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的人是誰?”一個小婢女探頭探腦地問。
“是老太君慣用的虞大夫,用藥溫良,不傷身,是個難得的好大夫。”
“什麼,居然是那個老傢伙……我悄悄跟你說,什麼用藥溫良,上個月四姨娘身邊的淮兒就是被他治死的,聽說是他年老眼花,一時疏忽下錯了虎狼之藥,偏又沒人敢在老太君面前提……”
溫玉蔻淺淺咳嗽了一聲,華月會意,過去低聲斥責幾句,兩個小丫頭立刻噤聲。又聽見外面有雜亂的腳步聲,竇氏和老太君在外頭屋子坐着,面前隔着帳幔,年輕的丫鬟全都藏了起來,唯有年老的嬤嬤們照看着外面。
一位身穿褐衣的半朽老頭提着藥箱匆匆走了進來,老太君等他請了安,笑着道:“虞大夫,雨地難走,難爲你親自過來。這次煩請你爲我小孫女診治,萬望用心。”
“老太君千萬放心,府上的小姐千金貴體,下官定當盡全力而爲之。”虞大夫的聲音蒼老緩慢,得到老太君首肯後,便在桂嬤嬤的帶領下走入內房:“這位姑娘,勞煩你讓小姐伸出手腕,下官暫且爲小姐把脈,再做定奪。”
桂嬤嬤點頭應允了一聲,站在簾子外面跟華月耳語了幾句。華月輕手輕腳地讓溫玉蔻半坐起來,在她手上搭了條薄如蟬翼的絲帕,仔細看妥當後,才掀開簾子,卻也僅僅容一隻手。虞大夫看到一隻嬌軟白嫩的玉手放在小枕上,十管指甲青蔥水嫩,乾乾淨淨宛若美玉無瑕,心道這便是那小姐的手了,當下收斂心神,凝神診脈。
待診完脈,竇氏立刻派人上前,將虞大夫請了過去。
“大夫,怎麼樣,可瞧出什麼了嗎?”老太君定定地問。
虞大夫沉吟片刻,竇氏在裡面咳嗽,繼而笑道:“老太君,大小姐有您坐鎮,吉人天福,不會有什麼大事。倒是身子骨可能弱了些,須得好好調養一陣,不知虞大夫以爲如何?”她語氣常人聽不出什麼,虞大夫卻恍然大悟,竇氏這是要他往壞裡說。
竇氏打定主意,宮裡的嬤嬤傳出話來,一個月後便是貴妃省親的日子,途徑溫府,聖上特意恩准貴妃與竇氏母女相見,歇息半天。爲了這半天,溫府早就準備起來。屆時將軍作爲東道主,也會離開軍營,歸家一些時日。若是讓將軍知道溫玉蔻有了出來見客的打算,那對她們竇氏母女可沒什麼好處。正好此次那小賤人生了病,不如就讓她一病不起,最好是傳染病,誰也別近身才好!虞大夫可是收了她竇氏不少好處,讓他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足爲慮。
虞大夫卻遲疑起來,似乎有什麼還沒說出來。老太君再三問過之後,他才躬身道:
“小姐脈象緩急,滯怠沉積,又是年少體弱,心思沉鬱,加之受了風寒,又沒有好好調理過來,才致寒氣侵入體內無法散去。下官這就去開藥,暫且先吃上五服,散去外熱。至於驅寒怯溼,也要小姐避免外出吹風,常用冰糖燕窩養着,方可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