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面上閃過一絲猶豫,顯然還是不放心,嫣然無法,只得主動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大掌,語調分外無奈的:“真的,我向你保證。“
女兒家的音調原本就分外柔軟,再加上嫣然多多少少的有些不太習慣,說這番話的時候尾音略略的上揚,聽起來竟有一些撒嬌的意味,立刻的就將趙璟心中的那點兒不甘願衝擊的一點不剩的。
反手立刻握住那隻略微有些冰涼的小手,趙璟的心神已然全被面前的少女全部都勾了去,只瞧他那雙越來越晶亮的眸子,連帶着握着嫣然的手都越發的用力了,嫣然被趙璟看的幾欲找個地縫鑽進去,這般濃烈且灼灼的眼神,她怎會不知道趙璟對自己的情意?
下意識的要躲開,可趙璟卻已經按捺不住了,不知從何時起,嫣然的身影已經佔據了他的全部心神,過往的十幾年歲月,他被迫着從懂事之時就要學會承受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和隱忍,因而也從來不知道在意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的滋味。
前太子之子,只憑這個身份就已經註定他此生必然不會隨心所欲的活着,趙宣帝忌憚他會生反骨,那些個世族子弟、王公大臣更是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只怕一不小心出動了趙宣帝的逆鱗……
想起過往的種種,趙璟幾乎要無奈的狂笑出聲,忍!一個忍字說來容易,而他爲之付出的代價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而幸好的,幸好的老天並沒有薄待他,即便他身處險境,身邊的忠僕卻總是不離不棄,而廖辰的兄弟之情更是給了他莫大的鼓勵,可對趙璟而言,最最重要的卻是面前的這個少女,她的出現猶如一道明亮至極的光芒,剎那之間照亮了他的心神。
在趙璟心中,世間沒有一個女子能如嫣然一般,小小的女兒家每每卻用柔弱的肩膀護住自己的家人,尤其是那雙晶亮的鳳目中迸射出的耀眼光芒,更是讓他癡迷不已,一顰一笑,一動一靜莫不都如藤蔓一般深深的將他牽絆住,情不自禁的迷醉在其中,再沒有抽身的機會。
癡癡的看着面前少女精緻的眉眼,還有那因着羞澀而略微顯得緋紅的臉頰,粉粉嫩嫩的,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眼波流轉之間,說不出的嫵媚動人,竟是趙璟從沒有見過的別樣風情,下意識的心跳加速起來,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在寧靜的夜色裡顯得十分的清晰。
嫣然臉頰越發的緋紅,她不是不知道趙璟的情意,只是礙於前世的教訓過於慘烈,心中不免會落下陰影,對她而言,付出感情着實是難上加難。倘若換成一般的男子,即便是愛上她的容顏,哪個又能保證能如趙璟一般無怨無悔的守在她的身後,甚至不求任何的回報?
這樣的深情,根本讓嫣然拒絕不了,她躲得太累了,而再逃下去,也已經違背了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那抹風神俊秀的飄逸身影也早已深深的烙在她的心底,只怕
是今生今世都要癡纏在一起了。
紅脣輕輕一咬,嫣然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這般濃烈的眼神,若是再不避開,只怕嫣然的心都要生生的跳脫出來,臉頰上都要因爲過高的溫度冒起煙來了。
嬌豔的紅脣一開一合的,隱隱的有雪白的貝齒一閃即過,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而那一雙波光盈盈的橫波妙目似乎隱藏着萬種情緒,躲躲閃閃之間當真是帶着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風情,任誰見了恐怕都是要迷醉在其中的。
趙璟的黑眸底色越來越深,如墨汁一般深深淺淺的暈染開來,勾了勾嘴脣,他自個兒也放軟了聲音:“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你在宮中要事事小心,後日就是和親大典,天亮之後我會藉着送賀禮的名頭立刻入宮,你不許再反對!“
這皇宮在趙璟看來就是天底下最污濁的地方,若是有可能他此生都不願意踏足,只是如今已經由不得他願不願意,嫣然被困宮中,現在帶她離宮是下下之策,短暫的衝動過後趙璟雖然不再堅持,可若是不親力親爲的護着她的安危,他是怎麼也不放心的。
雖然說這依然是有些衝動且冒險了,可也不是沒有一丁點的辦法。如今趙璟已經是貝勒爺,公主和親是舉國上下的大事,此等隆重的場合,能露上臉的王公大臣和世家子弟這幾日都是要入宮添上賀禮,一來表示自個兒的心意,而來也是爲了要彰顯和親的隆重,因着這個藉口在宮中逗留,就算是趙宣帝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嫣然想了想,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知道勸解不了,看來也只能如此,索性這倒是個好藉口,只要趙璟的舉動不是格外的亂了規矩,定然是沒有人會揪着不放的,更何況嫣然對於趙悅的秉性也是有些瞭解的,如今她對自己是恨之入骨,定然會藉着這唯一的機會狠命出擊,有趙璟在自己身邊,多少的總會安心一些。
溫柔衝趙璟露齒一笑,嫣然又催促一聲:“千萬小心一些……你要好好的……“
聲音既低且柔,只怕稍稍不注意一些都是聽不清的,可對於趙璟來說,只要有嫣然在,他滿心滿眼裡就再也看不進其它的人或景,別說是這含羞帶怯的一句話了,只怕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的,尤其是那一張如花的笑靨,當真是讓他不能自抑啊。
好不容易纔穩住自個兒的心神,趙璟點了點頭,原本就低啞的嗓音此刻聽來也多了一絲曖昧的風情:“我知道了,你且進去吧,你妹妹她無事,我點燃的不過是安神凝心的香,不會有任何問題的。還有這個,你且放在身上,裡面的香料能幫你避着着一些腌臢東西。“
他是趁着夜色摸進來的,而且,趙璟也不確定這春意閣到底有沒有被趙宣帝的人監控着,若是自己大大咧咧的現身將她們全都吵醒,萬一動靜
過大了只怕會引人懷疑的,迫不得已他也只能出此下策。
伸手從腰間扯下了一個香囊塞到了嫣然的手心裡,拿在手中一看,香囊的選材和繡工倒都是不甚出挑,連顏色都是選了極爲不顯眼的天水碧色,想來趙璟也是用心良苦,越是能保命的東西,當然是越不顯眼越好。
甜甜一笑,嫣然接了過來剛要掛在腰間,動作卻是微微頓了頓,歪着腦袋看了趙璟一眼然後才道:“我很喜歡,只是你給了我,你自己可怎麼辦呢?”
拿在手中的時候就覺得那香囊的味道甚爲奇怪,之前倒是沒有聞到過,也不知道他是打哪裡弄來的,想來定然是費了一番功夫,趙璟如今的處境也並不比她好上多少,這香囊既然能避着那些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自個兒若是拿了,他的安危豈不是沒有了保障?
趙璟低低一笑:“我既然有一個,當然還有第二個,好好的收着,快些進去吧!”雖然覺得此刻的嫣然有些傻里傻氣,但這種將他放在心坎上的感覺,很好。
嫣然應了一聲,對於趙璟的話,她當然是沒有不相信的理由,低了低頭,側身在趙璟灼灼的目光中近乎於狼狽的離開,那濃烈的眼神當真是叫她心內波瀾起伏,久久都不能平靜啊!
趙璟忽然低低的笑出聲,他當然看得出嫣然的小動作,那般躲閃,真當自己是洪水猛獸麼?
待到那抹俏麗的身影消失了,趙璟才長袖一甩,燭光立刻熄滅了,只剩下略帶昏黃的月色拉出一道長長的人影,而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過後,隱約的一道黑影飛快閃過,屋內便是連最後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
第二日一早,嫣語揉着痠痛的脖頸醒來的時候,卻只見阿秀和流熒已經伺候着嫣然快要梳洗好了,纔要跟着起身,那股子痠疼的勁頭卻讓她身子一軟,忍不住抱怨道:“真是奇怪,這宮中的東西看似金貴,怎麼卻是那般的不中用呢?睡了一夜倒好像脖子被拗斷了似的,難受的緊!“
嫣然抿脣一笑:“哪裡是宮中的東西不中用?分明是我們家二小姐睡姿不好,一晚上翻來覆去的人卻叫不醒,連軟枕都扔到一邊去了,不頭疼纔怪呢!“
“阿姊就會取笑我!“一下子被拆穿,嫣語索性正大光明的耍賴,”流熒姐姐伺候完阿姊就來幫我揉揉,難受的緊呢!“
那邊流熒早在嫣然的示意下快步走了過來,見嫣然坐在牀上歪七扭八的樣子也不禁笑了:“二小姐這個毛病以後可得改改,若只看您這架勢還以爲牀上睡了個兇婆子,誰能想到是我們家端莊文靜的二小姐呢!”
“好哇,連你也取笑我……”
嫣語自然是不依的,只等撲過來和流熒又是笑又是鬧,說說笑笑之間,主僕四人好不容易纔收拾停當,阿秀出去吩咐了宮人送了早膳來,還沒等她們吃完,福公公已經親自過來接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