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姐妹相殘

似乎是初春下的這場小雨將往日冬日裡來的陰霾全部一掃而空,一連幾天都是放晴的好天氣。與外頭放晴的好天氣不同,宮中依舊是一片死氣沉沉。在這死水微瀾一般的沉寂中,似乎有什麼又正要破土而出,帶着蠢蠢欲動的一絲萌芽,讓人無端的感覺危險即將逼近。

宮中盈水殿中,年輕貌美的女子正坐在梳妝檯前梳妝,她穿着一件流彩暗花雲錦宮裝,雖然顏色並不怎麼鮮豔,上好的料子和繡針都已經足以讓這衣裳吸引人的目光。而梳着一個朝凰髻,模樣秀美,卻是少了幾分明麗,雖然年紀尚輕,妝容卻繁複,顯出了幾分與往常不同的凌厲來。

她塗着鮮紅蔻丹的手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雪白的臉頰上因着胭脂點綴而顯出了幾分嬌豔的顏色,卻又不是屬於少女般自然的嬌豔,美則美矣,卻如一束假花,顯得有些生硬沒有靈魂。

外頭的宮女進來稟告,道:“娘娘,趙家小姐到了。”

“請進來吧。”董盈兒微微一笑,自己起身走到一邊的軟榻上斜斜躺着了。

美人斜倚,做出的卻是一副同往常全然不同的姿勢來,董盈兒方一進殿看見的就是這一副場景,不覺也是微微一怔。

那軟榻上衣着華麗的美人見她到來,卻是露出了一個笑容:“趙瑾。”

趙瑾定了定神,站在原地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擡腳朝軟榻邊走去。董盈兒已經拍着軟榻對她笑道:“到這裡坐吧。”

“這……恐怕不太好。”趙瑾抿了抿脣:“娘娘金枝玉葉……。”

“你我之前何須說這些,難道忘記了曾經還在一起繡過帕子,一張榻上打過盹的事情了?”董盈兒擺了擺手,輕飄飄的一句話堵得趙瑾啞口無言。

或許是董盈兒的話觸及了她的記憶深處,趙瑾不由得想起昔日少女時光,她、董盈兒、林自香和文霏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那時候三人無憂無慮,每日不過是想着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沒有家族傾軋,也沒有朝廷紛爭,世上一切的煩惱都與她們無關,那大約是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哪裡像如今,山雨欲來風滿樓,便是他們趙家,也如同烈火烹油,如今看着暫且是安全,可誰知道下一步又是什麼。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落索,這做的,本就是賭命的事情。她面上閃過一絲憂傷,仍是走到董盈兒的身邊坐了下來,這才擡眼看向昔日的好友。

董盈兒看上去已經和往日很是不同了。無論是妝容還是衣飾,亦或者是面上的神情,雖然她笑着,也想做出與往日一般無二的親密來,可到底面上已經沒有了少女時候的明朗,反而多了一種涼薄和世故。或許宮中的日子也並不好過,董盈兒花一樣的年紀卻被送去了宮中,父親說董盈兒如今在後宮中地位頗高,可在趙瑾看來,這根本全是瞎說。宮中是什麼地方,若是想要謀求富貴的,自然是覺得好,可董盈兒從小便是嬌生慣養養大的,富貴與她來說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倒是進宮之後失去的自有才更可貴,所以如今她才顯得這樣陌生。趙瑾心中嘆了口氣,她們這幾個人中,最不幸的,大約也是董盈兒了吧。

思及此,趙瑾心中便生出了對董盈兒的同情,卻沒有自己這目光落在董盈兒眼中,面上登時便飛快閃過一絲厭惡。緊接着,便聽到董盈兒笑着的聲音:“自我入宮後,好像也極少與你在往來了,如今見面,竟生出物是人非之感,也不知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董盈兒入宮後,昔日的幾個姐妹都曾入宮看過她,可那時候董盈兒性子陰沉,每次也都不怎麼搭理,林自香是個火暴性子,當時曾與董盈兒吵了一架,可董盈兒卻也什麼都沒說。再後來,林自香見到她們幾個的時候,就說:“她是打定主意要疏遠我們了,算了,求來的感情不長久,我們將她當做姐妹,她可不將我們當姐妹。”

起初文霏霏和趙瑾還不信,她們都是武將出身,對於人的情感理解的並未有林自香那麼敏感,可即便是遲鈍如她們,後來也逐漸的察覺到,林自香說的沒錯,董盈兒的確是在有意識地疏離她們。趙瑾更是覺得,有幾次她跟着自己母親進宮,也曾想找董盈兒說說話,都被董盈兒的婢子以有事推脫了,次次都是這樣,倒是像故意給她難堪一般。趙瑾摸不著頭腦,只是後來再進宮的時候,便也不那般熱情的打聽董盈兒的消息了,誰想要時時用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呢?

不過此刻,趙瑾還是跟着感嘆道:“的確如此,當初我們幾個,你是最會處事,最會交朋友的,如今看來,果然還是你有出息。”真的有出息麼?只怕是不盡然,只是如今趙瑾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得趙瑾拿了,家族的壓力讓她也在逐漸成熟,說起話來也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考。對於變了的董盈兒,怎麼還可能如以前一樣口無遮攔,心中總是隔了幾分的。

董盈兒聞言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趙瑾一眼,搖頭道:“時間果然無情,我便是沒想到,如你一樣直率的人,如今也會如此說這樣圓滑的話。你在我面前又何必多說,要知道我與你一起長大,你我的心思本就不必多猜,這宮中當真就好麼?你所謂的出息又算得了什麼,說不定陛下若有一日百年歸去,我也是要陪着的……。”

此話一出,趙瑾登時一驚,連忙瞧了瞧四下裡有沒有人偷聽,見沒人才鬆了口氣,一時倒是忘了董盈兒的身份,敲了一下她的頭,道:“盡胡說,這樣的話也是能亂說的,你整日裡都在想些什麼?都說進了宮言辭要注意,你那麼聰明怎麼還會犯傻,不要命了麼?”趙瑾一口氣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陡然間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失態了。到底是一起長大的手帕交,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陳年的舊情,便是覺得已經生分,可是當對方遇到危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會爲對方着想。

董盈兒似乎也是被趙瑾這樣的舉動驚了一驚,眼中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隨即轉瞬即逝,她懶洋洋道:“有什麼可怕的,這宮中每日都是這樣水深火熱,要是日日都提心吊膽,日子還過不過了?真如你想的那般,也是生不如死。”

她的話裡帶着一絲罕見的涼薄和隨意,彷彿並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這種頹然和蕭索讓趙瑾心中一痛。當初她們四個,林自香直率的近乎古板,她和文霏霏又是大大咧咧的武將,幾個人在一起難免就有爭執的時候,那時候都是董盈兒出來圓場。可能是董大人處事圓滑,董盈兒也頗有乃父之風,在處理問題上小小年紀都十分周到。當時的幾個玩伴,便是林自香嘴上不說,心中對董盈兒也是暗暗服氣的。董盈兒總是親切大方,自然人人都喜歡,那樣一個明朗如花的女孩子如今變得好似一株枯萎的樹,趙瑾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總歸是不好受的。

董盈兒見狀,卻是微微笑起來,道:“說起來今日我請你進宮過來,倒不是爲了這件事,只是想與你陪個罪罷了。”

“賠罪?”趙瑾愣了愣,看向她:“什麼罪?”

“當初你覺得我疏離了你,其實不是你的錯覺,是我故意的,我的確是故意疏離你,因爲有一段日子,我十分討厭你,嫉妒你,所以不想見到你,見到你就讓我生氣,我那時想着,就當沒有你這個朋友好了。所以我才做出那樣的態度,想來也是傷了你的心吧。”

趙瑾聞言,更是不解,並沒有介意董盈兒話裡的其他,反而問:“你爲何討厭我嫉妒我,可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

幾個玩伴中,對她疏離的態度最是明顯,幾乎是不加掩飾,趙瑾自己也很是迷惑,如今聽董盈兒這般說,倒是問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你和蔣將軍的親事已經成了吧?什麼時候喝喜酒?”董盈兒卻是一笑,問了另一個問題。

“明年開春……”趙瑾有些不好意思:“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

“什麼沒一撇,我都已經聽說了,你們兩家既然已經商定了,自然就是不遠了。”董盈兒笑的有些促狹:“蔣將軍人挺不錯,年少有爲,又前途無量,阮妹妹便是你的小姑子,也不會讓你被他欺負。況且也沒有什麼老爺夫人,過去便是你當家,只會有好日子過。”

趙瑾被董盈兒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卻是覺得兩人這樣說着嘴好似回到了那些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便是這樣議論着哪家公子又看上了哪家小姐,打趣悠閒。她笑了笑:“你還沒說爲什麼要討厭我呢?”

董盈兒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令趙瑾有些不解,只聽她嘆息一聲:“說出來便不怕你笑話,我當初,也是心悅蔣將軍的。”

只需一句話,所有的問題便都有了答案。趙瑾愣愣的聽着,腦海中劃過一些片段,交織在一起,幾乎讓她的腦子一片清明。當初蔣信之還沒有如今這樣威風,在朝中才剛剛露頭,卻又在宮宴上救了她和董盈兒,當時董盈兒似乎也是顯出了幾分嬌羞,看上去對蔣信之十分喜歡。可那時候趙瑾心思粗,以爲董盈兒便是看見一個優秀男子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仰慕,便如同當初對哪家風度翩翩的狀元郎熱切一樣。可現在聽董盈兒的話,她那時候,竟是真心的喜歡蔣信之?

好姐妹戀上同一個男子,這對任何友情都是致命的。趙瑾從來沒想過竟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以爲董盈兒不過是孩子一般的玩鬧,竟是用了心。她突然覺得不知道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董盈兒,該是憤怒,因爲董盈兒因爲此事就要與她做陌路人?還是應該愧疚,身爲好朋友,竟從來沒有察覺到董盈兒的心情。

董盈兒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此刻心中的心思,便是你覺得我不知廉恥也好,傷風敗俗也罷,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當初入宮的時候是不情願的,所以不認命,看着你們都過得那般好,便會心存嫉妒,想着世上爲何只有我一人這般不幸。不過現在我認命了,老天爺大約都是公平的,我的命早已被他攥在掌心,又何必掙扎?我認了命,對蔣將軍的那些心思也就散了,你放心,如今我心中如明鏡一般,都過去了。”

她這話說的坦然又帶着幾分滄桑,讓人連生氣都無法做到。趙瑾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複雜心情就在她的一番話下逐漸平靜下來。只聽董盈兒淡淡的聲音傳來:“我今日與你說這些,只是不想留遺憾罷了,每個人都有死的時候,可是帶着遺憾去死太不甘了。我在宮裡沒什麼朋友,當初在府上的時候便是隻有你們這些朋友。我不想帶着遺憾…。”頓了頓,董盈兒道:“我方纔說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歸去,在這之前,總是希望能留下一點念想的。”

趙瑾一聽,立刻想到她之前的話,問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爲何一直口口聲聲如此說?董大人都沒有想過什麼法子?你這話裡的語氣,到好似是不想活了一般。”

“法子?”董盈兒笑了一聲,笑的極爲苦澀:“我早說過,這是我的宿命,我又找什麼法子。我的前半生都已經毀了,接下來又要如何做?便是留了一條命,隱姓埋名,連自己的家也不能回,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至於父親,當初他既然爲了保全董家將我送進來,做事要做到底,倒不如我自己全了董家的名聲,至少給董家還添一個忠義的封號。”

“你這樣是不對的,你怎麼能……”趙瑾還要說,話卻被董盈兒打斷了,她說:“趙瑾,你可原諒我?”

“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況且趙瑾仔細想起來,董盈兒除了對她們冷淡一點,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大家都是一起長大的情分,說起蔣信之,趙瑾自己心中都有些替董盈兒難過,只是緣分便是無法強求,董盈兒到了如今這般田地,也實在是太可憐了。她定了定神,看向趙瑾道:“我從未怪過你,喜歡一個人沒什麼大不了,不怨你,我永遠是你的姐妹。”

董盈兒輕輕笑起來,伸手拉起趙瑾的手,笑道:“我知道,這麼多年最容易被說動的便是你。能這樣大方的不與我計較的恐怕也只有你了,若是喜歡上了自香的心上人…。”她自嘲的笑了笑:“進宮帶的東西帶了嗎?”

趙瑾正認真聽着董盈兒說話,聞言便道:“帶了,我讓哥哥偷給我的的,他還不知道我帶這東西進宮呢。”趙瑾的家鄉盛產珍貴的人蔘。這幾日皇帝病重,宮中的參用的一日比一日快,四處收集要用的時日太長,趙瑾家有兩根好參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董盈兒問了趙瑾可有沒有,帶過來在宮中給皇帝熬些藥也好。趙瑾便答應了,她父親整日也不怎麼關心這些事情,只要讓自家哥哥給偷出來就沒事,趙瑾只說拿着送一個朋友病重的丈夫,他二哥也便沒有多說什麼了。

“多謝你了,”董盈兒含笑道:“雖然他是皇帝,平日裡後宮佳麗三千,可我也希望他能活得久一點,不爲別的,就算是爲了我自己……”她看向趙瑾:“謝謝你。”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趙瑾豪氣干雲道。

兩人便又開始說說笑笑起來,儼然是一對從沒有過隔閡的好姐妹模樣。這一說話便說到了外頭天色也晚了。因着趙家的馬車還在外頭候着,皇帝如今又是個病重的情形,董盈兒便也不好留她,親自讓自己的貼身宮女送了趙瑾出宮。

待趙瑾離開之後,盈水殿便又空蕩蕩的只剩下董盈兒一人。她慢慢的走到董盈兒留下的一堆進宮帶的禮物面前,伸手握住最裡面的一個檀木盒子。那盒子便是精緻無比,上頭雕刻着老鬆仙鶴,寓意延年益壽。一打開,一隻通體無暇的老參便出現在眼前,湊近聞一聞,甚至還能聞到一股參香。

這的確是趙家的參不假,趙瑾沒有說謊,果真說到做到。這參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雖然珍貴,卻充其量只能輔助吊命,要想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是以趙家對這兩根參其實倒不是真的視若珍寶,真想再要,從家鄉再去尋一些回來就是。

董盈兒伸出手,輕輕挑起盒子裡的老參,面上登時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她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方香囊,再從梳妝檯下摸出另一個上了鎖的小箱子,分別從裡頭拿出一瓶水一樣的東西,從香囊中倒出些粉末混在瓶子中,仔細的搖勻了,這纔將那老參的根鬚自下而上輕輕地浸在瓶子裡的水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取了出來。

將東西重新收好,董盈兒把老參放回那小箱子中,重新回到榻上,拔下自己頭上的一根玉簪,仔細的把玩着,脣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Www¤ⓣⓣⓚⓐⓝ¤¢ o

友情,宿命,那是什麼?所謂的友情不過是明哲保身的背叛,而宿命從來都只掌握在位高權重者的手中,這世道從來都是這麼不公平,既然如此不公平,她爲什麼還要去遵循那些個法則?情意?草芥不如!

董盈兒恨恨的想,這世道大約是隻有趙瑾那樣的人才會相信她的話。可趙瑾爲什麼會相信,那是蠢還是天真,董盈兒相信一定是後者。因爲趙瑾被保護在一個安穩的環境裡,所以有資格天真,而自己在宮中想要往上爬,若是天真,一個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這又是爲什麼,這是憑什麼呢?

董盈兒的指甲嵌進自己的掌心,卻好似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她的笑容有些扭曲:“趙瑾,這是你欠我的,你搶了我的人生和幸福,現在,就該到我向你討回來的時候了。”

她叫住一個走進來的宮女,道:“把趙小姐送來的東西收拾一下,盒子裡的是兩根千年老參,你記得送到御膳房去,晚點給陛下熬藥的時候煎上幾片。”

……

宮女將趙瑾送到宮外,趙瑾便笑着道:“你回去吧,我上馬車了。”宮女應聲離開,趙瑾正要一腳踏上自家馬車,冷不防聽到背後有人喚自己的名字:“瑾兒。”

趙瑾回過頭來,蔣信之正朝這邊走來,趙瑾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來宮裡和太后娘娘商量阿阮的事情,想分些兵出去尋人。”蔣信之簡短答道,見她點頭也問:“你怎麼進宮了?”

“盈兒約我來的。”趙瑾道,見蔣信之有些陌生的模樣,便主動補充:“董修儀,董盈兒。”

這麼一說,蔣信之便明白過來了,想到那一日見到面色古怪的董盈兒,也不禁皺起眉道:“她找你進宮做什麼,可是爲難你了?”

“沒有沒有。”趙瑾忙擺手,想了想,便一把拉起蔣信之的手臂朝自家馬車上走去:“上來說吧。”

蔣信之跟着董盈兒鑽進馬車,馬車裡有小几,董盈兒便給蔣信之倒了杯茶。此刻做上馬車細細看來,才發覺蔣信之滿臉都是疲憊之色,下巴上輕輕地胡茬也沒有清理,顯得有幾分頹廢和狼狽。趙瑾和蔣信之也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面了,自從蔣阮被擄走之後,蔣信之每日都忙着查探將軟的下落,趙瑾知道他忙得很,只是眼下看來,或許蔣信之比自己想的還要辛苦。趙瑾不由得有些心疼。

蔣信之將趙瑾遞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抹了把嘴巴,趙瑾問道:“還是沒有阮妹妹的消息麼?”

蔣信之聞言便是眸色一暗,搖了搖頭。

趙瑾也陪着傷心了起來,蔣阮與她的關係不可謂不好,蔣阮出事後,趙瑾也央着自己的哥哥發動朋友們出去尋人,可一連幾十日都過去了,愣是沒有蔣阮的消息。趙瑾心中焦急的很,有些不好的傳言更是在此穿的沸沸揚揚,說什麼蔣阮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作爲蔣阮的好朋友,趙瑾自然是不信的。可是遲遲沒有消息意味着什麼,趙瑾心中也害怕得很。

“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有?”趙瑾問道:“這些人總歸是不可能跑遠,當日京城城門有人把守,也未曾見過什麼可疑的人,既然是在京城,這些日子咱們都幾乎將整個京城翻了一遍,怎麼還是沒有消息,莫非那些人會飛天遁地不成,好好地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沒有消息,定是那些官差辦事不利,這才查不到人。”趙瑾有些氣急敗壞的將責任扔到京兆尹的頭上。

蔣信之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些人本就是有預謀的,如今將阿阮藏得這樣好,誰也找不到,更是映正了這一點。連錦衣衛都尋不到的人,實在是有些難纏。況且,這些人還極有可能是南疆人……。”蔣信之說着便難掩擔憂,要知道南疆人的手段最是殘酷,他最擔心的,莫過於那些喪心病狂的南疆人用殘忍的手段對待蔣阮,只要一想到蔣阮可能遭受到的折磨,蔣信之就覺得棰心刺骨的疼。他和蔣阮相依爲命這麼多年,自己還是蔣阮的大哥,可是連妹妹都保護不了,若是蔣阮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蔣信之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信之,我有點害怕。”趙瑾握住蔣信之的手:“我……。我覺得很不安。”便是武將家的女兒,對南疆人那些秘術的殘忍也是有所耳聞。這麼多天過去了,蔣阮一點消息也沒有,沒有消息意味着什麼?會不會是已經遭遇了不測?所有人都會這麼想的。

“不會。”蔣信之反握住趙瑾的手,他的大手將趙瑾的小手整個包在掌心,握的溫熱而有力,他的語氣也一樣低沉,緩慢卻帶着堅定:“不會的,阿阮很聰明也很堅強,在任何逆境裡都不會放棄,她是我的妹妹,我比任何人都瞭解她。她一定會想辦法保全自己,等着我們去救他。”

趙瑾聞言便寬慰的笑了笑,似乎蔣信之的這番話也讓她安心不少,登時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將頭靠在蔣信之的肩膀上。蔣信之卻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今日董盈兒要你進宮做什麼?”

趙瑾一怔,想起宮中董盈兒的話,可面對蔣信之又有些爲難,總不能對着蔣信之說董盈兒對他的心意。心中雖然還有些微微的不適,趙瑾卻也不是計較的人,只是她慣來不會說謊,便只得含糊道:“只是進宮敘敘舊罷了。”

“你們感情一向疏淡,有什麼可敘舊?”蔣信之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趙瑾話中的不對。

趙瑾有些尷尬,道:“進來陛下龍體欠安,她也心中惶惑,大約是對自己的未來的前程有些不確定吧,宮中又沒有什麼可以說話的人。好歹我們也是一起長大的,我總歸不會害她,她大約是如今只能信任我了,才與我說了一會子話,並沒有別的什麼。”

這話裡半真半假,卻的確是個理由,蔣信之聞言便是沉默了半晌,過了許久才道:“你以後少與她見面,最好是別再與她見面了。”

趙瑾一驚,想着蔣信之何出此言,她卻不知道蔣信之不久前才和董盈兒見過一面,也不知道那一面便惹來了其中的風波,只道是莫非是蔣信之看出了什麼,可又應當不可能啊,便疑惑的問道:“爲何?”

“宮中勢力複雜。”蔣信之道:“你們趙家如今所處的位置也正是尷尬的時候,你若是與她揪扯太多,一個不小心將你們趙家搭進去,到時候看你如何收場。”蔣信之這般恐嚇她。總不能告訴趙瑾,董盈兒不是好人。況且以趙瑾直來直往的性子,這般說了不一定能聽得進去,最好是將這個趙家都牽扯進去,董盈兒最是孝順,便是爲了趙家,下次做事的時候也會提前掂量幾分。

聞言,趙瑾果然是不再爭辯了,只是有些悶悶的垂下頭去。知道她每次容易鑽進死衚衕,蔣信之也不勸她,知道她總會自己想通的,只是伸手揉了揉趙瑾的腦袋。可是目光中的沉重卻是一點都沒有放鬆。

蔣阮,始終是他如今最擔憂的問題。

此刻的蔣阮,卻是在某處安靜的院子裡,某個屋子中,看着腳下懶洋洋臥倒的大白狗出神。這些日子,每日她都會讓啞婢多做些飯,與狗兒一起分了,便不必再單獨做一份狗食。啞婢不疑有他,每日果真端了大分量的飯菜。蔣阮一人要吃許多,狗兒也吃些,只是在啞婢眼裡,只是大白狗有些貪食罷了。

如此平靜的日子裡,蔣阮心中卻是有些不露痕跡的焦急,宣離爲何遲遲不動手,只有等宣離動手了,計劃才能實行的更快。如今她懷着身子,這個地方固然清淨,可若是有個萬一,一不小心便會被人發覺,倒時候只會惹來一堆麻煩。而她如今最想要做的,還不是爲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

她這樣想着,便只覺得自己喉間一陣翻涌,噁心的感覺頓時又襲來,一下子扶住牀沿的柱子乾嘔起來。正在這時,啞婢帶着茶水正一腳踏進門,見此情景也是一怔,隨即立刻慌亂的跑上前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着蔣阮不知道該如何。

蔣阮剛剛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害喜的反應一日比一日明顯,一擡頭便看見啞婢惶急的目光。糟了,她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想都沒想就立刻道:“今日這飯菜裡是加了什麼,我腹中生疼的緊!”

啞婢一怔,隨即就想要往外跑。蔣阮厲聲道:“站住!”

------題外話------

趙瑾文霏霏和林自香代表着一個美好的願望,人不可能永遠都停在原地不改變,不過善良的人就希望他們一直保持善良天真的心~

第71章 祠堂春色第154章 異動第127章 女主殺君第144章 宣朗試探第183章 蕭韶歸來第7章 銀子說話第216章 蔣丹之死第210章 夫妻之樂第259章 大結局第256章 死訊第5章 烈女纏郎第32章 府中第45章 再遇黑衣青年第120章 非禮他第74章 慧覺大師第208章 皇家狩獵第231章 夫妻聯手第257章 穆惜柔第136章 金菊宴上第240章 不滿的蕭韶第163章 她勾引我第159章 賜婚第50章 貧寒太傅第82章 林中死局第212章 佈局第252章 丹真之死第89章 逃犯第33章 阮居第90章 天羅地網第10章 轉變第181章 夜襲第87章 預言第50章 貧寒太傅第35章 蔣老夫人第255章 元川的話第73章 天煞孤星第129章 蔣老夫人之死第143章 美人出浴第49章 探花郎第198章 決裂第237章 蔣阮的決心第122章 同時出手第175章 火燒糧倉第182章 千鈞一髮第210章 夫妻之樂第46章 平息第206章 先下手遭殃第57章 蕭韶來儀第158章 落幕第188章 她的心魔第229章 小別勝新婚第259章 大結局第214章 珠胎暗結第128章 府中小人第135章 再見沛兒第119章 他的心痛第134章 隔閡第38章 做衣裳第216章 蔣丹之死第22章 不過爾爾第75章 壽辰宴上第254章 蔣阮的下落第237章 蔣阮的決心第108章 借刀殺人第236章 皇帝的意第159章 賜婚第143章 美人出浴第77章 李家二少第28章 殺機重重第163章 她勾引我第4章 狹路相逢第222章 目睹第224章 仗勢第112章 瘋狂第198章 決裂第149章 各自態度第64章 揭穿謊言第13章 引蛇出洞第67章 色心不改第87章 預言第227章 心戰第138章 禍水東引第245章 探監第73章 天煞孤星第206章 蕭韶的身世第182章 千鈞一髮第243章 姐妹相殘第105章 驚變第70章 無恥第57章 蕭韶來儀第250章 第二份聖旨第112章 瘋狂第205章 坦誠第234章 宣沛的戰術第12章 月下美人花第二百二十六章第126章 禍國妖星第91章 你輸了第191章 前生因今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