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友,重生之嫡女不乖,五度言情
君逸之忽然冒出一句對不起,俞筱晚倒是愣住了,“什麼事對不起?”
君逸之飛速地瞟了她一眼,見她滿臉的慒懂,不是矯情虛應,心下不知怎的一鬆,神情就飛揚了起來,也沒再拿喬,手指點着棋盤道:“應當放在這裡。”
俞筱晚試着將白子放在他指點的地方,再細看盤面,大皺眉頭……君逸之拿扇柄敲了她一記,“你已經把這盤棋下成這樣,神仙也不可能一枚子救活過來,需得徐徐圖之。”
指着棋盤,一一細解其中玄妙,他講解得深入淺出,俞筱晚聽得津津有味,而且極易理解。
講解了一陣,盤面上的局勢已經講解完了,之後的應對卻要看惟芳公主落的子而定,俞筱晚就忽然又接上剛纔的話頭,“你有什麼事要道歉?”
君逸之忽地板起俊臉,仔細看棋,不再搭理她。他纔不要告訴她,剛纔她不同他說話,他以爲她還爲了那天他說的話生氣,才特意道個歉的,要早知道她壓根不記得這回事了,他才懶得道歉。
俞筱晚對他突然的冷淡感到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喜怒無常。”
君逸之只當沒聽見,仔細研究棋局。不一會兒惟芳公主採了幾枝梅花,小臉凍得紅撲撲地回來了,一屁股坐到對面,大咧咧地問,“怎麼樣,下了沒?”看了下棋局,發現俞筱晚已經下了,仔細思索了一下,才又落了子。
俞筱晚發覺身邊坐了一位高手,就索性不思考了,完全丟給君逸之,他讓下哪就下哪,之後的棋局變成了君逸之與惟芳長公主對弈,只不過是經過俞筱晚的手而已。君逸之邊下邊解釋這步棋的用處,俞筱晚受益良多,不過君逸之這個先生也不是白當的,索性拿她當小丫頭,一會讓遞茶杯、一會讓替素點,而且見俞筱晚沒一點抗拒的意思,就更加得瑟,使喚得不亦樂乎,若不是因爲男女有別,他都恨不得將腿撂到桌上,讓俞筱晚替他捶捶。
最後惟芳長公主輸了一目,撅着小嘴,指着君逸之道:“原來你平時都是讓我的。”然後來回看了二人一眼,突然意味不明地一笑,“你們兩個對付我一個。”
俞筱晚這才發現自己跟君逸之坐得過於近了些,實在是於禮不合,忙借拿一旁矮几上的茶杯的勢,挪了挪身子,隔開了些距離。君逸之倒是臉皮厚得很,嬉笑道:“小姑姑不是自認爲是高手嗎?真正的高手是不懼任何人的。”
惟芳公主朝他扮了個鬼臉,又轉而邀請俞筱晚道:“咱們去林子裡轉轉吧,讓逸之幫我們摘幾枝梅花,高處的我摘不到。”
俞筱晚正覺得彆扭,忙搖頭表示自己怕冷,“你們去就好。”
君逸之看了她粉紅的小臉一眼,忽然勾脣一笑,一言不發地站起身,拉着還想再勸的惟芳公主出去了。
俞筱晚這才籲出一口氣,真是……以前自己從來不喜歡旁人靠近,只讓初雲初雪和趙媽媽近身的,就是睿表哥,以前對她也是以禮相待,偶爾拉下小手,都會四顧許久,要確認無人再無人,還要羞上半天,剛纔怎麼就不知不覺與君二公子坐得這般近了。
俞筱晚的小臉漸漸燒了起來,忙低頭喝茶掩飾。
“女施主,還想請問一下,你服藥後的感覺。”智能和曹中敏的棋局也完了,曹中敏在看智能收藏的白玉棋子,智能就走過來坐在俞筱晚的身邊問道。
俞筱晚便告訴他,腹中火燒,蔣大娘服藥後也是這種感覺。
正聊着,門口忽然響起曹中雅細小卻鄙夷的聲音,“我說表姐怎麼大過年的跑到寺廟裡來,原來是來會俊和尚的。”語氣彷彿是在跟誰耳語,可是聲音卻又能讓旁人聽見。
還不及反應,曹中睿的聲音跟着出現,“三妹別胡說,智能大師是有道高僧,何況房門大開……”
“房門大開又怎麼樣?還不是孤男寡女!”曹中雅低哼了一聲,快步走入房中翹首四顧,隨即居高臨下地怒視俞筱晚道:“不是說你和惟芳長公主、君二公子在一起嗎?他們人呢?你又騙人是不是?其實就是來找這個和尚的。”
智能大師聽到這樣粗鄙的話語,俊逸的臉龐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雙手合什,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小施主應當修修口業。”
俞筱晚神色一冷,逼視着曹中雅道:“道歉!”
曹中雅哼了一聲,想說“休想”,可對上俞筱晚漆黑如夜的眸子,就沒來由地心怯,求救般地看向哥哥。
曹中睿蹙起了眉頭,他真沒想到妹妹這般口無遮攔,說話不經大腦,也斥道:“雅兒快道歉!”
被這兄妹倆忽略掉的曹中敏從棋盤邊踱了過來,也指責曹中雅道:“三妹你說話太過分了,我也在這屋內,何況剛纔還有惟芳長公主和君二公子,我們在一起下棋,你怎麼能不問青紅皁白就隨意污衊你表姐和智能大師的清名?”
若在家中,曹中雅肯定還會要強辯幾句,可一聽到真有惟芳長公主和君二公子,立即換上一副慚愧的表情,向智能大師福了福,“請大師原宥則個,小女子也是擔心表姐行差踏錯,纔會一時情急。”
智能大師神色淡然:“貧僧乃出家之人,不會將這些俗名放在心上,小姐應當向你的表姐賠罪纔是。”
俞筱晚笑了,“無妨,下回尋個機會,我也擔心表妹行差踏錯,一時情急胡亂說話,就算是扯平了。”
曹中雅磨了磨牙,不得已向俞筱晚福了一福,“還請表姐不要跟小妹計較。”這會兒就知道強調自己小了。
曹中敏和曹中睿礙於面子,都幫着說好話,請俞筱晚不要放在心上,俞筱晚大度地表示,“我開玩笑的,我怎麼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呢。”
居然把她說成不懂事的小孩子,曹中雅又要發作,忽地想到來之前母親的叮囑,就強忍下來,努力擠出個難看的笑容,“原來方纔你們在下棋呀,我也喜歡下棋,不知道……長公主和君二公子去了哪裡?”
“還怕大師寂寥,韓某才特意趕來,原來這裡這般熱鬧。”韓世昭的聲音忽然傳了進來,就見他披着一件紫貂大氅,鑲白玉紫飄帶束髮,蠶眉朗目,在禪房門口含笑而立,如同蘭芝玉樹。
智能大師忙起身迎客,韓世昭將手從大氅裡伸出來,遞上一隻扁平的錦盒。智能大師打開一看,竟是醫書孤本《草莖勘誤》,俊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忙熱情地招呼道:“多謝檀樾,來來,請坐。淨凡,上茶。”
韓世昭隨智能大師坐下,小沙彌奉上了熱茶。曹中敏和俞筱晚早就有座位和茶杯的,小沙彌幫他們續上新茶,卻無人理會曹中睿和曹中雅,兩人站在禪房內,面露尷尬。俞筱晚不由得暗笑,這位智能大師也挺小心眼的,嘴裡說不計較,其實計較得很。
韓世昭喝了幾口熱茶,暖了身子,這才向幾人打招呼,“原來曹兄、曹賢弟都在。”少女就不好主動招呼了,只點了點頭示意。
曹中睿就順着這話坐到他身邊,寒暄了幾句,曹中雅說話的聲音立即小了好幾分,也柔了好幾分,“是啊,我隨哥哥過來的。”盈盈地福了福,小臉上說不出的嬌羞。
俞筱晚吹了口茶水,讓熱汽騰上來擋住眼中的譏諷,就是見個禮,用得着這般羞澀麼?
韓世昭有禮地微笑,“原來曹世兄、曹賢弟與智能大師也私交甚篤。”
曹家兄弟忙謙虛幾句,“不敢不敢。大師乃世外高人,小可只是慕名而來。”
其實智能大師的名聲並不特別響亮,不過他纔不過二十出頭,生得俊逸非凡。
俞筱晚猜想,必定是敏表哥傳訊回府,讓張氏知道自己和敏表哥與長公主、君二公子在一起,忙忙地讓曹中睿和曹中雅過來攀交情。可是曹中雅一來就得罪了智能大師,智能大師看起來與長公主、君逸之等人的交情甚好,還是個有怨報怨的主,張氏這步棋可就真是走錯了。
智能大師有了醫書孤本,就專心研究了,幾個少年少女則坐在一起聊天,只是,曹中睿和曹中雅的茶水始終沒上,曹中睿倒是面不改色,曹中雅的臉色卻有些難看,只是礙於韓世昭在此,不好發作罷了。
沒聊多久,君逸之和惟芳公主就回來了,惟芳長公主捧着幾枝梅花,俏生生地立在房門口,冷淡地打量了一下房內的衆人,眉頭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跟君逸之咬耳朵,“姓韓的討厭鬼怎麼來了?”
君逸之的目光掃了俞筱晚一眼,見她與韓世昭是面對面地坐着,也皺了皺眉,“別理他。”
說着話就進了屋,衆人都站起來恭候,小沙彌忙請兩位貴客入座。惟芳長公主選擇坐在俞筱晚的身邊,曹中雅卻是有心同長公主交好,忙搶了長公主的另一側坐下,君逸之就坐了曹中雅原來的位置,挨着俞筱晚而坐。
曹中雅當時就後悔了,她的位置本來與韓二公子面對面,現在成了斜對面,就不好再搭話,君二公子又隔了兩個人,更不可能說話了。可位置坐了下了,又不是她想換就能換的,只好強打精神也惟芳長公主寒暄,盡力稱讚她的頭飾精美絕倫。她聽母親跟夫人們聊天,多數是聊這些,所以有樣學樣,可惜惟芳長公主最恨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肆意江湖,平生最不愛談什麼頭飾服裝,因而聽得直皺眉頭。
韓世昭打算今年參加春闈,與曹家兄弟聊科舉和時政文章聊得十分熱烈,曹中睿極力發揮,口若懸河,希望能給惟芳公主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就剩下俞筱晚和君逸之沒人理會。君逸之便小聲問俞筱晚,“你沒供醃果入宮?”
“沒有,年底貨不足了。”
君逸之搖了搖頭道:“可惜了,若是太后覺得爽口,說不定還會宣你入宮獎賞一番。”
俞筱晚聽得心中一動,就擡了眼看他,“爲什麼要獎賞我?”
她可不是沒見識的小丫頭,因爲貨品好而被宣入宮中獎賞的人並非沒有,但那都是長年供宮中物品的大商人,只是幾顆醃梅就要獎賞,也未免太誇張了,君逸之常年在宮中走動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卻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有什麼特殊原因?
君逸微微有些失神地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下意識就想告訴她,太后可能想給你和君之勉指婚呢,你可千萬別往太后眼前湊。只是話到嘴邊,就恍過神來,說不得啊說不得,便端出臉戲謔的笑:“你叫我幾聲好哥哥,我就告訴你爲什麼。”
俞筱晚的眸光瞬間黯淡了,原來他不願說。
君逸之拿眼斜她,“愁眉苦臉的幹什麼?是不是親戚太多,生意不好做啊,也難怪,聽說張側妃害喜害得厲害,總要吃你的梅子,她是你表姐,你不好意思收銀子。”
俞筱晚感覺莫名其妙,“怎麼扯上了張側妃?”
那廂惟芳長公主已經被曹中雅給纏煩了,就將小腦袋湊了過來,正聽得這幾句,便接話道:“那回入宮請安的時候,張側妃就難受得不行,姜姐姐就拿了醃梅給她吃,要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店裡的梅子這麼好吃呢。”
俞筱晚眼睛一亮,“姜姐姐是?”
“攝政王妃啊,她是越國公姜家的嫡長女。”
她管攝政王妃叫姜姐姐,管張君瑤叫張側妃,親疏立現。俞筱晚就不由得揚起一抹笑,“原來是這樣啊,我還聽說是……”
惟芳好奇地問,“聽說什麼啊?”
聽說醃梅是楚太妃帶入宮的!居然連攝政王妃都插了一手,一個醃梅而已,還傳出這麼多種傳言來了,是要拿我做筏子,大做文章麼?俞筱晚想了一歇想不通,天家的人還真是心機深沉,什麼事兒都讓人費思量,索性不理,船到橋頭自然直。
俞筱晚轉了眸,不經意間發現君逸之瞥向自己的眼神裡有一抹關切,不由得小臉一紅,他也是關心才特意透露一點的吧,只是爲何不直說呢?
閃了閃神,俞筱晚便明白了,天威難測,站在最高處的人,最忌諱被人看穿心思,他就算是知曉了,也不方便明說。不過,既然他願意透露,是不是能問出更多來?
俞筱晚就不住拿眼睛睃他,君逸之卻側頭聽韓世昭和曹家兄弟聊時政。俞筱晚只好找惟芳公主說話,聊不了兩句,惟芳就興致勃勃地問,“在這聊天多無聊,不如我們去跑馬吧……你會騎馬嗎?”
俞筱晚立即笑道,“會啊。正好我幾年沒騎過馬了。”
惟芳長公主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急性子,當即拉了她出門,找侍衛要馬匹。君逸之也只好跟上,韓世昭見人走了一半,便笑道:“我也去。”
曹中敏一想,晚兒身旁不能無人陪着,便也跟上。曹中雅看着暗恨,她不會騎馬,只能在禪房裡坐着,曹中睿則不得不留下來陪妹妹。
外面的幾人各騎了一匹好馬,在潭柘山上縱情奔馳了一回,個個喜笑顏開。惟芳公主有些驚奇地看着俞筱晚道:“真沒想到你騎術這麼精湛。”
俞筱晚興奮的笑臉頓時凝滯住,韓世昭就轉了話題,“開春後有騎射比賽,俞姑娘若有興趣,可以隨曹兄去看看。”
俞筱晚真有興趣,便問曹中敏,“我真的可以去嗎?”
曹中敏爲難地笑了笑,“騎射比賽是……”
韓世昭接口道:“騎射比賽是內廷舉辦的,曹兄如今在翰林院當職,今年肯定能得到一張請柬。”
曹中敏心中一蕩,能參加這個比賽的都是朝中權貴的子弟,並非在何處任職就能參加,就是父親,也從來沒去過,難道是韓二公子打算贈自己一張?他擡頭看向韓世昭,韓世昭朝他友善地一笑,曹中敏心中不由得激動,這可是個結交權貴的大好時機……晚兒妹妹真是我的命中福星,總能在關鍵時刻提攜我一把。
君逸之則將惟芳拉到一邊,小聲地道:“俞父是一方守將,這騎術,肯定也是俞父教給她的。”
惟芳一臉懊悔,忙走到俞筱晚的身邊道:“對不住,我……不該提你的傷心事。”
看着惟芳慚愧的樣子,俞筱晚真心覺得她可愛,難得她千金之軀還願低聲賠不是,便大方地道:“沒關係,騎術是父親教我的,你讚我,我很高興,父親……也會高興。”
惟芳公主見她沒生自己的氣,就高興地笑了,爲了哄她高興,烘托她的騎術,就指着曹中敏道:“他看起來應當是練過幾年的,可是騎得中規中矩,不如你有靈性。”
曹中敏躲在一邊也中槍,只能搖頭苦笑。韓世昭含笑反問,“敢問長公主,何爲騎得有靈性?”
惟芳長公主臉上就露出一絲不屑的笑,“你也騎得沒靈性,跟你說也是白搭。”轉頭朝俞筱晚道:“等開春了,我請你來看騎射比賽。”
俞筱晚便笑道:“韓公子方纔已經邀請我了,我會跟敏表哥一道去。”
君逸之就挑眉看了韓世昭一眼,眼神裡暗含威脅,韓世昭挑釁地回他燦爛一笑,朝他做了幾個口型,“活該,誰讓你拿腔拿調,機會是稍縱即逝的。”
回程的時候,惟芳公主與俞筱晚同乘一輛馬車,曹中雅乘了曹府的車,男子們都騎馬陪伴。惟芳公主經不住俞筱晚纏問,就告訴她太后有意給她指婚之事,俞筱晚大驚失色,君之勉此人高傲冷漠,而且還夜探曹府,也不知暗地裡是幫誰做事的,她可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當然,也得等你守孝期滿。”惟芳公主一直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見她似乎不願,便壞壞地笑道:“你是不是心中有其他人吶?”
俞筱晚搖頭否認,“我哪認識什麼人?”
惟芳公主並不大守禮教,問這話並沒有什麼惡意,就不相信地追問了幾遍,俞筱晚都很堅定地道:“我不是怕傳出去名聲如何,是真沒有!”
見她真是沒什麼意中人的樣子,惟芳公主難免嘀咕幾句,“君家的男子你都看不上眼麼?難道你喜歡韓世昭那個假人?還是你敏表哥那個木頭?”
對這兩人的評價倒還挺貼切的,俞筱晚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說話的聲音雖不大,可是馬車外的人卻聽得清清楚楚,被點到名的韓世昭和曹中敏無奈地相視一笑,有了點同病相憐的意思。
只有君逸之一直保持着往常一樣的玩世不恭的笑,只不過俊臉上的肌肉卻繃得很緊,怎麼看都有些強撐的意思。
回到曹府,張氏就將兒女叫到雅年堂來,問他們與公主和君二公子攀交得如何,得知太后有意給俞筱晚指一門貴親,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急得騰地站了起來,“這怎麼行!”
有了皇親做靠山,俞家的家產她肯定是分文別想沾了,就是吃下去的說不定都得吐出來。
她來來回回在屋子裡走了幾圈,忽然拿定了主意,“此事得找你舅舅舅母商議一下。”
曹中雅也分外贊成,“那君之勉公子日後可是會繼承親王爵位的,君二公子也不過是個郡王而已,娘,我不要俞筱晚的品級比我高。”
張氏立即使人去給張夫人通了信,澄清厲害,張夫人便去找女兒張君瑤,“那個俞丫頭跟吳庶妃穿連襠褲的,決不能讓她攀上好親事。”
張君瑤想了想,漫不經心笑道:“元宵之夜讓表妹們來王府陪我解解悶吧,我介紹幾個人給她們認識。”
張夫人聽了女兒的計謀之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展眼便到了元宵節,皇上賜宴清華宮,官員們都攜夫人入宮參加宴會,而曹家姐妹和俞筱晚卻被請入攝政王府陪張側妃解悶。因爲小武氏也在被邀之列,想着還能見到吳麗絹,俞筱晚便也沒推辭。
攝政王妃不在府中,王府裡就是張側妃爲大,王爺的幾位妾室聽說張側妃的表妹們來了,都過來見了一面,俞筱晚只虛應了一下,就告罪去看吳庶妃。
吳麗絹的院落離張君瑤的院落有些遠,中間隔着王妃住的正院,必須繞道後花園避開。府中的宮女引着小武氏和俞筱晚從花園經過時,俞筱晚見花園的廊亭中有絲竹聲傳出,略微露出了些好奇的表情,府中還有客人嗎?
宮女笑着解釋道:“那是憐香縣主借了廊亭宴客。”
憐香縣主姜媛是攝政王妃的親妹妹,俞筱晚只知道她鍾情於曹中睿,卻不知道她的性子如何。
廊亭那邊也正有婢女送了幾碟各色醃果過去,笑稱,“這是我們張側妃的表妹親自漬的醃果,請縣主和各位小姐品嚐。”
姜媛嚐了一顆,笑讚道:“的確不錯。替我道聲多謝。”
婢女恭敬地曲膝退下,便有一位小姐笑道:“當然不錯,太后都喜歡吃她漬的醃果呢。”
幾位貴族小姐便好奇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位小姐壓低了聲音,“說起來你們應當也見過她,就是上回被晉王妃叫去一直陪着看戲的那位小姐。聽說,晉王妃有意將她配給之勉公子呢。”
“胡說!身份根本就不配!”姜媛斥了她一句,轉頭看向自己的好友靜雯郡主,寬慰似的道:“以訛傳訛的事,別放在心上。”
那位小姐卻是不滿憐香縣主不相信自己,信誓旦旦地道:“我可沒騙你們,太后也有意指婚呢。”說完又是一臉後怕的樣子,捂着小嘴道:“可別說是我說的。”
“你……”姜媛還要說她是胡說,可一想到此女父親的身份,當時就信了多半,再回頭看好友靜雯郡主,已經踱到窗邊去了。
她忙跟過去,站在靜霽郡主的身邊,小聲道:“你別放在心上,你與之勉哥哥從小到大的情誼,太后也是知道的,就算真的要指婚,頂多是側室罷了。”
靜霽的目光一直追隨着一道窈窕的身影,直到那身影轉過垂花門再看不見,纔回頭朝姜媛笑了笑,“你不知道我嗎?我怎麼會放在心上?再說,之勉哥哥對我一直很好,那樣的女孩兒,對我也夠不成威脅。”
姜媛笑着點了點頭,忽地道:“我們去吳庶妃那裡玩玩嗎?說起來,那天都沒仔細看那位小姐長的什麼樣子。”
衆人一聽也來了興致,相攜着到了吳庶妃的水風景。
俞筱晚正跟吳麗絹母女說話,喜兒便進來通稟道:“靜雯郡主、憐香縣主與幾位小姐要來給庶妃問好。”
吳麗絹忙道:“快請!”
一行進來六名少女,與一般的千金不同,都是幹練清爽的短襖六幅裙,頭上梳的抓髻,首飾也不多見,只簪了一兩隻花簪,還不帶流蘇的。
吳麗絹幫着兩廂介紹,“這位是我遠房表妹俞筱晚,這幾位是靜霽郡主、憐香縣主、艾可心、蔣婕、肖昱、秦妤。”
衆人相互見了禮,分主次坐下。
憐香縣主跟吳麗絹最熟,笑嘻嘻地道:“聽說吳姐姐這兒來了貴客,咱們不請自來了,一會兒正要去玩飛鏢,不知俞妹妹有沒有興趣。”
靜霽便道:“你別胡鬧,沒得嚇壞了客人,人家可是規規矩矩的小姐。”
“靜霽,我這叫爽快!俞妹妹,射飛鏢可比擊鼓傳花好玩多了,你不如來試一試,不喜歡不玩就是了。”姜媛邀請道。
俞筱晚見她們個個都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想到趙國公是武將,只怕憐香縣主交往的這些千金也是武將之後,武將的女兒果然同文官的女兒不同,看起來就爽快得多,二則吳麗絹母女可能有私房話要說,她又不想回張君瑤那邊去,三則她也有興趣玩飛鏢,於是便笑道:“好啊。”
姜媛立即拉着她的手站起來,朝吳麗絹道:“那我們先去玩着,到飯點再送俞妹妹回來。”
吳麗絹就笑道:“讓喜兒跟着服侍吧,不勞煩縣主親自送人回來了。”
也是有讓喜兒照料一下的意思,俞筱晚便感激地朝吳麗絹笑了笑。
到了王府的練武場,早有王府的親兵將飛靶布好,一色兒的鈍頭飛鏢也早備齊,看來憐香縣主是經常在這裡玩耍的。
俞筱晚就放了放心,認真跟幾位千金比拼起來。對上飛靶,俞筱晚一鏢就正中紅心,將靜霽和憐香兩人都給驚呆了,愣愣地問,“你說你沒玩過?”
俞筱晚含笑點了點頭,“是啊。”這的確是她第一次玩,不過習武也快一年了,這點準頭還是有的。但爲了不讓旁人起疑,後面的幾鏢她就故意放水,射在外圈,讓頭一鏢顯得好象是無意間命中的。
秦妤眼睛咕嚕一轉,又要玩騎馬射箭,俞筱晚也沒怯場,認真同她們玩了一圈,箭箭命中,雖然不是每箭都在紅心,但比之她們六個還是強得多了。
姜媛便不由得問道:“你是不是自小就習過武的?”
俞筱晚淡笑道:“學過一點皮毛,家父是河南都指揮使。”
衆人恍然,便笑道:“原來跟我們一樣是武將之後,那以後我們就一起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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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婕笑道:“就是,物以類聚嘛。前個兒杜家宴會發了帖子來,我都沒去,跟那些千金小姐們在一起,無非是比誰的頭飾漂亮,衣裳款式新穎,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假借賞梅之名,行的還不是勾引男人之實?”
靜霽郡主啐她道:“你說得太粗鄙了,不過,聽着挺爽快的……”
衆女都哈哈笑了起來,俞筱晚難得地開懷,覺得跟這些豪爽的千金們交往,的確是樁樂事。
到了飯點,喜兒請俞筱晚赴宴,憐香縣主的宴會也要開始了,衆人就與俞筱晚別過,說日後多多交往。
待宮中散了宴,王府的聚會就早散了,攝政王下榻在王妃的正院,先淨了身,到內室的暖炕上歪着,就着明亮的玻璃宮燈翻看公文。就聽得王妃在稍間問宮女的話,有宮女回道:“今日憐香縣主與俞小姐一同玩了一上午,宴時才分別的。”
王妃不由得好奇地挑了挑眉,“媛兒怎麼知道她來了?”
那宮女回道:“張側妃使了婢女送醃果給縣主品嚐,縣主聽說是俞小姐帶來的,便去道謝,就這麼認識了。”
王妃又問縣主她們玩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笑了笑,打發宮女退下了。進得內室,王妃伴着攝政王坐下,王爺眉都不擡地道:“想說什麼就說吧。”
王妃笑啐了一聲,“纔不說,你的心肝寶貝張側妃雖然平時不跟媛兒來往,可今日好心送醃果給媛兒嘗,我若還懷疑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會落個滿身埋怨,待日後有了分曉,王爺自然會知道……再者說,一個小孤女,哪裡有王爺您的子嗣重要?”
攝政王無奈地擡眼看她,“我一個字都沒說,你就給我定了罪名。”
王妃咯咯嬌笑,偎進王爺的懷裡,“好啦,我會管您看好後院的,會讓她安安分分在府中待產,您只管忙您的大事便是。”
攝政王勾起她光潔的下巴,俯頭印上一個吻。
王妃享受地閉上眼睛,心中卻是甜蜜又得意,可笑張君瑤還以爲生個兒子就能取代她,卻不知王爺與她情深意重,更看重她的智謀和氣魄,能幫他管理後宅,讓他安心政務,否則,她早就坐不穩這王妃之位,何須等到今朝!
展眼就進了三月,鶯飛草長,春暖花開,桃花、杏花、李花,還有各種無名氏野花,開得蓬蓬勃勃,花間蜜蜂蝴蝶忙碌穿梭,百鳥歡唱,一片生機盎然。
二月底的時候,曹中睿迎娶了何語芳,不過聽下人們說,兩人各有房舍,一來是曹中睿還年幼,老太太和爵爺都不希望他們太早圓房,二來曹中睿自己也不願意。
何語芳的陪嫁極多,這給她撐足了臉面,老太太又時常贊她懂事守禮,曹府的下人們也不敢小瞧了這位二少奶奶。俞筱晚本是不想與何語芳有過多交集的,卻不曾想在花園裡幾次無意撞見後,竟越聊越親近。何語芳的確是有內才的女子,樣子生也不錯,可惜了一點小缺陷。俞筱晚前世聽說她最後出家爲尼,其實在曹府,若是不能生下一兒半女,跟出家爲尼也沒有什麼區別,她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幫何語芳一次,怎麼也得給她個兒女傍身。
這兩個月間憐香縣主和惟芳長公主來曹府尋俞筱晚玩過好幾次,俞筱晚漸漸與憐香縣主那幫人玩得熟了,跟惟芳長公主的交情也是一日好過一日,情濃得象是相交幾十年的閨蜜。只是俞筱晚不大明白,惟芳爲何時常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這天正是騎馬比賽的日子,惟芳長公主要從宮中出發,就由憐香縣主來接她。俞筱晚早就打扮好了,一身素色騎車裝,因爲憐香縣主告訴她,女子也有專門的賽馬比賽,而且憐香縣主答應借馬匹給她。
雅年堂……
“睿兒,你妹妹穿這身衣裳漂亮嗎?”曹夫人兩眼放光地看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尋求兒子的肯定。
曹中雅攤開雙手,將衣裳全面展示出來,在哥哥面前轉了一個圈。銀紅色的遍地牡丹紋琵琶衿上裳,配淡粉色流彩暗花百褶如意月裙,腰間繫一條粉色柔絹絲絛,腰間左側飾一塊上品羊脂玉的雲紋葫蘆(福祿)玉佩,右側則是女孩兒家常系的荷包、帶金環的香帕等物,琳琅一身。
上色深而下色淺,遠看如同一朵出水芙蓉。
曹夫人秀眉彎彎,面帶笑意,對女兒的美貌和自己親手挑選的這一套衣裳,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必定能引得少年公子競折腰。”
曹中睿看着妹妹換了不下十套衣裳,早就神思飄渺到天外去了,想像着這樣的衣裳若是穿在晚兒妹妹的身上,那該有多麼明豔動人。可惜……
曹中雅得意地理着衣袖,“表姐真的都安排好了嗎?”然後陰狠地道:“最好是摔死她。”
張氏作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道:“可不是你表姐安排的,這是借刀殺人,你少把罪名往你表姐頭上扣。”
曹清儒今年也得了請柬,可以帶兒女一塊參加。一家人乘車的乘車,騎馬的騎馬,在俞筱和憐香縣主之後一腳到達會場。
會場裡早就人山人海,參加的都是權貴子弟,主子不多,奴才卻多。攝政王攜王妃坐在高臺上觀看,君逸之與家人坐在一起,忽見攝政王妃朝他笑了笑,忙過去請安。
攝政王妃拉着他坐到自己身邊,小聲地問,“今年你參加嗎?”
君逸之搖了搖頭,“沒意思,沒一匹馬比得上我的逐風。”
王妃便笑道:“那可就便宜之勉了,聽說他前月才得了一匹烏雲踏雪。”
激將法沒用,君逸之還是搖了搖頭。
“若這回他出了風頭,太后大約就會幫他指婚了。”攝政王妃狀似無意地道:“不知是靜霽還是誰。啊……靜霽在那邊,看起來跟俞家丫頭的關係不錯嘛。”
君逸之順着手指瞧過去,果然見俞筱晚一身短打騎馬裝,在跟靜霽和憐香說話。他眸光微微一閃,便下了看臺,走了過去。
俞筱晚正在挑馬,靜霽郡主、憐香縣主和蔣婕等人都多牽了一匹馬來,隨她挑選。俞筱晚騎術不錯,可挑馬並不在行,看這幾匹馬都高大俊美,一時拿不定主意,君逸之溜達過來,漫聲道:“這種母馬騎了也想贏嗎?”
憐香縣主回頭一看是他,頓時惱了,“母馬怎麼就不能贏,我們女子比賽都是騎的母馬。”
君逸之一匹一匹拍過去,眸光閃了幾閃,朝俞筱晚笑道:“我有馬可以借給你,你隨我去拿吧。”
憐香等人面面相覷,都露出幾分惶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