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半刻鐘後,方錦帶着小月來到了沈氏的園子。
園子周圍種滿了花草,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走入大門是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小路兩旁是一排排石凳,石凳上排列着形態各異的盆景,讓人賞心悅目。
方錦扯了扯嘴,沈氏還真是一個懂得享受之人,她的園子與之相比起來簡直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簡陋無比。
沿着小路往右一拐是一扇拱形的半圓門,進去之後便是沈氏所住的地方。
“死丫頭,還嘴硬,看我不打死你。”
方錦還未走進去就聽到了趙嬤嬤那殺豬般的叫囂聲,以及‘啪啪’扇耳光的聲音,方錦立刻加快了腳步。
當她剛走進去時,就見芙蘭被兩名丫鬟架在中間,而趙嬤嬤則是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芙蘭。
或許是注意到有人來了,趙嬤嬤停了下來,當看到方錦時,一張長滿皺紋的臉露出了一絲怯意,然而只是一瞬間立刻又恢復正常。
視線繞過趙嬤嬤,方錦看到了芙蘭,此刻芙蘭的臉已經紅腫不堪,臉頰上全是一道道深紅色的手指印,嘴角有絲絲血跡,眼睛也腫得只剩一條縫。
因爲捱了不少耳光,芙蘭的腦袋有些眩暈,當看到方錦時,眼淚瞬間如黃河崩塌一般流了出來,她想說話,可惜臉實在是疼得厲害,連嘴也張不開。
方錦沒想到才短短一個時辰不到,好好的人已經被折磨成這副模樣,心中對沈氏的恨意也愈發濃厚。
“老奴見過大小姐……”趙嬤嬤對着方錦恭敬的行禮,然而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恭敬之色。
方錦見到趙嬤嬤也不奇怪,上次雖然她捱了板子半死不活,可是她畢竟跟隨了沈氏這麼多年,沈氏一向很看重她,再次用她也很正常。
不過趙嬤嬤爲人小氣記仇,之前她害她受了罰,心中肯定對她怨恨。
“原來是趙嬤嬤,聽聞你上次受傷太重命在旦夕,今日見你還是生龍活虎,身子骨似乎比以前還要硬朗許多,我們方府的飯菜就是養人。”方錦面帶微笑的看着趙嬤嬤,句句帶刺。
她不怕得罪趙嬤嬤,之前樑子就已經結下了,難道還會再怕嗎?
趙嬤嬤一看到方錦就想起之前被打之事,害得她到鬼門關走了一遭,現在傷口雖然已經癒合,可是因爲她年事高了,留下了後遺症,若站久了雙腿就會開始疼痛,讓她是苦不堪言。
因爲吃過一次虧讓她也長了記性,趙嬤嬤不會像上次一樣傻傻地被算計,對於方錦也有了防備之心。
“大小姐,夫人身子有些不適,不想見人,若是沒什麼事的話還請大小姐移駕,老奴正在調教不懂事的丫鬟。”趙嬤嬤不卑不亢地說道,她其實心中很是清楚方錦來的目的,只是佯裝不知。
“既然娘身子不適,我就不打擾了,不過這個丫頭我就帶走了。”方錦說着對旁邊的小月使
了個眼色。
小月立刻朝芙蘭走去,看到芙蘭被折磨成這副模樣眼底全是心疼。
駕着芙蘭的兩名丫鬟把目光看向趙嬤嬤,見趙嬤嬤點頭,她們才鬆開手,芙蘭瞬間失去了重心,身子朝後倒去,幸好小月眼尖手快接住了她,無奈她的力氣有限沒撐幾秒就和芙蘭一起摔倒在地。
“夫人交代過若是大小姐來了,人隨意帶走便是,不過要好生教導這些奴婢,不要讓她們記不得誰纔是主子。”趙嬤嬤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方錦,見她如此緊張芙蘭,臉上露出了笑容,大小姐雖然聰慧,但是還是太年輕,居然爲了一個下人而如此費心,以後也成不了什麼大事。
“由勞趙嬤嬤轉達娘,說她的話錦兒記住了。”
方錦本以爲沈氏不會輕易放人,還要費一些脣舌,不過由此看來沈氏的城府更深,她這麼做的目的不僅警告了芙蘭讓她清楚誰纔是這府裡真正的主人,又告誡她做人凡事要留餘地,真是一石二鳥。
“小月,你沒事吧?”方錦走過去把壓在小月身上的芙蘭扶了起來。
小月搖了搖頭,也站了起來,兩人費力地把芙蘭扶了回去。
芙蘭的傷勢似乎比方錦想象的還要嚴重,當晚就發起了高燒,而且持續高燒不退。
方錦和小月兩人輪流照顧,直至天亮。
翌日,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斜照進來時,牀上的芙蘭緩緩地甦醒過來,當她睜開雙眼看到趴在牀邊的方錦時,心裡感動不已,她輕輕地推了推方錦,想要說話,可是臉太腫了,嘴巴有些張不開,只能含糊不清地發出了音,“大小姐、大小姐……”
方錦自從重生後睡眠就一直很淺,所以當芙蘭的手碰到她時就立刻醒了過來,看到芙蘭睜開了雙眼,立刻詢問道,“芙蘭,你好些了嗎?”
芙蘭搖了搖頭,見方錦如此關心自己,感動落淚。
“芙蘭,昨日真是委屈你了。”方錦嘆了嘆氣,把芙蘭受罰的責任全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不……”芙蘭費力地吐出了一個字,她知道大夫人的目的是大小姐,不過爲了大小姐她受這點傷又算得了什麼。
自跟了大小姐後,她才覺得其實做人還是挺好的,以前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活,每天做事都處處小心,生怕做錯事而受到責罰。
現在的她每天都過得很開心,大小姐對她很好,教她讀書識字,還給她講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日子過得很充實。
“你餓了吧,我讓小月去給你盛碗粥過來,你這幾日必須得吃清淡一些,最近你就暫時不出門了,待臉上的傷好些了再出去,我那裡還有很多藥膏,保證你的臉很快恢復如初,就像我一樣。”方錦故作輕鬆地拍了拍自己的臉以證明藥膏的效果。
芙蘭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幾日她是親眼看到方錦在用她自己調製的藥膏敷臉,短短几日
功夫紅腫就已經消退,臉上並未留下任何痕跡。
“對了,你手上的傷我已經讓大夫幫你包紮過了,保證不會留下任何疤痕。”方錦突然想起了芙蘭手背上的傷,燙傷有些嚴重,看得出來還有人故意在傷口上撒鹽,造成二次受傷。
她雖然有能力讓芙蘭的傷口好起來,但是她不想讓府中的任何人知道她懂醫術,所以還是請了大夫,之後再調製藥來醫治芙蘭。
方錦的話又讓芙蘭再次感動了,眼淚又嘩嘩地流了出來。
“好了,你臉上有傷不能哭的。”方錦輕輕地爲芙蘭擦掉淚水,她知道若是再待下去只怕都會被芙蘭的淚水給淹掉,所以她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後就離開回自己的房間了。
昨夜算是一夜未眠,方錦真的有些熬不住了,回到房間就睡了,直至天黑被人叫醒。
“芙蘭,我再繼續睡會兒……”方錦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翻了個身又沉沉地睡去。
百里瀾看着像小貓一樣蜷縮在牀上的方錦,俊美的臉上全是笑意,他俯下身子輕輕地在方錦的耳邊說道,“給你三秒鐘,如果還不起來的話,我就用我的方式讓你起來了。”
“一、二、三……”
三秒後,牀上的方錦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繼續沉睡着。
“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那我就不客氣了。”
百里瀾俯下身子吻住了方錦的雙脣,脣瓣間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着迷,捨不得離開,反而加深了這個吻。
“唔……”睡夢中的方錦覺得呼吸困難,開始掙扎着,當她睜開眼的一瞬間瞳孔立刻放大,馬上反應過來用勁全身力氣推開了百里瀾。
她開始用衣袖擦着被他吻過的地方,直到擦得嘴皮都要蹭出血了,她才停下來,怒氣衝衝地說道,“你這個色狼,誰允許你進我房間的?”
“色狼?這個詞我挺喜歡的。”百里瀾絲毫沒有因爲方錦的怒意而生氣,反而臉上掛着笑容,“你生氣的樣子也很美。”
“你……”方錦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鼓起腮幫子怒視着百里瀾。
“好了,別生氣了,反正我親你也不是第一次了,沒有什麼好值得生氣的。”百里瀾低聲安慰着,今日他來可不是爲了想看她生氣的,剛纔主要是一時控制不住纔會吻她的。
“你還說……”提起這個方錦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是如此輕薄之人?
“你難道想讓府裡的人發現我在你房中嗎?”面對方錦的指責百里瀾自知理虧,可是他一點也不生氣,心中反而有些竊喜。
這幾日因爲一個薛姿姿,他都快要煩死了,好不容易出宮,他居然第一個想要見的人還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所以他來了。
百里瀾的話成功的提醒了方錦,他出現在這裡的事絕對不能被發現,不僅僅是因爲他是男子,更因爲他的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