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你要去尚世峰會?那好啊。我有幾個朋友正好要過去,到時候正好,給你介紹認識一下,反正那哥幾個早說過了要見你,都是值得交的人,不是家裡認識的,就是以前的玩伴。之前看你在南大大學生活很愜意,就沒讓他們打擾你,現在你小子不一樣了,咱們還在上大學,你就成企業家了。恐怕會有不少人來跟你接近吧。爲了防止你和我們的世界越走越遠,我決定讓你立刻融入我的社交圈裡面。”王威威打來電話就道。
“你怎麼知道這個事情的?”王威威要爲他介紹“值得結交”的人,那自然應該是他能夠打交道的人。王威威雖然性子溫和,但並不是一個單純的衙內,很多東西他懂得很深刻,但也看得比較透,就是有時候沒心沒肺了一些。
而現在蘇燦則意外於王威威哪裡來的“情報”。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大學就是一兩耳一抹黑,遊蕩在咱們這衚衕口校區的邊緣,成天混日子的打口青年啊?”王威威在電話那頭笑道,“我自然還是很積極的面朝外界,春暖花開。不斷接收着大家的信息。這也是順應時代潮流。前幾天看了一本書,那上面說你的朋友圈子決定了命運和層面,我想向你靠攏,自然得多學習學習。”
蘇燦笑着說你就使勁的膈應我吧。心裡面卻想到知道自己最近動向的,多半是在上外的林珞然了。
林珞然和南大feec俱樂部的關係很是不錯,而林珞然在南大的朋友也有不少,就蘇燦知道在feec和林珞然是故交的人也有那麼一兩個,但似乎是因爲他蘇燦可能是林珞然在南大唯一有些“特別”對待的人,所以這些人從來沒有在蘇燦面前提及過認識林珞然這個共同話題。
林珞然要是來南大,只要說一聲,恐怕等着請她吃飯做嚮導的大有人在。但偏偏她除了公開過來之外,單獨隻身來到南大也只是知會了蘇燦。而且還騙了他一杯奶茶和冰激凌。
這樣的事情被南大認識她的人知道,難免心裡面不會生出什麼想法。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別。特別是身爲漂亮女孩的男性朋友,是有些壓力的。如果是王威威這樣,恐怕有很多人會以王威威這層關係,和他結識交往,稱兄道弟。但偏偏對象是林珞然。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的微妙,認識林珞然的男性朋友,不見得就會對他蘇燦伸出手來,說“你是不是認識林珞然,我是她朋友,我們關係很好...”
最近蘇燦和林珞然的聯繫並不多,偶爾也就是相互問候性的短信,譬如蘇燦發信息問“最近可好”,林珞然很半晌纔會回短信過來說“過得很不錯啊。”,幾乎就沒有下文,總給蘇燦一種她很忙的感覺。反倒是遠在北京的王威威和她的聯繫還要密切一些。
蘇燦心想也許是林大小姐的自尊心在作怪。曾經她以爲蘇燦沒那麼容易擺平陶家,還特地藉着李洛來上海的機會約出陶家長兄陶梓見面冰釋前嫌,卻沒想到蘇燦掌握了牌局的主動權,反倒讓陶梓不得不和他合作,結成同盟,讓她白擔心一場。接下來恐怕就是蘇燦臉譜網創始人身份的曝光,林珞然沒有如很多蘇燦以往的朋友一樣不敢相信的打來電話確認表態,但卻一定在角落默默的注視着這一切。
不過這倒是符合一貫不隨大流的她的性格,要是和旁人一起刨根問底,那她得多掉份啊,更何況還得助長蘇燦的氣焰,尾巴翹天上去了,這大概是她絕不允許的。
所以林大小姐就這麼依舊在上外絢爛得生活着。
被feec推舉參加尚世峰會的蘇燦卻絲毫沒有半點要參加這種聚會的企業家樣子,恐怕那些即便是青年企業家身份的與會者大多都已經是大學畢業的年紀,或者乾脆是跳過了大學在商界打拼多年憑藉先天的條件雄厚實力而小有成就。
這個時候不是在豪華餐廳裡面用餐,就是在辦公室和合作夥伴揮斥江山。或者呼朋引伴的在娛樂場所恣意放鬆休閒。亦或者國內國外四處周遊。
唯有在南大的蘇燦大清早起牀下樓來,會在宿舍路口拐角看到提着小籠包和豆漿的唐嫵,而後在略顯清冽的空氣中,一邊吃早餐一邊走向教學樓的開始一天的行程。
只不過在這條路上並不太平靜,往往會有一衆成羣結伴的女生從旁而過,看到他們發出一陣起鬨的噓聲和笑聲。“嘻嘻,好幸福啊!”
這些明顯都是唐嫵那棟宿舍樓的同學,有些天性活躍,自然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而有少部分則略顯世故,看到唐嫵看過來,也就問唐嫵昨天國貿課上的一些教授講課內容以避免尷尬。
倒是蘇燦面對那些各路打量的神情,坦然以對,一一微笑而過,反倒讓不少婦女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等到衆人遠去,唐嫵這才轉過潮紅的臉問蘇燦,“尚世是個什麼峰會呢?”
“合作方是GMG傳媒集團,最早是在阿姆斯特丹舉辦,這次在上海也是首次舉辦,說是關注于思考和交流,其實說到底也是讓一些品牌能夠從中尋找到受衆,擴大市場,再加強和政府的聯繫,因爲研討會上面政府一些機構也會參與進來。說到底不過是個聚會罷了,只是去看看有沒有和人有合作聚會。”蘇燦說道。
唐嫵問道,“是爲了社交網絡嗎?”
“是的,現在應該是有個中文版的社交網絡了,美國那邊都在等着看我如何在中國落子下棋,拓展開來,要以德服衆是不是,我們好歹是一個團隊,不能讓他們以爲我在中國就單純扮演一個資本家的角色。”
唐嫵點點頭,兩人繼續行走,在朝口中塞下最後一個小籠包,蘇燦回味唐嫵給自己親手買的早餐的味道。又下意識看着身邊她妙曼的身材,驕傲的胸脯,於是在這個清晨很無恥的邪惡了一把。心想要是天天過着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困難克服不了。畢竟他連鬱結的宿命都能戰勝,和唐嫵這麼能手牽手走在上輩子只能仰望的大學校園,能在同一軌跡並肩而行,他們也能一起走的更遠,他還將用實際行動告訴唐嫵,他不僅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更能夠讓生活變得更加美好。
躊躇了一下,唐嫵才說道,“是不是因爲我?”
蘇燦被唐嫵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怔住,隨後帶着半疑問的“嗯?”了一聲。
唐嫵明眸看過來,“是不是因爲我,所以你才決定呆在南大,而不是休學發展你的事業?如果是的話...比起你因爲我而留在學校,我更希望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情,去把那些事情做得很完美很好,讓你走的更高更遠。”
在蘇燦於清晨出於男性本能的打量自己身材的時候,唐嫵卻想起了昨天晚上302寢室的臥談會。
程蔥蔥說起她一些圈子裡的朋友,有像是蘇燦這樣有自己的豪車,有公司產業的人,這些人大部分都不會留在學校裡甘願作爲一個普通的學生。
就像是吃過腥的狼絕不會甘願再枯燥乏味的吃素。見過世面的人絕對不會固步自封的留在學校這巴掌大一隅的地方。很多人會貪婪的去攫取資源,香車美女,奢侈品。去和別人拼殺激鬥,去體味擊垮對手的成就,去從普通人的眼睛裡感受到權勢的力量,盡力的享受奢華生活的快感。
達到這一步的人往往可以支配自己的命運,可以不用像是小白領一樣朝九晚五,可以隨心所欲的過普通人不敢想的生活。
誰還願意住學校的硬板牀,受輔導員管制,受校規校紀制約,很少有懶覺的這種日子?
過這樣日子的不是追求學歷爲了份好工作的苦行僧。就是研究僧。
以及所有那些相信知識和學歷這個敲門磚,能夠幫助他們改變現在平淡無奇家庭命運的人。
但是卻不是蘇燦。302寢室都說這很反常,程蔥蔥家庭雖然不錯,但一來她是女生,她家境很好,但是那並不是她的事業,她仍然需要一個南大的文憑,以便在畢業後通過家庭關係安排到一個不錯的工作崗位,隨後等待一個配得上她的金龜婿,結婚生子,繁衍後代。
童彤和阮思鷗自不必說,阮思鷗大有如果自己中了五百萬就立馬休學開公司的想法。
所以爲什麼蘇燦已經是facebook的創始人,還願意呆在南大,甚至因爲觀念問題和教授講師格格不入,產生爭執。他大可如孫悟空一樣反出天宮,起漫天妖猴扯起大旗自立爲王。
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卻強行壓抑,這樣的人不是有變態的自制力,就是絕對的變態。
所以唐嫵所在寢室的人昨晚最終一致得出結論,是因爲唐嫵,蘇燦才自甘“墮落”留在南大。
童彤就說,“唐嫵你看你多妖精啊,你簡直留住了一個未來可能和雅虎谷歌齊頭並進企業的總裁啊。”
阮思鷗也道,“我覺得男孩子還是要以事業爲重,努力奮鬥得好。”
只有程蔥蔥酸溜溜說,“人家現在已經很有錢了,也許並不需要達到更高層就行,難道一定要踩下所有人才叫厲害,至少他足以讓全上海三分之一的同齡人感到壓力和望塵莫及。”
所以被弄得半夜有點失眠的唐嫵在今天清晨的時候,對蘇燦說出了這番話。
蘇燦和唐嫵那對清亮的眼睛對視,隨後道,“那麼,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願意,可以隨時休學出去發展自己的事業,而你根本毫無意見,就算你還要在南大這所學校呆三年半?”
唐嫵緊緊的捏了手。但那對明澈如湖的眸子仍然沒有半點波動,點點頭,“嗯。”又微微一笑,“大學四年,很快就過了的。”
封建社會將王侯貶爲庶民是一種殘酷的懲罰,做過一方諸侯的人雖然每天生活在血腥的廝殺和朝不保夕的命運之中,但是基本上沒人願意再過平淡的普通人生活,他們享受廝殺的快感,享受去奪取更多資源力量,擊垮別人的成就。
蘇燦天生帶着這樣戰鬥的熱情。唐嫵覺得將他綁在自己身邊是很不公平的一件事,以前她可以說服自己他們要牽着手一起走,他們擁有相同的軌跡。
但現在,她沒辦法再自私的對眼前一切心安理得。
蘇燦有天賦飛翔得更高更遠,在南大,自己只會把他緊縛住,讓他沒辦法施展拳腳,自由的發揮能量。
唐嫵會突然的想到林珞然,想到她爲了蘇燦拉上王威威表哥李洛,去與陶家陶梓和解的事情,這些事事後蘇燦對她說得不太詳細,但林珞然卻爲了避免她知道後誤會,都和她有過交流。
也許那個美麗,開朗熱情同時背景不凡的女孩,才能爲蘇燦的事業提供人生真正的助力。
這樣想着的時候唐嫵心微疼。
蘇燦看着唐嫵,緩緩道,“有部日本的小說講述一位僱傭兵回國,面對十年前曾經分離,而現在即將再見面的戀人,卻突然的止步不前。但最終他們都沒有再見面。那個女孩拿着約定的紙條站在空蕩蕩的街區,而那個僱傭兵卻重新踏上了戰爭的國度。所有的影視作品都描繪歷經戰火的人是如何渴望平靜,但那位僱傭兵不一樣,離開的十年曆經了戰火,他再也不是十年前的他。戰鬥的激情讓他恐懼平淡的生活,最終他也沒能面對以前的戀人,只有重拾武器,成爲一具戰爭機器。”
說完。蘇燦頓了頓,“你還希望我離開這所大學,你在這裡等四年嗎。”
“嗯。”唐嫵點頭,眼睛卻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