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逍左手倒提大戟,一邊駕御着嘯月向前跑去,一邊仔細的聽着身後的馬蹄聲,仔細計算着呂布距自己的距離。
爲什麼不回頭看?逃跑者往往是奪路而逃,哪還會注意身後,所注意者,唯生路爾!是故,大將者,百戰疆場,皆深知此習,乃經驗也。逃跑中頻頻回頭觀望,只會讓人生起疑心,假逃,也是一門學問,如何能做到讓對方不懷疑,自己又能準確把握良機,非常人所能爲也。這也是諸如關羽的拖刀計每每能成功的原因。
大將者,講究眼觀六路,耳聽八面風,若非如此,戰場上流矢遍佈,又安有生還之理!
近了!黃逍心道。右手輕輕一拍嘯月的虎頭,和黃逍早就操演過無數次的嘯月哪還有不明白之理,奔跑中一急剎車,四爪扣地,穩穩的停了下來,兩隻前爪一彎,瞬間就趴了下去。
連貫的動作絲毫沒有半點的做作,正似那馬失前蹄一般!後面的呂布更是沒有半分的懷疑,見白虎跌倒,心中驚喜異常,此乃天助我也!呂布哈哈大笑,雙腳一夾赤兔馬馬腹,寶馬吃痛,人立而起,“哈哈!黃逍,合該你命喪我呂布之手,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給某去死吧!”呂布一揮手中方天畫戟,借馬下落之勢,狠命般向黃逍的後心紮了下去。
若是呂布能看見黃逍的神情,其斷然不會如此這般,此一戟,貫注了他全身的力氣,開弓再也沒有回頭箭!
黃逍背對着呂布的臉上,勾勒着一絲冷笑,聽得身後惡風不善,正是向自己後心扎來,卻見其一不慌二不忙,聽得那大戟只離頭頂自己一尺,雙腿微夾嘯月的肚腹,上半身迅雷般向後仰了過去,時間把握的妙到了及至,方天畫戟擦着黃逍的麪皮“唰”地就閃了過去。
呂布拼盡全身的力氣,不想這一戟卻是紮了個空,大驚之下,欲收勢卻哪還收的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搶出,不想眼前寒光陡現,卻見一點寒星奔自己當胸而來,再仔細看去,卻不是那黃逍大戟的戟尖又會是何物!耳中就聽黃逍喝道:“着!追的還挺歡啊,呂布,我且看你如何躲我這臥虎回身戟!”
上當了!呂布心中大驚。可是再想躲,已是萬難!好個呂布,化不可能爲可能,全力在馬上一擰身形,收胸疊肚,卻是挪靠了那一尺多的距離,讓過了刺來的戟尖。然其雖是躲過了戟尖,卻是再也難躲那月牙小枝,只聽“茲啦”一聲裂帛聲,呂布的鎧甲卻是被挑開一條。
“啊!”呂布一聲慘叫,只感腰間劇痛,再看去,只見腰肋間一條足有半尺長的被月牙刃劃出的口子,深可見到肋骨!呂布哪還敢再做停留,一撥赤兔馬,望本陣就逃!
“呂布休逃,今日定要取你小命!”想追就追,想跑就跑,那有這般道理!追俺是要負出代價的!黃逍大吼一聲,嘯月自地面上彈跳而起,如惡虎撲食一般,直向呂布追了下去,卻哪還是先前那般緩慢的速度!
這是唱的哪一齣?戰場上所有人,一個個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方纔明明是那呂布追黃逍啊!怎麼這一眨眼之間,來了個大掉轉,變成黃逍追呂布了?黃逍不是馬失前蹄…呃,是虎失前爪了嗎,怎麼受傷的卻是那呂布?
電閃一般的出招速度,普通的將士又哪會看得清晰,自然是疑惑重重。想了想,聯軍一方索性不想了,管那麼多幹什麼,呂布受傷纔是真的!
“虎威天神!虎威天神……”
“錦侯威武!錦侯……”
聯軍將士們知道,他們一方勝了,而對於締造勝利的黃逍,讚美之詞自然不會吝嗇,一個個拼命的嘶吼着,早蓋過了那軍鼓之聲。
“臥虎回身戟?這小子,還真不讓人省心!”關羽苦笑着勒住坐騎,回過頭衝着張飛三人道:“沒想到我們也被主公騙了,這戲,演得卻也是太真了些!”
高順、郭嘉無不苦笑,那張飛見黃逍無事,又傷了那呂布,自然是高興,其粗人一個,那會什麼苦笑,大刺刺的道:“想不到三弟還有如此一招,到時候一定要三弟教於俺老張,嘿嘿,權且就當做他騙俺的報酬!哈哈……”
說着無意,聽着卻有心,聞聽張飛的一番話,關羽心中一動,暗想道:這般戟法卻是值得一借鑑,乃是敗中取勝的絕妙招數,然這臥倒某卻是學不還,不過……關羽眼前一亮,對!就是這般,嗯,就叫此招爲拖刀計!
十七鎮諸侯無不大喜,他們所懼者,無非就是那呂布,見其被黃逍所傷,而且傷勢甚嚴重,哪還有不歡喜之意?袁紹喜形於色,高聲喝道:“來人!擂鼓,給錦侯助戰!”
震天的鼓聲接連而起,聯軍上下士氣高昂,齊聲爲黃逍吶喊助威。
嘯月此刻將速度發揮到了及至,卻哪還是那赤兔所能及者!頃刻間,就追了個虎頭接馬尾。黃逍心中附道:大哥關羽身軀頗重,凡馬不能載也。後得赤兔,賴之以縱橫天下。我今何不個赤兔就此奪來,送於大哥!
想到這裡,黃逍口中也不做人言,清吼了一聲虎嘯,卻是用獸語言道,意思很簡單:赤兔,速停下,否則吾譴白虎要你的命!
赤兔聞黃逍虎嘯中的意思,馬心中一突,不帶這麼欺負馬的!赤兔大驚之下,前馳的速度陡然一緩,後面的黃逍自是瞧的分明,深知機不可失,當下在虎背上站了起來,雙腳一點嘯月背上鞍橋,縱身騰空而起,足足縱起兩丈高下,卻正到了呂布頭頂上方,手中大戟一揮,急抖而出,一化二,二生四,四衍八,八變十六!足足一十六的戟影罩向呂布的頭顱。
呂布聞得那虎嘯之音,心中驚怒交加,這人,怎麼如此般不厚道,戰前已經講好不借白虎之威,怎麼還有那虎嘯之聲?着實可恨!他哪知道,那虎嘯乃是黃逍所發。再見那黃逍居然躍到自己的頭頂,大戟帶着必殺的氣息撲面而來,呂布不由心中生起一絲英雄末路般的感覺。
肋下的傷口太大了,只這麼片刻,呂布就感覺自己的頭腦有發暈的趨勢,手上的力道自然也是弱了幾分。此刻見黃逍大戟撲面而來,呂布已是躲無可躲,硬着頭皮舉畫戟架了上去。
“當!”一聲巨響直震的呂布耳鳴陣陣,腦袋一暈,險些暈了過去,雙手的虎口已然崩裂,鮮血絲絲縷縷流淌了出來。呂布力量上本就遜色黃逍半籌,這般失血下,更難是黃逍的對手,更兼黃逍攜下落之勢,他哪還討得到好!
呂布被震的迷迷糊糊,忙一撥拉腦袋,欲使自己清醒一二,哪知道,還不待他清醒過來,右肩上又是一股大力襲來,呂布在馬背上再也坐臥不穩,“撲通”一聲摔落馬下!
原來,那黃逍見呂布架開了自己奪勢一戟後,見呂布空門大開,當下也不再猶豫,右腿一伸,狠狠的踹向呂布的右肩,不想那呂布被震的一個小發昏,再也躲不及,被其一腳踹落馬下。黃逍就落勢直落在赤兔馬背上,雙腿微叉,牢牢的坐在馬鞍之上。
赤兔見自己的主人落了馬,身上又一重,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寶馬者,性烈也!豈是尋常人等能隨意騎得?赤兔自然知道自己背上的是何人,鬃尾亂炸,馬嘶連連,一邊向前奔跑,一邊欲將背上黃逍摔下背去。
黃逍見此馬頑劣,心中又欲降伏之以送大哥,卻也顧不上呂布,雙腿緊緊夾住赤兔馬馬腹,一手單提絲繮,狠命的將其勒住。赤兔馬不得前行,原地打着轉,躁動不安。
這時,自董卓軍中突然衝出兩匹戰馬,各擎兵器望黃逍而來,口中高喝道:“黃逍休得傷呂將軍,胡軫(樊稠)在此!”
黃逍正爲赤兔馬的桀驁心生惱火,聞聽兩人叫喊連連,心道:怎麼什麼宵小之輩都來我面前放肆!甚是不耐,冷聲喝道:“哪來的鳥雀,敢在某面前聒噪,尋死不成!”
這二將卻是剛隨董卓來到虎牢關,董卓剛到關上,就見呂布受傷,忙譴二人來救呂布。二將卻是不曾見得黃逍與呂布的大戰,若是見得,再借他們兩個膽子也不敢出來戰黃逍!此時,見黃逍如此輕視自己,二人端是暴跳如雷,一擎刀,一挺槍,沒頭沒腦的望黃逍身上砍(刺)來。
黃逍見兩人如此般不識趣,自己又忙於降服赤兔馬,哪有心思陪着二人周旋,雙手一擎虎頭盤龍戟,合力望上便架,口中叫道:“都給老子滾!”
“當!”
“嗖!”
“當!”
“嗖!”
只一架,二將頓感無匹的巨力襲來,手中的兵器卻再也把持不住,脫手飛了出去。二將心中震驚,這廝,好大的力氣!望着雙手上滲出的鮮血,呆呆的發愣。
戰場上哪容得你發愣?黃逍心中煩躁,再也不願意使用什麼巧妙的招失,大戟橫掃全做棍用,攔腰掃向二將。胡軫、樊稠二將方自震驚中醒來,再躲已經是來不及,只發出兩聲慘叫,被大戟直掃而出,屍身飛出十餘丈!兇蠻之氣震驚全場,所有人只道黃逍儒雅,不想其還有如此一面!
赤兔馬被黃逍氣息所攝,再不復方纔那般桀驁不訓,轉而屏氣凝息,前蹄不安的刨着地面。黃逍見狀心喜,忙以獸語連連安慰了幾句,赤兔馬方纔安穩了下來。見赤兔得以收服,黃逍心中微喜,除卻了煩躁之意,這纔想起呂布,忙撥馬來尋,卻是不見了蹤影。
原來,黃逍一戟掃飛胡軫、樊稠,二將的坐騎卻是沒有傷得分毫,很巧胡軫的坐騎正跑往呂布所在的方向,此時的呂布也顧不得找黃逍奪回愛馬,逃命纔是第一,失血過多,他已感到陣陣的眩暈。再不作猶豫,抓住胡軫的坐騎,翻身上了馬,趁黃逍在降服赤兔之際,偷偷的跑向虎牢關,卻那還有半分“戰神”、“飛將”的風采!
董卓見呂布敗回,胡軫、樊稠被殺,嚇的大驚失色,連連叫道:“快關城門吶!快快關上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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