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昀眼底閃爍着根本不相信她的光,同時輕蔑地看了一眼姬少重:“不要說你之前知道的那些都是他說的,他都知道些什麼我清楚的很,他所說的都是我允許他知道的話,但是你……知道的卻顯然要多得多。”
李長歌睫毛微垂,他說的大概是自己對於通天壩密道的瞭解。確實,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爲很容易給他這樣的錯覺,讓他覺得自己對於這寶函也很瞭解。然而真實情況,恐怕是南宮昀怎麼也想不出來的。
想到這裡,她嘴角竟不由自主地漫起了一絲諷刺的微笑。
南宮昀眸光收斂:“你笑什麼?”
“不錯,”長歌擡起頭來,“你說的對,確實不是他告訴我這些的,你這樣的人,就算是要利用別人,也不會讓對方知道真實情況的吧?你永遠都是這樣,既要利用別人來爲你效力,又不肯付出哪怕是一丁點兒的秘密。”
“不要用一副很瞭解我的口氣說話。”南宮昀的聲音裡帶了些微怒意。
“是啊,你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擅自揣摩你的心思,不是嗎?”李長歌毫不畏懼,反而多了幾分蓄意挑釁的意味。
南宮昀眼底怒氣一閃,下意識地揚起了手,姬少重的身形卻忽然閃現眼前,硬生生把他和李長歌隔了開來。
“姬少重,別忘記你的身份!”被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打岔,南宮昀也清醒過來,頓覺自己方纔險些被李長歌的挑釁所蠱惑,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爲何每每面對她的時候,自己總是難以保持冷靜呢?雖然姬少重此舉算是幫了自己,但南宮昀還是從心底感到一絲不悅。
姬少重低眉斂目,語氣也十分收斂:“眼下的目的是儘快解開寶函拿到寶庫的最後一把鑰匙,大人,應以大局爲重。”
李長歌看着他擋在身前的背影,心中莫名一動。他……這是在告訴自己南宮昀的目的麼?
她的目光下意識瞥向了那奇異的棋盤,寶庫……難道藏在這裡的秘密,真的和秦家有關?所謂寶庫的最後一把鑰匙,大約便是除了龍佩和鳳玉之外的那枚寶珠了,果然,當年南宮昀就是在通天壩中得到的寶珠!
前世,他需要她替自己完成弒君的重任,今生,他又想通過她得到秦氏的寶藏。
霎時間,李長歌已打定主意,莫說自己根本不知道這機關的隱秘,就算是知道,她也絕對不會將這樣的秘密拱手讓給這個人!
“南宮昀,”她舉步自姬少重身後走出,“不必白費心思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打開這寶函。”
“你胡說!”南宮昀眼眸微眯,怒意登顯。
李長歌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與他對視,滿臉倔強:“我發現這密室中的東西純屬偶然,想必不管是誰下來,都有可能踩中這裡發現寶函,其他的,我真的一無所知。”
“好,那你說,你是如何知道這通天壩的密道的?”南宮昀調息片刻,沉聲問道,“別告訴我,這也是偶然發現的?”
見李長歌沉默不語,他又再度開口追問道:“以你的年紀的經歷,當初修建大壩時不可能在場,那麼,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的?”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李長歌能知道這麼多事情,一定有其信息來源,就算從她口中掏不出話來,若能找到告訴她這一切的人,或許……
只不過,他這個想法纔剛剛一閃而過,他就被李長歌的笑聲打斷了思緒。
在夜明珠的光輝中,她的臉容美得彷彿不真實,雙眸也像是揉碎了星光摻雜其中,閃爍着細碎而明亮的光。而她的笑聲那樣暢快,甚至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其中又夾雜了無限諷刺,彷彿是對他的蔑視。
姬少重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低垂的眼睫一角,卻有微光一閃。
隔了片刻,李長歌才收住笑聲,對南宮昀正色道:“你……真的想知道是誰告訴我這些秘密的?”
她的語氣和聲音都很不同尋常,但南宮昀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便脫口而出道:“是!”
龍佩和鳳玉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也隨時能夠拿到手裡,唯有那缺失的第三部分,他明明知道它有可能在哪裡,卻始終無法得到。
如今,已經是他最接近的時刻了,只要能夠打開那寶函,他就掌握住了打開秦氏寶庫的鑰匙。近在咫尺,怎能不着急?
“好,我告訴你,”李長歌猝然開口,“其實,之前也已經和你說過了,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什麼?”南宮昀皺眉,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她什麼時候和自己提過此事。
“山峰之上,密道之前,你也曾問我從何人處得知隱秘,”李長歌莞爾一笑,“當初我如何作答,現今還是如何回答,信不信卻是由你了!”
南宮昀聽得她如此說,眼底怒氣更盛:“明知是謊話,我怎麼能信!”
“我說了真話,你又不信,我還能怎樣?”李長歌淡淡道。
“你!”南宮昀只覺胸中氣息涌動,恨不能將這伶牙俐齒的少女抓過來狠狠勒住脖頸,好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害怕。
對,就是這樣,她之所以能輕而易舉就激怒他,是因爲她和別人都有所不同,她的眼睛裡從來就沒有過恐懼的神情。哪怕是在入宮前那次,他完全佔於上風,壓制得她不能動彈時,她眼底流露出的,竟然還是恨意多於害怕。
究竟要怎樣,才能把她的喜怒哀樂都掌握在手中?
有那麼一個瞬間,南宮昀竟覺得,這種渴望甚至超過了對那寶函中最後一部分鑰匙的渴望。然而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在某種程度上,征服她和征服天下其實是相通的。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肯不肯打開這個寶函?”他逼視着李長歌,緩緩發問。
幽暗的空間中,少女揚起宛若花瓣般的臉龐,輪廓優美的脣輕輕開啓,吐出的是他意料之中,卻又希望着會有改變的字眼。
“不。”
又一次斬釘截鐵的拒絕,然而南宮昀卻笑了,笑得很是暢快,很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