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不出已經很久沒出現在銀幕上的霍東峻並不奇怪,沒了燈光師,化妝師,和服裝師的造型設計,再加上已經離開銀幕一段時間,想要認出霍東峻不是個容易的事。
但是這些人卻能認出陳東,因爲陳東之前一直就在黃大仙警署,前兩個月才和彭越一起去了O記。
幾個在酒吧裡整天泡吧妹的爛仔看到陳東,把手裡抓着的啤酒瓶放下,但是卻沒有退步,而是朝着陳東叫了一聲東哥,就繼續怒視霍東峻。
陳東從門口走過來,撥開幾個擋路的傢伙,把那個和霍東峻拼酒的女人隨意拽開,坐到她的位置上,把滷菜放到霍東峻的面前,轉動座椅,背靠吧檯,眼睛盯着十幾個爛仔:
“開嘉年華啊?”
“東哥,這傢伙剛剛動手打了阿麥……”一個爲首的爛仔對陳東說道。
他是個混江湖的小角色,酒吧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他有時候會爲警署提供些消息,算是半個線人,陳東有時候會給他些線人費,也請他喝過幾次酒。
陳東把身體扭回去,正對吧檯,看到酒保鼻血淋漓的模樣:“又準備騙肥羊,被人發現惱羞成怒?”
酒保對陳東也不陌生,眼睛恨恨的盯着霍東峻嘴裡說道:
“東哥,我……”
“不用說廢話。”陳東從口袋裡抓出幾張港幣扔到他面前:“拿去看傷,順便叫人去幫我買兩瓶白酒回來。”
然後就自顧自的打開滷菜,用手捏起一塊滷牛舌扔進嘴裡,對着霍東峻說道:
“你這麼有興致?跑來欺負小朋友?”
霍東峻揉了揉被酒精刺激略顯發紅的眼睛,嘴角抽動了一下對陳東說道:
“我師傅走了,還不准我難過?”
陳東熟門熟路的自己探手從吧檯內拿出一個酒杯遞給身邊的長髮妞:“去幫我接一杯啤酒,不要想着去廉署舉報,我會付錢。”
看着女人去吧檯一側接啤酒,其他人也都沉默着坐回原楸,陳東這纔對霍東峻說道:
“聚散而已,就算是自己的老婆,也有分離那一天,如果老婆死掉,你還活着,按照你現在的樣子,難道準備殉葬?”
霍東峻把一小塊鴨掌送到嘴裡慢慢的咬着:
“不一樣,師傅就好像我老爸一樣,我五歲就被扔進洪義海,五歲之前的記憶已經記不得,甚至連把我扔進洪義海的是男是女都沒有印象,能記住的親人就是我師傅,老婆是人在長大之後才接觸的,沒有那麼強的依賴感,但是師傅不同,就算我師傅跛了一條腿,他在武館,我就覺得踏實,他不在,我心中就不得平靜,不是普通的聚散,是這一走,我師父不會再回來。”
女人把啤酒遞到陳東的面前,雙眼卻仍然盯着霍東峻手邊那疊港幣沒有離開,霍東峻終於側過臉看了一下這個女人,相貌還算精緻,就是雙眉略重,多了幾份英氣,少了些溫柔柔媚。
“你認識?”霍東峻用下巴揚了一下,對陳東問道。
陳東用紙巾擦擦手指,端着啤酒說道:“這間酒吧老闆的妹妹。”
“酒吧都是她家的,用不用看到這一點點錢就流口水?”霍東峻收回視線,不在乎的說道。
“他哥哥受傷進了醫院,江湖爭鬥,不想被警察拉,就只能去私人醫院,住院費手術費加在一起要二十幾萬,所以就打羊牯的主意,那些後面的爛仔都是她哥哥的小弟,遇到你這樣看起來有錢又蠢的闊佬,就動手騙一筆,那些闊佬就算報警,酒吧裡十幾個人作證,也對他不利,又沒必要因爲一萬多塊去聘請律師,往往就這樣算了,警察也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有時候這些傢伙會放出些料給警方。”陳東抓起女人留在吧檯上的香菸說道:“最主要就是闊佬太蠢,不讓她陪喝酒就沒事,她又不會纏着你,全部都是見她夠靚,動了些心思,纔會被騙。”
霍東峻把錢包取出來,一萬多塊連同桌上的九千塊都扔給了陳東右邊И着的女人吧檯上:
“拿走。”
“這麼大方?”陳東問道。
女人看着陳東,沒有去碰面前這筆錢。
陳東歪歪頭:“拿吧,沒關係,他是闊佬,不過不好騙。”
女人這才把錢快速聚攏在一起,如同貪婪的小獸,招手叫過一個小弟,把整理好的這疊鈔票遞給他吩咐道:“把錢都送去醫院。”
等小弟離開,那女人才對霍東峻說道:“謝謝。”
說完就要主動坐到霍東峻的另一側,被陳東揮手製止:“這傢伙花名叫基佬峻,不合胃口的女人不會碰,你就不要打貼上去釣凱子的主意。”
“老孃願意陪基佬上牀,這也歸你這個警察管?”女人翻了一下眼睛對陳東說道。
霍東峻哈的一聲笑出來:“這句話就值一萬塊。”
陳東從自己外套裡取出錢包,數出一萬塊,霍東峻拿過來塞進女人的胸口,架勢粗俗,但是動作卻不下作,手指甚至都沒碰到女人的胸:
“給你錢是想起我當初的一些事,不是準備泡你上牀,走吧,我和陳東要喝些酒,不過酒錢就不準備再付。”
女人起身離開,還特意朝其他小弟們擺擺手,示意讓他們走人,連酒保都被她放假去養傷,自己進了吧檯幫兩人倒酒,順便聽兩人聊天。
“聽完這女人的事,是不是想起當初細蓉,爲了細蓉你們師兄弟也想方設法的籌錢?”陳東對霍東峻問道。
酒保買了兩瓶白酒回來,霍東峻倒了一杯,慢慢的喝着:“所以現在我纔想,永遠也不能讓那種事再發生,不能讓我兄弟姐妹因爲缺錢困頓。”
“霍健文前段時間讓我辭職去照顧賭船,結果蛋卷強勸我留下,我就等你的消息。”陳東說道。
霍東峻吸了一口氣,似乎在適應白酒的辛辣:“不去是對的,蛋卷強頭腦夠聰明,難怪現在能做到O記三個大佬之一的位置,賭船的生意以後會越來越難插手,能佔些股份吃紅就不錯,沒必要把你再壓上去,除非大家撕破臉,魚死網破。”
“最近有沒有打給阿二和小春他們?”陳東拈了塊滷肉,還噁心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滷汁問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噁心?最近沒時間,還是上個月阿二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們在法國,準備收尾。我想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回了美國做後期。”霍東峻晃着頭說道。
沒了音樂和其他的嘈雜,酒吧裡也只剩吧檯這裡亮着一盞燈,兩個人坐在吧檯前喝酒吃肉,一個靚妞叼着香菸趴在吧檯上幫忙倒酒,這讓霍東峻心情難得的放鬆。
霍東峻從少年時說起,一直說到昨天黎劍青離開,喝到整個人爛醉如泥,人事不知,陳東也早已經趴在吧檯上沉沉睡着。
霍東峻再睜開眼時,是因爲劇烈的口渴和刺眼的光線,雙手撐着牀面做起來,才發現自己身邊躺着昨晚那個女人,長髮散滿牀頭,只穿着貼身的內衣,還在沉睡。
霍東峻打量了一下房間,發現這房間只能用勉強能住人來形容,格局非常小,放下這張大號單人牀之後,只有一個簡易衣櫃和小桌,一些化妝品堆在上面。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內褲,似乎兩人躺在牀上之後沒發生一些奇怪的事。
喝了一些啤酒喝威士忌,在這樣一間臥室睡了一覺,就花了三萬塊,似乎很虧,哪怕身邊這個女人的身材不錯。
“水在哪?”霍東峻揉着喉嚨用手輕輕晃了一下女人的頭出聲問道。
女人閉着眼睛不耐煩的說道:“客廳裡有冰箱。”
霍東峻走出臥室,發現客廳其實比臥室大不了多少,一個沙發牀,一臺舊電視,一個老式冰箱,一盆枯死的花和一堆快餐垃圾就是客廳的全部,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可樂走回臥室,發現女人已經正在朝身上穿衣服,上半身坐在牀上,使她的胸部看起來比躺下時更飽滿,這讓霍東峻感覺自己昨晚錯過了什麼,如果沒喝醉,做點什麼事的話這女人應該也不反對。
“我還以爲你會把我和陳東扔在一張牀上。”霍東峻靠着臥室的門,喝着可樂,欣賞着女人穿衣的畫面說道。
女人穿好了吊帶和熱褲,踩着拖鞋準備去客廳:“他把你的司機拽走,剩下你被我帶回來睡覺。”
“你叫什麼名字?”霍東峻側開身體讓出門,嘴裡問道。
“你又不關心,也不準備泡我,問那麼多幹什麼?”女人從霍東峻身邊走過去,嘴裡說道。
霍東峻把可樂喝乾問道:“的確不準備泡你,尤其看完你家的環境之後,收拾一下會死人?”
“我哥躺在醫院兩個多月,你覺得我有時間收拾?我上次回來躺在這張牀上睡覺還是一個月之前。”女人從客廳的電視機上找到半盒香菸,點燃一支說道。
“我沒興趣知道太多,不過你要是準備做生意,賭船上需要酒吧,我可以介紹你去開一間,租金之類的費用一個月之後再算。”霍東峻找到一張紙,寫了霍健文的電話。
這種事,霍健文一個電話就能搞定,都不用麻煩何朝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