英就從中說道,“曾娜!不能這樣說,蘇燦這個孩子還是挺不錯的!我想發生這種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對方也一定有責任!一會進去了也不要說他,自家的娃娃還是要好好教育教育的!...這惹出了事,該賠的就還是要賠,蘇燦這繼續就讀方面,只有你大哥這邊給你出面說一下了!”
曾娜聽聞就恨恨的看了蘇燦病房一眼,她一路以來上學都一帆風順,自己父親曾全明也從沒有爲了她的事去求過誰,偏偏屢屢爲了蘇燦的事情去給別人要人情,現在好了,蘇燦又捅了一個大簍子,他們家又不是什麼機關世家,人情這份上還不是死皮賴臉去討來的!
蘇理成曾珂對視,都有點惻隱的說道,“掙的錢就那十幾萬...這些夠嗎?”這些都是他們辛苦的血汗錢,雖說只是半年掙回來的,可是這半年哪一天曾珂沒有早晨六點半就起牀,叫醒了蘇燦她就去開門,做清潔,擦貨品,每天起早貪黑,這些錢都是實實在在用雙手和智慧累積起來的,要拱手送出去,哪不心疼!
“那沒辦法!”尹淑英嘆了口氣的搖搖頭,“事情發生了,就要正面去處理,雙方家長協商一下,我想應該不會把問題鬧大...”
這下蘇燦脫離危險,然而別人那邊卻脫不了干係了。
“夠不夠...這就難說了,難就難再被捅到的那孩子,就怕他家裡面...唉...”曾全明揹着手,蒼老了許多,他剛纔前來的時候略略聽了醫院下聚集的學生傳聞,似乎蘇燦傷到還是一個高官子弟,似乎是王姓的一系。
王姓的高官子弟?曾全明下意識就想到一個人,市委副書記王金榮的侄子,也是這般大小,因爲曾娜同樣在一中,是以他也經常聽聞這個王金榮侄子的一系列事件。如果真是王金榮的侄子,恐怕問題就嚴重了。
眼看曾全明尹淑英說得言之鑿鑿,曾珂又忍不住一陣含淚,現在就怕人家父母不依不饒了,也暗恨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
“紅市長!”曾全明就看到紅小天和幾個市政府的機關頭腦進入二樓急診室的這個長廊,立刻就抹了把汗,市長都驚動了!?
紅小天來到曾全明面前,看着曾全明,點點頭,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算是打過招呼了,他旁邊的幾個頭腦望着曾全明,難過的說,“老曾...哎,怎麼搞成這樣...”
想來是認爲曾全明侄子闖大禍了,剛傳言市一中殺人了,他這個侄子估計凶多吉少,現在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恐怕問題巨大了,都對曾全明報以遺憾的神色。
在急診室外可怕的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紅小天吸了一隻煙,皺眉看向曾全明,“市委那邊人還沒到啊...”
曾全明就點點頭。
紅小天嘆了一口氣。
今趟是上級督察組到臨的日子,市委書記劉嵐那邊陪着督察組,這件事理應不會搞得這麼人盡皆知,誰知道這下市委書記那邊都驚動了,竟是和督察組一同趕赴這裡的途中!
這是什麼意思!?一件這樣的校園傷人刑事事件,本就應該壓制下去,走正常途徑,用法律低調解決纔是最好的結果,誰知道現在弄得人盡皆知,市委那邊更是馬不停蹄的就要過來,還帶着督察組,弄得這麼個夏海領導班子都轟動一時。
這是不是代表着劉嵐就要爆發了?上次詐騙集團事件讓他吃了虧,他現在反彈了?然而這種手段,藉着他提拔起來曾全明這邊的突破口,可不是要把他紅小天一系朝着死裡面整啊!
拉了整個督察組過來,他劉嵐可真夠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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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易其稿,應該問題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