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笑着朝莊靜怡搖了搖頭:“姑娘,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哦。”莊靜怡見紫鵑不肯說,也不在追問,跟在紫鵑的身後,進了莊老夫人住的院子,才進院門,就看見綠衣笑着迎了上來:“姑娘可算是來了,老夫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綠衣姐姐。”莊靜怡笑着喊了一聲,“不知祖母現在可有空?”
“老夫人正等着姑娘呢,姑娘快些吧。”綠衣說着,轉身在前面帶路,緊走幾步,走到西廂房的門前,伸手撩起了門簾,探身朝着裡面喊了一聲:“老夫人,二姑娘來了。”
莊靜怡連忙也跟着緊走兩步,進了西廂房。
西廂房是莊老夫人拜佛的地方,正中供着一尊白玉觀世音菩薩。
此刻莊老夫人正坐在供桌的旁邊,輕輕的撥着佛珠,那一聲又一聲的“阿彌陀佛”悠揚而清晰。
莊靜怡忙上前一步,屈膝行禮:“祖母安。”
莊老夫人擡眉,掃了一眼莊靜怡,繼續唸佛,直至把一串佛珠撥完,這才放下佛珠,擡起頭:“來了,坐吧。”
“謝祖母。”莊靜怡直起腰身,站了起來,轉身在一邊的椅子上,挺直了腰桿,坐的端端正正。
莊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莊靜怡,這纔開口:“再半個月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你阿孃已經把嫁妝準備好了,你有找你說過?”
“回祖母。”莊靜怡朝着莊老夫人微微的彎腰行禮,“今兒個阿孃找了我去,已經跟我說了,只是……”
“只是什麼?”莊老夫人的眉心幾不可見的微微跳了一下。
“只是莊子,鋪子和田地都在京城,我想請阿孃給我換一些江南的,或者山東那一邊的田地或莊子。”莊靜怡笑着道,“若是以後有機會能出了京城,也好到處去走走。”
莊老夫人點頭道:“說的也是,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莊靜怡擡眉看了一眼莊老夫人,這才笑道:“孫女兒倒是沒有想的這麼長遠,只是想着若是四處都有莊子,到時候走動起來,倒是方便了許多。”
莊老夫人的眉心又跳了一下,卻沒有對莊靜怡的話做出置評,只是一臉和藹的道:“不論莊子或者田地,鋪子在何處,你終究要找人管理,我給你找了一家陪房,今日你就讓他們認認主子。”
莊老夫人說着並不徵求莊靜怡的意見,扭頭吩咐了黃鶯幾句,黃鶯點頭,行了一個禮,轉身出去了。
莊靜怡站起來行禮:“多謝祖母掛念。”
“你不嫌棄我多事就行。”莊老夫人看了莊靜怡一眼。
“不敢。”莊靜怡並沒有順着莊老夫人的話往下說,莊老夫人給的人,就如魏媽媽那般,雖然把莊老夫人放在第一位,但也不會背地裡拆她的臺,做事也算是盡心盡力,因此莊靜怡倒也不反感。
“你身邊得力的丫鬟只有秋香一個,到了安郡王府,人手定然不夠。”莊老夫人自顧自的說着,連看也不曾看莊靜怡一眼,“我就把紫鵑丫鬟給了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也好給你搭把手。”
莊靜怡頓時滿頭的冷汗,紫鵑跟着她?紫鵑可是林黛玉的貼身大丫鬟,現在她身邊也跟着一個叫紫鵑的丫頭,想想也……不吉利,要知道林黛玉最後可是沒有和賈寶玉在一起,死不瞑目的!
莊老夫人見莊靜怡低着頭不說話,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難不成你不喜歡?”
“啊,不,沒有。”莊靜怡被莊老夫人的話一提醒,猛地擡起頭來,笑道,“紫鵑姐姐極好,祖母肯割愛,我喜歡還來不及!只是……”
莊靜怡只是兩個字出口,莊老夫人的眉心輕輕的蹙了起來,擡眼看着莊靜怡。
莊靜怡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煦起來:“剛纔孫女兒想着能不能請祖母給紫鵑姐姐換一個名字,所以纔會出神。”
“做什麼要換名字?”莊老夫人的眉心又緊了許多。
莊靜怡想了想,笑道:“所謂杜鵑啼血猿哀鳴,實在是太過悲傷,因此……”
莊老夫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換一個吧。”莊老夫人招手讓紫鵑進前,“以後,你就叫鸚哥吧。”
紫鵑(鸚哥)斂身行禮:“是。”
“去見過姑娘,以後跟着姑娘要好生伺候。”莊老夫人叮囑了一句。
“是。”鸚哥恭敬的應了一聲,起身,給莊靜怡屈膝行禮,“姑娘安。”
莊靜怡連忙站了起來,伸手把鸚哥攙扶了起來:“姐姐,你不怪我給你改了名字吧?”
鸚哥笑着道:“奴婢很喜歡鸚哥這個名字。”
“那就好。”莊靜怡點點頭,放開了鸚哥,鸚哥退後一步,站在了莊靜怡的身後。
黃鶯帶着一戶人家進來,爲首的一個男子,中等身材,白面無鬚,臉上滿是笑容,剛一進門,就朝着莊靜怡不住的點頭,顯然爲人十分的圓滑。
身邊的女子,長得乾乾瘦瘦的,卻是一臉的木訥。
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女的大約八九歲,板着臉,十分的嚴肅,而小的男孩子,大約五六歲的模樣,一雙眼睛亮的有些過份,滴溜溜的轉着,看上去十分的可愛和機靈。
男子上前一步,跪在了莊老夫人的面前,身邊的女子,和身後的兩個孩子,也呼啦啦的跪倒在地上:“老夫人安。”
“起吧,見過你們的新主子。”莊老夫人說着,擡頭看着莊靜怡,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這個人叫嚴可,是我嫁妝鋪子的掌櫃,盤賬最是一把好手。他身邊的是他的妻子,你別看她老實,卻是燒的一手好菜,爲人做事,最是細心不過。這身後是他們的一雙兒女。”
嚴可應了一聲,帶着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子,跪到了莊靜怡的面前:“給姑娘請安。”
“嚴掌櫃快些請起。”莊靜怡笑着伸手虛扶了一下,“你是祖母手裡的老人兒,我以後還要依靠嚴掌櫃,還請嚴掌櫃就如對待祖母的嫁妝一般,好生替我打理嫁妝。”
嚴可一聽,笑的連眼睛都看不見了,趴在地上結結實實的給莊靜怡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來,彎腰垂手:“姑娘放心,奴才一定好生替姑娘打理!”
“這樣最好了。”莊老夫人笑着道,“我今兒也累了,怡姐兒你先回去歇着吧。”莊老夫人把事情說完,就開始趕人了。
鸚哥和嚴可一家跟着莊靜怡回了院子。
“鸚哥姐姐,以後你就是我身邊的一等丫鬟了,就和秋香一樣。”莊靜怡笑着道。
“是,姑娘。”鸚哥躬身行禮,退到了莊靜怡的身後。
“嚴媽媽。”莊靜怡擡頭看着一臉木訥的女子,“以後這廚房的事情,就給你了。”
嚴家的上前一步,行禮道:“回姑娘的話,姑娘的院子裡,原本就有掌事婆子的,我若是……”嚴家的說到這裡就不往下說了,可是言外之意,莊靜怡卻已經聽懂了。
“嚴媽媽,廚房自然有她們做,你只要時不時的過去指點一下,就行了。”莊靜怡笑着安撫道,“我這院子裡,還希望媽媽能掌管着一些,這院子就只有魏媽媽一個人撐着,怕是會來不及。”
嚴家的一聽莊靜怡這麼說,頓時心中狂喜起來,連木訥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
“你叫什麼名字?”莊靜怡轉身低頭看着跪在嚴可身後的小女孩,和氣的問道。
“回姑娘的話,奴婢叫嚴雪,今年九歲,奴婢的弟弟叫嚴禮,今年五歲。”小姑娘口齒伶俐,幾句就把自己和她弟弟介紹清楚了。
莊靜怡笑着對嚴家的道:“想不到你女兒真不錯,瞧這幾句話說的,倒讓我十分的歡喜,我想留着她在我身邊,你可捨得?”
嚴可和嚴家的一聽,不管心中是不是願意,臉上都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來,趴在地上給莊靜怡磕了一個頭:“謝姑娘恩典,奴婢(奴才)歡喜還來不及,哪裡有不捨得的道理。”
“那就好。”莊靜怡朝着嚴雪點點頭,“你起來,以後就跟着鸚哥。”
“是。”嚴雪磕了一個頭,站起來,走到鸚哥的身邊,甜甜的喊了一聲,“鸚哥姐姐。”
鸚哥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嚴雪的發頂:“以後在姑娘地方,一定要好生當差。”
莊靜怡讓秋香拿了幾塊散碎銀子來,賞了嚴可一家,又賞了鸚哥,這才放嚴可一家離開,自己帶着秋香和鸚哥回了房。
“鸚哥,嚴雪人還小,你以後要好生教着才行。”莊靜怡接過秋香遞過來的茶盞,緩緩的喝了一口,這才道,“以後去了安郡王府,你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希望到了最後,卻不得不割捨了左膀右臂……”莊靜怡盯着鸚哥看,“那你就不要怨恨我心毒!”
這一日之後,勇毅伯府又恢復了平靜。
這期間,元知昊匆匆的來了一趟,中間抽出時間過來瞧了一趟莊靜怡,莊靜怡看着他那張黝黑的臉,不由得感嘆,這簡直就是暴斂珍物,硬是把一個白生生的俊俏郎君,曬成了耕地的農夫!
元知昊和莊靜怡說笑了一回,卻不敢多呆,連夜就回了軍營。
這期間莊靜敏過來了幾趟,幫着徐氏整理莊靜怡的嫁妝。
這期間,莊志鵬找莊靜怡談了一次心,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叮囑莊靜怡一定要好生過日子,千萬不能像當初在靜安侯府一樣。
這期間,莊老夫人找莊靜怡說了一會兒話,說的竟然是外間的流言,據說這流言說的抑揚頓挫,把莊靜姝推上了風頭浪尖,莊老夫人旁敲側擊,問莊靜怡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莊靜怡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否認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就到了初三,正是莊靜怡大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