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錦走後,跟在何氏身邊的吳嬤嬤眉頭皺的很緊,她靠近何氏,道,“老夫人,奴婢不知有句話該不該說。”
“你說。”何氏點點頭,吳嬤嬤是她身邊爲數不多的可靠的人,她還是很在意吳嬤嬤的話的。
“這次大小姐回來,府裡不知有多少眼睛要看她的笑話,可大小姐忍過來了,不得不令奴婢佩服。但是府里人多眼雜,保不準就會出什麼事兒,如果老夫人再不管管,縱容大夫人下去,難說大小姐能在方府平安待到出嫁。”吳嬤嬤小心翼翼的說着,斟酌用辭,見老夫人的臉色漸漸凝重,便知她說對了。
何氏眼前閃過方錦那雙滿是傷痕的手,實在是個可憐的孩子,目光漸冷,“這麼多年,我的確是太過縱容她了。我總想着,她一介當家主母,也不容易,但是有些事情她的確做過分了。我現在老了,只願兒孫繞膝,頤養天年,不想管這些事情,但是她若威脅到我方家的門族榮耀,我想也應該讓她知道,這個方府到底誰說了算。”
“吳嬤嬤,你從我房裡挑個機靈點的丫頭,就說我挺喜歡大小姐的,送給她使。”何氏想了想,對吳嬤嬤說道。
吳嬤嬤心下明白,沉聲應道,“奴婢明白。”
方錦安靜的待在自己的園子裡。可她想安生,有人卻不想讓她安生。
這時,芙蘭哭喪着臉走進來,手上端着一碗清湯寡水的粥。芙蘭是方錦進府後指派給方錦的,爲人敦厚衷心,細緻又貼心,方錦十分喜愛芙蘭。
芙蘭進來後抱怨,“咱們的伙食也太差了吧?”
這話恰巧被趙嬤嬤聽見,她隔着窗子,在外邊陰陽怪氣的道,“想來從前大小姐在鄉下過的日子挺滋潤哪,我們方府一向是清廉節儉門風。”
節儉?方若婉一餐就能吃掉普通百姓的一年收成,這算哪門子的清廉節儉門風?
方錦看了趙嬤嬤一眼,沒說話,反而從自己的行
李裡拿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後,一陣馥郁的芳香撲面而來。
女人愛香,不分年齡,果真趙嬤嬤好奇的走進來,兩眼覷着方錦手中的小盒子,問道,“大小姐,這是什麼好東西呀?”
方錦見她感興趣,笑笑,將盒子遞給她,道,“這是我在路上採的野玫瑰,碾成的蜜膏子,我還沒用呢,若是嬤嬤喜歡,就拿去用吧。”
趙嬤嬤先是欣喜了一下,又狐疑的看了一眼方錦,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香味的誘惑,將小盒子收進懷裡,道了聲謝,走了。
“小姐,爲什麼要給這老貨這麼好的蜜膏子,這可是小姐辛辛苦苦做的呢!”芙蘭不服氣,心裡也不舒坦,就問方錦。
方錦神秘的一笑,纖細的手指叩擊着桌面,“是不是好東西,你過會兒就知道了。”
啊——
後花園裡傳來趙嬤嬤驚悚的叫聲,像殺豬般,響徹了整個方府。方錦淡然自若的喝了一口茶,對芙蘭道,“我們該去看看趙嬤嬤了。”
一路上,方錦優哉遊哉的走着,還沒到大夫人園子,就能聽見趙嬤嬤痛哭流涕的嚎叫聲,方錦微微一笑,走了進去。
剛進去,所有的目光,刷刷的向她射了過來,有幸災樂禍的,有嘆息的,更有趙嬤嬤的仇恨的目光。
“大夫人,就是她,這玫瑰蜜膏子就是大小姐給老奴的。”趙嬤嬤捂着臉,跪在地上。
聽到動靜兒,老夫人也到了,見老夫人進來,沈氏連忙讓座,自己恭敬地站到一旁。
“怎麼了?趙嬤嬤,聽見你說大小姐大小姐的?”老夫人看了一眼趙嬤嬤,坐到正座上,擡頭審視了下面一眼,見趙嬤嬤始終都捂着臉,皺了皺眉頭,道,“把臉擋着做什麼,拿開!”
趙嬤嬤見老夫人發話,只好把手放下,露出一張臉,不,已經算不得一張臉,而是個豬頭!
趙嬤嬤的臉全腫了,滿滿的全是蜜
蜂叮咬的紅包,她難堪的低頭,道,“大夫人,今日大小姐將一個玫瑰蜜膏子賞給了奴婢,奴婢很喜歡,就往身上抹了一點,纔到後花園,就被一羣蜜蜂叮成了這樣。”
趙嬤嬤側過身,嚎啕大哭。
大夫人沈氏眼底劃過一道暗笑,她面色發冷,語氣冰冷道,“錦兒,你怎麼能這麼不懂事,雖說趙嬤嬤只是方府的奴婢,但是她也是長輩,你怎麼能這麼不尊老呢?”
這話句句含針,如果方錦坐實了沈氏的話,那就是不尊老,那前日在老夫人面前一番大禮,都會被人說成虛僞做作。沈氏這話說的真是妙啊!
面對衆人的目光,方錦像是受驚了般,嘴巴一扁,委屈道,“怎麼會這樣,我……我只是想趙嬤嬤照顧一下我,這個玫瑰蜜膏子我一直都在用,我沒想到玫瑰蜜膏子她用了會這樣!”
衆人很快摳中了方錦支支吾吾一段話中的重點,趙嬤嬤照顧方錦?
趙嬤嬤很快反應過來,大聲道,“大小姐可不要污衊人,奴婢從未向你要過東西,那玫瑰蜜膏子明明就是大小姐送給奴婢的。”
“你早上可不是這麼說的,”方錦快要被急哭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你說……說進了方府,什麼都要打點,如果我不給你東西,你就讓……讓我吃不了兜着走!”
咦,原來是趙嬤嬤惡奴刁難主子啊,衆人見方錦臉紅耳赤,氣喘個不停的模樣,不免有些擔心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太單純了。
“我哪有!”趙嬤嬤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兩隻眼睛像銅鈴般瞪着方錦。
方錦嚇的往老夫人那裡一跳,往老夫人的懷裡躲去,“祖母——她還瞪我……我已經把玫瑰蜜膏給她了,她爲什麼不信守諾言,午飯還是給我一碗粥呢?”
此話一出,老夫人臉色難看了,她把方錦往懷裡摟了摟,安慰道,“別怕,有祖母在呢,我看有誰敢要欺負你!沒事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