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三姐跟人有信來往,她竟然還不承認,那信方纔我都給您看了,您看她,竟然還怪責我。”聽到門口墨化文的聲音進來,墨雪瓊立既含淚,站起身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指着墨雪瞳道,“我只是想問問那人是誰,三姐就喝斥我。”
這會,她是一盆污水全倒在墨雪瞳身上。
“四妹,我正想問問你這人是誰,你卻拿來問我,這信不是你接的嗎?”墨雪瞳淡冷的道,由皇宮這種地方,莫名奇妙傳來的這種東西,墨雪瓊真不知道有多蠢,竟然真敢這樣伸手就接。
稍有不甚,就有可能是殺身之禍,所以面對墨雪瓊這樣的陷害挑釁,墨雪瞳並沒有太多的耐心跟她周旋,不想跟她無謂的做口中頭爭執,遂轉身看向墨化文道:“父親,是什麼樣的信,寫了什麼?”
被墨雪瞳毫不客氣的忽視,讓一向自視甚高的墨雪瓊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當下嬌柔的臉色掛不住,正想發火,卻被墨化文冷冷的瞪了一眼,憤憤的跺了跺腳,怒視了墨雪瞳兩眼,終不敢再說什麼,咬着牙轉身恨恨的離開。
墨化文從把手裡的信遞了過去,道:“你四妹說,是個華衣的貴公子,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讓她把這封信給你。”
信是開口的,墨雪瞳知道墨化文必己看過,接過來,抽出信囊。
只見上面只聊聊的寫了幾個字:琴會,欲與小姐一見。
“琴會指的是白公子組織的那個?”墨化文皺了皺眉頭問道。
“應當就是白公子組織的那個琴會,但是,他的這個琴會不是爲了學琴的閨閣小姐們交流的一個聚會嗎?怎麼還會有其他的男子參加?”墨雪瞳也不是很明白,但既然信上說是琴會,那白逸昊的琴會必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
上輩子她不但沒參加,甚至沒聽人說起過,所以現在一頭霧水。
白逸昊其人,如天馬行空,讓人不能捉摸,他這次組織的琴會,應當不同於上次,而且必是有什麼目地的。
“白逸昊的琴會分成女琴和雅琴兩種,女琴是單一的女子聚會,一般是以他教爲主,小姐們輕鬆交流爲輔,沒有外人蔘加;另一種是雅琴,會邀請一些當世年青的名士,小姐們也會擇琴藝高絕者,是一種真正的名士會,比之女琴高雅了不知數倍,時人都以參加白逸昊的雅琴爲榮。”
墨化文本身也是儒雅之士,許多相交的人也是些名士,故對這些並不陌生。
“白逸昊可是邀請你參加琴會了?”,見墨雪瞳沉思起來,墨化文反問道。
“父親,白逸昊其人,您如何看?”墨雪瞳突然問道,擡起靈動的水眸看着墨化文,眼底盡是困惑和疑問。
墨化文怔了怔,隨既明白墨雪瞳的意思,道:“白逸昊是人中之龍,絕不會久居淵池。”
“既不會久居淵池,必然要一衝昇天,這次燕國派出他的大哥出使秦國,據說是求娶秦國的五公主,若那位大皇子真的能求娶到五公主,對他實爲不利。”墨雪瞳分晰道,手指無意識的伸出嫩白的手指在桌面上畫圈。
這些話己不是閨中女兒該當說的,墨化文愣了一下,忙轉向門口,才發現,門己被輕悄的關了起來,門內的幾個丫環全退了出去,心頭對清薇園的幾個丫環很是滿意。
“父親,墨蘭守在門外,沒人會進來。”看出墨化文的顧慮,墨雪瞳道,燕國大皇子的出現,寧王風珏真的來歸,白逸昊的異動,四大公府之間的暗潮洶涌,她必須提醒父親,要獨善其身。
大局未明,事先站隊,只會引得君皇嫉忌!
見自己女兒有如此見識,又謹慎至此,墨化文心頭的微愣後多了一絲欣慰,瞳兒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局勢不容樂觀,更難得的是跟自己想法一般,看着女兒嬌嫩中帶着幾分稚氣的臉,如今卻微帶幾分緊張,心中暗歎。
“所以白公子身爲燕國的太子,必不會讓他成事,就象現在一樣,皇上沒有絲毫下嫁五公主的意思,甚至沒有嫁公主的想法,只讓燕國大皇子在貴女中挑選。”墨化文摸着頭道,神色間有些疲倦。
這真是一道令人心煩的聖旨,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合適漂亮的女兒。
“父親放心,女兒儘量不與燕國大皇子碰面既是。”墨雪瞳知道墨化文的擔心,盈盈的笑道,忽而又有些嬌憨的笑道,“這次的宮宴己經結束,說不得這位燕國的大皇子己選定了皇子妃的人選。”
“沒有定人選,這次宮宴會,皇后下旨把明國公府的大小姐賜給燕王爲正妃,又把定國公府的二小姐賜於楚王,後宮中也進了幾位出身不是太高的小姐。”看着自己女兒天真的笑容,墨化文心一緊,愁暢的道。
尤月娥嫁給燕王,凌風煙嫁給楚王,連後宮也進了幾位位份不高的小姐,皇后這是動手了?這不是燕國大皇子的選妃宴嗎?怎麼就照着皇后預定的方向而去,若她沒記錯的話,那進宮的幾位必然是百花宴上皇后親點的幾位。
想到自己差一點也進了宮,墨雪瞳心底不由的升起一陣寒意,皇后看起來果然並不如表面上的溫潤。
“父親您怎麼看?”墨雪瞳擡眸問道,朝裡的事必竟還是父親清楚,她想聽父親說說,看能不能從上面看出些端倪。
“若明國公府也站在燕王這邊,燕王的優勢比楚王的更大幾分,只是皇上春秋鼎盛,皇后此舉卻是不妥。”墨化文頭疼的道,他是京兆尹,管理着京城的治安,自然知道皇后首先發難,代表着什麼意思。
這事本跟他沒太大的聯繫,他只需做個輔臣,做個孤臣就行。
但是輔國公府卻不得不絞入其內,依輔國公府和瞳兒的關係,到時候自己想不絞入都難,瞳兒現在又是長公主的義女,這本是爲了保護她,但在這微妙的時刻,瞳兒卻因爲這郡主的身份凸現在衆人面前,墨化文只覺得有種危機感。
緣於瞳兒這種身份太於是敏感。
若燕國大皇子不能娶公國,秦國也必然爲他準備合適的貴女,再怎麼着也得是一二品大員的嫡女,瞳兒本身的身份短了一截,但因爲多出了這個郡主的身份,立刻彌補了這種身份上的欠缺,立時使她成爲最合適的人選。
以郡主代公主和親,是最合適的,當初燕國國君求娶秦國時,當時的雲若長公主還是郡主,和另一位郡主兩個是爲最合適的人選,而後那位霜蘭郡主受晉王之累,不知所蹤,才定下的雲若。
一想到這個,墨化文就又是頭痛又是緊張。
“父親,那位大皇子若是真的想奪太子之位,必然會求娶五公主,現在還沒有開口,只不過是故佈疑陣罷了,況且就算我認了長公主爲母親,公主殿下也只是一個無權的宗室而己,跟五公主是皇后嫡女,身後又有定國公府的支持,完全不同。”墨雪瞳微微一笑,安慰墨化文道。
“您想想,這位大皇子若真無心那個位置,又怎麼會特意來使,況且人未到,就有傳言娶五公主的話,正常情況下,或者是怕白逸昊破壞吧。”
墨化文微怔,很是覺的有道理。
“那這是什麼意思?”微默後,他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信問道。
“能夠在皇宮中一眼找到四妹,說明至少有人在背後指引,又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面前,一點不擔心別人看見說閒話,這人應當不是秦國人,所以不擔心流言,若再進一步說,這個應當是燕國人,卻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燕大皇子本人。”墨雪瞳分析道。
隨着她的話,屋內頓時陷入一片寂靜,二人同是沉思起來。
桌子上的水仙花香鼎吐出縷縷輕煙,使空氣中多了一些花的清香。
“瞳兒,琴會你不必去參加,如果有人利用白逸昊的琴會想做些什麼,你還是不要輕舉枉動,不管如何,你的腳傷着,不去的理由也充分。”墨化文忽然擡起頭下定決心道。
“唔,瞳兒聽您的。”墨雪瞳忽爾展顏笑道,伸過手從邊上取出一個香囊遞給墨化文道:“父親,這是表姨母送過來的,特意叮囑把這個送到父親手上,說上次那個己舊了,可以更換。”
再過幾日,許煙就要進門,聘禮什麼的都己備下,就等着過門,這是提醒自己。
“你這丫頭……”墨化文不由的笑道,他當然不相信這是許煙一再囑咐讓瞳兒送給自己的,必又是這個丫頭死磨着許煙討來的。
“父親,許煙姨娘一聽您這麼着急着換香囊,連着兩個晚上沒睡好,才做下的,父親可要珍惜纔是。”墨雪瞳笑眯眯的道。
看着墨雪瞳小女兒的嬌俏模樣,墨化文的心一片柔軟,伸出手揉了揉墨雪瞳的發頂,笑罵道:“鬼丫頭。”
白逸昊的琴會,墨雪瞳並不想去參加,她也沒有太大的好奇心想知道約自己的那位是誰,但是能在皇宮中把信傳過墨雪瓊,不安好心是肯定的。
等墨化文回了外院,墨玉匆匆的回來,轉身掩上門,墨蘭依舊守在外屋做針線,她則進屋到墨雪瞳牀前,臉色緊張的道:“小姐,荷夏說她想起一件事,奴婢方纔也問了明嬤嬤,明嬤嬤起初支吾着不肯說實話,後來奴婢逼得急了,才告訴奴婢一句話。”
想起方纔明嬤嬤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恐慌的表情,墨玉嚥了口口水緊張的道:“荷夏說,她似乎記得夫人替小姐定過一門親,明嬤嬤方纔也說,實是有這回事的,當時兩家還交換了聘禮。”
聽得這麼大一個重要的信息,墨玉嚇得臉色大變,也顧不得再追問,急匆匆的就跑了回來告訴墨雪瞳。
跟在小姐身邊日久,她從未聽說過還有這件事,這怎麼不叫她驚駭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