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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成的眼睛一眯,沉聲道:“你是何意?”
“父親說如琳妹妹不會打庶母,這話女兒不敢苟同,據我所知,如琳妹妹打的可不少,甚至不止一二個。”
“什麼?你胡說什麼?”楊大成大爲震驚,自己最愛的女兒居然這麼野蠻?不,他不信,一定是晨兮往如琳身上髒水,只是爲了給自己脫罪!
晨兮心裡冷笑,前世父親不就是被如琳乖巧的外表所矇騙了麼,那麼今世她就要將如琳假腥腥的內在毫無遮掩的展示在世人的眼前,讓衆人看看這個甜蜜善良的如琳到底是怎麼樣的心如蛇蠍!
想到這裡,她一臉嚴肅的擡起頭,眼睛十分堅定的注視着楊大成:“父親以爲女兒是信口之言麼?您要不信問問十姨娘,十二姨娘,五姨娘,六姨娘即可。”
“她們?”楊大成一陣遲疑,當晨兮報出這幾個姨娘時,他的腦中竟然沒有這些女人的模樣,根本不知道到底是長什麼樣的。
晨兮自然知道楊大成的困惑,於是接口道:“這幾個姨娘是父親的下屬贈送的,父親本是長情的人,更沒有被這些姨娘的美色所迷惑,所以一直養在院中,不過既然被父親納了回來,也算是父親的妾室,更算是如琳的庶母,可是如琳卻不理解父親,以爲父親是貪了這些姨娘的美色,所以經常打罵於她們,難道這不是毆打庶母麼?”
她說話很有技巧,楊大成其實是個好色的,這些年在外面玩了無數美人,家裡更是納了十幾個,寵過一陣後更是忘了長什麼樣了,可是越是這樣的人卻不願意讓人說好色,所以熟知他脾性的晨兮有意將四個姨娘的來歷說成了楊大成無可奈何的接收的,但卻把如琳的心思醜化了,直接將如琳認爲父親好色之事點了出來,這樣引得楊大成對如琳心中的不滿,加上如琳的確打了這些姨娘,這個黑鍋如琳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楊大成聽了果然大怒,招來了自己的僕從,讓他們快速去調查。
這些僕從其實早就知道,只是楊大成不問他們也不說,現在楊大成問起,他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隱瞞,於是假裝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就將所有的事說了。
楊大成聽了勃然大怒,沒想到愛若至寶的如琳竟然敢打這麼多的姨娘,這也罷了,關鍵是在如琳的心裡定是認定他這個父親是個貪色之人,所以纔會對姨娘拳腳相加發泄心中的不滿。
這讓他又是尷尬又是羞憤,試問哪個父親願意自己在女兒的心目裡是這樣的人?
他大怒道:“來人,將如琳送到祖祠裡反省。”
僕人們面面相覷,打量着楊大成的臉色,見他還是憤怒不已,才應了聲,正待下去時,晨兮卻叫道:“等等。”
楊大成聽了頓時將怒意轉嫁到了晨兮身上:“怎麼?你打了庶母不夠還要忤逆父親不成?”
“女兒不敢。”晨兮連忙磕了個頭對楊大成道:“請父親屏退左右,女兒有話說。”
楊大成狐疑的看了眼晨兮,揮了揮手。
僕人們立刻退了下去。
“說。”
“是,父親。”晨兮挺直的脊樑骨,聲音柔柔道:“父親息怒,其實如琳妹妹打了這些姨娘也就打了,並無太大的過錯。”
楊大成眼一眯,不明白晨兮爲什麼要爲如琳說好話,不過轉念一想,定是晨兮打了二姨娘,如果罰了如琳不是也得罰晨兮麼?所以想出了這招。
想到這裡,他鼻中噴出一道不屑,這個女兒也就這點心思了,跟如琳比真是差了一大截。
誰知道晨兮卻笑了笑十分明確地將楊大成的心思點了出來:“父親一定以爲女兒替如琳求情是爲了自己吧?”
楊大成眼一眯,不禁對這個女兒另眼相看了,不知道晨兮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卻見晨兮漫不經心道:“其實女兒認爲姨娘不過是姨娘,打了就打了,何必弄得沸沸揚揚呢?”
“混帳,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楊大成大怒,拿起了杯子往晨兮身上擲去,不過想到剛纔晨兮的杯子打中了小秦氏的臉,惹得小秦氏差點破了相,他連忙將杯子擲向了晨兮的腳邊,這卻也是警告了晨兮。
晨兮倒是並不在意,雙目清澈的注視着楊大成,一字一頓道:“父親一定會認爲女兒這麼說大逆不道,從我朝建都以來,這庶母也是母,只比親生母親差着些而已,嫡子也好,庶子也罷,都得視這些庶母爲母,而這些庶母只是在份位上比嫡母低些而已。可是父親您可曾想過,既然孩子們把嫡母庶母都當生母敬重,那麼嫡母庶母之間如何分出個高賤來?難道嫡妻與小妾真的是沒有區別的麼?那又何來妻要三媒六聘娶進門來,妾卻是一頂小轎擡入側門?”
楊大成身形一頓,緊緊地盯着晨兮,厲聲道:“這話是誰教你的?難道是你的母親麼?”
“我的母親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自從嫁與父親,更是以父親爲天,對妾室也是寬厚爲懷,以眼下二姨娘掌握家中中饋就能知道母親的賢惠了。”
楊大成聽了疑慮頓消,想想林氏確實如晨兮所言,不禁狐疑:“那你怎麼會有這種思想?”
“父親,並非是女兒突發奇想,這些個月女兒在這城中也參加了些女兒家的宴會,其中有些是從京城來的小姐,與女兒也算是相談甚歡,聽她們言,眼下太平盛世,文人墨客重拾魏晉風骨,對妻妾之風尤爲嚴格,已然上報聖上,聖上也有意將嫡庶制度名文規定下達諸省,想來不日父親就能接到這份制度文件。此道制度將妻妾之間生生地劃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這當家主母甚至有打殺妾室的權力,如果妾室當家,這個家會讓人看不起的。”
晨兮說這話是有底氣的,雖然目前皇上還未下令,那是因爲那個妃子還未準備毒殺太子,可是應該也不會太久了,如果晨兮記得不錯的話,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時間了,就算父親去調查,這前往京城也得兩月,等父親的人到了京城,得到的消息確實如此,而過了三個月,這個文令就會真正的到達父親的手中了,她不過是佔了先知的便宜。
楊大成豁得跳了起來,指着晨兮道:“你說什麼?這話是從哪裡得來的?你真是居心叵測!”
晨兮巍然不動,目不轉睛的直視着楊大成,看不到一點詭計的跡象。
半晌,楊大成突然想到上個月京城來的監軍曾說在家裡有十幾個美妾,準備送幾個給他,他驚覺原來在京城中妾是可以相互贈送的,那麼是不是說妾就不能算是主子了?
什麼時候風氣竟然改變了?
他陰晴不定,眼定定地看着晨兮心思卻轉個不停。
“這話是你從何時得知的?”
晨兮知道父親是懷疑她,於是十分鎮定的回道:“回父親,就是上週去守備家與守備千金聚會時聽到的,聽說條例都已經羅列好了,只等聖上親閱批准了。”
她見楊大成臉色變化多端又提醒道:“其實父親可以問問經常往來京城的同僚就知道女兒所言不假,在京城裡,已然有些善於揣測聖意的人開始執行了。聽說庶女要放在嫡母名下教養,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也不過叫聲姨娘,而且庶女一般嫁庶子,就算是嫁於高門大戶也只有當妾的份。這就是等級制度,這在京城中是得嚴格遵守的。”
她之所以這麼說是篤定了楊大成不可能拿這些後宅之事問同僚的,可是她這麼一說反倒讓楊大成覺得這是個板上釘釘的事,會對當下她毆打二姨娘事慎重考慮。
楊大成眼陰陰的看着晨兮,半晌才冷笑道:“女兒你是提醒爲父,你的母親是嫡妻,而秦氏是個妾,是由得你母親喊打喊殺的麼?”
“父親你錯怪女兒了,父親房裡的事自有父親作主,女兒斷不敢妄動心思。”
“哼,我看你的心思動得極多。”
“父親。”晨兮作出惶恐狀,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女兒的確動了許多心思。”
見楊大成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晨兮低着頭垂淚道:“女兒知道父親有鴻鵠之志,必不會在這裡呆得長久,總有一日要去京城一展遠大抱負,所以步步警慎,時時在意,一來不與父親添堵,二來也欲爲這家裡獻些綿帛之力,女兒也時不時督促自己與京城的貴女學習,學習她們的禮儀風範,只是想着女兒身爲楊家之人,女兒的富貴榮華都是父親給的,只有楊家興隆,父親得意,女兒才能得在父親這顆大樹下得以乘涼,女兒有些私心,忘父親恕罪!”
要說人沒有私心,誰也不信,所以晨兮不會傻得作出一副仗義之舉,徒惹楊大成輕視,她就這麼明明白白的告訴楊大成,她是有私心,她的私心就是爲了楊家好,爲了楊大成好,爲了自己能得楊家庇護活得好!
這話楊大成聽了不但不會怪她心眼動得多,反而會稱讚她,試問哪個父親會願意自己的孩子不爲家族作貢獻,不爲家族作犧牲?要知道女孩就是爲了家族利益而生的!
所以晨兮這番話說得楊大成滿意之極!當然,晨兮也暗中指出瞭如果現在楊大成不能做到妻妾分明,那麼就算到了京城也會成爲京城貴門的笑柄。
楊大成滿意的同時心裡一沉,想到這些年寵了小秦氏多年,小秦氏已然沒了妾室的自覺,要是真上了京城還真是會讓人笑話了去。
不過還來得及,就算去京城也得有二三年吧。
不知不覺他其實從心裡是認同了晨兮所說的話了,也難怪他這麼想,他雖然是個行軍打仗的莽夫卻也知道自古以來對於妻妾就有了明文的規定!
這世上之人可以說一夫一妻,卻從來不敢有人說一夫多妻,如果這麼說一定會被人認爲是不守禮法之人,爲什麼?這就是因爲姬妾不能算做合法妻子的,是不能上祖宗家譜的,如果一定要說,那就只能是“一夫一妻多姬妾”。
妾在家庭中,雖然承擔着生兒育女的義務,卻享受不了“妻”的待遇。爲什麼呢?最初的原因很簡單爲妻的女子,家庭出身都要高於妾。妾一般都來自卑賤低下的家庭,甚至是戰敗方奉獻的禮品。
因此,妻爲“娶”,而妾爲“納”,娶妻時送到岳家的財物被稱爲“聘禮”,而納妾時給予的財物,則被稱爲“買妾之資”。
古時早有言論“毋爲妾爲妻”,就是說妾沒有資格扶正爲妻,有妾無妻的男人,仍是未婚的。而嫡妻死了,丈夫哪怕姬妾滿室,也是無妻的鰥夫,要另尋良家聘娶嫡妻。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驚,因着這百年來戰事不斷,人們對妻妾的等級制度已然淡化,造成如今的妻不妻,妾不妾的局面,如今百廢待興,難道皇上真的要重新頒佈法令了?
可是那些妃子也是爲了皇上立下汗馬功勞的人,皇上難道會真的不顧一點情義?
晨兮從他陰晴不定的眼神中知道他還有些疑慮,於是又慫恿道:“自古以來就有”妾乃賤流“、”妾通買賣“、”以妾及客女爲妻,徒一年半之說“。假如將妾升爲妻,就是觸犯了刑律,一但事發,是要兩口子一齊服刑一年半的,而且完了照樣得分離。當今聖上以仁德治天下,更是會將之前的儒家立法引爲論典,所以父親千萬不能因小失大。”
她這話也杜絕了父親寵愛二姨娘欲把二姨娘扶正的心思。
楊大成一驚,其實他倒沒有想到把林氏廢了,把二姨娘扶正之心,不管怎麼說,林氏從外表來說,從風儀來說,從學識來講都是拿得出手的,就算他對她如何不喜,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她的價值,何況林氏的背後還有林家這個大儒世家,這都是他把勢力伸向京城的踏腳石,他再貪戀美色也不會明目張膽做這種寵妾滅妻的事。何況二姨娘美則美,媚也媚,畢竟比不上林氏的高雅大方,在京城是上不了檯盤的,再說了,要真如晨兮所言,要是讓秦氏一個妾室去貴婦圈中交流,那不是打人家貴婦的臉麼?人以類聚,物以羣分這個道理他楊大成還是懂的。
不過晨兮這番話讓他聽了有些不舒服,這個女兒似乎過於冷靜過於謀略了,以前他怎麼不知道一向軟弱的女兒竟然有這樣窺探人心的心思?
他眼中帶着探究看向了晨兮“那依兮兒的意思該如何管理楊家?”
“這個父親該與母親相商,女兒不敢冒然進言。”
“哼。”楊大成有些不滿的輕哼了聲,這個女兒跟她母親一樣,總是繞着彎彎說話,一點不象如琳爽快。
可是如琳這個性子真能在京城中吃得開麼?他的眉又皺了起來,不得不說,要說拿得出手的女人,只有他的原配林氏,要說見得了人的女兒還非晨兮莫屬!
想到這裡他有了主意,他對晨兮點了點頭道:“以後你出門多帶你如琳妹妹見識見識。”
“謹遵父親吩咐,不過現在在這西北之處倒是無所謂,可是進了京城,嫡庶分得十分清楚,就算我帶了如琳去,恐怕也會被他們看輕瞭如琳去,而如琳的性子最爲爽直,要是惹了事端反倒不美了。”
她纔不傻,沒事帶着如琳讓京城中貴女都認識,前世她就是吃了這個虧,難道今世她還準備再吃一次虧麼?
楊大成沉吟了一會才道:“嗯,你說得有理,只是這西北時期,碰上有京城貴女在,或者世家嫡女的聚會只當不知道帶出去見識一下。”
“這好辦,父親放心吧。”晨兮應了下來,心裡卻只冷笑,世家嫡女?父親真是高看了如琳了,也高看了她了!誰不知道世家嫡女更是高傲,她們守着那份清骨眼皮子都是翻着看人的!雖然她們這些世家嫡女都不是知道是旁枝旁到哪去了,可是她們自己認爲自己是嫡宗的就行了。
雖然楊大成是大西北的掌權人,雖然世家都沒有權力,可是世家就是用腳後跟看待他們這些行軍打仗的人!鄙夷着他們這些軍人的粗魯!死守着世家可笑的那些風骨!
前世她就算是成了太子妃,也很難融入這些世家貴族的圈中,現在父親真是異想天開讓她帶着世家最輕視的庶女如琳去參與世家嫡女的聚會,真是不自量力!
不過她自然不會這麼說的,這世她有信心,也有準備讓自己融入這些世家貴女的圈中,但如琳…。嘿嘿,註定只可能成爲她的墊腳石了!一如她前生!
“嗯,你剛纔所說的爲父想了想,咱們總有一日要回到京城,你母親現在身體不好還能將家事交給二姨娘管理,可是進了京城總不能還讓二姨娘管着家,所以爲父想從明日起,讓你母親先跟二姨娘學着掌家之道,等完全上手後再讓二姨娘將掌家權完全交於你母親之手,你說可好?”
楊大成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對晨兮說話的口氣竟然有着詢問的意味!
這就是晨兮,前世五年太子妃的風儀已然入了她的骨髓了,就算她如何的隱藏總是有些泄露,讓楊大成這樣霸氣威武的男人都禁不住按着她的心思行事。
她淡淡一笑道:“父親,女兒認爲不急於一時,明日就是祖母的壽誕,一切都是二姨娘操持的,如果臨時換人反倒亂了手腳。”
“就是因爲你母親長年不理家事,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所以才能儘快的熟悉起來!”楊大成倒沒有什麼壞心思,他把治家以爲是戰場了,以爲只要有機會鍛鍊就容易出頭,可是他忘了,這是後院,這是女人的戰場,即使他的想法沒有錯,可是錯在他不理解女人的心!不理解女人的嫉妒心!他根本不會想到如果林氏接手,二姨娘會利用壽誕陷害林氏!
楊大成沒有想到的晨兮會想到!
“母親雖然是個聰慧之人可是這十幾年都未曾接手府裡的事,總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如此冒然行事到時過猶不及,反倒不美,這倒還罷,要是惹得祖母生辰過得不痛快,豈不是父親的不孝?”
楊大成聽了也覺有些道理,怕林氏到時別幫不上忙幫了倒忙,反正接手不在一時,於是息了那股子心思,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等你祖母大壽過後,你母親再慢慢滲入。”
“是。”
“對了,今日大房伯母都在老夫人處,你爲何不去請安?”
晨兮正好解釋道:“昨兒個惹得老夫人生氣了,被罰着抄經呢,這要不是母親身體欠安,女兒這會還在抄着經文呢。”
楊大成打量了晨兮一番,試探道:“大房老太太有讓咱們二房承襲的想法,你難道不爲你弟弟想想?”
“父親這話女兒有不同的想法。”
“講。”
“父親馬上將軍,得百萬雄兵敬仰愛戴,弟弟生爲父親嫡子,更是以父親爲榮以父親爲榜樣,這候爺之稱不過是個虛職,哪有父親這大將軍來得威風凜凜?何況弟弟在楊府受父親的庇護,過得瀟灑自如,每日裡勤學苦讀,將來文可安邦武可定國,未必不能封候拜相,又何必在意於一個小小的候爺之稱?”
楊大成聽了大喜,他雖然想得這候爺之稱,也是爲了面子需要,其實潛意識裡他還是不屑的,今日聽晨兮之言更是深得他意,更何況養兒就是爲了光宗耀祖,聽到旭兮竟然有這種鴻鵠之志,怎麼能不老大開懷?
他大讚道:“說得好,說得好!大丈夫當有此志!旭兮不愧我兒!”
剛贊完想到二姨娘帶着兒一臉殷勤的討好大房太太的樣子,不禁眉頭皺了起來,暗歎,小家子出來的果然見識就是不行啊!
感慨之中看向了林氏。
見林默不作聲站在一邊,雖然身體柔弱,一本正經,可是骨子裡透着的清華卻是二姨娘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有道是心中認可了看什麼都好,此時他覺得看着林氏竟然無比順眼,感慨萬千道:“林氏,以後這家就得靠你了。”
“妾身以夫君馬首是瞻。”林氏十分得體的回了句。
楊大成又看了一本正經的林氏一眼,暗中搖了搖頭,這個林氏真是空長了一副好相貌,卻是個不通風情的,想當初他把掌家的權力教給秦氏時,秦氏可是立刻眼中流媚,將柔軟的身子貼緊了他,把他侍候的神魂顛倒。
想到這時,他突然心中一凜,是啊,正因爲秦氏的風騷,所以註定了這個秦氏的確只能是個妾,是個玩物!
再看向林氏時,他的眼中有些暖意,叮囑道:“你也不用太心急,掌家之時莫忘了保重身體,如果可以的話,讓兮兒在邊上搭把手,將來兮兒嫁出去也是要做當家主母的。”
聽到了十幾年都未曾聽到的暖言細語,林氏微微一驚,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楊大成。
楊大成被她的眼光看得一陣狼狽,只丟下了一句我有事就匆匆走了出去。
待他走出門後,他才驚覺,他對這個妻子似乎從來沒有暖言溫語過,似乎一直在忽視這個妻子,心中頓時有了些許的愧疚之意。
直到楊大成走出門去,晨兮才收回了恭敬的目光,心裡卻鄙夷不已,這就是男人,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情深似海,就算昨夜裡還寵着二姨娘,可是今日聽了她所言,爲了前途,父親不是也立刻作出了決定,拋棄了二姨娘了麼?
不,這還不夠,光是奪了二姨娘的權有什麼用?她還要二姨娘與如琳死無葬身之地!
“母親。”晨兮慢慢地回過身,拉住了林氏的手,有些激動道:“您終於可以掌家了。”
“是的,我可以掌家了。”林氏也激動不已,掌家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在這家有了說話的權力,意味着她可以保護自己的孩子了,意味着她的地位終於得到了確認。
她反握着晨兮的手,哽咽道:“母親沒有用,連掌家的權力都要女兒來爭取。”
“母親您說什麼話?父親應該早有此意,只是藉着今日之事宣佈而已。”前世與今世的歷練讓晨兮養成了從來不居功自傲的性格。
可是林氏如何不知道呢?聽了晨兮的話,她更是如剜肉秀的疼,她的女兒她捧在手心裡疼的女兒,竟然變得這麼小心翼翼,甚至在自己的親生母親面前也習慣性的謙讓,這讓她如何不疼?
她含着淚撫着晨兮的發,撫了一遍又一遍,彷彿看不夠晨兮般,晨兮也溫順的將頭埋在她的懷裡,享受着這份寧靜。
“可是我怕做不好,而且二姨娘已經在府里根深蒂固,現在我又是協助她掌家,不知道她會用什麼法子來爲難我。”
晨兮沉吟子一會,將脣湊到了林氏的耳邊細語了數句。
林氏頓時轉憂爲喜,眉卻依然緊緊的皺着,有些不贊同道:“如此是否不太道義?要是你父親知道了可會恨死我的。”
“母親多慮了,又不是讓你做壞事,要是出了什麼醜事,別人只會說母親您謙遜恭順,而她們卻是面目可憎。”
林氏想了想,才點頭道:“雖然有些不仗義,但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邪惡不蝕清高的人,如果她們心術良正必然無事,如果她們貪婪陰毒,那麼她們會自食其果。”
見林氏同意,晨兮心頭一定,重生後的她會了陰謀陽謀,多活了十年也讓她更懂得人心的貪婪,她只怕母親過於傳統,不願意使這些計謀,見母親同意,心下大定。她當然不會講以後她所作所爲只會更加變本加厲,會讓這個家家無寧日!
當下微笑道:“母親如此想就對了,您只是提供了一個機會,讓她們這些跳樑小醜展示自己的機會。”
林氏有些牽強地笑了笑,善良的她還是不習慣算計於人。
林氏突然驚叫道:“糟了。”
“怎麼了?”
“你剛纔拿那些話欺哄你父親,要是以後你父親知道了,該如何憤怒?”
“母親放心,女兒怎麼欺哄父親,女兒所言自然是千真萬確的。”
聽到晨兮的話,林氏才放下心來,她出身於大儒世家,自然知道古時妻妾之間嚴格的等級制度,只是近百年來戰事不斷,人人自危,過着今日不知道明天的日子,所以把這些世俗禮儀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現在太平盛事,是應該重新拾起這些制度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的喧鬧,林氏眉頭一皺,喝道:“什麼事如此喧鬧?真是沒有規矩!”
有了楊大成的話,林氏的底氣也足了不少,口氣中也變得嚴厲了,讓門外的丫環婆子聽了都一驚,不知道怎麼這個綿羊般的夫人突然變得凶神惡煞了。
晨兮暗中點了點頭,母親以前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被這麼刁奴欺侮着,現在該是立威的時候了!
這時琥珀走了上來,對林氏行了一禮後稟報道:“回夫人,是二姨娘在外面鬧騰。”
二姨娘秦氏其實剛纔在楊大成來時就醒了,可是爲了博得楊大成的同情心,有意裝着昏迷,本想着楊大成這一怒之下必會嚴懲晨兮,順帶着林氏也會遭殃,可是千算萬算她卻沒有算到,楊大成竟然如吃錯了藥,非但沒有懲罰晨兮,還要把她管家的權力給奪了去,這讓她如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她想着定是林氏使了什麼狐媚手段把楊大成哄了去,真沒想到,平日裡一本正的林氏爲了女兒竟然作出這等不要臉的事!
她不敢去楊大成的跟前鬧騰,卻一躍而起對着林氏的內室破口大罵,什麼狐狸精啊,不要臉的就罵了開來,要不是被她的丫環死死的抓着她早就衝進去指着林氏的鼻子罵了。
這一刻她已然忘了僞裝,忘了風度,忘了一切,她只知道她嘔心瀝血纔好不容易弄到的掌家權就這麼在一瞬間被剝奪了,此刻的她已經快瘋了,哪還有什麼別的心思!
這些話一句句的傳入了內室,林氏與晨兮自然是聽到了,林氏氣得臉都紅了,她自承知書達禮,卻未曾想過被人罵出如此難聽的話。
晨兮眼中劃過一道殺意,這個如琳就是跟秦氏一樣,自個不要臉勾引別人的夫君,還理直氣壯的罵原配是狐狸精,這天下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麼?
既然給臉不要臉,那麼就不要怪她不客氣!
晨兮抓住了林氏的手,低聲道:“母親只作未聽到,免得掉了身份!”
林氏心中一凜,連忙定了定神冷笑道:“能鬧說明她的傷沒什麼事,有的在這裡鬧騰不如想着怎麼把老夫人的壽誕辦好,要是出了一點的差錯,別說是我不能饒了她,就算是將軍也饒不過她。”
林氏的聲音有意提高了許多,足夠讓外面的二姨娘聽到了。
本來還在跳腳痛罵的二姨娘登時將正要罵出去的話留在了嘴邊,她真是昏了頭,忘了這個家還有老夫人,老夫人是誰?她可是將軍的母親,更是自己的親姑,老夫人能看着外人掌了這個家麼?
於是頓時偃旗息鼓,對身邊的丫環道:“你們這幫了狐媚子,將軍在我屋裡時一個個眉梢帶春的殷勤着,藉着侍候我的機會恨不得爬上將軍的牀,現在看到你們的主子這樣子卻一個個成了鋸嘴的葫蘆了?真是些醃的東西!還不快扶我回我的風院?”
丫環們被她罵得十分委曲,卻不敢頂嘴,只是扶着她快速離開。
林氏氣怒的哼了聲:“這個二姨娘臨走還指桑罵簡直是個混帳。”
晨兮笑道:“母親休得生氣,她不過小戶人家出生,眼皮子自然是淺的。”
“唉,淺不淺的,這麼多年我都容忍過來了,我還能忍不了這一時麼?只怕她一會會去老夫人那裡告狀,老夫人指不定會怎麼發落你呢!你也知道老夫人是她的嫡親姑姑自然是偏向她的。”
晨兮眼波一閃,秦氏的確是二姨娘的嫡親姑姑,可是二姨娘卻是秦氏庶弟的庶女,這一庶就遠了許多,並不是太親了,當初秦氏將二姨娘弄進楊府不就是因爲楊大成不是她親生的麼?
秦氏生怕楊大成對她不好,於是就想着用孃家的女來拉住楊大成的心,不得不說秦氏這招是成功了,二姨娘自納入楊府後深得楊大成的喜歡,不久就掌握了楊家的中饋。
對於這點,秦氏心裡自然是不高興的,總想着要把這掌家的權力拿到自己的手中,可是一來她年紀大了,二來楊大成並不相信她,三來二姨娘是個玲瓏的人,對她是有求必應,久而久之秦氏慢慢的也就平衡了。
於是這一掌就是十幾年,二姨娘在府裡過得是風生水起,秦氏在府裡也過得是舒心愜意,平日裡更是拿着楊府的東西去貼補秦家,姑倆聯袂而行可謂是一手遮天。
如今父親要收回了二姨娘的掌家權,最急的不止是二姨娘還有一個就是秦氏,所以無論怎麼樣秦氏對母親總是不滿的,既然如此乾脆強橫到底!
何況似乎秦氏…
她想了想說道:“母親不必在意老夫人的想法,左右老夫人都是不喜於你,出了這事只不過不喜之意更甚些罷了,五十步與百步之區別而已。一切自有父親作主。”
“唉,你說的我何嘗不知?可是一個孝字壓在你父親的頭上,就算你父親也不得向老夫人低頭。”
“這個母親倒不用過慮,父親是做大事的人,心中自有一杆明秤,就算是孝順也不會是愚孝的。”
“但願如此吧。”林氏有些憂忡的嘆了口氣,心疼地看着晨兮:“今兒個你也累壞了,早些回院裡休息吧。”
晨兮心中一動,她知道二姨娘剛走,估計是告狀去了,相信不一會兒秦氏就會着人來讓母親去聽訓了,母親怕她一起跟着受辱,所以迫不及待地趕她走,心下對母親又多了份感激,前世她真是瞎了眼,認賊作母,居然那麼對待母親。
想到這裡她淚盈於眶:“母親好意,女兒心領了,只是母親以爲老夫人會只責罰您而不責罰我麼?”
林氏知道晨兮看破了她的心思,又是心疼又是恨自己的無能,嘆息道:“只願老夫人責罰過爲娘後就散了心中的瘀氣,從而少找你的麻煩。我都這把年紀了,被婆母訓斥也是天經地義,你不同,你是閨閣小姐經常被老夫人訓斥,傳了出去,知道的會說老夫人嚴厲,不知道就會胡思亂想,怎麼這麼多的孫女,老夫人偏偏時不時地訓斥於你?可是你性格頑劣還是不知分寸,所謂衆口鑠金,這一來二去傳了出去,你的名聲就生生的毀了!你再過兩年就該及笄了,到時豈不是影響了你婚配?”
晨兮更是感動了,試問天下有誰會這麼疼她,能這麼爲她着想?她含着淚道:“母親您的心意女兒都懂,可是老夫人卻不會讓您如願的,只怕訓斥完您後,又會將我叫去,再次羞辱於您,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以前對您就不怎麼喜歡,恨不得把您逼死了,給二姨娘騰位置呢,所以讓女兒一起陪您,女兒不願讓母親一人承擔。”
晨兮見林氏還在猶豫,又下了猛藥:“我與弟弟還得靠您。”
林氏頓時心頭一凜,是的,她一定不能再柔弱下去了,如果這次楊大成支持的情況下她還這麼懦弱,那麼那些下人該如何看她?她將來怎麼執掌楊府?她又怎麼給兮兒選擇一個好的夫君,給旭兒一個明亮的前途。
她伸出手去緊緊的握着晨兮的手,感慨道:“兮兒都是爲娘沒用,苦了你了,不過你放心,娘一定會堅強起來。”
“母親說哪裡話,要是沒有母親的忍辱負重,也許女兒與弟弟早就不知…。”
說到這裡晨兮停住了嘴,林氏也悲哀地嘆了口氣,兩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二姨娘之所以一直容忍着楊晨兮姐弟,並在表面上做得落落大方,只是因爲她認爲已然掌握了楊府,爲了她的名聲,她不敢過於苛刻他們,她知道晨兮姐弟不會產生威脅,非但不會產生威脅而且還能成爲她親生孩子的踏腳石!而這一切全是因爲母親的示弱才令二姨娘放下了警惕。
子女的平安裡面有母親多少的屈辱!
霧氣瀰漫上晨兮的眼睛,她仰起了頭,仰面於藍天白雲,生生地把酸楚倒流回心裡。
再次低下頭,晨兮的眼裡一片清明與陰冷:讓嫡女嫡子當鋪路石!二姨娘,你等着自食其果吧。
“夫人,夫人…不好了。”門外傳來三等丫環慌慌張張的聲音。
晨兮眉眼一厲,喝道:“春兒,掌嘴。”
“是。”春兒爽快地應了聲,擡腳走了出去,不一會外院傳來響亮的掌嘴聲還有求饒聲。
一直打了二十多個耳光,春兒才停住了手,對那三等丫環沉聲道:“跟我去見夫人,小姐。”
等那個打得臉腫如豬頭的三等丫環跟着春兒走進來,看到端座在太師椅上的林氏與晨兮後,害得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拼命磕頭道:“夫人,小姐。”
晨兮默不作聲,只是不動聲色的喝着茶。
林氏看了眼晨兮,心變得有些硬了,要說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從來不打罵院裡的下人,她總以爲人心換人心,她對這些下人好,這些下人總該對她有份真心,可是她這十幾年來,除了身邊的四個貼心的丫環對她忠心,那些個下人哪個不是各有盤算?原來這世上的人不是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的。
這個跪在地上的三等丫環叫煙翠,雖然只是三等丫環平日裡更不經常接觸,可是她自問也不曾虧待她過,可是一個小小的三等丫環卻也受了二姨娘的指使而輕慢於她!在楊大成對她有所倚重時來輕慢於她!
想到這裡,她眼中的冷意更甚了,她更相信兮兒的話了,這些不忠不義的人就是賤骨頭,你對她好,她認爲理所當然,甚至哪天達不到她們的慾望,她們就會認爲你是不善!對待這種人,你越是對她們惡劣,她們反而戰戰兢兢,拼命找機會表忠誠,反而能拿捏在手。
真是蠟燭!
林氏亦端起了茶杯,用杯蓋輕輕的撇了撇杯中的浮沫,慢條斯理的抿了口。
煙翠匍匐在地,第一次感到了林氏的威壓力,禁不住背上的冷汗直流。嚇得她又不自覺的拼命磕起了頭。
可是她磕了好幾個頭,林氏與晨兮都彷彿視而不見,她心一狠咬了咬牙,又用力的磕了起來,不一會就磕得滿腦袋是血。
林氏見火候差不多了,再磕下去,煙翠要是暈了,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又該說她剛有掌權的機會就開始苛刻下人了。
這種非常時期可容不得一點的差錯。
於是她淡淡道:“說說錯在哪裡。”
“奴婢…。奴婢…。”煙翠的眼睛骨碌碌地轉着,卻始終不說出來。
晨兮冷冷一笑道:“母親,看來這個丫頭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這種蠢笨的丫頭還留着做什麼?不如找姜牙婆發賣出去。”
煙翠大驚,要知道府裡有賣丫環一般找兩個牙婆,一個是張牙婆,一個是姜牙婆,要是找張牙婆還好,只是賣給一般人家當丫環,要是賣給姜牙婆,那就是賣給青樓妓院的!小姐這是要把她賣到青樓去啊!
這下煙翠嚇得魂飛魄散,她之所以支支吾吾不說自己錯在哪裡就是想陷林氏於不義,傳出去,讓所有的僕人都知道林氏無緣無故的罰她!
林氏一向善良,從來不罰打下人,這個整個府裡都知道,可是爲什麼林氏剛有了掌家的權就開始打罵下人了?傳到楊大成的耳朵裡,楊大成自然會認林氏以前都是僞裝的,這下露出了狐狸尾巴了,說不定就將林氏打回原形了。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大小姐會插上一手,會直接將她打入地獄,現在的風頭上,林氏要注意口碑,但大小姐卻不需要,最多傳出去大小姐心狠而已,可是這對她卻是一輩子的事,她不敢賭!
心中暗恨二姨娘給她出了個什麼樣的難題!她自然不會怪自己貪財,拿了二姨娘的好處。
她立刻哭道:“不要啊,大小姐,開恩啊…。”
晨兮冷笑道:“不是我心狠,實在是你太蠢了,連自己犯了什麼錯都不知道,還怎麼當府裡的丫環?”
煙翠心中一凜,大小姐這話是一語雙關啊,這人明指自己身爲夫人房裡的人卻聽從二姨娘的話。
她拼命的磕着頭,哭求道:“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道錯了,請大小姐高擡貴手,不要將奴婢賣給姜牙婆。”
“晚了,我給過你機會,你不珍惜,現在已經晚了。”晨兮說完對外面厲聲道:“讓你們請姜牙婆,怎麼還不來?難道你們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麼?”
外面的丫環嚇得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連忙道:“小姐息怒,已然去請了。”
煙翠這才知道晨兮是拿她殺雞儆猴,而她偏偏撞上了槍口了,她連滾帶爬滾到了林氏的面前,哭得稀里嘩啦:“夫人,饒命啊,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不要賣了奴婢啊…。求求夫人了…。”
林氏眼中現出不忍之色,待看到晨兮冷若冰霜的臉,心中一頓,她真是糊塗了,女兒用自己的聲名來成全她的威信,她不想着如何幫女兒,還準備拖女兒後腿麼?這些奴婢的命怎麼會及得上她的兮兒一根頭髮呢?
當下心變得冷硬,寒聲道:“機會只有一次,你既然選擇走向錯誤的一方,那麼承擔後果吧。”
煙翠一聽,暈了過去。
林氏嫌棄地看了眼,對外面吩咐道:“把她拉下去,等姜牙婆來了直接領走,免得看得我心煩。”
“是。”外面傳來應答聲,聲音裡透着小心翼翼了。
這時春兒對林氏道:“夫人,剛纔煙翠說老夫人有請。”
晨兮點了點頭,怪不得煙翠敢這麼無禮,不視規矩就在外面叫嚷,還紅口白牙的將咒林氏不好,企圖矇混過關,原來真是祖母找來了,二姨娘就這麼肯定林氏會吃虧麼?
她挽着林氏的手臂,親暱道:“母親,老夫人想咱們了。”
林氏眉頭一跳,按住了心中的擔憂,溫柔一笑:“好。”
兩人相攜而去,神情輕鬆,彷彿不知道將面臨一場劈頭蓋臉的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