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然聞言不禁面有詫異,心想是自己吩咐王嬤嬤去送南宮銘宣的,這有什麼奇怪的,想必是尹荷自己誤會了什麼吧,於是對尹荷解釋道:“是我吩咐嬤嬤去送三爺的,你方纔不在不知道這裡的事。”
誰知尹荷聽了這話神色卻並沒有緩和分毫,而是用一種始終嚴重的眼神注視着蘇芮然,對她道:“可是小姐,奴婢瞧見王嬤嬤和三爺悄悄說着什麼,撞見奴婢的時候王嬤嬤還有意支開奴婢,和三爺一起去了更偏僻無人的地方。雖然奴婢也是相信嬤嬤是不會害小姐的,可是這未免還是讓人忍不住擔心。”
蘇芮然聽了尹荷的話頓時陷入沉默,她當然知道,尹荷可不是一個喜歡無風起浪的人,何況還是對於王嬤嬤,她既在自己面前如此說,想必看到的比她所說的還要可疑百倍。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纔好啊?”瞧見小姐不說話,尹荷自然也知道是因爲自己剛纔的話。對於王嬤嬤的事,連她自己都十分慎重,更何況是小姐了。小姐可是將王嬤嬤當做是自己的親人啊,其實自己跟在小姐身邊那麼久,對王嬤嬤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就是因爲這樣,纔會更加擔心。
蘇芮然自是明白尹荷的擔憂,不過她並沒有沉默太久,很快點了點頭,對她道:“這件事我知道了,想來嬤嬤自有她的打算,我們且等等看,一會兒嬤嬤回來會不會告訴我們實情。”
尹荷點了點頭,但卻仍舊是滿臉擔憂的神色。
蘇芮然低頭喝了一口茶,瞧着杯中凌亂漂浮的茶葉,卻覺得心裡更加煩躁,卻反而怎麼也喝不下去了。
她放下茶杯,試圖着轉移話題,對尹荷道:“我讓你去打探的事打探的怎麼樣了?”
尹荷聞言忙回答:“回小姐的話,奴婢去打探了,二小姐和世子爺在一起賞花呢。瞧奴婢糊塗的,本來剛纔一回來就應該馬上告訴小姐的,奴婢還特地偷偷去看過,二小姐對世子爺倒是十分殷勤,從前只見過二小姐對三爺如此,今日倒是奇了。”
蘇芮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口中道:“可不是嗎,當真是新奇。不過若真論起來說,德王府自然是世子的地位更在三爺之上了,蘇嫣然也算是投鼠忌器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若是真讓二小姐得逞,恐怕會聯合世子對小姐不利啊。”尹荷聽了臉上的擔憂有加重了幾分,從前小姐拒絕過德王世子的求親,讓世子爺顏面掃地,恐怕這件事世子爺也是懷恨在心的,如今藉着這個機會來報昔日之仇,這也未嘗不可啊。
想到此,尹荷眉頭更緊,斷然道:“小姐,可千萬不能讓他們得逞啊。”
然而蘇芮然聽了她的話卻不以爲然,反道:“不,這件事我非但不阻止,還要反助她一臂之力。”
尹荷聽不明白了,眉頭皺得跟一個“川”字一樣。
蘇芮然自不便同她解釋蘇嫣然此舉不過是自掘墳墓而已,哪怕是南宮銘宣這個靠山尚且不可靠,又更何況是南宮誠呢?且不說南宮銘宣最終會結局慘淡,沒了德王南宮誠又怎麼會是南宮銘宣的對手呢?
恐怕今日南宮銘宣對自己所說的話也不過是半真半假吧,蘇嫣然之所以會選擇南宮誠這條路,也恐怕是想要利用完對方而已,而對南宮銘宣來說,若是有蘇嫣然在南宮誠身邊,那南宮誠那邊的消息他也可以
知道的很清楚,如此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畢竟如今德王麾下有不少心腹幕僚,也都全部是站在南宮誠這邊的。
想到此蘇芮然頓覺心下了然,如此能弄清楚對方的目的,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弄明白了這一切,蘇芮然頓時覺得心下豁達瞭然起來,她在心底暗自盤算了一下,很快就有了打算,正想開口對尹荷說,而卻就在這時,王嬤嬤突然回來了。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是因爲尹荷先前的話,這時再看到王嬤嬤,蘇芮然內心頓時升起一絲說不出的感覺來。
“小姐,尹荷,你們都在呢。”王嬤嬤瞧見二人神色如常,很到走到了屋中。
蘇芮然望着她,臉上也沒有露出半點不一樣的地方,反而對她道:“嬤嬤,三爺已經送走了嗎?”
“送走了。”王嬤嬤很快回答。
蘇芮然沉默了一下,沒過多久又再次詢問道:“那麼三爺可有再對嬤嬤你說什麼嗎?或者可有什麼話要嬤嬤你轉達給我。”
尹荷聞言略微有些驚訝,望向小姐,最終卻沒有說話。小姐如此,想必是想給王嬤嬤一個機會,讓她把該說的說出來,只是王嬤嬤會如何呢?尹荷不免有些緊張,目光又再度落到了王嬤嬤身上,心裡不禁祈禱,可千萬要實話實說啊。
雖然她剛纔告訴了小姐王嬤嬤的事,可她在心裡也是同小姐一樣,始終相信無論如何王嬤嬤是不會害小姐的。
可是若是王嬤嬤在這個時候說了謊話,那麼小姐會不會懷疑她呢?
尹荷不停在心中猜疑揣測着,卻越發覺得難以判斷。
而就在這時,王嬤嬤終於開口了,卻是道:“沒有,三爺並沒有同奴婢再多說什麼。”
尹荷一聽,頓時一顆心涼了半截,再次打量着小姐的臉色,卻見小姐臉色如常。但她卻察覺到,小姐的雙手稍微握緊了一下,但卻很快就鬆開了。
看到此,尹荷再也忍不住了,對王嬤嬤道:“嬤嬤你快仔細想想,是不是記錯了。”
王嬤嬤一臉詫異的望了過去,看着尹荷略帶焦急的樣子,卻反倒有些不解,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尹荷卻不知該如何解釋,一時間卻又焦急不已,急得差點哭了出來。
王嬤嬤瞧見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能望向蘇芮然道:“小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蘇芮然沉默了片刻,卻終嘆了口氣,對王嬤嬤道:“嬤嬤,其實有些話我也是不必說的。無論你是否要隱瞞什麼,我都一直相信你不會害我。只會剛纔尹荷在外面瞧見三爺在同你說什麼,不過你若是不願意說也無妨,我信得過你,定是有什麼苦衷。”
王嬤嬤聞言頓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不禁笑道:“原來是這件事啊,奴婢還以爲怎麼了,當真是嚇了奴婢一跳。其實剛纔三爺只是詢問了一下小姐的病情而已,奴婢也是如常應付,然而三爺還囑咐了奴婢要好好照顧小姐,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這原本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所以剛纔小姐問起奴婢纔沒有說。”
“果真嗎?”尹荷一下子過來拉住王嬤嬤的袖子,倒是十分歡喜的模樣。
王嬤嬤瞧見她也不禁一笑,回答道:“當然是真的了,你瞧你,
也不先弄清楚事情,這反倒還惹得小姐擔心了。”
尹荷聞言不禁低頭,面露羞愧之色,卻也知道是自己不好,只能承認道:“嬤嬤說得對,本來也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先弄清楚情況。不過我也是和小姐一樣,是絕對相信嬤嬤的。”她目光中帶着肯定,王嬤嬤瞧見臉上的笑容更是不曾退去。
蘇芮然瞧着她二人也不禁欣慰,突然忍不住拉着她二人的手,對她二人道:“尹荷,嬤嬤,從前我們三個人就是在一起相依爲命,那麼艱難的日子我們都已經過了。即便今日我能在府中有如此地位,我也會如從前一般待你們,不會讓你們再受一點委屈。”
二人眼中也皆是有感動之色,拉着小姐的手,異口同聲道:“多謝小姐,奴婢也自當瓶盡全力護小姐周全。”
就這樣接連幾天,南宮銘宣都帶着南宮誠來相府,說是有要事同蘇晁相商。不過大多時間,二人都是同蘇嫣然逗留在一起,雖然南宮銘宣又來找過蘇芮然幾次,不過這一次蘇芮然學了個乖,以不在府中爲由,倒是讓南宮銘宣也奈何不得。
因爲他們二人來往太過頻繁的緣故,府中一開始還聲勢浩大的接待,漸漸的開始習以爲常。蘇芮然原本還正覺得奇怪,後來聽說原來是德王久病不愈,所以皇上有意讓爹爹替德王處理他管轄範圍內的事。
蘇芮然很清楚,皇上如此也不過是爲了要藉此機會消弱德王的勢力而已,難怪他會允許南宮誠和南宮銘宣日日前來。
而從第三日開始,蘇芮然就同往日裡一樣,混在大夫裡面去淮王府看南宮凌。對外也只是稱出遊賞花,或者逛廟會等種種藉口。
再去淮王府,蘇芮然凡事都格外留神,始終注意着周圍,只是卻再也沒看見有鬼麪人的身影。而南宮凌的傷勢還是同往常一樣,沒有一點好轉,這不免讓蘇芮然有些焦急不已。
南宮凌自然也聽說了南宮誠和南宮銘宣日日去相府的事,瞧見蘇芮然日日都偷跑到自己這裡,忍不住打趣她道:“怎麼南宮誠和南宮銘宣每日前來你都不去見見,卻總是躲在我這兒,如此一來,想必更叫他二人傷心了。”
蘇芮然正將藥粉倒入香爐,這是最近纔開始嘗試的一種香薰的治療方法,聽了南宮凌的話不禁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若是喜歡,何不讓他們日日都來你府中。”
“我可沒有那樣的癖好。”
蘇芮然聽着他這話,很快明白其中意思,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蓋上香爐的蓋子,走了過來,對他道:“相府中自然有想見他們兩個的人,我就不跟着一起去湊熱鬧了。何況我答應過你,一定會治好的你腿的,我可不想失信於你。”
“當真只是如此嗎?”
蘇芮然一愣,被他一句話卡着,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一顆心突然間開始撲通直跳。瞧見他膝蓋上綁着的繃帶散落開了,不禁皺眉,走到他身邊,蹲下身替他重新綁好,一邊道:“這藥膏可要用上二十四個時辰,否則就會失效了。王爺也真是,我昨日離開時分明已經綁好了的,都說了不許亂動。你看,這下就好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綁好繃帶,頓時露出愉悅的笑容。正準備擡頭望向南宮凌,然而剛一擡頭,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彎腰將整張臉湊了過來,她與他之間,此刻只有不到一指的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