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無雙
肅穆恢弘的房間內,裴諸城正與一名身着琥珀色圓領通袍的男子說些什麼,聽到推門的聲音擡起頭,看到陳啓明一行人,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難道歌兒又在學堂惹禍了?神色頗帶憂慮。
察覺到他的表情異常,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下意識地迴轉過頭。
男子眉若劍揚,鼻若懸膽,一雙眼眸更是宛如浸在水銀裡的黑珍珠,清澈明亮,令人眼前一亮。頭戴紫玉冠,琥珀色的衣衫上銀線閃耀,腰帶上嵌着一枚碩大的夜明珠,顯然是富貴人家,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掃過衆人,最後落在裴元歌臉上。
這位姑娘看起來年紀最小,難道就是那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四小姐嗎?
陳啓明怒氣衝衝地拍桌道:“裴將軍,您這次要是不重重責罰四小姐,我這個教習先生也做不下去了!這樣乖張頑劣,忤逆尊長的人,要是我的女兒,早就打死了事了!真是豈有此理!”勃發的怒氣,和那八字評語,非常完美詮釋出裴元歌的不可救藥。
有外人在更好,到時候賞錢加倍。
裴諸城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到底是怎麼回事?”但願事情不太嚴重,畢竟還有壽昌伯府世子傅君盛在場。這個歌兒也是,答應他答應得好好的,怎麼又出事端?
這些年,裴元容也常隨章姨娘到各府拜訪,遙遙見過些青年男子,卻從未有如眼前少年這般英俊清秀,引人注目,一時間面紅心跳,尤其當少年的目光望向她時,更加難以自制,羞澀婉約地低下了頭。但此刻擡頭一看,卻發現少年的眸光落在裴元歌身上,心中立即涌起一股怒氣。
這個醜八怪,居然哭哭啼啼得裝可憐,勾引眼前貴公子的目光!
“父親不知道,四妹妹這次太過分了。昨天上課跑神,背篇文章,怎麼都背不出來,今天又不交功課。先生問她,她居然信口雌黃,說先生做的詠梅詩就是她的功課。那首詠梅詩,我親耳聽到先生吟誦過,再說,那種好詩,明顯不是四妹妹能寫出來的,不知道四妹妹是何居心?”裴元容心中嫉恨,開口就將過錯全堆在了裴元歌身上。她就不信,這樣道德敗壞的人,眼前這位貴公子還能看重她嗎?
裴元歌咬着脣,委屈的道:“女兒沒有,那詩不是先生的……先生陷害女兒……”辯解的聲音柔弱畏縮,一聽便讓人覺得底氣不足。
聽她聲音柔弱可憐,傅君盛心中涌起一股憐惜之情,這樣嬌怯的女孩……
“胡說,我陷害你?明明就是你污衊我!”陳啓明聞言更怒,轉頭道,“裴將軍你也聽到了,當着您的面,她都敢這樣污衊尊長,私底下可想而知。這種膽大包天,忤逆不敬的女兒,要來做什麼?趁早打死了事,免得將來丟了裴府的顏面!”
裴諸城終於聽出了重點,問道:“什麼詩?”
陳啓明從懷中取出一本手札,翻到中間,露出筆墨尚新的字跡:“就是這首詠梅詩,是我昨天才做的,已經記在手札上。真不知道四小姐安的什麼心思,居然如此詆譭我?”早在讀到那首詩時,他就做好了準備,將這首詩重新抄在自己的手札上,更是鐵證如山。
看到那首詩後,裴諸城眉毛一跳,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陳啓明,又神色古怪地看了眼裴元歌,原本的憂慮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陰鬱:“這是陳先生寫的詩?我看詩的內容,詠的是早梅。但現在春暖花開,陳先生怎麼不詠春,反而吟起梅花來了?”
“這……我一向喜愛梅花,前幾日正好見過一幅早梅圖,靈感突至,寫出此詩。”陳啓明胡亂謅道,隨即又怒道,“裴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這詩不是我寫的?你也不看看,四小姐寫得出這樣的好詩嗎?”
“先生多慮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因爲我也極愛梅花,所以對詠梅詩難免關注。”裴諸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忽然厲色向裴元歌道,“歌兒,這首詩是你寫的嗎?”
裴元歌畏畏縮縮地道:“不……不是……父親!”
誰也沒想到裴元歌會承認詩不是她的,陳啓明大喜過望,忙道:“裴將軍,你要爲我做主啊!現在四小姐都承認,她盜用了我的詩,又污衊我,必須要嚴懲!”
“盜用他人之勢,污衊他人,這種人的確應該嚴懲!”裴諸城和藹地道,“以先生之見,該如何懲處纔是?”
裴諸城常年不在府內,陳啓明有限的幾次接觸,只覺得這人溫潤有禮,對他也十分禮遇客氣,因此心中早無敬畏之心,驕橫地道:“我是讀書人,名聲也好,詩作也好,都是我的性命。四小姐此舉無異於要我去死,至少也要杖責二十,跪祠堂三日。另外,還要向我跪下磕頭認錯,向衆人聲明,是四小姐盜用我的詩,爲我正名。”
傅君盛愕然地睜大了眼睛,這先生好狂妄,他知不知道他面對的是誰?居然敢讓將軍府的嫡女給她磕頭賠錯?再看看旁邊嬌怯纖弱的裴元歌,心中不忍,總覺得這姑娘不像這樣的人,忍不住道:“裴將軍,此事恐怕另有內情,不如仔細問清楚了再說。”
“世子不必多言,這是我裴府之事,我自有決斷。”裴諸城揮手製止他。
居然是位世子!這麼說,他的府邸至少是有爵位的。裴元容心中更加熱切,而對能夠讓世子爲她說情的裴元歌更加厭惡嫉恨,開口道:“世子心地善良,但四妹妹錯了就是錯了,就該當受罰。不然,這偌大的裴府,還有什麼規矩可言?”她自認爲此話說得大方得體,極有大家風範,一定能夠贏得世子另眼相看,心中得意,柔媚地向傅君盛送去了盈盈秋波。
傅君盛卻心生厭惡:姐妹本爲一體,這位姑娘不但不護着妹妹,反而落井下石,看起來明豔天真,怎麼心地如此狠毒?看她的裝扮華奢,應該就是掌府的章姨娘所出的三小姐,有這樣的姐姐,想必四小姐在府裡的日子很不好過。
案桌下,裴諸城的手緊抓着衣裳,已經青筋暴起,臉上卻仍帶着笑:“哦?陳先生只這樣就夠了嗎?沒有別的要求?”
“這個……”難道裴將軍還想再給他補償?陳啓明目露貪婪之色,卻故作清高地道,“我是讀書人,錢財於我不過身外之物,我是不會放在眼裡的,不如裴將軍給我寫封舉薦信吧!不過……既然裴將軍執意,那就給我一千兩白銀作爲補償吧!剩下的,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四小姐算了!”
“好!很好!照我說太輕了,該翻倍纔是。”裴諸城點頭笑着,忽然面色一變,猛地一拍桌子,厲聲怒喝道,“李參軍進來,將這賊人拖出去,打四十軍棍,枷首示衆六日,罰銀兩千兩,再革去他的舉人頭銜,永世不得再參加科舉!這種敗類,以後不然再讓我看到,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
形勢陡然逆轉,陳啓明懵然不知所以:“這……裴將軍,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