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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直直的射向了那女子,只見那女子明眸皓齒,體態妖嬈,增之一分則白,減之一分則瘦,尤其是那種從骨子裡折射出來了勾魂懾魄的媚意,是個男人都會被吸去了魂魄。
太子果然是好手筆!
晨兮眼微凝,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什麼花樓裡來的,而是太子精心培養的伶人,專門是爲了拉攏權臣所宦養的!
這個女人的臉,她也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她陪司馬琳參加皇宮宴會,那杯讓她喝了落了胎的毒酒就是這個女人送上來的。
“冷姨娘?”晨兮脣間勾起了玩味一笑,朱脣輕啓,淡淡吐出了讓冷姨娘心驚膽戰的字眼:“怎麼不是叫冰姨娘呢?”
冷姨娘一驚,手猛得抓緊,不敢置信地看着晨兮,楊家的大小姐怎麼會知道她在太子府裡的代號是冰?
對上晨兮彷彿洞察世事的雙眸,她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驚,怕,惱羞成怒。
她臉色一變,色厲內茬道:“楊大小姐,這可是將軍的院落,豈是你一個女兒能隨意進入的?”
“是麼?”楊晨兮不置可否的勾了勾脣。
就在冷姨娘以爲楊晨兮會被她故作強勢的態度所震懾時,她聽到晨兮脣間翕合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掌嘴!”
“是!”
冷姨娘直覺不妙正要運功躲開,卻看到了晨兮眸中彷彿掌握一切的深邃,微微一驚中生生地將功力散去。
“啪啪啪……”
就在她這一遲疑中,千兒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臉上,一連十幾個耳光打得她暈頭轉向。
她身邊的一個丫環見狀不妙,腳下微移,趁着衆人不注意一溜煙的跑了。
晨兮的餘光看到後,脣抿了抿,笑意更濃了。
直到千兒停了手,一股子的血從冷姨娘的脣角流了下來,那張臉已然腫成了豬頭了,再也找不到剛纔的妖嬈與嫵媚了。
沒想到前世的仇,今日還報了,雖然那毒酒不是拿給她喝的,但冷姨娘卻也是幫兇!原來老天還是開眼的,兜兜轉轉把曾得罪過她的人一一送到了她的面前……
冷姨娘怨恨不已地看着晨兮,晨兮卻巍然不動,漫不經心地走到了一邊的座位上,這時萬兒不知道哪弄了杯茶,居然還冒着熱氣,遞給了晨兮。
晨兮笑着看了眼萬兒,接過茶慢條斯理的抿了口,悠悠道:“知道錯在哪了麼?”
冷姨娘哼了聲,怒道:“大小姐,你竟然敢趁着將軍不在對妾身用私刑?你就不怕將軍回來知道後懲罰你麼?”
“噢?是麼?”晨兮又抿了口茶,輕笑:“我還真是好怕,那麼冷姨娘認爲我現在該如何是好呢?”
冷姨娘微微一愣,沒想到晨兮打了她後竟然會被她一句話給拿住了,她不禁眯了眯眼,看向了晨兮,見晨兮不過十二歲的女孩樣子,雖然在那裡鎮定自如地喝着茶,可是在她看來竟然感覺是晨兮故作鎮定,想來是爲了掩飾心中的害怕。
頓時她不禁得意了起來,她就說嘛,一個十二歲的黃毛丫頭怎麼敢打自己父親的妾室?定然是聽了他人的挑唆才一鼓作氣的打了她。
現在打是打了,卻又害怕了!
當下對千兒瞪了一眼後,趾高氣揚道:“其實這很好辦,雖然妾身是將軍的妾室,可是將軍對妾身喜愛有加,而且妾身又是太子送給將軍的,不日之後就會扶上夫人的位置,到那時,妾身就是大小姐的母親,這世上哪有當母親的跟自己個孩子計較的?只要大小姐對妾身跪地認個錯,妾身對今天的事就不追究了。”
說完後她的脣間勾起了詭異的笑。
楊晨兮將竟然敢打她,那麼就等着她的報復吧!
只要楊晨兮跪下來求她,就等於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到那時,憑着將軍對她的寵愛,太子爲她背後撐腰,她不把這楊晨兮弄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就不是太子手中最得意的冰!
哈哈,太好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平白把一個嫡小姐送給她糟蹋,相信只要她制服了楊晨兮,從此這楊府再也沒有人敢跟她作對了!
到那時楊府也好,楊大成也好,還不是任她予取予奪?
晨兮挑了挑眉,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看得她倒是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了。
就在她狐疑之時,聽到晨兮聲音悠揚淡淡道:“好主意,就這麼辦吧。”
冷姨娘大喜,輕咳了聲,就要等着晨兮對她磕頭認錯,突然膝蓋一陣巨痛,她措不及防一個踉蹌撲倒在了地上。
只聽千兒喝道:“冷姨娘,既然知道自己錯了,還不快點磕頭認錯?難道還等着大小姐請你不成?”
冷姨娘又驚又痛的趴在地上,這才明白自己是被晨兮耍了。
她怒道:“大小姐,你這樣對妾身,將軍定然不會放過你的,太子也不會放過你的。”
晨兮眼一冷,斥道:“來人,冷姨娘竟然敢公然詆譭太子的名譽,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冷姨娘聽了一個激靈,叫:“大小姐,妾身怎麼詆譭太子了?你這是欲加之罪!”
“沒有麼?”晨兮冷冷一笑道:“你身爲將軍府的小妾,私自打開主母的庫房,這是什麼行爲?你既然做錯了事,不思悔改,還對將軍府嫡小姐暗藏惡毒心思,圖謀報復,這又是什麼行爲?在我懲罰你後,你竟然還敢用太子來威脅我,你這話分明是說太子不分青紅皁白,不分主僕尊卑,隨意的以勢壓人,這不是詆譭是什麼?難道你心目中就認爲太子就是一個昏潰不堪,隨意插手大臣府中之事的人麼?你心目中竟然將太子想得如此不堪,還不該打麼?記着,今天這板子不是我楊晨兮打你的,而是爲了太子打你的!”
冷姨娘被這番話說得啞口無言,她是仗着太子的勢在楊府裡爲所欲爲,可是卻沒有楊晨兮所說的這般心存不良詆譭太子!這楊晨兮分明是血口噴人!
她正要開口反駁,卻見晨兮臉一板斥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還不動手?”
僕人們雖然知道新來的冷姨娘得到楊大成的喜歡,但畢竟剛來,晨兮可是掌握了楊府大半年了,該聽誰的自然心裡有數。
加上也不喜歡冷姨娘初來乍道就敢開前夫人的庫房,當下如狼似虎的拉着冷姨娘就往外走了。
“你們這幫狗奴才,竟然敢打我?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你們反了天了麼?”
晨兮眼一冷,喝道:“堵住她的嘴!再讓我聽到她詆譭太子的話,唯你們是問!”
一個僕人隨手拿起了桌上的抹布塞入了冷姨娘的嘴裡。
“唔……”冷姨娘目眥俱裂的瞪着晨兮,晨兮看也不看她。
不一會傳來了冷姨娘的痛呼聲,還有板子入肉的拍打聲。
這時春兒擔心道:“小姐,這冷姨娘畢竟是太子送的,而且將軍還正寵愛着,要是一會將軍來了,怎麼辦?”
晨兮走到了其中一個被打開的箱子,裡面全是林氏的首飾,手輕輕的撫過,慢慢地合上蓋子,一字一頓道:“不論是誰也休想動我母親的東西!今天我就是要藉着冷姨娘的事告誡父親,敢動者非傷即死!”
春兒心頭一凜,擔憂地看着晨兮。
千兒則低聲道:“小姐,這冷姨娘有武功,而且還不低。”
“嗯。”晨兮點了點頭,叮囑道:“這事發生後總是得罪了她,你們以後見着她小心些,儘量避開她。”
“知道了。”
冷姨娘痛不欲生的慘叫從外面傳了過來,晨兮的脣間勾起一抹冷笑,一個從小培養的伶人,怎麼可能連這點傷都痛得受不了?分明是有意的,只是爲了博得父親的同情罷了。
還有二十天,最多二十天,這個女人一定要除去!
否則以她的身份,相貌,及父親對女色方面的昏庸和對權力的追求,旭兮定然會深受其害。
“走吧,咱們出去,相信父親一會就要來了。”
晨兮帶着三個丫環剛走到了門外,就聽到大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她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冷姨娘……”楊大成腳一跨進大門就看到冷姨娘被打得血肉模糊,頓時失聲叫了起來。
“啊……將軍……救救妾身啊……”
隨着楊大成心疼的叫聲,冷姨娘淚眼朦朧的擡起了頭,看到楊大成後更是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喘息道:“將軍……救……救……”
楊大成心疼欲裂,一把搶過了板子,狠狠的打在了毆打冷姨娘的僕人身上,怒吼道:“混帳東西,竟然敢打冷姨娘?不想活了麼?”
那僕人嚇得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顧不得身上的疼,拼命的磕着頭。
這時晨兮走到了楊大成的面前,對着楊大成行了個禮後,淡淡道:“父親不要責罵他,是女兒下令打冷姨娘的。”
“楊晨兮!”楊大成一聲怒吼,惡狠狠地瞪着她:“你怎麼敢?竟然如此囂張跋扈,竟然連太子送給我的姬人都敢打?你瘋了麼?”
“父親,難道您就不問女兒爲什麼打她麼?”
“爲什麼?”楊大成氣極道:“不管爲什麼,你都不能干涉父親房中的事,更不能打太子的人!”
冷姨娘低着頭,眼中閃過惡毒的笑意,她突然叫道:“哎呦,將軍,疼死妾身了。”
叫完後還有意擡起了頭,讓楊大成看到她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臉。
楊大成一見剛纔還如花似玉我見猶憐的臉,轉眼間成了豬頭了,更是怒不可遏,心疼的抱着冷姨娘,急道:“是誰?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冷姨娘躲在了楊大成的懷裡,心裡想,你是豬麼?這還用問麼?除了你的女兒還有誰?
臉上卻露出哀怨之色,淚一滴滴一往下流,泣道:“不要怪大小姐,是妾身,是妾身言語不敬惹怒了大小姐,以後妾身一定會不敢多說一句,不會多走一步路,謹記着妾身的本份……”
“楊晨兮!”楊大成一聲暴吼,殺氣騰騰的瞪着晨兮:“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先是二姨娘,後是冷姨娘,你真是跟你那死鬼母親一樣的惡毒,連一個妾室都容不得麼?非要將她們打的打殺的殺,讓本將軍身邊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才稱心麼?”
一直知道楊大成是冷血的,無情的,卑鄙的,下流的,無恥的,可是晨兮還是被楊大成這話給氣到了。
母親都容忍了十幾年,容忍到任憑二姨娘對她長年下毒,幾乎死了,居然還落了個惡毒的名聲。
二姨娘不再是父親身邊的人,跟她有關係麼?是的,是她設計了二姨娘,讓二姨娘漸漸不得了父親的心,可是父親要是真愛二姨娘,那麼這些算計根本就不會成爲他們離心的原因!父親自己喜新厭舊也就罷了,居然還把這罪名扣到了她的身上。
真是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尤其是母親都死了,還被這種惡毒的言語誣衊,父親簡直不是人!
楊晨兮真是無比的慶幸,終於母親脫離苦海了,否則這輩子真是完了。
她冷冷地看着楊大成,一聲一吭,眼中是那麼的平靜。
可是就是這種平靜,讓楊大成倒是心中打了個咯噔。
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你,都會讓你感覺到了渾身發冷,頭皮發麻,心底不由自主會產生出驚恐的感覺。
這是他的女兒麼?
這是才十二歲的晨兮麼?
爲什麼這種眼神讓他感覺到了暴風驟雨的前奏,讓他感覺到泰山壓頂般的窒息,還有一種要毀天滅地的洶涌……
就連他這個沙場征戰,趟血殺戮的人也禁不住心驚膽戰。
“你……你……要做什麼?”他結結巴巴地問,語氣裡帶着輕微的顫,甚至沒有發現,他從骨子裡發出的驚懼。
冷姨娘一驚,她沒想到,楊大成身爲一個將軍,竟然會怕自己一個不及笄的女兒!
眼中一閃,她突然痛呼一聲:“啊……疼死妾身了……”
冷姨娘的痛呼一下震醒了楊大成,他猛得清醒過來,他真是瘋了,居然怕起自己的女兒來了。
他猛得一拍桌子,怒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父親認爲女兒該是什麼樣的眼神?”
楊大成一愣,隨即怒道:“還不過來給冷姨娘道歉?”
晨兮眼中的冷意愈盛了,一步一步地向楊大成走去。
那風儀,那氣度,那氣勢,讓楊大成不禁咋舌,他瞠目結舌地看着這個女兒,好象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
“你……你……要做什麼?”手不自禁的將冷姨娘抱緊,這是他第二次問出這話了,可是每一次都讓他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終於,晨兮在離楊大成五步之遙之處站住了,衣風獵獵,眉目如畫,眸間斂灩,卻吐字如冰:“想問問女兒錯在哪了?”
“錯在哪了?你不知道麼?”楊大成突然暴怒,一躍而起。
此時的他羞憤不已,剛纔他竟然被楊晨兮的氣勢所威脅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爲了掩飾住剛纔的狼狽,他暴跳如雷地吼道:“你身爲楊家的嫡女,竟然敢虐待一個新進門的姨娘,而且還是太子親自賞下的姨娘!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還有沒有家法?還有沒太子?”
一個怒髮衝冠,一個鎮定如初。
一個滿面怒意,一個平靜如水。
一個殺意遍體,一個淡然處之。
高下立分。
直到楊大成吼完,叫完,怒完,才發現他所有的火氣彷彿都如泥牛入海,根本不起一絲的波瀾。
晨兮,還是晨兮,依然氣定神閒,眼漠然而淡然,平靜而悠遠。
而他就如一個跳樑小醜般在那裡指手劃腳。
這一刻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沒想到千軍萬馬之中他都能鎮定如初,到頭來卻不及一個小女孩鎮靜。
他目色複雜的瞪着晨兮,防備,警戒……
晨兮的星眸掃過了他的臉,與他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不慍不火,不驚不怒,彷彿死水微瀾。
就在他以爲晨兮不會說話時,晨兮卻說話了,語氣更是平和不已,一如林氏,是那種一拳打在綿花的感覺。
“父親,就是因爲女兒眼裡有您,纔會懲罰冷姨娘,就是因爲女兒眼裡有家法,纔會杖打冷姨娘,而更是因爲女兒爲了維護太子的名聲,纔不得不重責冷姨娘!”
“你簡直是一派胡言!”
“父親,到了京城也已半年了,您也知道京城中嫡庶之分是如何之嚴,更知道主母與姨娘之間的關係是多麼的微妙吧?眼下冷姨娘是什麼身份?姨娘說好聽點是半個主子,其實是半主半奴,那麼試問身爲奴才竟然敢私自打開主母的庫房,這該當何罪?”
“這是爲父讓……”
不待楊大成說完,晨兮就打斷道:“可是這冷姨娘在女兒的責問下,非但不知悔改,竟然還敢說這是奉了父親的意思才做的!父親是什麼人,冷姨娘不知道,女兒還不知道麼?這滿楊府的僕人不知道麼?父親身爲大將軍最重的就是禮法,講究的就是嫡庶之道,最嚴明的就是主僕之分,絕不可能允許一個姨娘不顧身份動了主母的東西!所以女兒認定她這是有意給父親潑髒水,爲了維護父親的尊嚴,女兒賞了冷姨娘幾個耳光,讓她長長記性,要她知道父親雖然寵着她,但父親的威嚴是不可侵犯的,父親說女兒有錯麼?”
楊大成一澀,他是對冷姨娘說松香院的東西全部交由她來處理,可是被晨兮這麼一說,他要是還幫着冷姨娘,不就是向所有的人宣告,其實他就是一個不懂禮法,不分嫡庶,主僕不清的渾人了麼?
他知道自己被晨兮擺了一道,可是偏生說不出一句可反駁的話來,不禁氣哼了聲。
晨兮又道:“本來女兒也不爲已甚,可是這冷姨娘捱了打卻還是口出狂言,說什麼她是太子的人,說什麼將來就是這裡的主母,還叫女兒叫她母親,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太子念着父親勞苦功高賞了個女人下來,那是太子對父親的體貼,可是這冷姨娘竟然敢仗着自己是太子賜下的人,在楊府裡胡作非爲,肆意妄爲,根本不是有悖了太子的初衷,更是陷太子於不義,此等大罪,難道不該罰麼?說什麼是太子讓她來當主母的!一個花街出來的女人當將軍府的主母?這可能是太子做的事麼?難道堂堂太子會讓一個青樓女子送給重臣當主母麼?那是恩賜還是羞辱?她這不是陷太子於不仁是什麼?如此陷前主子於不仁不義之境地的狗奴才,女兒責打了她又怎了呢?”
楊大成又是啞口無言,可是看到冷姨娘腫得面目全非的樣子,哪有剛來時的美貌,想到剛纔她在牀上的妖嬈婉媚,服侍得他渾身舒坦,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痛惜,加上對太子的敬畏,遂怒道:“不管你說得天花亂墜,可是這冷姨娘是太子的人,那是太子對爲父的恩賜,動她就是對太子的不敬!就算她有千般錯萬般錯也是該由太子出手懲罰,你這孽女竟然敢動用私刑,這不是對太子大不敬是什麼?你這是想把楊家往火坑裡送麼?”
“哈哈哈……”晨兮聽了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楊大成莫名其妙,就連一旁的冷姨娘也不禁奇怪地看向了她。
心想這楊大小姐莫不是瘋了?聽說太子牽怒嚇傻了不成?
“你笑什麼?”楊大成斥道。
笑聲戛然而止,晨兮目光如注地盯着楊大成道:“父親,你這話句句聲聲都是把女兒往死路上逼,難道這天下就有你這樣的父親麼?”
“你!”楊大成羞惱不已地瞪着晨兮。
晨兮處變不驚,平靜道:“不過,父親,不管怎麼樣您有句話說的很對,這冷姨娘確實是太子對您的恩賜,既然是恩賜,確實該感恩。可是既然是恩賜又怎麼可能成爲挾持您的一種手段呢?難道父親準備把這個冷姨娘當成菩薩供起來麼?
那麼您這是置太子於何境地?把太子的一份心意又置於何地?
這話傳了出去,別人不會說太子因爲對您讚賞才賞一個女人給你,而是會說太子是爲了牽制於您纔給您一個女人的,您說這話要傳了出去,太子會怎麼看您?皇上又會怎麼看太子呢?在朝中重臣家中安放眼線,這可是皇家大忌!太子會感謝您對他的這種尊敬麼?
再說了,太子是什麼人?那是未來大統的繼承人!講究的是什麼?最注重的就是長幼嫡庶之分!莫說皇子們見到太子要行禮了,就算宮裡的妃子,除了四大貴妃普通的妃子見了太子也是要行禮的,這說明什麼?說明妾就是妾,就是嫡子嫡女的僕!難道父親以爲太子會爲了我一個嫡女懲罰了一個妾而問罪於父親麼?”
說到這裡眼輕蔑地看向了冷姨娘,淡淡道:“父親,冷姨娘不過是太子送給您的一個玩物而已,並沒有過多的意思,這跟平日送的金銀珠寶如出一轍,所不同的冷姨娘是個活物而已!玩物,玩物,喜歡時把玩幾許,不喜歡時就扔在一邊,千萬不能讓這玩物喧賓奪主,肆寵而驕了。這主母的院子還是該配得上她的人住!父親年紀尚輕,正是風華正茂之時,而且飛橫騰達更有青雲之上之趨勢,父親千萬不要因小失大,惹得未來的主母心中不快纔是。”
楊大成聽了心中一凜,是啊,他真是一時昏了頭,以爲攀上了太子就得意忘形了,太子雖然是太子,但未必就一定是未來的君王,這九子奪嫡,勝負未分,他現在跟太子親近未必是好事。
這屋子確實也不是冷姨娘該住的地方,免得將來另娶的夫人心中嗝應。
當下斂去了怒意,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晨兮,沉聲道:“兮兒所言極是,是爲父考慮不周。”
冷姨娘大驚失色,立刻作出楚楚可憐之狀拉着楊大成的手道:“將軍……”
楊大成臉色一沉,看了眼冷姨娘道:“怎麼?你有意見?”
冷姨娘到底是經過訓練的,自然知道楊大成不滿了,連忙道:“不,不是的,妾身也深覺大小姐所言極是,太子將妾身送給了將軍,妾身就是將軍的人了,怎麼可以因着是太子送來的恃寵而驕呢?今日大小姐教訓的極是,妾身只是想這松香院實在不是妾身這種身份可以呆的,還請將軍另拔院落。”
楊大成聽了轉怒爲喜,心中對冷姨娘更多了幾分憐惜,連忙抱起冷姨娘輕憐蜜愛道:“冷姨娘真是深得本將軍之心,本將軍此生定不負你。”
“將軍……”冷姨娘嬌滴滴地叫了聲,將臉埋入了楊大成的懷裡,眼中卻射出了怨毒之意。
晨兮淡淡一笑,她知道父親這種人以前在大西北是要色也要權,可是自從到了京裡,在色與權的面前,他更熱衷於權利了。
因爲人就是這樣,不能接受太大的落差。
在大西北,他就是天高皇帝遠,什麼都是他說了算,所以他更熱衷於美色。
可是到了京城,他突然發現他一個一品將軍其實什麼也不是,走到路上,一個板磚飛出去,如果砸中十個人,就有九個是當官了,其中還有封候封王的。
他才發現他走到哪裡,他都得點頭哈腰的對人迎奉的笑。
試問父親怎麼能夠受得了這種巨大的落差?
所以現在的父親更熱衷的是權力,已然瘋狂的要權了。
所以不得不說晨兮剛纔的話十分準確的拿住了他的要脈,他爲了權利自然會想得更多些,美色什麼都是浮雲了。
這時只聽楊大成道:“兮兒,那你說冷姨娘住在哪裡好呢?”
晨兮笑道:“這個女兒早就爲父親考慮好了,自然是住在筠竹園。”
“筠竹園?”楊大成臉色一變,那是離主院最遠的一個院落,非常的偏,從大門走到那裡得走小半個時辰。
“是的,筠竹園雖然偏些,但勝在靜謐,雅緻,而且很適合冷姨娘的氣質。”微頓後,她若有所指道:“父親,其實有些東西看似近卻未必近,看似遠卻未必遠,近遠都在父親一念之中,只要父親心裡有冷姨娘,這距離不是問題是不是?”
楊大成一驚,細細品了品晨兮的話,頓時茅塞頓開,是的,這冷姨娘是太子送來的,如果他太過於討好,會被人將他歸於太子黨,要是別的皇子這麼認爲還好說一些,但皇上呢?
皇上這麼認爲,那他就有些危險了。
皇上目前正當身強力壯,最忌的就是臣子與兒子之間拉幫結派,他不但防着皇子們,更是防着太子,所以他這麼明目張膽的靠向了太子,簡直是提着燈籠上茅房找死!
心裡對晨兮又多了分認知,關鍵時刻還是這個女兒有遠見啊!
這麼一打冷姨娘也未必不是好事,在外人看來,他楊大成不過是把太子送來的女人當成了一個普通的妾而已,妾嘛,做錯的自然就是要打的。
當然對太子他也會有交待,他會更加的對冷姨娘好,寵幸冷姨娘,表示對太子的感激之情。
妙啊,簡直是太妙了。
他現在甚至認爲晨兮懲罰冷姨娘全是爲了他的前途着想了。
於是眼含笑意道:“就聽兮兒的,筠竹園確實不錯。”
冷姨娘恨得牙癢,在進楊府前,她都把楊家的情況摸得個一清二楚,當然知道筠竹院在哪了,沒想到她竟然被髮配到這麼遠的地方,那怎麼才能親近楊大成?如何能獲得楊大成的寵幸,而完成太子的命令呢?
臉上卻露出歡喜之色道:“將軍說好的地方一定是好的,不過妾身初來乍道,將軍可要常陪陪妾身,不然妾身會害怕的。”
聽冷姨娘完全的信任,楊大成心中有愧,覺得是騙了她的信任,當下更是柔和道:“放心吧,冷姨娘,本將軍定然天天陪着你,不會讓你害怕的。”晨兮見兩人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廉恥的親親我我,心中鄙夷,也不願意多留,淡淡道:“父親,既然如此,女兒就着人幫冷姨娘的東西收拾一下搬到筠竹園去了。”
“好,去吧。”
這時一個僕人匆匆地跑了進來,看到楊大成後行了個禮,然後恭敬道:“將軍,十六王爺給大小姐送禮來了。”
晨兮眉心一跳,這十六王爺又搞什麼鬼?無緣無故送什麼禮?
楊大成也一驚,現在的十六王爺非比以前了,以前就是一個閒散王爺,沒名沒份,爹不親孃不愛,可是現在自從半年前回到京城後,他突然送了個丹藥師給皇上,皇上服了那丹藥師的丹藥後,容貌年輕了,連精力也旺盛了,甚至廣納妃嬪,更是另十個嬪妃懷上了子嗣。
皇上以前對所有的皇子都有着戒心,可現在卻偏偏對這個自己的幼弟沒有戒心,一來是因爲送人有功,二來是因爲十六王爺毀容斷腿不能人道。
所以更是寵幸不已,幾乎是言聽計從。
本來他一直想找機會跟十六王爺套近乎,想着在大西北總是有數面之交,可是這個十六王爺卻一如既往,低調得很,基本是足不出戶,對他人送的請柬也是拒之門外。
沒想到居然會送禮給晨兮,這真是讓楊大成心裡樂開了花,這真是雙喜臨門啊。
先是太子送女人,後是十六王爺送禮品!
這一下讓他感覺身份高貴了不少,心情也更加好了。
他滿面含笑道:“是什麼禮?”
“是一瓶生肌消腫膏。”
“生肌消腫膏?”楊大成一愣,看向了晨兮,打量了翻道:“你哪裡摔傷了?”
晨兮的脣狠狠地抽了抽,這個死馬,不就是揪了他幾把腰肉麼?他就說瘀青了,要擦藥了,讓她幫着擦藥去腫。
她推說沒藥,他就這麼明晃晃地,大肆肆地給送藥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對上楊大成狐疑的眼神,她鎮定道:“沒有。”
“那他怎麼送這東西給你?”
“皇家子弟的心誰能捉摸到?許是捉弄人吧。”
“是麼?”楊大成懷疑地看了看晨兮,總覺得晨兮有什麼瞞着他。
不過不管怎麼說,晨兮能搭上十六王爺這條線,讓他十分滿意,當下也不追究了,只是笑道:“既然這樣,禮尚往來,哪天你送個荷包什麼的給王爺,表示一下。”
“父親!”晨兮懊惱不已地看向了楊大成,有這樣的父親麼?送男人荷包?是什麼行爲作爲父親不知道麼?
這叫私相授受!
傳出去她楊晨兮還要不要名譽?
“怎麼?”楊大成臉色一板,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心裡冷笑,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父親是什麼貨色?爲了權,估計誰要是看上他娘,他都會洗乾淨送上門的,何況只是一個女兒?
當下淡淡道“:知道了。”
楊大成這才滿意地笑道:“好孩子,這纔是父親的好女兒,對了挑個晚上的時間去,把十六王爺服侍的高興些,要是實在晚了就住王府也行。”
晨兮怒從心起,這算什麼?把她當成青樓的女人了麼?
手緊緊地握了握,她怕一個控制不住拳手打到了楊大成的臉上。
按奈住了怒意,她作出羞澀狀道:“父親應該知道十六王爺是不能……不能……”
意思是司馬十六不能人道。
楊大成顯然是忘了,聽了一愣,隨後又笑道:“那沒事,只要十六王爺高興,你按他說得做就行了。好了,爲父先把冷姨娘安頓好,你忙你的吧。”
說完急急地走了,想來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太無恥了些,不敢面對晨兮了。
晨兮鐵青着臉,差點怒極而笑了。
“人渣!”
千兒萬兒鄙夷不已的罵了聲。
晨兮淡淡道:“走吧。”
這時千兒萬兒突然正色道:“大小姐,有件事奴婢不得不替十六王爺證明。”
“什麼事?”
千兒壓低聲音道:“王爺可不是不能人道,您不能誤會了。”
晨兮臉一紅,這死丫頭,居然跟她說這些!他能不能人道關她什麼事?這死丫頭就吃準了她會嫁那死馬麼?
當下似笑非笑道:“千兒,你怎麼知道?難道你看過?”
“啊呀,呸呸呸!”千兒頓時臉紅成了彤雲,羞道:“小姐,您怎麼能這麼說奴婢?奴婢看了不得長針眼啊?”
晨兮臉一板,斥道:“沒看過也敢打包票?糊弄我麼?”
“啊?”千兒這才知道被晨兮耍了。
萬兒連忙追上去道:“十六王爺行不行,大小姐不知道麼?”
“萬兒!”
這次換晨兮羞得無地自容了,是啊,她怎麼不知道呢?剛纔他抱着她時,她至今想起來還臉紅呢。
“嘿嘿。”千兒萬兒都捂着脣在一邊偷笑。
這時春兒心疼晨兮了,打岔道:“小姐,冷姨娘那杖刑還沒打完呢。”
“撲哧”千兒笑道:“春兒姐姐,要不,您去把將軍拉住,說還要打四十大棍?”
“死丫頭,盡會欺侮我!看我還幫你繡荷包不?”
千兒一聽嚇得求饒道:“不要啊,春兒姐姐,好姐姐,您一定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啊!那一千個荷包全着落在您身上了啊。”
晨兮眼珠一轉道:“千兒萬兒,罰你們再繡一千個荷包,不許找人代!”
“啊?小姐……”千兒萬兒一下垮下了臉,主子啊,都是因爲您,她們才被小姐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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