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這是看明白了,兩人故作事端的鬧起來,這是指東打西的招數呢,就這事以前最經常是男生乾的,一般看上去像是勸架的,實際上不免湊合上去撈幾腳便宜,有些看着維護一邊的,卻在陣前臨陣倒戈的招數不是沒遇到過。
薛凌竹怎麼想也不會知道,這種從前只在別人身上聽說過見到過的戲碼,今天卻衝着自己而來,她以前在夏海,包括現在在榕城,無論在哪邊聲望都不低,在她的那個圈子飛揚跋扈不敢說,至少很有幾分名望,這也讓她敢在今天當衆之下,洗刷蘇燦。
而她也覺得,洗刷眼前這個男孩不外乎就像是從前她無數次打擊那些男生一樣,三言兩語就可以剝開他的自尊,打擊到人心深處去,誰知道蘇燦反倒是百毒不侵的模樣,而自己卻遭了罪。
蘇燦倒是看不下去了,畢竟薛凌竹還是挺漂亮的,這樣自信漂亮的女生,又從小在一個被環繞百般恩寵的環境下長大,會扎人一些本身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她今天之前想必是在王浩然乃至於他一衆男生的拱衛下奠定了心理底氣,又看王浩然在蘇燦面前是節節失據,沒有往常的那翻瀟灑,纔出頭爲王浩然爭口氣,誰知道反倒惹火燒身。
一左一右,蘇燦伸手握住冉鈺和李璐梅的手腕,將她們拖回來,薛凌竹几乎不反抗了,呆呆得任由她們兩個這樣凌辱,兩人還真像是找到了不反抗的沙包,而看薛凌竹渙散目光就知道,今天的這種情況,因爲是從來沒有過的“待遇”,所以才更讓她震驚。
這時包間裡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衆人都很震驚於此,冉鈺和李璐梅還在繼續吵,薛凌竹的靜默,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對比。
薛易陽喝着酒,以一種類似於快感的表情盯着薛凌竹,蘇燦看到他這副模樣,平白的想起了那時他提着板磚加入戰團時候的瘋魔場面。
劉睿蹲在角落,但是往往他這種安靜,才更讓人覺得反常,彷彿醞釀着某種風暴。
看到蘇燦拉回兩女,王浩然也有些手足無措,這才擋在薛凌竹面前,回頭道,“算了這件事是誤會”
薛凌竹不敢相信的看着王浩然,那副幽怨的表情像極了恐怖片含冤而死的女人,她沒料到一向最維護她的王浩然竟然會說出今天這事“算了”的這種話,夏海她的確是很久沒回來了,但是這次回來,這天就變了?變得再不是自己認識的夏海了?她現在,到底在王浩然這羣人的心裡面,是什麼地位!?
薛凌竹眼圈一紅,突然尖銳的喊了起來,撕裂了此刻寂靜的空氣,“王浩然你是不是男人!你就任由我被她們兩個這樣是吧!”
“薛學姐,你知道嗎,以前我還很喜歡你的,甚至於是暗戀”薛易陽說話了,拿着只酒瓶,表情陰翳,“但是現在看來,你距離我心裡面的形象差得太遠了,果然人還是不能只看外表的啊特別是對於一些只有外表的人來說。”
薛凌竹顯然是認識薛易陽的,以前她喜歡坐在觀衆席看球隊踢球,那時一整個球隊都圍着她轉,自己當時問道薛易陽的名字,聽說也姓薛,就笑稱大家是家姓,弄得他面紅耳赤,薛凌竹還恰到好處的給他遞了個微笑,相信給他心裡面留下了不小的印象,而如今,那時斜陽西照的觀衆席,那在球場上因爲自己出現廝殺得越加振奮的男生羣體,似乎都在這一刻褪色了。
“夠了!”蘇燦將手中的啤酒瓶摜在地上,發出砰得巨響,水花四濺,嚇了周圍人一跳,薛凌竹原本梨花帶雨的面部突然哽咽了,事實上連蘇燦都嚇了一跳。
不過他還得接上這一下的聲勢,轉過頭來,對薛易陽,乃至於對冉鈺和李璐梅等人說道,“都回去坐着,今天該幹什麼,我還淪不到要你們爲我出頭的地步!”
好好的歡送場面,弄得這麼劍拔弩張,更何況他也看出來了,王浩然今天到來也就是來緩和之間關係的,自己這邊剛纔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浩然一夥雖然平時在學校裡跋扈了一點沒錯,但是某些時候,也不是隻懂得打架衝動的那類莽人。
結果卻因爲薛凌竹這一下攪了局,有兩世重生經驗的蘇燦好歹還沒淪落到要被薛凌竹這樣這個年代的前衛小女生打擊得無地自容的地步,偏偏看不過去的李璐梅冉鈺,再加上自己這邊衆人戳戳捅捅的,弄得氣氛十分僵硬尷尬,在這樣下去,自己這踐行可能的確會成爲這個階段難忘的一件事,只不過是以這種鬧劇的方式讓人難忘。
衆人被蘇燦這麼一下,立刻停了冷嘲熱諷和即將發展下去的尖銳衝突,都有些悻悻然。
薛凌竹不敢相信的看着蘇燦,這個讓市一中最跳的王浩然也放棄爲自己所受屈辱出頭的人,讓她滿口編貝般的牙齒都咬緊了起來。
這時門卻突如其來的打開來,那個最初還帶着僵硬笑容,如今已經被兩包間動靜弄得連好臉色都沒有的樓層經理開了門,看到一干的高中生,又看到蘇燦腳下那碎了一地的酒瓶,面色就碼了下來,“下面已經有客人在反應了,你們再這樣,出了什麼事,後果自負”
這下一干人全部目光齊刷刷的朝着他盯了過來,兩大包間本就是聯通的,剛剛王浩然要來,隔壁大包裡面也收到了風聲,很多人也涌入了這個包間,正值此刻整個包間裡的怨氣不住累積的當兒,這個樓層經理卻因爲剛纔蘇燦的那一下,開門進來數落起來。
王浩然之前還因爲橫亙在薛凌竹和蘇燦之間表現在外一副快要憋爆炸的表情,此刻卻對那進門警告的經理一笑,這個笑容讓經理莫名其妙的有一絲心驚肉跳的感覺。
然後他俯身掄起玻璃茶几,舉高猛地砸在地上,整個厚重的包間玻璃茶几碎成無數的碎塊,很晶瑩的那種,像是海底火山噴向海岸被海水沖刷形成的硝石結晶體。
“下面人有什麼意見,有什麼後果,你讓他們來找我!”憋滿的氣找到了發泄口,這個時候的王浩然回覆了那痞氣十足的紈絝子弟狀態。
這時門口路過幾個女子,因爲這的動靜,越過幾個趕來的保安朝着內裡掃了一眼,“喲,遇上大爺了,還真橫,頭回看到敢砸真愛年華的人物啊”
話還沒說完,包間裡一些人紛紛將手中的酒瓶子啪啪啪的摔地上,極端飛揚的站起來,“還真就砸了怎麼樣,你這店不想開了是不是!”
那經理估計還是有些知名度,在面前幾個愕然的女子面前落了面子而氣得身體微微顫抖,對旁邊的保安一喝,“媽的你們還站着幹什麼,裡面有人給我們真愛年華充大爺呢!”
衆保安衝進來的時候,兩個包廂就像是量子一樣沸騰了,衝突一觸即發
蘇燦遠離爭端出來的時候,還遠遠看到就連副班長王學兵都加入了戰團,不住的朝着那經理的頭上踩啊踩的。
蘇燦哭笑不得,一中這幫不是紈絝子弟就是衙內的,這麼聚在一處,又有王浩然牽頭,砸了這真愛會所的確有夠資格,現在估計警車正朝着這邊趕呢,只是就算警察來了,也於事無補,到時候會所的老闆大概會有苦自己吞着,這幫人牽扯起來,全是夏海各系統各門路的官員子女,估計越是瞭解下去,越是哭的厲害。
混亂之中,一個李璐梅那個圈子的女生連忙跑過來拉過蘇燦,“陳靈珊給我回電話了!她現在才從包裡看到傳呼,用她爸的手機給我打了一個,只是她那邊信號不怎麼好,我們這邊又太吵,她沒聽清楚我說什麼,我只隱隱聽到,好像她正從湖邊返回,往家裡面趕呢!”
李璐梅,張錫兩人也從衝突的人堆裡擠了出來,李璐梅顯然也第一時間知道陳靈珊那邊有聯繫了,“這小妮子怎麼玩到這時候纔回家!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趕快過來吧!”
“這裡太亂了,不能呆了,算了,別給她打電話了。”蘇燦搖搖頭,躲開不知道哪裡拋過來的一個杯子,砸在牆上。
張錫突地想到了什麼,連忙掏出一把鑰匙遞給蘇燦,“這是我的賽車鑰匙,就放下面那輛藍色捷安特ATX9,要不你去找她吧,你要走了,總得去說點什麼是吧!”這時喧鬧聲已經很大了,張錫扯着嗓子喊,“別等到你去了那邊,回想起來連告個別都沒有而後悔啊!”
學校在高二的分班政策因爲不太科學影響學生積極姓還是取消了,所以每個年級原本的班級還是保留了建制留了下來,對於高二零零一級五班來說,文藝匯演當天陳靈珊臺上返身的那個擁抱,將成爲構成這個班傳奇的其中一幕永恆,就算是很多人在後來想起,也是歷久彌新,感嘆那些飛揚跋扈的青春。
那個從家裡帶出愛立信手機的女孩乾脆將手機塞在了蘇燦的手上,“吶!明天我找薛易陽要,手機上那個已接電話就是陳靈珊她爸的手機號,她們家的電話在已撥電話那一欄。”
“走吧走吧,好久沒這麼歡暢淋漓的動過手了,今天事後就算被我爸剝皮抽筋也值啊!”張錫將蘇燦朝外一推,擼起袖子又殺回了羣毆現場。
真愛年華會所外面警車四布,紅藍燈閃爍着照進不遠處的自行車車庫,“咔”得一聲輕響,蘇燦在車篷中打開了張錫變速自行車的車鎖。
從原本喧鬧嘈雜的會所出來,陡然一見四周叢林搖曳,青草擺伏,頭頂繁星絢爛,有種恍若隔世的清新。
又想到剛纔在KTV裡發生的事件,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美好的夏海,是該對這一切有個告別了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