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墨化文看着放在玉明勇手中的一支金釵,淡冷的道。
那是一隻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金釵,也是最普通的一種,縱然墨化文不太瞭解女子的手飾,卻也看出這樣子的金釵實在是不起眼的很。
“這是誰送給你的?”
“墨三小姐身邊的一個管事嬤嬤,那人還特地給我留了門,讓我從後門混在你們府上造祠堂的人中一起進來。”
“給你時怎麼說的?”
“說墨三小姐有意與我,欲與我月下相會。”
“既然約你來,你爲什麼翻牆,從牆上掉入院子?”
“本是要進門的,但是婆子看到有人影閃過,慌了神跑掉了,爲了不辜負墨三小姐的一番美意,我只得翻牆進入,卻被你府裡的當作劫匪,實在是冤枉之極。”玉明勇現在是一口咬定,死死不鬆口,事先己有套路,說起來順溜的很,彷彿是真事一樣。
老太太越發默然,臉上神情看起來雖然是憤恨的,眼底卻閃過一抹得意。
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不管是不是,墨雪瞳這次可算是沒臉了,蒼蠅不盯無縫的蛋,這世上的理就是這樣,爲什麼玉明勇不想着別人,光想着你,還不是因爲你平日舉止輕佻,行爲不符合規……
墨雪瞳今天惹上了玉明勇,又把玉明勇打成這樣,玉妃也不會罷休。
想到得意處,斜了一眼站在邊上的嬤嬤,讚賞的點點頭。
墨雪瞳沒臉進宮,正好燕兒可以代替進去,等燕兒在裡面遇上貴人,嫁個高門世家,看以後還有誰敢看輕了自己去,姨娘又如何,說不定燕兒還真能爲自己請一頂誥命來,以妾室之位承繼誥命,這大秦自己還是頭一份的。
墨雪燕這裡還沒怎麼樣,老太太這裡己想的心花怒放,差點忍禁不住。
墨化文還在一句逼一句的追問。
“方纔你說與瞳兒兩情相悅,現在又怎麼說起是瞳兒約的你,你跟瞳兒什麼時候見過面?”
“墨三小姐心悅與我,讓我約了我,自然是與我兩情相悅,至於於三小姐見面,自然是在宮宴上。”玉明勇其他方面泛泛,一沾染個女色,這精神頭就震奮的不得了,這時候自然的狡辯道。
這是打算死不鬆口。
老太太眼底的喜悅快藏不住了,藉着喝茶的機會,抿嘴一笑。
“你肯定是這個院子裡的人,肯定是穿這套衣裳的婆子,肯定是這支金釵的主人約的你?”墨化文不接氣的連問三個問題。
玉明勇馬上毫不遲疑的跟進回答:“是這個院子裡的人,若不是這套衣裳墨大人,你扣了我的眼珠子,這隻金釵的主人把貼身之物送到我手裡,自然是心悅我的。”
玉明勇一口氣說完這幾句,忽然聽得屏風之後突然有些響動,好像是凳子翻倒的聲音。
墨化文冷冷的瞥了一眼,道:“誰在後面?”
“伯……伯父……是我!”屏風後顫微微的有個聲音傳出。
老太太雖然聽着話有些不太對頭,正想說什麼,被墨雪燕的後面鬧這麼一出,皺了皺眉頭,示意身邊的婆子進去一個,看看裡面發生什麼事。
婆子進去,看墨雪燕怔怔的坐在地上,邊上的丫環拉扯她,也沒反應,整個人顫抖,一直在哆嗦,臉色蒼白的好似透明一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幫小丫環扶着這位起身,外面正精彩着,也沒管顧着她,轉身又出來,站在一邊聽下文。
墨化文早知道墨雪燕在裡面,這時候也懶得管她,對身邊的一個小廝道:“去,看看這隻金釵。”
小廝應聲下去,接過玉明勇手中的金釵,翻來翻去的看了一眼,忽然道:“老爺這金釵不是三小姐的,上面還有個字……奴才看看。”小廝拿起金簪,對着燈光照了一下,驚叫道:“燕,老爺是個燕字。”
金釵上是個“燕”字?
一邊接過嬤嬤遞過來的橙子才吃了一口的老太太頓時被嗆到了,用力的咳嗽起來,站在她身後的那個嬤嬤也急了,用力的拍她的背,又有人過來擼胸口,終於讓她緩了過來。
老太太喝了口水,緩過勁來,指了指小廝手中的金釵,急道:“快拿來我看看。”
金釵上有“燕”字,這府裡除了自己的親孫女,還真沒有人的釵上雕上“燕”字的,怪道剛纔看這隻釵有些眼熟,老太太這時候驚的心慌意亂,哪裡還顧得上氣度。
一個婆子過來奪過小廝手中的釵,拿給老太太看,老太太一看差點氣暈了,這還真是燕兒的金釵。
“二小姐的金釵。”
“是二小姐的金釵。”
“原來是二小姐耐不得寂寞,自己惹出來的事。”
“怪不得要來爬這個院子,二小姐的院子跟這裡樣子差不多,這種花色的衣裳也就我們和二小姐那屋裡有。”
譏嘲聲不斷從屏風處傳入,墨雪燕大腦一片空白,只覺頭嗡嗡作響。
“方纔二小姐一定要進我們院子原來是這個原因,會情郎還用三小姐的名頭,不知她怎麼想的,想着把人騙來,生米煮成熟飯,人家不認也得認了。”
……
“這是哪裡來的釵,也敢在上面亂刻字,諂害燕兒。”老太太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一把奪過婆子手中的釵,狠狠的往地上扔,還站起身用力的捻了兩下,彷彿這樣就可以讓這隻釵消失不見了似的。
怎麼可能是燕兒的,這隻釵還是方姨娘的人沒有撤出清薇園的時候,讓人從墨雪瞳的妝奩中偷來的,怎麼可能是別人的。
“老爺,這肯定不是三小姐的,三小姐的手飾都是夫人在的時候留下的,輔國公府的財力可不會製作這般粗陋的釵。”小廝還在解釋道,他跟在墨化文身邊,看他判案定罪的多了,自然也知道些道理。
這時候娓娓道來,讓人難以反駁。
玉明勇這時候也差覺到不對了,怔愕住,看看臉上青墨交加的老太太,又看看淡漠從容的墨化文,頭上冷汗就下來了。
“是墨三小姐,真的是墨三小姐。”他惶然的道,努力站起身想再提些證據,卻發現,手中再無證據。
“玉公子,你私闖官邸,又與賊人勾結,趁亂*我府上的財物,被我府上的婆子打過後,又污賴我的侄女,此事我不能不報,來人,把玉公子押到大牢,明日御前我要向陛下討一個公道。”墨化文卻是再沒興趣陪他演下去了。
吩咐人把尚在叫喊的玉明勇拖下去,直接把他當作刑事案犯來處理。
等到玉明勇被拖下去,老太太才急道:“老大,真的不是燕兒,她是個乖巧的,怎麼會做這種事,是那個浪蕩子故意敗壞她的名聲。”
墨化文失望的看着老太太,眼底染上了一絲淒涼和傷心,小時候自己一直以爲她是最公正的,在他的記憶中,這位庶母從來就是一個溫柔大度的人,對自己和二弟一視同仁,連族裡面的人提起,也無不稱一個好字。
後來自己長大考取了功名,二弟經商,雖然兩個不常見,但是因爲有庶母在,兄弟兩個也算是友愛的很,想不到多年過去,有些感情己變了質,再不是當初的模樣,是環境還是心情,這還是當初那個心軟的庶母嗎!
爲了她自己的親孫女,寧願犧牲瞳兒,也要成全墨雪燕。
“伯父,真的不是我,真的,我不認識他。”墨雪燕從屏風後面衝出來,撲在墨化文面前哭道。
“老太太,您就先休息一會,府裡出了劫匪的事,現在亂成一團,我還去其他院子看看,瞳兒摔傷了腳,不知道大夫有沒有請來。”墨化文站起身淡淡的道,也沒搭理墨雪燕,轉身離開。
這場鬧劇他真不願意看下去!
審案多年,有些事己不用再說什麼,也己經看的很清楚。
分明是老太太想害自己瞳兒,還把個玉明勇給招來,目地就是想逼自己就犯,若來人沒什麼身份地位,只需後院打死,也無人過問,但玉明勇不同,他姐姐玉妃雖然前幾天被訓斥,但恩寵還在,若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弟弟出事,那肯善了。
讓瞳兒嫁給這麼一個浪蕩子,老太太算計的也太惡毒了!
想到這點,墨化文這氣就騰騰的上來,所以方纔纔不顧墨雪燕的臉面,拂袖而去。
心裡己暗暗下定主意,趁着兩個人還沒有翻臉,務必要把老太太送走,待在自己的後院,還不定整出什麼事,前面是藍欣如的事,現在越發變本加厲,連瞳兒她竟然也要害,想起瞳兒那張玉雪純淨的臉,墨化文心裡隔應的慌。
他就看不出那個墨雪燕有哪裡比得上瞳兒,竟讓老太太使出這麼惡毒的謀劃,若是成功瞳兒的一生可就毀了,自己雖然小時候受了老太太的恩,卻也不能拿瞳兒的一生來償,這種感覺彷彿是吃了只蒼蠅一般,讓墨化文噁心之餘又恨惱不己。
他方纔沒有再查下去,是因爲沒有再查的必要了,府裡遭了賊,把這件事當作遭賊的事處理,如果墨府再出件私情的事,雖然是墨雪燕引起的,但必竟是墨府的女兒,瞳兒纔有的好名聲也會被連累。
怒衝衝的他就回了書房,還沒到書房門口就聽得管家來稟,墨雪瞳的腳很嚴重,至少一個月不能下地,當場恨惱的一腳往邊上的一棵歪脖子樹上踹了一腳,只覺得不解恨,怒罵了一聲:“混蛋。”
管家目瞪口呆的墨化文,想不到一向儒雅的老爺,竟然也會如此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