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聽那邊傳來的動靜,似乎,楊任、李堪他們好象遇到了埋伏。聽這聲音以及地面的震顫,好象是大隊的騎兵,怕是不在一萬以下!如此一來,怕是楊任他們很難支撐得住,畢竟,黃逍的騎兵素來以精銳著稱,單憑楊任他們手中的三萬步軍,難以抵擋得住啊!更何況,先前有探馬回報,追擊張繡的乃是由黃逍、典韋親自帶隊的‘虎神衛’,另一支好象也是黃逍的精銳部隊‘陷陣營’,如此,怕是凶多吉少啊!”
距離黃逍大營不遠的黑暗處,一支軍隊悄聲隱藏在一片小樹林中,靜靜的聽着遠處接天的喊殺聲。爲首一人,隱約中可見,正是西涼太守韓遂韓文約。
“慶幸啊!慶幸聽了賈文和之言啊!如若不然,怕今晚我韓遂也討不得什麼好處啊!想不到,我韓遂自詡多智,卻是比之賈文和要差上太多!此人,若能爲我所用,當有多好!”韓遂感嘆着同身邊的將領說道。
“主公,智者千慮,尚有一失,主公當無須多想纔是。”
“馬玩啊,非是我韓遂小覷自己,但是,這個賈文和,竟然能將黃逍的所有佈置算得一絲不差,着實是難得,其才,勝我韓遂十倍也不止啊!不過,我實在想不到,繼張繡之後我等再次劫營還有什麼危險可在?完全超出了兵書的範疇,莫非,這黃逍還真有通神的本領不成?這賈文和,就是太謹慎了,沒有一定的風險,哪來大的勝利?”
“主公所言甚是,想那黃逍必定料不到主公會有這一步棋!賈先生這一招,可以說完全出人意料。更何況,黃逍率‘虎神衛’已追張繡而去,再無剋制我軍鐵騎的存在,這一戰,定要揚我軍的威風,一振白日間低靡的士氣!”馬玩似乎看到勝利就在眼前一般,一臉的雀躍,向韓遂請戰道:“主公,出兵吧!”
“嗯!”韓遂點點頭,道:“馬玩,記住,殺敵爲輔,燒糧草爲先,只要燒了黃逍的糧草,就不愁他黃逍不退兵!”
“是!主公!”馬玩緊了緊手中的長槍,拱手領命,隨即遲疑的道:“主公,那三萬兄弟怎麼辦?怕是他們堅持不了多久啊。”
說着,馬玩一指張繡他們所在的方向。
“如果,這次襲營成功,區區三萬的傷亡,即便全滅,又如何?一切,都是值得的!”韓遂面無表情的說道。
馬玩面色一冷,雖然常年的行伍經驗告訴他,爲了勝利,這樣的犧牲,是值得得!但是,那可是三萬條鮮活的人命,就這麼……那是漢中軍!不是自己的軍隊!不是……馬玩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麻痹着自己。
“出發!”馬玩低聲沉喝一聲。或許,這就是戰爭的殘酷!一馬當先,衝出小樹林的掩護,奔黃逍的大營輕聲奔去。身後,夜色下,小樹林中,一隊一隊的騎兵,接連涌出,綿綿不絕,小小的樹林中,竟然藏有爲數兩萬的騎兵!
兩萬的騎兵,儘管馬蹄盡數被棉布包裹,但是,沉悶的聲音,卻是傳出甚遠。然而,在遠處隆隆的馬蹄聲、喊殺聲的掩護下,卻顯得絲毫的不起眼。
大軍,如同潮涌一般,“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黃逍大營的轅門外。望着大開的轅門,壕溝上張繡等人先前搭建的飛橋,黃逍出營放下的吊橋,或許,是在等待黃逍的回營,還沒有拉起。馬玩笑了,整個大營,完全像一個放開了一切防禦等他闖入一般!
風過營壘,碰觸拒馬、帳幕、旗杆、槍戈諸物,罐罐錚錚,如金鐵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
當其時也,天黑地暗,秋風勁急。捲土揚沙,對面難識人形。馬玩聚精會神地往對面看了多時。只見壕溝內側的黃逍軍營地安靜無聲,寂若無人。唯有轅門前高高掛起的氣死風燈,孤零零隨風搖盪。昏暗的光線,甚至連數十步外的溝塹,都不能映照得清楚。一隊百十來人的小隊伍,左右護在轅門的兩側,似乎,也不曾察覺到壕溝外的異動,靜靜的守着崗位,一動不動……
馬玩捏了捏手中的長槍,感覺,這槍,比之以往,更沉重了幾分,手上冷汗浸出。他隨手往身上抹了兩把,稍微止住了汗水,重又把槍桿握緊。臨陣決戰,非生即死。且不止關係個人生死,此番劫營的成敗,且又牽涉到整個的日後戰局。膽氣再足的人,也難以做到渾若無事。
不容有失!馬玩在心中,不住的告戒自己。可是,越是如此,他愈是緊張。此戰,干係太大了!
“爾等幾十人,待一會發起衝鋒之時,一定要盡全力將轅門處的那隊守軍悉數消滅!然後,直撲黃逍大軍的中軍大帳,見到人不要客氣,直接殺之!”馬玩臉色顯出一片猙獰,狠狠的道:“準備好引火之物,不要管什麼東西,但凡是能點燃的物事,悉數點燃!”
周圍幾十人,紛紛點頭,表示理解。
“對了,黃逍軍中俘虜有一個我軍的將士,乃是一個胡人,白日間你們也曾看到了,記得將其救出,不失爲一好助力!”想起臨行前張繡的企求,馬玩也不好置之不理,遂對身邊的將士說道。胡車兒若能得救,卻是一大助力。久聞黃逍麾下猛將如雲,他也怕自己獨木難支,有個胡車兒,也好有點底氣,畢竟,胡車兒的武力,他已然見到。反正,劫營成功,功勞全是自己的,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
“喏!”
風颯颯,夜沉沉。黎明前的黑暗,纔是一夜之中,最爲漆黑的一剎。
馬玩輕磕胯下的坐騎,低音沉喝道:“走!”催馬疾馳,呼吸間,奔近了壕溝。轅門口,氣死風燈搖盪。轉回首,大軍緊緊相隨。縱然馬蹄上皆裹有布,急促地踩踏在地面上,那沉悶的蹄,依舊傳出甚遠。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轅門處的那兩列守衛的士兵,卻無一絲的動靜。
莫非是嚇傻了不成?久聞黃逍大軍乃天下間少有的精銳,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想不到,也是這般的不中用!
“殺!”
馬玩頭一個躍馬過溝,直撲轅門處的守軍。既然被嚇傻了,那,就讓你們少收些罪吧!馬玩心中想着,手中的長槍一順,猛然刺出。“噗”的一聲輕響,那名守軍,還來不及一點的動作,就被馬玩一槍穿透咽喉,連一聲慘叫尚不及發出。
馬玩長槍望回一帶,槍尖自這名守軍的咽喉中抽出,屍體,應力而倒。奇怪,怎麼和往日刺入敵人身體的感覺不一樣?馬玩感受着長槍上傳來的感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不過,這確實是刺入肉體的感覺!然而,倉促間,他也沒工夫細想,怒馬馳騁,風馳電掣,長槍急舞,一下又一下,在一名又一名的守軍咽喉上刺進,拔出……
令人感覺到詭異的是,長槍上,沒有一絲的血跡!百十來人,盡數被誅殺,卻無一人發出哪怕是一絲慘叫!不過,這正和了馬玩的心意,沒有聲音,對劫營,卻是最好不過的選擇!至於,那一絲的詭異,倉促間,他又哪會去細看!
這黃逍的軍隊,也不過如此!我馬玩行伍這麼多年,還不曾見過如此不堪一擊的軍隊!都說盛名之下無虛士,哼,也不盡然嘛!今晚,這功勞,我馬玩要定了!
“但願我輩,不辱此行,殺!!!”
無數的鐵騎,形成一道令人生懼的鐵流,隨着馬玩的一聲令下,一個個韓遂麾下的將士,狠命的抽打着胯下的戰馬,一行來的順利,已然令他們忘記了黃逍大軍的恐怖。似乎,這一刻,黃逍的大軍,也變成了不堪一擊的存在,而他們,又恢復了往日那高傲的鐵騎——西涼鐵騎!
“殺!!!一舉踏平黃逍的營寨!殺!!!”
“無敵!無敵!踏平一切!殺!!!”
壓抑了良久的韓遂的漢羌軍,尤其這些西涼鐵騎,終於拋卻了一切的恐懼,往日間猙獰的獠牙再次顯露出來!一向,能征善戰、驍勇、彪悍……無數的光環,一直是他們西涼鐵騎爲之驕傲的存在,可是,黃逍的出現,光環,似乎被悉數奪去!今日,他們要奪回昔日屬於他們的榮耀!
“停下!撤軍,全體撤軍!快撤退!!!”
跟隨在後面的韓遂,這時,也衝過了轅門的所在,在爲此行的順利感到欣慰之餘,忽然,感覺黃逍大營的安靜,有些……嗯,是太過安靜了!安靜的有些不正常!猛然,韓遂想起臨行前賈詡的叮囑,心中,不由爲之一涼,莫非,又讓那個賈文和猜中了不成?目光,不自覺的看向旁邊倒下的那些守軍,這一看下,不禁臉色大變,驚呼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