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成的書房是整個楊府最威儀的地方,整個書房是以墨磚砌的,這種磚不但看上去莊重深沉,而且隔音效果也十分強大。
爲了顯示他在楊府的地位,他的權威不可侵犯,楊大成書房的門也是用代表高貴厚重的紫檀木做成,對開的兩門上面各有一對金虎拉手,金虎張牙舞爪,虎目睜睜,威風凜凜,尖銳的牙中各自垂下一個金色的圓環,顯得猙獰不已。
兩邊兩個侍衛站得筆直,對於晨兮視若未見。
晨兮慢慢地收回了目光,腿一彎跪了下去。
兩個侍衛竟然連眉眼都未曾動一下。
晨兮就這麼跪着,一直跪了一個時辰,楊大成才略帶疲憊走了過來。
看到晨兮後,他目色不動目無表情的走入了書房。
門“吱呀”一聲打開又“”地一聲關上,帶起一陣風,吹過晨兮的臉上,拂起髮絲點點,她的臉有些蒼白,跪了一個時辰,她弱小的身體已然有些禁受不住了。
春兒在遠處看着,牙緊緊地咬着脣,死命不讓自己發作一點的聲音,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久得晨兮只覺腿腳已然麻木了,久到天色已然暗了,聽到書房裡傳來楊大成隱怒的聲音:“進來吧。”
晨兮慢慢地站起來,卻因爲長久跪着下半身早就麻木了,腳踩到了地上時,只覺腳心有如千萬根針在扎着她,疼得她嗖得一下縮回了腳,可是縮回了這隻,卻縮不回另外一隻,她臉色蒼白,搖搖欲墜,汗如雨下。
春兒急壞了,大步一跨就要衝上去扶,剛走了幾步卻對上晨兮阻止的眼神,她頓時止住了腳。
她知道如果她去攙小姐,那麼小姐所受的苦就白受了,將軍一定會認爲小姐是使得苦肉計。
可是看着小姐這麼痛苦,她也心痛如絞感同身受!這一刻她恨死了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小姐,恨自己不能代小姐受過!
站在遠遠處就這麼肝膽俱裂地看着晨兮,看着晨兮脊椎慢慢地挺直,直到比蒼松還遒勁,比墨竹還高節,終於邁開了步伐往書房裡走去…。
在楊家每走一步都是痛苦的歷程!
“哇”她再也忍不住了,壓制住心頭的悲痛捂着嘴趴在地上無聲的痛哭。
小姐真是太苦了,怎麼攤上這麼個不慈的爹呢!就這麼忍心讓小姐生生跪了三個時辰!
晨兮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書房門前,纖細的手觸摸到虎頭圈,金屬特有的冷冰得她手微微一縮,即使是夏日,她都能感覺到透心的涼!
是啊,心涼了,看什麼摸什麼都是涼的。
眼微微閉上又猛得睜開,眼中現出欲雨朦朧的孱弱,手推開了門。
書房裡很黑,黑得如張大口的獸,隨時準備吞噬她。
透過黑暗中的微曦,她看到了楊大成坐在碩大的書桌之後,與黑夜溶於一體。
就如進了閻羅殿,被無數暗中窺視者打探着。
她不禁一抖,怯懦不已,惶惶不安,眼如小鹿胡亂輕顫折射出她內心的驚恐。
“啪。”火摺子輕響聲把她嚇了一跳,這一切都未逃過楊大成的眼。
他點亮了書桌前的煤油燈。
燈影晃動,楊大成的臉隱隱約約,似遠似近,透着暗沉的冷戾。
她似乎驚了驚,腳不自覺的又退後了數步。
“你怕爲父?”
聲音冷如冰凌,沒有一絲的感情,晨兮卻從他的聲音聽到了滿意,這不就是父親要的效果麼?看來她的配合讓父親很滿意!
晨兮腳下一錯,步履似乎微有凌亂,輕道:“父親虎虎之威,莫說女兒就算是三軍好男兒都敬畏有加。”
楊大成的脣微微上翹,眼中似乎有了些許的暖色,他輕嗯了聲淡淡道:“坐吧。”
“父親面前女兒站着聆聽教誨就是了。”
楊大成深深的注視了她半晌,才緩緩道:“既然如此你站着吧。”
“是。”晨兮非但沒有一絲的不滿,反而更別恭敬了。
楊大成的頭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眼裡更加滿意了。
晨兮低着頭,一副受教的模樣,而只有她知道,她此刻眼底的譏嘲是多麼的赤裸裸。
“爲什麼要跪在外面?”
“因爲女兒錯了。”
“噢?你錯在哪裡?”
“女兒明知道妹妹年幼無知,卻疏於管理,使得妹妹今日做下如此丟人的事,女兒慚愧不已。”
她雖然說自己有錯,可是錯的卻不是她該承受的錯!因爲她不過是個姐姐哪有管理妹妹的權力?她非但沒錯,還十分巧妙的將管理不善的責任推給了二姨娘,讓楊大成對二姨娘更加不滿。
果然楊大成聽了臉上現出憤怒之色,哼道:“你不過是個姐姐又何來管理不嚴之罪?”
晨兮惶恐道:“雖說如此,但女兒要是不是耽於琴棋書畫,而平日裡常提點着如琳,如琳也不至於做出今日的錯事。”
楊大成聽了臉色好了些,不得不說晨兮這個女兒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還是讓他驕傲的。
他想了想才道:“你確信你只錯了這些麼?”
晨兮睜大了驚疑的眼睛,訝然道:“女兒愚鈍,還請父親示下,女兒以後一定改正。”
楊大成眼微眯,注視了她良久,森然道:“你是真的不知還是假的不知?”
“撲通”晨兮跪了下去:“女兒自然是真的不知!”
“那好,爲父問你,今日之事按你的說法,你明明只是犯了小錯,你爲何長跪不起?”
“父親,自古就有綵衣娛親,只爲博父母一笑,而女兒今日非但不能父親歡顏,反而因爲一時的疏忽而讓父親大失臉面,女兒真是十分汗顏。女兒這些日子在司馬爺爺那裡也聽得一些醫術道理,說是如果氣鬱於心會有損身體。女兒深知父親是楊家的支柱,是女兒與母親一輩子的依靠,女兒怕父親爲了今日之事悶悶不樂,而有損您貴體,所以女兒願意長跪不起,以解父親心中鬱結之怒火,只要父親心情好了,女兒做什麼都願意。”
楊大成動容地看着晨兮,嘆道:“沒想到你年紀雖小,卻考慮得這麼周全,真是虧了你一番孝心了。快起來吧。”
“謝父親。”晨兮慢慢地站了起來,突然腳一扭差點跌倒。
楊大成眼一閃:“怎麼了?”
“沒什麼。”晨兮強作笑顏的搖了搖頭,有些事說出來反而顯得做作了,她這樣恰到好處,更能得到父親的信任!
楊大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晨兮的腳,再看向晨兮的眼神變得更加溫暖了。
他指着凳子:“兮兒坐吧,你要表孝心不一定要折磨自己的身體,只有你自己身體好的,來日方長才能更加有機會孝順爲父是麼?”
晨兮孺慕的看着楊大成,激動了點了點頭,才坐了下來,卻只是沾了一個小小的角以示尊敬,就算這樣那正襟危坐的模樣卻彷彿坐在了一張極爲平坦的椅子上。
楊大成的眼掃過後,心中更爲滿意了。
遂笑道:“既然兮兒你來,爲父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父親真是折煞女兒了,父親神明英武,睿智天成,哪有什麼事需要跟女兒商量?”
“哈哈哈…”不得不說晨兮這個馬屁拍得楊大成十分舒服,他大笑後道:“要是國家大事上爲父確實不用跟你商量,不過這是內宅之事還非得跟你商議一下不可。”
晨兮心頭一沉,臉上卻笑道:“父親又說笑了,這內宅之事當然是得跟母親商議纔是。”
“你有所不知啊,如果是普通的內宅之事,那麼自然跟你母親商議就行了,但這事涉及的人與你有些關係,所以…。”
說完他的眼神探究的審視着晨兮。
晨兮含着笑,只是作出意外的神態。
頓了頓,楊大成才道:“兮兒覺得陳菇怎麼樣?”
心中一陣冷笑,果然不出所料!
臉上露出了可惜之態:“要說陳小姐也是知書達禮之人,可惜今日被如琳所累,竟然…。唉,可惜了…。”
楊大成冷笑道:“這不是拜你所賜麼?”
晨兮身形一動,差點摔到了地上,擡起頭又是驚詫又是害怕:“父親,這話女兒怎麼敢當?陳小姐與女兒一見如故,女兒怎麼會害她?”
“哼,不是說你害她,而是你將計就計讓她出醜!你說是也不是!”
“父親!”晨兮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垂淚道:“父親這話真是冤枉死女兒了,女兒怎麼是這種人呢?女兒其實到現在還雲裡霧裡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怎麼陳菇就一口咬定是如琳害了她,而如琳卻說陳菇笨呢?而且如琳還說是爲了害我…。”說到這裡頓了頓,難過地抽噎了下:“女兒真的沒明白,如琳怎麼會這麼恨女兒,女兒自問對如琳雖然不是太親但凡好用的好吃的都是盡着她給的,怎麼她就這麼恨上了女兒呢…。”
“父親…。”她突然悲傷地看着楊大成,豆大的淚珠就這麼從她悽絕美麗的大眼中流了出來:“您能告訴女兒麼?爲什麼如琳會這麼恨女兒?”
楊大成一澀,如琳之所以恨晨兮就是因爲晨兮這個嫡女的身份!晨兮雖然是聰明的卻不知道如琳的心思。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不管怎麼樣,兩個女兒不和對他來說反而是好的,這樣才能任他拿捏的,而他只要對一個好些,勢必會引起另一個的好強心,這樣纔能有利於他牢牢掌握這兩個女兒!
這管理宅院與用兵其實是一個道理,這就是牽制!在制約中達到平衡!
這個先不說了,只是他還是很懷疑晨兮在陳菇中藥的事件中真是清白的!
他神情微動,突然道:“爲父欲納陳菇爲妾。”
說完眼帶着探究盯着晨兮。
試探!還是試探!
晨兮心中一動,從腦海裡直接蹦出了這兩個字。
按說父親要納誰爲妾根本不用徵求女兒的意見,所以這番做爲只是爲了試探,還是爲了試探出今日之事是不是全出自於她的手。
畢竟今日之事太過離譜了,接二連三的變故都與她有關,就算她很巧妙的摘清了自己,可是卻還是引起老奸巨滑的父親的懷疑了。
雖然陳菇在現場並沒有對她作出什麼舉動來,可是心裡肯定也是恨她的。如果她擔心陳菇的報復而疾言厲色的拒絕,那麼父親就能肯定陳菇的事與她有關。
如果她答應,那麼父親還是會懷疑她,認爲她心虛了,試想她明知道陳菇恨她,她還能答應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所以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這個說話的技巧很重要,既要說得楊大成沒了疑心,又要顯示出自己的無辜,無奈,還有孝心。
她沉吟了下後幽幽道:“父親要納誰父親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楊大成眼一縮:“爲父想問問你的意思。”
“女兒認爲,只要這人能讓父親高興那麼納了也無妨,爲人子女者一切以父親爲先,父親覺得高興就行了。”
說完慚愧道:“說來也是女兒做得不好,竟然疏忽了父親身邊少了幾個知心的人兒。”
楊大成定定地看着她,見她目光清澈堅定並無躲閃之意,才慢慢地放下了戒心,笑道:“我兒果然是孝順的。”
晨兮靦腆地笑了笑。
楊大成話題一轉道:“對了,你說今日之事九皇子會不會對爲父有什麼想法?”
晨兮笑道:“父親何必瞻前顧後,依女兒看九皇子不過是年少輕狂,所以爲人處事古怪任性,父親手握重兵還能怕他怎麼的?”
楊大成想了想大笑:“是啊,兮兒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爲父是這些皇子爭相拉攏的對象,司馬九要不是傻的必不會爲了這小事而怪異於爲父。”
晨兮眼底含譏:你高興吧,擁兵自重是歷代帝王的大忌,而且還敢以此而自傲,離死不遠了!保持這種驕傲感吧!
“對了,爲父見司馬九似乎對你不錯,你要好好把握。”
晨兮眼一冷,嘴裡乖巧應道:“女兒謹遵父親吩咐。”
楊大成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了會晨兮後眼中現出一絲貪婪之色“:對了,兮兒,你外祖父那裡真的有許多御賜之物?沒有上萬也有上千?”
“撲哧”晨兮不禁失笑:“這話父親也能相信?要說外祖父那裡歷年御賜之物上百件是有的,哪能有上千件?這不是招賊麼?今日是外祖母有意這麼說的,不然怎麼能戳穿表姐的陰謀呢?”
說到這裡她又黯然失色,聲音沉重:“女兒自問對錶姐是一心一意的好,雖然是當日救她是舉手之勞,但於她總是天大的一份恩德,女兒萬萬沒想到表姐竟然會…會…”
說到這裡眼淚撲哧撲哧的流了下來。
楊大成的心思被轉移了去,眼中一怒,氣道:“那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以後你得防着她點,別被她害了,她就跟她娘一樣上不得檯盤,但你不同,你是我們楊家的嫡女,將來是要飛黃騰達的,千萬不能被她這種人沾上。”
晨兮默然不語,似乎心頭還在糾結着。
楊大成嘆了口氣:“你啊,雖然聰明畢竟年幼,這些年又被保護的很好,哪知道外面的人心險惡?這人啊,未必是你對她好,她就會感恩的,一旦有了利益的牽扯,任何人都踩着他人的肩膀而上爬的!記住了,這是人的本性,人就是自私的!”
晨兮勉強的點了點頭,垂淚道:“女兒知道了。”
楊大成見晨兮還是不怎麼全信,又深深地嘆了口氣,對於晨兮的善良他又是欣慰又是擔心。欣慰的是這樣的女兒好拿捏,不管她將來得到怎麼樣的富貴,只要他裝出些可憐的樣子,相信這個女兒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可是他又怕晨兮太善良了,將來就算是嫁給了皇子,也可能被吃人的後宅所湮沒,所以他是十分的矛盾的。
晨兮低着頭卻將他的心思瞭如指掌,眼底一片冰冷,脣間笑意陰森。
直到數年後,楊大成才知道這個女兒的心有多硬,心計有多深,手段又有多狠辣!什麼善良,什麼孝道全是她僞裝的!只是那時他已然悔之晚矣!
楊大成嘆完後對晨兮道:“今後你的路得自己走,你好好琢磨吧。爲父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是。”
晨兮躬了躬身退了下去。剛走了數步,就見遠遠的一美人飄飄而來,分明是媚娘。
她眼中一閃,也許陳菇進楊家也不是什麼壞事,依着陳菇現在的情況嫁給父親爲妾是最好的選擇了,而且只要贏得了父親的心,比嫁什麼秀才學子可強多了。
關鍵是陳菇並沒有揭穿她換酒之事,想來陳菇也是一個有計謀的人,給她自己留了條後路,相信陳菇不進府便罷,進了府定然會來拉攏她的。
這陳菇肯定是恨她的,但更恨如琳,所以陳菇一旦進府肯定會拿如琳開刀!
“小姐…。”春兒遠遠的跑了上來,拉着晨兮的手左看右看,沒看到什麼不妥才放下心來,急道:“小姐,快,快跟奴婢回去泡泡,您這跪了這麼久,血液流通一定不順了,會影響身體了。”
晨兮感動地看了眼春兒搖了搖頭道:“已經沒事了。”
“怎麼可能沒事?整整三個時辰,你跪下整整三個時辰啊,會血脈不和的!您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馬虎不得,回去趕緊泡泡,活血化瘀!”
“撲哧”晨兮笑了起來,啐道:“你呀竟然會不懂裝懂,怎麼就血脈不和了?一派胡言!”
“真的,奴婢可不是胡說的,奴婢聽老媽子們說以前她們當差的宅子裡主母可惡毒了,爲了讓庶女腿長成羅圈腿,就天天讓庶女跪着回她們話,這樣時間長了庶女的腿就長得不好看了,這樣庶女再有才華從身材上就差了嫡女一籌,可見這跪久了會傷身的。”
晨兮看了眼大驚小怪的春兒沒奈何道:“好吧,既然你這麼擔心,就按你說的辦吧。”
春兒這才笑了起來:“奴婢早就把水燒好了,就等小姐回去了。”
心中一暖,晨兮拉着春兒的手:“謝謝春兒。”
春兒詫異道:“這不都是應該的麼?”
“還是要謝謝你。”晨兮溫柔地看着春兒,心裡卻說:謝謝你的一份心,就爲了你這份心,我一定會讓你富貴榮華。
春兒不是很明白的看了眼晨兮,嗔道:“小姐怎麼怪里怪氣的?可是跪傻了麼?”
“啵”
晨兮一個爆慄彈在了春兒的腦門上,啐道:“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然敢這麼打趣你家小姐!”
春兒驚覺失言,就要下跪,被晨兮一把拉起笑道:“好了,逗你玩的。別跪了。”
春兒就勢而起,笑道:“奴婢也是做做樣子的。”
晨兮白了她一眼啐道:“那我倒不該多這一手,讓你跪了纔是!”
春兒莞爾一笑:“小姐才捨不得呢!”
“是啊,我捨不得罰你,不過我可捨得把你嫁出去!”
春兒的臉一下紅了,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晨兮笑了笑,顧自往前走去。
春兒緊緊地跟着,走了一會,晨兮突然道:“春兒,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麼事啊?”
“父親可能要納妾了。”
“將軍納妾跟奴婢有什麼關係?不過府裡的姨娘也夠多了,奴婢估計着將軍有些都不認識了,怎麼還要納妾啊?”
眼中微微一冷,譏道:“對於美色父親向來是只嫌少不嫌多的。”
春兒生氣道:“可是將軍這麼左一個妾右一個妾的,置夫人於何地?”
“母親…”晨兮的眼在夜中閃着莫名的光,如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忽閃而逝,隨後輕喃道:“也許父親納妾越多母親纔會越高興呢!”
“怎麼會呢?誰會願意夫君不停的納妾呢?”
“你不懂。”晨兮嘆了口氣才道:“你知道父親準備納誰爲妾麼?”
春兒想了想驚道:“難道是陳菇?”
晨兮不禁對春兒刮目相看了:“你怎麼猜到的?”
“呀,小姐您是沒看到,當時陳菇跳那豔舞時,將軍連口水都快流一地了,這陳菇這種情況莫說什麼皇子要娶她了,就算是整個大西北都找不到人肯娶她,她這輩子就算完了,所以她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給將軍爲妾了,加上將軍對她又有意,所以奴婢想將軍一定是要納陳菇爲妾了。”
晨兮一陣汗顏,雖然她對楊大成沒有感情,可是他這般好色不着調連一個丫環也看出來了,她還是有些尷尬的。
春兒看了眼晨兮的臉色,輕道:“小姐,奴婢也是把小姐當成知心人才這麼說的,要是別人奴婢是絕對不會說這些話的,您放心吧。”
晨兮苦笑了笑。
“啊呀。”春兒突然驚叫了聲。
“怎麼了?”
“小姐讓奴婢給陳小姐穿的那件衣服上有春藥的解藥,陳小姐要回去發現了,不就得懷疑是小姐設計她了麼?”
“傻春兒,這明擺着就是我設計她的還用懷疑麼?她拿了放了春藥的酒給我喝,結果我沒事,她有事了,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麼?至於我設計她跟如琳對掐,那倒不怕她懷疑,那衣服上的解藥一旦過了一個時辰就發散了,根本查不出來的。”
“這樣就好。”春兒鬆了口氣,又擔心道:“就怕陳小姐真的進了府對您不利。”
“這倒不怕,她剛進楊府人生地不熟,加上又發生了這種事,府裡的人都不會待見她的,她還得靠着我來立足的,所以剛開始她是不會做什麼於我不利的事,不過等以後就難說了,所以我纔跟你說一聲,到時你有個心理準備。”
“知道了。”
春兒點了點頭,見兮園就在眼前了,門口似乎還晃悠着一人,半夜裡有些得慌,她壓低聲音道:“小姐,您等下,門口似乎有人在,奴婢先過去看看。”
“不用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風兒。”
“風兒?爲什麼?她是要感謝小姐提拔她當二等丫環的麼?這次她倒有良心!”
晨兮無奈的看了眼春兒,輕道:“恐怕恰恰相反。”
春兒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這時風兒已經看到了晨兮,她急急地衝了上來,對着晨兮就跪了下去,求道:“小姐,求小姐不要升奴婢的等份,奴婢情願當三等丫環。”
晨兮冷笑道:“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倒好笑,明明升了位份卻還不樂意?難道是嫌棄我升得不夠麼?想當一等丫環麼?”
風兒臉色一變,連忙道:“不,不,小姐,不是的,奴婢只是覺得奴婢纔到兮園,未曾給小姐做出什麼成績,卻平白升了等份,這實在是受之有愧!”
晨兮冷笑,這風兒果然是個聰明的,只一下就猜到了她的用意,可是猜到又怎麼呢?只要自己不承認,她就只能吃這啞巴虧!
當下臉上現出了柔和之色:“你雖然纔來兮園,可是所作所爲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今日在宴會上我被表姐誣衊時,你忠心護主爲主出頭,這讓我非常感動,所以才決定升你等份的,你不用慚愧,這是你應得的!”
風兒更是嚇得面如土色了,這話怎麼聽着讓她渾身發冷?什麼應得的?這是說她背主應得的懲罰麼?難道小姐這麼小能聽懂她話裡的含義麼?如果是這樣那真太可怕了!
“撲通”她拼命的磕起了頭,哭求道:“小姐,饒命啊,是奴婢豬油蒙了心,奴婢該死,求小姐饒了奴婢吧。”
見風兒這樣,晨兮不禁有幾分失望了,沒想到這世的風兒竟然城府這麼淺,稍微一嚇就現了原形,哪象前世的風兒可是心狠手辣到滴水不漏啊!
她忘了今世的風兒才十二歲,哪能跟前世二十歲相比?何況今世的風兒一直在如琳的暴力管轄之下,就算有些算計也是些小算計,哪象前世跟着晨兮周旋於皇子皇孫貴族名門宅弟多年?
晨兮的眼閃了閃,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要這麼害怕?”
風兒一呆,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晨兮,見晨兮眼裡一片茫然的樣子,分明是對她的行爲十分不解。
她臉一下白了,瞧她做了什麼蠢事?原來大小姐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她卻自己把自己賣了!
一時間又急又氣,結結巴巴:“奴婢…奴婢…。”
她說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時晨兮突然道:“好了,不要說了,我明白了,一定是我升了你的等份,園子裡的人不服氣了是麼?所以用言語擠兌你,排擠你,你又顧着自己新來乍到不肯得罪她們,所以只好求我了是麼?”
風兒聽了頓時如拉了根救命稻草,連連點頭道:“是,是,確實是這樣,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所以請小姐饒了奴婢吧,還是讓奴婢當三等丫環吧!”
“哼!”晨兮作出了義憤填膺之態:“這幫子丫環真是太可惡了,難道我提拔一個人還得經得她們認可麼?風兒,你別怕,這事小姐我替你作主了,以後但凡有人敢就這事嘀嘀咕咕,你就拉她來見我,我定然不會輕饒她的!”
隨後目色溫柔地看着風兒安慰道:“好了,天色晚了,明兒還得早起,你早點休息吧。”
“是。”風兒不由自主的應了聲,待想起沒達到目的連忙又叫道:“小姐…。”
春兒不愉道:“風兒,你這是怎麼了?小姐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這也得虧是咱們小姐,要換了別人哪個能對你好到這份上?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姐累了一天了,哪還有空聽你這麼雞毛蒜皮的事?”
說完小心翼翼的扶着晨兮往內院走去。
風兒跪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一片死灰。
進了內室,春兒纔怪異道:“先前小姐升了風兒位份,奴婢就覺得奇怪,可是沒想到這更奇的是在後頭,這風兒可是發了神經,居然不要這送上門的好事?”
晨兮淡淡一笑:“她啊,她可比你聰明多了,只我一個舉動她就知道了後果,你啊,不是我說你,比心眼,你可比她差多了。”
春兒噘着嘴道:“奴婢是笨,可是比忠心風兒可是比不上奴婢的。”
“撲哧”晨兮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你啊就是愚忠,要知道忠心是好的,但更要聰明的忠心,這樣才能更好的幫助主子,知道麼?”
“知道了,奴婢一定讓自己聰明起來。”春兒想到自己眼睜睜的看着晨兮跪在那裡卻束手無策,不禁堅定了要快點變聰明的決心。
晨兮嘆了口氣,這變聰明哪是一蹴而就的?人都是吃一才能長一智的。
“不過,小姐,您能告訴奴婢,爲什麼風兒會這麼急着要求降等份呢?”
晨兮笑了笑,賣了個官子:“這個,你明天就知道了,現在告訴你,你的記憶不深,不會有長勁。”
“好吧。”春兒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奴婢先去浴室準備一下,您一會進來泡澡。”
“好。”
不一會,春兒跑了出來,笑道:“小姐,快泡泡吧,把這一身的疲勞都泡掉,今兒個奴婢加了好些玫瑰花瓣,這花瓣都是今日剛採的,又新鮮味道又濃郁,準保把小姐洗得香噴噴的。”
“撲哧,要洗這麼香作什麼?”
“能去穢氣啊!”
“去穢氣是用艾草好麼?”
“艾草是窮人用的,怎麼配得上小姐這樣的千金之體?”
晨兮的眼一閃,譏道:“什麼千金不千金的,於家族有利就算是塊泥巴也是千金難換,如對家族無利,就算是千金也能把你變成爛泥!”
春兒窒然,只是道:“小姐快洗吧,水涼了就不好了。”
“嗯。”晨兮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她這是怎麼了?這本是早就知道的事,又何必還爲此憤憤不平?徒然讓身邊的丫環也跟着難過?
她任春兒幫她脫掉了外衣,走入了內室,將自己浸入了水中。
玫瑰的香氣一陣陣的隨着熱浪撲面而來,清新而濃郁,不得不說還真是解了她的乏。
見她的眼微閉,神情放鬆,春兒稍稍的走了出去,將大門掩上,自己守在了大門外。
這時一陣清風吹拂而過,晨兮心頭一驚,眼猛得睜開,如星光乍現,亮得驚人,待看到一男子飄然而至,神情邪魅而妖治,頓時勃然大怒,壓低聲音道:“司馬九,你這是何意?”
“譁”摺扇瀟灑一甩,他燦爛一笑,這一笑如冰雪融化,若春風拂面,似百花開放,美豔不可方物,配着他高貴不凡的氣質,如清蓮濯濯,更是如妖如魅。
“自然是有事了。”說話間,他邪氣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晨兮,聲音更是輕如細雨,又如羽毛拂過,帶着煽情的誘惑。
明知道水上飄着厚厚的玫瑰花瓣,明知道他什麼也看不到,可是她還是臉紅了,不爲別的,只爲這種狀況太詭異了。
她深吸一口氣,鎮定後怒道:“臣女一直以爲九皇子是個外表坦蕩蕩,心懷磊落落的真君子,沒想到做的事卻這般沒着調!”
“呵呵,本皇子又怎麼不着調了?是偷窺了你還是調戲了你?”說完眼神還有意在水面上來回掃射了數回,:“嘖嘖嘖,這沒看時倒想看看,這看過之後覺得還不如不看!”
“轟!”腦袋裡有根弦叭得崩斷,她又羞又怒斥道:“你說什麼?你這個混帳!”
“呵呵,本皇子怎麼你了?你就這麼義憤填膺的?本皇子只是說看了也沒看到啥不如不看,你怎麼會這麼生氣呢?難道是因爲本皇子沒有看到你的身子,所以你才生氣麼?”
“你…”晨兮氣得面紅耳赤,拿起了一塊皁角狠狠的扔了過去,咬牙切齒道:“如果你不想聲名掃地現在就滾!”
司馬九輕鬆的接過了皁角,輕笑道:“如果你想擦背,本皇子願意爲你效勞!當然,你得當本皇子的側妃!”
“你做夢!”
晨兮氣得雙眼冒火,目不轉睛的瞪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
看到她是真的怒了,不知爲什麼他竟然有些不忍心,將皁角放在一邊,笑道:“好吧,你快洗,洗完了來找本皇子,本皇子等你。”
說完往外室走去。
直到他走得不見蹤影,晨兮才收回了目光,待想到他剛纔說的話,不禁臉一紅,這話真是暖昧!
不過她再也沒有心思洗了,快速地洗完後,整理好衣服走了出去。
司馬九正拿着一本書在翻看着,聽到晨兮的聲音不經意地擡起了頭,一見之下眼底劃過一道驚豔。
此時的晨兮長髮垂地,一身素衣怒裹纖細嬌軀,雖然因着年幼還未曾有曲線,但已然顯現出了驚人的風儀,尤其是那恬靜淡漠的眼,更是讓人慾一探深藏其間隱秘的慾望。
“沒想到你還是個美人。”司馬九收起了玩味的神態,十分認真的讚了句。
晨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靜道:“謝謝。”
彷彿這話根本不是從一個權高位重人口中說出,又彷彿不是讚美她般,顯得很平淡。
司馬九有種被漠視的感覺,心頭不禁溢起淡淡的怒氣。
晨兮執起茶壺,給他斟了杯茶,又給自己斟了杯,然後窩在太師椅裡愜意的抿了口後,才道:“說吧,九皇子不惜夜探臣女閨房,到底有何貴幹?”
司馬九冷笑道:“楊大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是說要告訴本皇子鳳女的事麼?”
晨兮微愕,那是情急之下糊弄司馬九的,沒想到他真來了。
正思量着怎麼回答他,卻聽他突然橫聲道:“你居然對着他笑?”
“什麼?”晨兮一愣。
司馬九又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遍:“你居然對着司馬琳笑!還笑得這麼甜蜜!”
聽到司馬琳三個字,晨兮彷彿被馬蜂蜇了般暴跳如雷,吼道:“一派胡言,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對那人渣笑了?還甜蜜的笑?你眼睛抽筋了麼?”
要是以往司馬九被晨兮這麼臭罵一頓非翻臉不可,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晨兮這麼罵司馬琳,他竟然十分高興,眉開眼笑道:“人渣?這個比喻不錯,本皇子喜歡,哈哈…。”
晨兮一驚,她竟然脫口而出了,這司馬九與司馬琳就算關係再不好,可是他們總是兄弟,她罵司馬琳人渣,那司馬九是什麼了?不過看到司馬九竟然非但不生氣還很高興,不禁一陣汗,很乖巧的低眉順眼了一下。
見晨兮服軟了,司馬九着實得意了一番: “小狐狸,既然司馬琳是人渣,那麼本皇子呢?本皇子在你心中是什麼樣的人?”
“呃…。”晨兮愣了愣,一本正經道:“您當然是人見人家,花見花開,車見車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的九皇子了。”
司馬九眉頭一皺,眼中閃着不愉道:“你就這麼想敷衍本皇子麼?”
“怎麼會?”晨兮露出真誠的笑容:“我所說的話都是發自脯出自內心,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比珍珠還真!”
“是麼?那人見人愛也是真的讚美本皇子麼?”
“當然!”
“呵呵。”司馬九大笑了起來,晨兮心頭一鬆,還未等她這口氣喘完,就聽了司馬九一句差點把她嗆死的話:“那你一定也是愛本皇子的,除非你不是人!”
“…。”
這一局司馬九完勝,以晨兮落荒而逃而告終!
司馬九得意地拿起了茶抿了一口,桃花眼還習慣成自然地往晨兮身上放了回電。
晨兮只覺一身冷汗,冷得全是雞皮疙瘩,好象她跟司馬九沒這麼熟吧?這司馬九是吃錯藥了麼?
“呃。那個夜深人靜了,九皇子是不是該歇息了?”
司馬九似笑非笑道:“你這是在邀請本皇子與你共寢麼?”
“你多心了,臣女還小。”
“沒關係,本皇子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晨兮眉眼豎了起來。眼中流露出防備與不善。
見晨兮如刺蝟般露出了堅刺,司馬九大笑:“哈哈哈,瞧你這樣子,還以爲本皇子真會把你怎麼樣麼?放心吧,本皇子不會這麼飢不擇食的看上你的。”
“嗯。”晨兮眉眼不動道:“臣女也這麼認爲。”
司馬九不禁心中一怒,這個小狐狸,狡猾時狡猾的讓人捉狂,冷情時冷情的讓人發瘋,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環境造成了她這樣的性格!
“對了,今天我幫了你,你怎麼謝我?”
“你幫了我?哪裡?我怎麼不知道?”
“你還敢否認?我要不是爲了幫你,怎麼能容忍陳菇這麼羞辱我?”
“她哪羞辱你了?她羞辱的是柱子好麼?”晨兮眼底閃過一道狡詐的笑意:“難道九皇子的意思是您就是柱子,柱子就是您?”
“你…。”
這一局時晨兮勝!
“哼,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那靡靡之音是你讓樂師奏的,你說我要是把這事講出去,人們會怎麼看待你這個知書達禮一本正經的楊大小姐呢?”
“錯了,那樂曲是陳菇讓樂師奏的,連送樂曲去的都是陳菇的丫環,跟我有什麼關係?”
“算你狠,居然把人家的樂曲都換了!”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
“哼,你居然敢偷了本皇子的玉佩陷害如琳,要是如琳毀了這玉佩怎麼辦?”
“您是小看了自己呢,還是高看了如琳?”
司馬九眉頭一皺道:“此話怎麼講?”
“您的玉佩誰敢毀去?如琳又不是傻子,怎麼有勇氣毀壞御賜之物?”
“廢話,她要是不知道呢?”
晨兮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御賜的爲什麼要毀?”
“那要是知道呢?”
晨兮還是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知道的話,她有幾個膽子敢毀?”
“…。”
司馬九眼中露出了不善的神色。
晨兮心頭一驚,這司馬九爲人陰晴不定,隨心所欲,做事更是不按常理出牌,她不過是沾了司馬爺爺的光,所以今日之事他給了她幾分薄面,但這不代表着她能隨意調侃他的,以後一定要注意了。
她輕咳了咳道:“聽說最近好多外戚要求封官,聖上不堪其擾,是麼?”
司馬九臉色一沉,冷冷道:“你怎麼知道的?是楊將軍告訴你的麼?”
晨兮知道別看司馬九看着毫無心機胡攪蠻纏的樣子,其實是心機最重的,前世根據她的研究就很瞭解司馬九的爲人。現在司馬九問這話就是猜忌上了父親了。
要知道一個遠離京城的將軍能這麼瞭解京城的動態,這是會遭到上位者懷疑他的用心的。
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父親的官位升得越高,對她來說不是助力反而是有害的,所以她一定要在自己真正強大起來前,不讓父親升得太高。
她故作慌張道:“不,不是…。”
她這樣子反而讓司馬九更肯定了,嗤笑道:“沒想到楊大將軍倒是消息靈通,連這些雞毛蒜皮的事都知甚詳。”
晨兮沉默不語,沉默就是默認。
她是這個意思,而司馬九也這麼認爲。
司馬九眯了眯眼道:“說吧,你有什麼好主意?”
晨兮露出一個狐狸般的笑容:“二選一!”
“什麼二選一?”
“鳳女的消息和如何解決這事的方法,你選擇一個。”
“如果本皇子說兩人都要知道呢?”
晨兮笑了笑,給自己倒了杯茶,那神情悠閒間卻透着堅定。
司馬九注視了她良久,纔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道:“好吧,你贏了,告訴本皇子如何解決!”
晨兮笑了,她就知道司馬九會要這個答案感興趣的,所以她纔會在他來之前拼命回憶前世曾經讓這些皇子們困擾的事,最終還終於讓她找到了方法。
她笑道:“自從聖上廣納妃嬪,寵愛者更是不在少數,也造成了許多外戚明目張膽的要封官位,這些外戚佔了本該是有志之士的位置,卻做着根本不能給國家帶來利益的事,甚至還可能危害國家,相信各位皇子心裡都很擔心吧?”
司馬九眉微皺,何止非常擔心?這些外戚因着各自的利益都有各自的擁護者,給所有的皇子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因爲他們根本不可能爲哪個皇子所買通,都一個個忠於自己家族的那個皇子,而他們的位置有的卻是至關重要的,要想成事還非得得到他們的支持,所以目前每個皇子手裡都握有自己的王牌,可是每個都沒有一點的把握,因爲權力根本不能集中!
而最令人擔心的是父皇爲了討好這些受寵的妃子,竟然是有求必應,已然令一些真正的有能力的人心生了怨言,這實在是不利於國家的安定,前進。
他嘆了口氣道:“也不是沒有人勸過父皇,連太后也隱晦的提醒過父皇,可是父皇當時還答應了好好的,轉臉卻禁不住這些妃子的求情,又將官位封了出去,說實話,眼下京城裡要是倒下一片牆壓倒的人十個人中間定然有九個是有官職的。”
“那御史可有死諫?”
“自然有,不過被父皇殺了,所以這事本皇子確實也有心無力,爲此才眼不見心不煩來到了大西北。”
晨兮撇了撇嘴,什麼眼不見心不煩,明明是爲了鳳女來的,說得好聽!
臉上卻現出了沉重之色:“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臣女雖然是女子也知道先有國後有家,眼下外戚專權確實是動亂的開始,一定得想法勸住聖上纔是,其實聖上也是明君,只是聖上更是個長情的人,所以纔會進入兩難的境地,如果勸說的人方法用得巧妙,相信聖上一定會聽進去的。”
司馬九眼睛一亮:“說吧,說得好,今日之事一筆勾消!”
“好,君之一言四馬難追!”晨兮伸出手與司馬九的手掌用力一擊。
掌心劃過一道柔軟的溫暖,讓司馬九心頭一動,他握了握手,第一次沒有厭惡感,甚至還有一種淡淡的雀躍。
“其實很簡單,只要哪天帶着聖上去皇恩寺,讓皇恩寺裡的高僧畫張畫就行了。”
“畫什麼畫?”
“畫一個人,頭上長着一束一束挺起的頭髮,亂得像雞窩,但每束頭髮上卻頂着一頂帽子!”
“這是什麼畫?”司馬九詫異不已:“又與外戚的官位有什麼關係?”
晨兮笑而不語,眼晶晶亮亮地看着司馬九。
司馬九眉微微一急,眼微合,突然一下睜開,抓起了晨兮的手,大喜道:“妙啊,真是妙啊,這畫從字面上講就是冠多發亂!從另一層面上講就是官多法亂啊!小狐狸,你真是太聰明瞭!”
晨兮用力的抽回了手,臉如紅雲。
司馬九隻覺掌心一空,似乎溫度也被帶走,心頭也變得一空,剛纔的喜悅似乎也淡了許多。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眼晨兮:“時辰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說完躍窗而去,那背影完全不如來時的瀟灑,反而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勢。
晨兮看着開合的窗,眉微微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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