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蘇芮然卻並不理會他的憤怒,反倒十分專注的看着他手中的指刀,一邊道:“我聽聞指刀可瞬間切肉斷經,也不知道真正用起來到底有多快,能割進幾分咽喉。”她緩緩轉過目光,最終將視線定格到少年憤怒的臉上,面對對方如此,她臉上的微笑卻絲毫不減。
“殺了我!”在極大的屈辱下他竟有求死之心。
不過面對眼前叫憤怒焦躁的少年,蘇芮然卻依舊不慌不忙的對他說道:“你放心,我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無論你究竟是爲了什麼,你既要害我性命,那麼我就一定不會放過你。”
她說着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腿,從裙子內測將原本藏匿捆綁在小腿上的一把手掌大小的輕薄的短刀給拔了出來。右手反握着短刀,瞬間抵上了少年的脖子。
阿容望着她,目光揣測,這個女人是認真的嗎?他當真沒想到,她竟然能做到如此狠辣的地步。
短刀貼着脖子,他能感受到那銳利的刀鋒,透着死亡的味道,只要對方再稍一用力,自己便會頃刻間命喪當場。
“我用不慣別人的刀,所以我會以我最熟悉的方式瞭解了你的性命。”蘇芮然注視着他神色凜然。
阿容神色驚異,因爲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能十分確定的感受到這個女人並不是在開玩笑。那雙原本美麗透徹的雙眸中透露出的冰冷的光,分明就是野狼最後盯着自己的獵物準備下口之前的神色。
作爲“刺”中的一員,這樣的目光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看着她,阿容臉上的驚訝一點點消失不見,突然間他笑了起來,而這一次,少年的笑中卻再無一絲嘲諷與冷漠的味道,而是十分真切的感嘆:“我終於算是明白了,爲什麼爺會對你這樣一個女人感興趣。暗藏着厲鬼般靈魂的相府大小姐,表面披着羊皮的惡狼,不光是爺,這下連我也忍不住對你好奇了。”
“哦,是嗎?”蘇芮然語氣淡淡如常,她突然間收回了刀,將短刀重新插入小腿中的綁布里,站起身來。
阿容注視着她道:“你又不打算殺我了?”他雖如此說,可臉上卻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甚至讓人看不出一絲欣喜或疑惑。
“我敬重不畏死的人。”蘇芮然說完,突然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藍色的長頸陶瓷小瓶,朝着少年扔了過去。
阿容右手在空中一劃,瞬間將瓶子接住,只聽蘇芮然道:“這是解藥,只需放在鼻子下聞一聞,然後盤膝靜坐片刻,自行衝破任督二脈即可。”
阿容打量着手中的瓷瓶,竟也毫不猶豫的打開,就這麼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股腥臭嗆人的味道涌入鼻間,他不禁皺眉,但卻很快發現身體的知覺恢復了不少。他並不急着盤膝靜坐衝破經脈,而是又望向蘇芮然道:“你就這麼放了我不會後悔嗎?要知道放虎容易擒虎難,下一次我可不會就這麼輕易上了你的當了。”
蘇芮然面色如常,一臉鎮定的迴應道:“無妨,我既能放你回去,那麼也定然有把握能再困住你。”
阿
容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就這樣從地上站了起來,再不發一言的起身朝門外而去。
蘇芮然雖不說話,目光卻一直落在他身上。心中的驚訝亦不少,阿容能站起來,那就說明在剛纔同自己的談話之間,他便已經衝破了任督二脈。能夠不盤膝靜坐便能衝破經脈,這是要多麼深厚的內力啊。
阿容路過王嬤嬤和尹荷身邊時,二人不約而同的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臉上都各懷着警惕。尤其是尹荷,這次在他身上可吃虧不小,畢竟被一個人囚禁捆綁在黑暗的假山之中,若不是最後被小姐派人來救出,她還依舊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關在何處。只是白日時偶然會聽見四周有露出的人言,她試圖呼喚但卻被封住了穴道,而到了夜裡,周圍更是一片寂靜,讓她對自己的置身之地多番揣測,不禁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最要緊的是她擔心小姐,自己突然被抓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巧合的事,但願小姐不要真的出了什麼事纔好。
所以當阿容離開房間之後,尹荷立刻過去關上房門,仍一臉驚魂未定的對蘇芮然道:“小姐,爲什麼要放他回去?不如把他交給王爺也好,否則他若是再起什麼歹念,恐怕……”
蘇芮然聽聞她的話卻依舊神色如常,臉上竟沒有半分擔憂之色,她緩緩搖頭道:“你放心吧,他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爲何?”
“她……”面對尹荷的詢問,蘇芮然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開口,最終卻也只是道了一句,“他如此對我,也不過是在替他家王爺試探。能如此他也算是個性情中人,既然我既放過他一次,他便不會再害我,我又何必爲難他呢?”
尹荷自不會被這種理由說服,又急着爭辯道:“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如何肯定他不會恩將仇報呢?奴婢瞧着這人心情不定,若是此事就此作罷恐怕今後還會有害小姐之心啊。”
然蘇芮然卻搖了搖頭,十分肯定道:“不,他不會再動手。若是問爲什麼,那我也只能說是一種直覺。”她從那少年的目光中看到的似曾相識的影子,也同曾經的自己一般堅強不屈。
尹荷仍皺着眉,但小姐既已如此肯定,她也實在不便多言,心裡想着日後一定要加緊戒備纔是,這樣的事可不能再發生了。
而就在這時,原本在一旁專注的聽着二人對話的王嬤嬤終於開口了,對蘇芮然道:“小姐,不過奴婢還是覺得尹荷說的不無道理,凡事還是小心一些的好。小姐今日可以放了他,奴婢也相信小姐的決定無需多問,只是奴婢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告訴王爺的好。”
尹荷聞言也連忙點頭,附和道:“對對對,奴婢也這麼覺得。小姐,畢竟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啊,若是就這麼不了了之你又如何讓奴婢們放心啊?”
然蘇芮然卻也依舊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主意已定,我既放了他那在淮王爺面前也自不會多言一句,同樣你們也不可聲張。”
王嬤嬤和尹荷面面相覷一眼,都知此事小姐已拿定了主意,可是
即便如此,這種關乎到小姐安全的事她們又如何能真的就這樣不再過問呢。
王嬤嬤正要開口,可她纔剛說了一聲“小姐”,還不急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就立刻別小姐打斷道:“嬤嬤,這次的事你也受了驚嚇,再加上我雖封住了你的穴脈,但那迷藥也是有些藥性的。所以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順便讓大夫跟你瞧瞧。”
蘇芮然話音一落,還不等王嬤嬤開口,她便又接着轉而對尹荷道:“尹荷你也是,也同嬤嬤一起去讓大夫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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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終沉默了一下,王嬤嬤無奈,終還是嘆了口氣道:“奴婢知道了,不過奴婢沒事小姐不必擔心,既然小姐已經拿定了主意,那麼奴婢也無需多言,奴婢還有其它的事沒有做完,奴婢先告退了。”王嬤嬤說完扶了扶身子,轉身離去。
尹荷瞧着她不打算再勸,也有些無奈,猶豫徘徊了許久,終於也同王嬤嬤一般不再開口。果然只要是小姐決定的事,旁人也很難勸說得開,她越想越無奈,最終卻也只是道:“那麼奴婢去多調派些人手來,這樣的事可不能再發生了。”
然而蘇芮然卻攔住了她,對她道:“這件事可千萬不能驚動旁人,尤其是不能驚動爹爹,更不能讓風聲走漏到蘇嫣然哪裡。”
“小姐你放心,自那日從德王府回來二小姐這幾日倒是安分了許多,每次除了去向老爺請安外便沒有再去過別的地方。這幾日三爺和世子爺也不曾來了,二小姐就更是大門不出了。”
的確,自那日從德王府回來之後,的確不曾再見南宮銘宣和南宮城前來,想到此她不禁詢問:“可是因爲德王的病嗎?”
對於那次的事她心裡仍存了個疑惑,就是南宮銘宣到底是如何避過德王妃的檢查的,恐怕這幾日南宮銘宣也是時刻留意着德王府的局勢變化,根本無暇顧及這邊吧。除非德王的病能安穩下來,否則若是再像上次那邊突然醒來,對囊南宮銘宣來說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只聽尹荷回答道:“奴婢只是聽聞那日德王的病情突變似乎驚動了皇上,所以皇上這幾日格外留心此事,然後讓世子和三爺留在王府專心照看德王的病情,不必再理會其餘的朝政之事。所以這幾日爲何老爺會頻頻入宮,都是爲了直接與皇上商議。”
原來如此,蘇芮然若有所思,原本皇上是命南宮誠和南宮銘宣同爹爹一併商量着辦事,現下也恰好就這這個機會將原應由德王負責的事一併轉到爹爹頭上。不過照此看來,德王府的人恐怕也不會就此坐以待斃,無論是德王還是南宮銘宣,亦或者是德王妃和南宮誠,即便他們彼此之間內鬥不斷,但對外的心思卻也應保持出奇的一致。看來過不了多久,德王又會“並無大恙”,南宮誠和南宮銘宣還會再頻繁出入相府。
如此甚好,若是他二人就此不來了,那麼自己苦心孤詣的計劃不就因此作廢了嘛,不枉自己命王嬤嬤日日往蘇嫣然房中送桂花糕,可不就是爲着那最後的計劃的嗎?若是無此二人,那自己的一番心思豈不是都付之東流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