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這是怎麼回事?
宇泓燁又是震驚又是惱怒,目眥欲裂,他費盡心機,不惜對溫首輔的嫡孫女下毒,劫持皇子妃,甚至剛纔差點想要下令殺死宇泓瀚這個皇子……冒了這樣大的風險,馬車裡的人居然不是裴元歌,而是這個叫什麼溫逸靜的女人?爲什麼她會出現在春陽宮的馬車裡?又剛好出現在這條山路上?
幸好他剛纔猶豫要不要殺宇泓瀚,否則的話,爲了這個女人染上謀害皇子的嫌疑,當真天下第一大笑話!
宇泓燁雙手緊握成全,緊緊咬牙:“你是誰?爲什麼會在裴元歌的馬車裡?”
“回七殿下的話,小女溫逸靜,是溫首輔的孫女。因爲我家二姐姐臥病,小女上山探望,正好遇到九皇子妃,相談投契。誰知道回程時小女的馬車不知怎地輪軸壞了,無法下山,所以九皇子妃就將她的馬車借給小女代步。沒想到路遇劫匪,多虧七殿下相救,大恩大德,小女無以爲報……”
說着,面色極爲嬌羞,只差說“以身相許”了。
輪軸壞了?無法下山?裴元歌將馬車借給她代步?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蹊蹺!宇泓燁暗暗皺眉,難道說裴元歌察覺到了什麼,故意弄壞溫逸靜的馬車輪軸?不過,如果她真的察覺到有異,乾脆留在莊子上,讓護衛去報信就好,又爲什麼要讓這個女人李代桃僵?實在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還是說,裴元歌並沒有察覺到,只是事有湊巧?
宇泓燁皺眉沉思着,雖然說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的盤算已經全盤皆毀,但以他的驕傲,卻更想要弄清楚他敗在什麼地方?想着,他強忍着挫敗的感覺,微笑道:“哦?這麼巧?溫三小姐的馬車輪軸居然會壞掉?難道說溫府的奴才已經怠慢到了這種地步了嗎?虧的是在莊子上壞掉的,若是在半路壞掉,那可就糟了!”
聞言,溫逸靜面色微微一紅。
她馬車的輪軸當然不是“湊巧”壞了,而是她故意授意侍從弄壞的,目的就是爲了搭乘裴元歌的馬車回京。畢竟,皇室的馬車是那般的錦繡輝煌,很多規制是尋常高官都不能使用的,如果能夠乘坐這樣的馬車回京入府,又是九皇子妃親自送她回來,溫府的人絕對不敢再小覷她,就連嫡母溫夫人也得對她另眼相看,正好能夠讓她揚眉吐氣。
剛開始,裴元歌似乎有些不願意,但她死纏來打,故意危言聳聽,說如果她有什麼意外,就都是裴元歌的過錯,終於被她糾纏不過,裴元歌索性自己留在莊子上,將馬車借給她代步,先將她送回溫府,再讓馬車回莊子接裴元歌。
第一次坐到這麼豪華的皇室馬車,她正興奮時,卻又遇到了劫匪。
看着那些凶神惡煞的匪徒將她隨行的護衛全部殺掉,血腥味瀰漫在四周,隨即,她和丫鬟們所在的馬車又被人劫持。這一路上,溫逸靜不知道想過多少悲慘的遭遇,原本以爲這下定要完蛋,沒想到居然因禍得福,遇到三位皇子。
雖然說她聽不太懂七殿下和六殿下,以及九殿下的話,卻知道是七殿下救了她,這下驚喜非同尋常。
方纔被劫持時的慌亂,被人所救的動盪,再加上眼前的人又是如此英俊尊貴的七殿下……溫逸靜擡頭看了眼宇泓燁棱角分明的臉,面上又是一陣羞紅,微微低下頭去。在這樣的深山老林,她居然能夠被七殿下所救,真可謂是姻緣天定,想來定是她註定要嫁給七殿下的!
在場三位皇子都是極爲敏銳的人,哪裡看不出來溫逸靜的心思?
見她眼神飄忽,面頰酡紅,顯然這馬車壞了另有內情。宇泓燁稍加思索,便不難猜想到,定然是溫逸靜爲了攀附裴元歌,假裝馬車壞掉,藉此想要和裴元歌同車,好爲自己創造機遇。
宇泓燁暗暗咬牙,對溫逸靜恨之入骨。
原本他還以爲是裴元歌看破了這出謀算,故意李代桃僵,但現在看起來,卻分明是這個女人想要攀龍附鳳,非要和裴元歌同乘,裴元歌不願意被她糾纏,只好將馬車給她,讓她先回溫府。這個女人想要攀附權貴不要緊,這樣一來,卻陰差陽錯讓他白費力氣,還差點鑄成大錯,實在該死!
他好好的謀算,全讓這個想要攀龍附鳳的女人毀了!
“這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能夠在這樣深山野林之中相遇,英雄救美,可見兩位因緣匪淺。”宇泓墨忽然淺笑道,“說起來溫三小姐也算幸運,幸好救你的人是七皇兄。否則的話,溫三小姐這般被匪徒劫持,終於於清譽有損,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和救你的男子締結良緣,若是救你的人相貌醜陋,品行敗壞,溫三小姐不想嫁,便只有以死明志,或者出家爲你,青燈古佛一生才能夠解脫了。”
宇泓瀚微微一怔,九皇弟言下之意,顯然是在提點溫逸靜。
如果不想死,或者出家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巴着眼前的宇泓燁,嫁給他。
但是溫逸靜剛剛自報身份,是首輔溫璟閣的孫女,如果宇泓燁真的娶了她,豈不是將溫首輔拉攏到了手下?溫首輔是清流之首,柳氏又是以清流文官起家,這樣一來,宇泓燁在清流中的地位豈不是更加穩固了?九皇弟不可能想不到這些,又爲什麼要這樣說話?還是說,其中另有深意?
想着宇泓墨素日的機敏,宇泓瀚決定暫時保持沉默。
聞言,宇泓燁猛地轉頭,眸光如利劍般射向宇泓墨,眼眸中的銳利和冷凝幾乎能將人刺穿。
宇泓墨打的什麼主意?想要把溫逸靜退給他?這個女人爲了攀附裴元歌,害得他全盤計劃落空,他心裡早已經恨透了她,宇泓墨卻偏偏這樣說,分明是要給他添堵!
而溫逸靜早已經面色慘白,顯然是想到了那種種淒涼境地。
“不過,溫三小姐也不必擔憂,七皇兄愛民如子,否則也不會到深山野林之中剿滅盜匪,爲民除害,又怎麼會這般狠心,眼睜睜地看着溫三小姐落得那般淒涼境地?何況,溫三小姐還是溫首輔的孫女,七皇兄定然捨不得,想必不久之後,我就能夠喝道兩位的喜酒了!”宇泓墨暗自提點着溫逸靜。
溫逸靜眼眸中微光一閃,隱約想到了什麼。
見狀,宇泓墨微微一笑,提繮兜轉馬頭,朝着半山腰的莊子疾奔而去,想必溫逸靜已經明白他話語中的含意。不過,就算她不明白也沒有關係,他的父親,還有那位容姨娘都會幫着讓她明白……雖然不知道元歌爲何要促成溫逸靜和宇泓燁,但既然元歌想要這樣做,他自然會幫忙。
否則的話,元歌大可以留在莊子上,派人回京報信,讓他前來接她,沒必要拿溫逸靜李代桃僵。
宇泓瀚緊緊跟上,直到出了密林,來到平坦的大道上,才勒馬而止,忍不住問道:“九皇弟爲何要促成溫逸靜和宇泓燁?無路如何,溫逸靜也是溫首輔的孫女,這豈不是爲宇泓燁更加了一重砝碼?”
“六皇兄多慮了。”宇泓墨微微一笑,“溫首輔素來是中立的,只忠於父皇,從來不會在皇子之中站隊,否則也不會等到今日。而溫逸靜又不得他的喜愛,甚至溫首輔不太喜歡她。再說,即便溫逸靜能夠進德昭宮,也只是因爲她被宇泓燁所救,聲譽有礙,若不許給宇泓燁,便是死路,不得已而爲之,和溫府與宇泓燁結親大不相同……這樣一來,最後的結果只是,溫逸靜會成爲溫府的棄子,僅此而已!”
宇泓瀚恍然,隨即又道:“九皇弟似乎對溫府的事情很熟悉?”
“溫逸蘭是元歌的好朋友,所以我就多關注了些!”宇泓墨微微一笑,若非如此,他今日又怎麼能夠知道溫逸蘭城郊的莊子在哪裡?“我要去接元歌回宮,六皇兄請自便。還有,雖然說馬車裡的是溫逸靜,不是元歌,但六皇兄適才挺身而出,我真的很感激你,謝謝!”
聽他語出真誠,宇泓瀚微微一震,隨即笑道:“不必謝我!”
話語之中,也有着清淺的真意。
宇泓墨淺淺一笑,點頭致意後,便縱馬順着大道離開,飛揚的馬蹄激起了煙塵無數。
看着那道矯健利落的身影漸漸遠去,宇泓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袖袋中的百墜元寶式如意絡子,輕輕地吁了口氣,隨即脣角又彎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轉身打馬離開。
莊子裡,裴元歌正和溫逸蘭說話,紫苑忽然匆匆進來道:“皇子妃,九殿下來接您了!”
“九殿下怎麼來了?”溫逸蘭微微一怔。
裴元歌嘴角卻是彎起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眼眸中精光乍閃,看起來,她猜測得一點都沒錯呢!
原本她並不確定,溫姐姐中毒之事,是溫逸靜所爲,還是李纖柔所爲,但溫逸靜不足爲慮,如果是李纖柔的話,卻要打起百倍的精神。倘若李纖柔真的是受宇泓燁指使,對溫姐姐下毒,顯然用意不在溫姐姐,而在她的身上……只是裴元歌想了許久,都想不出宇泓燁爲何要這樣做,明明對溫姐姐下毒,卻又讓太醫掩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顯然不是用溫姐姐中毒之事威脅她,或者向她示威?
那麼,宇泓燁又能利用這個做什麼佈局呢?
裴元歌思索許久,都沒有頭緒,直到紫苑無意中問起溫逸蘭,問她既然身體不適,爲何不回京休養,卻要留在莊子裡,只有貼身丫鬟照料?莊子陰涼,溫逸蘭身體虛弱,顯然不合適養病。溫逸蘭回答說,因爲太醫叮囑過,餘毒未清,她身體虛弱,最好不要移動,還是留在莊子上休養比較妥當。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她們這樣說話,卻無意中提醒了裴元歌。
難道說宇泓燁的用意就是讓溫姐姐病在城郊?太醫故意開出百年人蔘,京城藥房又恰好買不到,只能到春陽宮去求,順理成章地將溫姐姐生病的消息傳遞給她。她和溫姐姐關係好,自然會前來探視,自然而然會來到城郊……或者說,宇泓燁就是爲了將她引誘出京城?難不成他想要在這深山野林之中做出些無法無天的勾當?
但這樣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既然明白這點,裴元歌當然不會貿然離開,正巧溫逸靜假裝馬車壞了死纏爛打非要和她同乘。裴元歌心中一動,索性李代桃僵,讓溫逸靜乘坐她的馬車離開,而隨行的護衛自然是溫逸靜出城所帶的溫府護衛……如果說一切正常的話,馬車應該會在不久後重新回來。
現在泓墨突然出現,就證實了她的猜測不假。
紫苑的話音未落,錦袍玉帶,容貌妖魅的宇泓墨已經匆匆趕了進來,看到牀邊坐着的裴元歌,二話不說,上前就將她緊緊擁在懷中。雖然說元歌李代桃僵,讓溫逸靜乘坐她的馬車,整件事有驚無險,但這幸虧是元歌機警,察覺到不對;如果不是六皇兄突然出現,分散了宇泓燁的注意力;如果……
他承受不起這些“如果”!
察覺到泓墨的緊張和心慌意亂,裴元歌心頭一震,不過她可記得身邊還有溫逸蘭在,難免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泓墨,溫姐姐還在呢!”說着,推開了他,咳嗽一聲,道,“溫姐姐身體不太好,所以我來看看她。溫姐姐,這是九殿下,你也是見過的,他應該是來接我的。”
溫逸蘭?宇泓墨掃了她一眼,心中很是不忿。
無論是溫府壽宴,還是乞願節當晚,每次溫逸蘭都想要把他和元歌隔開,宇泓墨當然不可能對她有好印象,何況這次元歌差點出事,起因也是溫逸蘭生病,這就更讓宇泓墨不高興,悶聲對裴元歌:“跟我回宮!”
明顯感覺到泓墨的遷怒,裴元歌很是無奈,輕聲道:“泓墨,這是溫姐姐,你好歹打個招呼。”
而且,這次溫姐姐中毒,也是被她連累的,裴元歌心中原本就有些內疚,見泓墨這般不客氣,更加覺得過意不去,忍不住輕輕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太過分。
宇泓墨鼓着腮幫子,吐了口氣,最後還是轉過頭,道:“秦夫人。”然後又轉頭道,“好了,我打過招呼了。元歌,這下你能夠跟我回宮了吧?”
溫逸蘭本就有些害怕這位喜怒無常的皇子,被他那一眼嚇得心頭只打寒顫。好在這位九殿下嚇人歸嚇人,但從他方纔進來就將元歌擁在懷中,又因爲元歌的話跟她打招呼來說,九殿下對元歌應該是很疼惜的,溫逸蘭這才微微放心,忙道:“元歌,你也來了許久了,既然九殿下來接你,你就快回去吧!”
還算識相!宇泓墨聞言,拉着裴元歌便出去了。
因爲回程沒了馬車,宇泓墨邊疆元歌扶到他的馬上,自己翻身上馬,帶着她往山下狂奔,好一會兒才覺得心頭的擔憂憤怒稍稍消散,這才沉下心來,對裴元歌講述了林間的事情。裴元歌聽完,思索了會兒,也將她來看望溫逸蘭的經過告訴了宇泓墨:“……這樣看起來,只怕沒多久,宇泓燁便不得不迎溫逸靜進德昭宮了?”
“應該是。”宇泓墨點頭,隨即又問道,“你爲什麼想要溫逸靜嫁到德昭宮?”
聽到他的詢問,裴元歌眼眸中突然閃過一道銳芒,神情驀然陰冷下來,沉默了許久,才道:“我原本以爲,李纖柔背叛我,出賣我,不過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我雖然曾經難過,但也不會怯戰,既然她要站到我的對立面,不過是爭鬥罷了,我也不會怕她。可是,這次溫姐姐中毒,我才驚覺,原來這已經不僅僅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還會牽扯到我身邊所有的人。這次她能夠欺騙溫姐姐,對溫姐姐下毒,下次說不定就能夠害死溫姐姐,甚至我的家人……我已經容忍,有這麼一隻危險的毒蠍在我四周徘徊,危及我的家人和朋友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變得低沉陰冷,殺機暗起。
她能夠容忍李纖柔背叛她,出賣她,但是絕不能容忍李纖柔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及她周遭的人!
“你要對付她了嗎?可這跟溫逸靜有什麼關係?”宇泓墨還是有些不解。
裴元歌微微一笑,朝堂上的事情,泓墨比她要機敏得多,但是這種內院爭鬥,泓墨卻未必能夠有她這般細膩縝密的心思:“關係大了,只有溫逸靜進了德昭宮,我纔有操作的空間……泓墨,你在德昭宮應該是有眼線的吧?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我的就是你的,隨意!”宇泓墨毫不猶豫地道。
裴元歌脣角彎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這次,她要拔掉李纖柔這根毒刺,讓她再也不能刺傷任何人!
聽着裴元歌將計劃緩緩道來,宇泓墨眼眸中露出了讚歎之意,果然元歌已經有了周全縝密的計劃,那就不必他再插手。更何況,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這次宇泓燁居然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劫持元歌的馬車,光天化日之下強擄元歌,他又怎能輕易放過宇泓燁?看起來,他最近在朝堂上太順了些,纔會有這麼多心思打元歌的主意,該是時候讓他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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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虐渣渣們,好多好多渣渣,挨個虐~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