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白均禹一早便不預備放過葉沐遙,畢竟葉沐遙雖說只是個將將及笄的小娘子,但她同時卻也是葉雲起的嫡長女。
葉雲起本就生性狡猾,雖說站在了三皇子一派,但卻未必沒有旁的籌謀,畢竟尉遲津可是大皇子白均程手下之人,現下就連尉遲家也隱隱站到了白均程身後,白均禹不可謂不心焦。
若是再連丞相也出了變故的話,白均禹恐怕便真與皇位無緣了。因着如此,他定然要斷了白均禹的後路,只消沒有了葉沐遙這小娘子,葉雲起便無法子取得大皇子的信任了。
因着如此,他纔會將淳哥兒放到葉沐語身邊,爲的便是找着機會朝向葉沐遙下手。
話說鈴蘭將食盒兒提到碧瑤居之時,葉沐遙早便有些肚餓,從牀榻上下來,只穿着薄薄一層單衣,不過房內的銀霜炭,倒也並不很冷。
鈴蘭將青釉小盅從食盒兒內取了出來,將下方的小炭爐子給熄了,從盒內將官窯青花的調羹取出,放在葉沐遙面前的小盅蓋子上。
葉沐遙直接拿了調羹,看着升起嫋嫋熱氣的珍珠翡翠白玉湯,不知爲何,心下突然有些奇異之感,不過她也並未想太多,便用調羹將一勺湯汁盛起,輕吹了一下,這才送入口中。
將一入口,葉沐遙便蹙了蹙眉,今日的珍珠翡翠白玉湯,不知怎的,居然有股子淡淡的酒味兒。
“鈴蘭,這吃食不若往日那般好滋味兒了,好像是摻雜了些酒氣,莫不是小廚房將這珍珠翡翠白玉湯的方子給改了?”
聞言,鈴蘭倒是怔了一下,想着這吃食應當也並無變化,小廚房的婆子們自然是不敢擅自將主子家的菜品給更改了,若是被旁人發覺的話,恐怕便是直接會被主子們給發賣了。
許是是小姐今日有些乏了,纔會如此感覺。
“奴婢不知。”
嘗着不若往日鮮美的吃食,葉沐遙倒也失了胃口,衝着鈴蘭擺擺手,直接道。
“罷了,你便先下去罷!”
“是。”
即便是心下有些疑惑,鈴蘭現下也不會逾禮了。
葉沐遙將調羹直接放進了小盅內,便自己個兒倒了杯茶,細細漱口過後,這才躺倒了牀榻上。
不知爲何,葉沐遙突然覺得身子有些乏了,不住的睏倦便彷彿魔障一般,將其緊緊包裹住,不由一絲縫隙。
葉沐遙便陷入了昏睡之中,無法清醒,但鈴蘭與碧玉卻不知情,畢竟葉沐遙近日的的確確有些忙亂,大抵是累着了。
千年醉,不復醒。
鈴蘭與碧玉一直沒有進入臥房,她們二人清楚,今日便是尉遲院使過來的日子,萬萬不少衝撞了。
過了兩個時辰,一陣破空聲從外頭傳來,但卻並不很是明顯,以常人的耳力,自然是無法發覺的,但碧玉是習武之人,細白的耳廓微微動了動,便清楚是尉遲院使到了。
尉遲津一進臥房,便覺得有些不對。若是往日,葉沐遙知曉他要來此,恐怕早便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了,怎的可能還在入睡?
聽着由牀榻處傳來的清淺的呼吸聲,不知爲何,尉遲津猛地心下一緊,一股子不詳的預感鋪天蓋地的將他包圍。
頎長的身子猛地衝向前,將牀榻上的緋色月影紗的帷帳掀開,入目便是葉沐遙的睡顏。
葉沐遙此刻鳳眸緊閉,一張精緻明豔的面上也透出了淡淡的緋紅,看着極爲嬌俏可人,而尉遲津見了,顯示微怔,而後一張絕色清俊的面龐,便也閃過一絲狼狽之色,慌亂的轉過頭去,不敢再看葉沐遙半眼。
非禮勿視。
眼下葉沐遙已然及笄了,相貌比之兩年前要更美上幾分,且往日一直存在面上的幾分稚氣,彷彿也隨着笈禮過後,盡數消失。細白如瓷的肌膚,眼下因着面上透出多的紅暈,便彷彿在白雪上點着硃砂一般。
墨色如雲的青絲,並無釵飾的繁複,便是直接披散在同爲緋色的錦緞牀榻上,透着難言的嫵媚,饒是尉遲津是清心寡慾之人,此時見了,心緒也不由紊亂起來。
見此美景,尉遲津彷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般,竟緩緩將修長的手掌伸向面前嬌軟人兒的面龐,卻在即將要觸及到手下光潔如絲的雪膚時頓了一下。
尉遲津眼下心頭的翻涌,已然被理智給壓下,原本存了幾分波動的鳳眸,現下也多了一絲清明,更襯得尉遲津彷彿謫仙人一般。
過了片刻,見葉沐遙仍沒有轉醒的意思,尉遲津形狀極好的眉頭微蹙,心下突然一緊,驟然疼痛不已。
尉遲津伸出手來,輕輕碰了碰葉沐遙彷彿白玉雕琢的小手,感受到上頭的溫度,與常人無異,但一直揪着的心,卻絲毫並未放鬆。
“沐遙?”
尉遲津輕輕開口,清冷的聲音彷彿笛聲一般清脆,讓人不由心神一震。
平心而論,尉遲津的聲音並不算小,但葉沐遙卻仍是沒有半分轉醒之象。
鼻端仍是牡丹馥郁香甜的氣息,但在此般花香之中,卻彷彿存了一絲異樣的香氣,尉遲津先前之所以並未發覺,便是因爲葉沐遙閨房之中的牡丹香氣的遮掩。
他仔細分辨着,突然鳳眸中閃過一絲寒光,他終於想到這絲香氣究竟是什麼了,讓人心醉的清淺酒香,莫不就是那千年醉!
一想到千年醉三個字,尉遲津一向清冷的眉目間便染上了一絲焦急之意。
千年醉,不復醒。
這藥物若是入了口,便會讓服下之人沉睡不醒,也不得進食飲水,最後便是死在了這昏睡之中。
如今葉沐遙中了千年醉,這等幾欲無解的毒藥,該當如何是好?
尉遲津雖是神醫不假,但世間毒物繁雜,他也不是什麼毒物都能解得,就似這千年醉,便是無解的禁宮之物。
千年醉本就是秦國皇宮的禁藥,以往是用在賜死上頭,畢竟宮中的主子雖說犯了大罪,但人生如燈滅,生前的罪過自然是不應當帶到死後,爲了存了主子們最後一份兒的體面,所以這千年醉的法子便一直流傳下來,但除了秦國皇族,自然是無人知曉它的方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