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務繁忙,還白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我府上已經算是難得。”金城公主眸中含笑的看着李陵。若說自己對這些侄兒的感情吧。對李陵的感情是最深的。李陵心懷一顆赤子之心。從前自己避居公主府,不問世事。只有李陵三五不時前來探望。活着喝茶聊天,或者下棋解悶。總是風雨無阻的前來。初開始,金城公主心情倦怠,並不十分熱情。而李陵也從不見厭煩,十年如一日的陪伴。這樣的誠心就是一個石頭心也捂化了。
後來金城公主在心中也慢慢考量,李陵是否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可是日常相處之中,李陵也只是單純的把她當做姑母對待,從來沒見過絲毫機心。以至於後來,金城公主竟然慢慢的已經離不開李陵的陪伴。長年累月相處下來,金城公主也漸漸發現李陵的赤誠坦率。這份真性情因爲生在了勾心鬥角的皇家而顯得愈發珍貴。
如今見了風塵僕僕的趕來的李陵,金城公主眼中流露出一種發自內心關心的真情。很多人都被越王的風采吸引了注意力。而這一幕,恰好落到了青璇的眼中。見狀,青璇微微詫異,深沉內斂的金城公主竟然也有這麼感情流露的時候。
宴會上衆人因爲越王和懷王的到來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衆位閨秀紛紛想要在兩位親王面前一展風采,但苦於沒有人起這個頭。一時之間,宴會廳內眼風陣陣,衆家小姐你看我我看你,面上緋紅若霞。
李修見狀,賊笑着看着他的三哥。李陵一直在上京城千金中有個極高的人氣。李修笑着看着場內的歌舞,向着金城公主道,“姑姑,侄兒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你說!”金城公主今日心情極佳,見了李修想說些什麼,於是便順水推舟。
李修站起來朗聲道,“宴飲之上一樣是這些歌舞絲竹,好生沒趣。在坐的各位都是名動上京城的千金小姐。相信才藝肯定不凡,請諸位小姐表演才藝,增加宴會趣味!”
金城公主聞言微微一笑,本來自己近年來已經在爲李陵留意是否有合適的適齡小姐。李修的這個建議正中下懷,於是便高興的准許了。當下,女賓席中諸位小姐都含羞帶怯的將眼光投向了越王李陵。
李陵倒是氣定神閒的做在位置上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御史中丞崔大人的嫡長女崔倩倩,當下便從席位中走了出來。“既然如此,我就獻醜了!”崔倩倩生得明眸大眼,顧盼之間很有風姿。之間崔倩倩招來公主府的侍從準備好了琵琶。
崔倩倩就在大廳正中坐下,手落弦起,談了一首時下最流行的清平樂。崔倩倩朱脣輕啓,唱道,“雨晴煙晚。綠水新池滿,雙燕飛來垂柳院,小閣畫簾高卷。黃昏獨倚朱闌,西南新月彎彎。砌下落花風起,羅衣特地春寒。”簡單的唱詞,反覆唱了兩遍,配合悠揚的琵琶曲調。唱詞中哀怨婉轉、淡
淡惆悵的心緒很好的表達了出來。一時之間,本來喧譁熱鬧的宴會竟然瀰漫着淡淡的憂愁。這樣一種情緒的塑造,可見崔小姐這樣的唱功和琵琶技藝。
一曲終了,衆人陷入淡淡的愁緒之中一時回不過神來。金城公主率先輕輕的鼓掌,一下子打破了衆人的愁緒。崔倩倩的歌聲引得了滿堂喝彩。之間那崔倩倩眉目含情,起身向衆人福了福身。眼光卻落在了自斟自飲的李陵身上。而李陵竟然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情狀,竟然絲毫不以爲意。崔倩倩見狀,略微有些失落的退了下來。
第二位表演的是刑部尚書家的千金張若儀。她身穿潔白的水袖舞衣出場。越發顯得一張瓜子臉楚楚動人,她的五官分開來看,不見得有多出衆,但組合在一處卻說不出的溫婉動人,彷彿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之態。跟隨着琴曲,張若儀纖腰款擺,身若風中綠柳。婀娜搖曳,身姿清雅動人。一曲凌波舞,洗盡鉛華,盡態極妍。在場的諸人都是見慣了歌舞的。然而宴會歌舞異樣華貴豔麗,這樣的歌舞在場諸人早已審美疲勞。這張若儀今日反其道而行,整個舞蹈猶如清風拂面,讓人身心五內說不出的舒服服帖。一曲舞罷,當真是賞心悅目。
金城公主含笑看着張若儀,目光之中含了幾許深意。張若儀很快的察覺到了,金城公主對自己的好感。微笑着福身退下。
青璇看着場中,心下微微頷首。這張若儀倒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反其道而行,從而讓見慣歌舞的諸人對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下來,出場的是京兆尹王家小姐王婉茹。王小姐文氣秀雅,一身的書卷氣息。她當場寫一幅字。衆人上去圍觀,竟是千古名帖蘭亭集。最爲難得的是,王小姐竟然可以雙手同書。一心二用,同時寫出不同的字來,一篇帖子寫完用的自然是一般人一半的時間。一篇字帖,淨是秀麗的簪花小楷。衆人看後紛紛稱奇。
青璇也上前去看那字帖,雖然自己娟秀,但風骨很好。青璇點點頭,再看王婉茹就帶着三分的欣賞。
“原來青璇姐姐喜歡書法,那我跟王小姐求一求,讓她把這幅字送你好不好?”李碧雲如今特別喜歡青璇,感覺到青璇似乎喜歡這幅字,便想着滿足她的心願。
青璇笑着搖頭,“字在其次,人很難得!”
李碧雲有些不理解青璇了,她是什麼意思?
“你看,都說字如其人。看王婉茹的書法秀美之中自有風骨。可見其爲人處事,應該是個不錯的姑娘。況且,這雙手書寫,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也並不是勤學苦練就能達到效果的。”青璇看李碧玉有些疑惑,於是開口解釋道。
“那憑的是什麼?”李碧雲好奇心起,開口問道。
“但凡聰明人,心中的想法多轉的快,這樣心裡雜念太多,這樣的雙手書寫恐怕是一輩子都
學不會。如果是心思單純一心一意之人,這樣的雙手書就能寫出這樣的效果。可見,王小姐是一個淳樸善良專心致志的人。”青璇接口道。
雖然隔得有些距離,但聽到青璇的話的人不在少數。聽到這話,深以爲然。於是,看向王婉茹的眼光都帶着些許善意。王婉茹顯然也是聽到了青璇的話,微笑的看着她大有引爲知己的意思。
“什麼雙手書,不過是雕蟲小技糊弄人罷了!”孟君竹看到王婉茹的表演得到衆人的讚賞,心中忌恨難當,忍不住出言不遜。
王小姐聽到這話忍不住氣面紅耳赤,但她斯文慣了,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孟君竹的話,只得怒目而視。
“既然孟小姐說是雕蟲小技,相信憑藉孟小姐的能力,這樣的技藝不在話下。不如,就請孟小姐再寫一幅字吧!”青璇笑眯眯的和氣的對着孟君竹說道。
孟君竹一聽到青璇又用那種似笑非笑的語調說話,當即想到剛纔發生的事情。當着衆人的面,青璇也許還真就不顧自己的臉面,要給自己一個難堪了。於是訕訕的閉上嘴不再多說什麼。
“我家小姐是準備了琴曲的!”孟君竹的丫鬟桃兒想爲孟君竹找回面子,趕忙接口道。
“哦,今日這樣得才藝表演本就是懷王殿下一時興起才臨場發揮的。孟小姐準備了什麼,難道你能未卜先知,直到今天發生的事情特意準備的嗎?”青璇刻意加重了特意兩字的發言。
在場衆人心中哪有不明白的,肯定是孟君竹事先準備充足想要在這樣的宴會上出風頭吧。於是廳中衆人看着孟君竹眼中都含着一絲嘲諷的笑意。
孟君竹見桃兒說錯了話,衆人都嘲諷的看着自己。一時羞一時惱,當着衆人面的也不好發作。
小桃見自己說錯話了,頓時有些害怕。連帶着身體抖起來了。小姐生氣起來,整治人的手段非常毒辣。小桃正想着,只見孟君竹目光怨毒的看着自己,嚇得腿都有點抖。
“你抖什麼,我打你嗎?”孟君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她心下想到,要不是今天宴飲我要保持形象,不然肯定扒了這個賤蹄子的皮。回頭再算這筆帳!
孟君竹調整一下微笑,上前去吩咐公主府的人爲自己準備一把古琴。
“啓稟公主殿下,我多方探訪終於尋得了名曲廣陵散失傳的曲譜。我已經練習了一段時間,請公主殿下品鑑!”孟君竹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廣陵散曲譜可不是誰都有能力找到的。就算是父親也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拿到的。就是爲了今日宴飲,讓自己當衆演繹,爲自己贏得金城公主的好感。想到這裡,孟君竹四下一看,在場衆人都是驚奇羨慕的看着自己。一點也沒看到剛纔的嘲諷。
孟君竹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頓時得意極了,連着看別人都帶着居高臨下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