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的氣氛漸漸鋒芒,長公主對側夫人的施壓與其說是對雲裳的維護,不如說是爲了避免再出事端的警告。雲裳身份特殊,是一種保護,同時也是一種危險。雲軒是男子,又爲將在朝,自然要好上不少,可雲裳不同。
雖然本朝對女子並不過分苛刻,但女子的名聲依舊大過天。女子的清譽關係到女子的一身。這也是長公主爲了當衆阻攔三殿下。二殿下上官瑾榮求娶在前,更差點請下聖旨,之後雖然不知爲何會取消,但八成與雲裳有莫大關係。
如若當時便答應了上官瑾琪,表面上是成就了一番好事,可若是被有心人看在眼中,真心不知會衍生出什麼故事。而長公主相信,這個有心之人恐怕也少不了側夫人。
側夫人看着長公主冰冷的眸子,忽的生成一絲無力感。
“老太爺、老爺、長公主、二老爺,禮物取來了。”侍衛從外稟告道
側夫人聞言眼中一亮,原本有些泄氣的心立刻有充盈了起來,笑着說道:“你們看,淨顧着說話了,都忘了這個了,快快,把裳兒的禮物拿來給我瞧瞧。”
“側夫人……”雲裳佯裝阻攔。
側夫人更是積極了,不待夏老太爺點頭,便揚聲道:“還不進來。”
長公主看着側夫人不知收斂的樣子,只覺好笑,裳兒的性子她最是瞭解,萬不會做那種胡亂應承討好的事情來。恐怕側夫人要失望了。
只見大門打開,紫娟、紅玉,各捧一幅扇面大小畫面入內而來。
側夫人冷笑着說道:“裳兒,你倒是慣會偷懶的竟然畫了兩幅這麼小巧的畫來。”
雲裳嘴角一揚,輕笑着說道:“側夫人這可委屈裳兒了,側夫人你可摸摸看。”
側夫人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摸摸看?難不成這畫有些蹊蹺?
夏雨綺見雲裳臉色如常,也是好奇,便探出手去,剛碰到畫面,微微一愣,偏頭看向側夫人,皺了皺眉,輕輕搖頭。
側夫人本就被雲裳弄得有些懷疑,看夏雨綺的表情,更覺有異。卻偏偏不伸出手去。
雲裳也不待他們糾結完,命紫娟、紅玉兩人將畫送至夏皓宇和夏邵文面前。
夏邵文接過畫細細打量,不覺會心一笑,點頭道:“好繡技,竟然正如畫筆所畫一般,裳兒真是巧思巧手。”
夏皓宇聽聞弟弟的誇獎,心中更是十二分的得意。
“大老爺、二老爺,請翻過來再看。”紫娟微笑着說道。
“翻過來?”夏皓宇與夏邵文對視一眼,將繡屏翻轉過來,這纔看出全貌來。
此兩個繡屏均以浮光錦爲底,採用雙面繡的繡法,給予夏皓宇的正面繡有大漠孤煙,塞外落日,背面繡馬匹奔騰,旌旗飄揚。而給予夏邵文的繡屏,正面繡有竹枝叢叢,青翠幽靜,而背面且是一首詩,“不用裁爲嗚鳳管,不須截作釣魚竿。 千花百草凋零後,留向紛紛雪裡看。 ”
“好詩,裳兒的才學越發精進了,謝家有才女,我夏家恐怕也要出個詠絮之才。”夏邵文讚賞的看着雲裳說道。眼中的歡喜一絲也未曾掩飾。
夏皓宇身爲武將,最是牽掛的便是塞外
邊關,也許那裡清苦荒涼,但那是裡是夏將軍的戰場,那裡有他生死與共的手足,繡什麼都不如這副大漠圖讓他歡喜。
而叔父,習文,其在鎮國公府的院落便命竹湘閣,雲裳記住那裡滿滿的便是竹子。
歲寒三友,想來便是叔父的自擬吧。
“側夫人,裳兒可是費了時日的,所以剛剛纔說側夫人委屈裳兒了。”雲裳微笑着說道,一臉不在意的模樣,讓側夫人恨的牙癢癢,卻也知道雲裳這副繡圖,繡法精湛,兩面圖畫不同,還能將塞外只景色,馬騰之姿,翠竹之貌,詩詞之美融入其中,無論從哪個角度,側夫人均不能說雲裳有疏忽之嫌。
可如若側夫人便這般放棄了,倒是小看了側夫人想爲難雲裳的心。
“是,是,裳兒真是好孩子,到讓我更加期待起自己的年禮了。”側夫人微笑着說道。
此話一出,夏老太爺冷哼一聲:“今日也差不多了,皓宇、邵文、雲軒隨老夫去書房。瑞安。”
“是,父親”長公主應聲道。
“你也速與裳兒準備入宮,莫要讓太后她老人家等急了。”夏老太爺囑咐道。
“是,父親放心,馬車早就命着備下了。”長公主微笑着回覆到。
“父親,我先送安兒、裳兒出府。”夏皓宇起身道。
“嗯,去吧。邵文,雲軒我們先去書房。”夏老太爺懶得去看側夫人狀似幽怨的目光,領着夏邵文、夏雲軒往書房走去。
一時間,正殿之上僅剩下側夫人。夏雨綺也得了夏邵文的囑咐,在原來的院落等着,只側夫人還不甘心的看着空空的正殿。
“妹妹呀妹妹,你死了這麼久,可是老爺心中且只有你,這些年裡,他連看我一眼都不願,你還真是好命!”側夫人看着白玉像恨恨的說道。
盯着白玉像的眼神漸漸清明,還原出嫡妹的容貌,這白玉像竟然與那死去的嫡妹有七分相像。你死了,可我活着,爲什麼我什麼都沒得到,身份、地位、財富,我爲何比不過你!
側夫人憤恨的快走幾步,舉起白玉像剛要砸下,並聽聞一個沉重的聲音冷冷說道:“側夫人慎重。”
“誰!”
一名黑衣侍衛從外入內道:“見過側夫人,請側夫人將夫人的白玉像小心擺妥。”
“你在命令老身?”側夫人威儀的說道,
可惜這對於侍衛並無半點威懾,侍衛低聲道:“側夫人應當知曉這夫人這尊白玉像的珍貴,卑職不才,萬不能讓玉像受損。”
“哼!”側夫人冷哼道:“一個侍衛也敢對老身無禮,當真放肆!”說完舉手便砸。
一陣勁風拂過,吹起厚重的衣角,側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過一息的時間,侍衛竟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穩穩將白玉像接住,小心放好,背影之中似有殺氣浮動,背對着側夫人冷冷說道:“側夫人請離開正殿!”
“你!你!”
“莫要卑職不敬。”侍衛微微偏頭,露出一個刺骨的眼神。
“老夫人”吳嬤嬤拉了拉老夫人的袖口,示意側夫人莫要衝動。“好漢不吃眼前虧呀夫人。”
“哼”側夫人冷冷的回瞪了一眼,轉身往大門處走去。
一路上看着鎮國公府這依舊繁榮的樣子,不覺心生厭棄,恨不得立刻離開。
“這長公主和夏雲裳越發厲害歹毒了,竟然敢算計夫人。”吳嬤嬤壓低着聲音說道。
老夫人竟然一直不受老太爺的待見,現在更是明擺着受了他們的嫌棄,吳嬤嬤自然也不會傻到當着下人們的面說他們的主子,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哼,我倒是要看他們猖狂到幾時!”側夫人不滿的說道,“待邵文娶了有家室的繼室,夏府也不比他鎮國公府差上多少,我兒也是三品大員。”
“是,是,老爺文采飛揚,待人接物得體極了,老奴看着真爲老夫人感到開心,老爺日後定然飛黃騰達,成了我朝第一封爵封候之人也未可預料。”吳嬤嬤討好的說道,滿臉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菊花。
“嗯,雨綺那丫頭最近與那遼國的什麼公主來着,對了,凝安公主,他兩往來頗多?”側夫人偏頭問道。
“正是正是,小姐很得凝安公主的喜歡,似乎,”吳嬤嬤壓低聲音說道,“凝安公主想嫁入鎮國公府。”
“什麼!不行!一個長公主,一個雲裳公主,現在又一個凝安公主,她鎮國公府到真是輝煌的很,絕對不行!”側夫人聞言瞪着雙眼道。
本來鎮國公府在這天朝的地位就如日中天,如果再嫁入一名公主,還是遼國的公主,關係到兩國的邦交,就算哪日換了皇上,忌憚鎮國公府也絕對不會對鎮國公府動手,還會給鎮國公府更多的榮耀。這怎麼行!
“老夫人莫急,小姐年幼還不懂的這些,所以還要老夫人把關不是,相信小姐會聽從老夫人的勸誡的。”吳嬤嬤笑着說道。
“嗯,是要好好說說。繼室的事情如何了?”側夫人高傲的說道。
辛思涵都死了小半年了,這讓她着急上火的繼室還未進門,側夫人心裡那個着急呀。
“老夫人,這事急不得,老奴看着小姐如若與凝安公主搞好關係,要是能嫁個好人家,倒是更有幫襯着些,老夫人您想呢?”吳嬤嬤笑盈盈的說道。
“難道這段時日倒是媒人多了起來?”側夫人偏頭問道。
“老夫人真是神算,正是,這段時間的媒人多了不少,但有些小門小戶的便沒應下,連畫冊也未收下,所以就沒打擾老夫人清修。”吳嬤嬤討好的說道。
“看來是要好好的替雨綺打算打算,莫要將這個好好的孫女給廢了,可雨綺也是個不成器的,明明除夕宴席這麼好的機會,也不知怎麼的,鬧出事情來,如若不是受了委屈,恐怕還不會找我這個老婆子。”側夫人抱怨的擺擺手道。
“老夫人就是心軟,小姐呀也是怕您費心。”吳嬤嬤笑着說道。
“怕我費心?哼,怕是心裡怨恨我這個老婆子打算給她爹娶繼室。是要給這個小丫頭片子好好調教調教,夏雲裳那丫頭我是沒法,可她,哼!走!回夏府!”側夫人本是一心好心情的想來欺負欺負夏雲裳,這下倒好一點好處沒佔。愣是氣飽了,恐怕夏雨綺今日回府日子也不好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