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雪瞳被裹在被子裡,頭腳看不見,卻也覺得擡她的兩個人手腳很輕,雖然是擡着走,卻並不覺得不舒服,顯然這兩個擡人的技術也是熟練的很,專門有人被劫到個院子裡來?墨雪瞳覺得不可能。
感覺自己被擡在裡面走的一段路,怎麼着也是大戶人家,既然有人利用到自己,更可能是是那幾家王府,而且聽說王府才素有把女人洗乾淨後裹在棉被中的做法,仿照宮裡的皇上及後嬪。
擡着的兩個人,輕車熟路,這事必是一直在行,再結合之前聽到的片言支語,一個模糊的想法在腦海中形成。
有人想陷害這個人,而自己就是陷害他“工具”,若自己被發現在他牀上,父親必然會恨惱,父親管着京城的治安,幾位皇子爭位,最先知道的就是父親,但是父親自來只忠心皇上一人,並無想站隊的意思。
這是有人在逼父親站隊!
咬咬脣,手在被底稍稍動了動,一股寒意從心頭升起,只覺得連心都凍寒起來,這是有人要對父親下手,而自己就是逼迫父親的那枚棋子,心跳的快速,收拾起零亂的心情,她現在不能亂,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定。
算計的不只是自己的一生,還有父親的性命,這人實在太毒辣!
耳朵伸直聽着外面的動靜,也不知走了多久,停了下來,有女子嬌笑問道:“凌姑姑,今天過來的是誰?”
之前聽到的那個女聲凌姑姑笑着回答道:“還不是殿下最喜歡的韓主子,方纔殿下去前面的時候特意關照下來的。”
“原來是韓主子,快些進去吧,裡面己燒暖了,殿下一會就過來,方纔前面己傳過話來。”女子客氣的笑道。
兩個之間又互相客氣了兩句,墨雪瞳覺得擡着她的人又動了,這一次似乎進到屋子裡去,周圍立時哄暖起來。
“亦蓉姐姐,韓主子我們放在裡面,她方纔洗過澡,這時候就不用你侍候了,裡屋暖和,韓主子說她累了就先睡,若殿下來了回來,她自會服侍。”凌姑姑沒有跟進去,笑着對亦蓉道。
被她這麼擋着門口,亦蓉自也不好意思強跟進去,況且這位韓主子這陣子正得寵,沒道理逆了她的意思,或者這位又想什麼花樣勾引殿下,想起有一次,這位穿着那般縷空的衣裳就這麼進來,她自己沒怎麼樣,把屋子裡的幾個丫環倒是看了個大紅臉。
亦蓉心頭冷哼,到底是青樓楚館出來的女人,經過的事多,人多,就算是什麼清倌人,也不是良家婦女可以比的,等殿下這陣子新鮮勁過了,她就知道這王府誰纔是主事人。
只不過臉長的有幾分象那位而己,還真把自己當成原配了!
心裡這麼想的,嘴上卻說的越發客氣:“韓主子既然願意着累,我們就等在外屋享享福,殿下馬上就要過來,讓韓主子不必着急。”
裡面的兩個人把被子攤開,墨雪瞳從裡面滾了出來,其中一人往外面聽了聽聲音,朝另一個呶呶嘴,墨雪瞳立覺有手伸過來中,把她的衣裳當胸一扯,駭的她差點魂飛魄散,幸好想到能進王爺內室,擡着洗刷乾淨的美人的必也是女子,才能收斂住心神,沒有叫出聲來。
她們必是爲了把現場製造的更想些。
“姐姐,差不多了沒?”果然有女子壓低聲音問道。
又有一隻手上來,拉鬆了她的腰帶,又有一個女聲道:“就這樣吧!”
然後就是腳步退出去的聲音。
墨雪瞳閉着眼,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細聽着周圍的聲音,屋子裡很安靜,應當不可能再有人了,有淡淡的如蘭一般的香味飄出,屋子裡一定燃有香薰,墨雪瞳緩緩的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寬大的寢室,和過於寬大的牀,牀上掛着織金紋的淺藍色帳子,高挑的纏枝雲紋的金鉤勾起。
鎦金五彩的淺紫色羽紗面薄被,一架大紅紗透繡“美人如玉”圖的翠玉屏風,紅寶石嵌玉石的水仙盆景放在一邊的多寶架上,楠木雕花槓鑲銀刻的桌子放在窗前,上面有一個石榴花結珍禽異卉紋銀薰球,這淡淡的蘭香便是從其中飄出來的。
看這室內的裝飾便知道,這主人當得起富貴二字。
又是殿下,除了楚王風珏玄,就是燕王風珏磊。
嚥了咽口水,墨雪瞳一手撐起身子,才發現,竟還有些痠軟,一時起的急了點,差點摔倒,扶着牀柱子好一陣才站直,先把衣裳整理一番,腰帶重新束緊,輕緩的走向窗口,她須看清楚地形,一會才能找機會逃脫。
外面必然還有守着的丫環,她不能發出過重的聲音。
輕輕掀起窗簾的一角,才發現外面是個燈火通明的院子,高高的宮燈挑起,從屋子門口,一直到院門口,而且不只是燈籠,幾個綵衣的宮女,站在燈下,因爲還沒有主子過來,或三三,或兩兩,很是愜意的聊着天。
那個什麼凌姑姑看起來早就沒了影。
這種情況,若是想直接衝出,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雖然不知道外面什麼狀況,她也知道能讓她這麼一個弱女子逃出這個院子,機會是不存在的,況且還有外面的王府,王府的守衛,更不是吃素的。
她現在是別人的棋子,被人扔到這個什麼王府中,陷害這位什麼王爺,若是被這位王爺知道自己在他府裡,墨雪瞳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會被人滅了口,只有自己被滅了口,纔可以讓這位王爺從這個陷阱是逃出來。
所以,她不能明着跑出去對這位王爺說。
她不認爲自己和風珏玄和風珏磊有交情到,足以讓他們爲了救她擔責任。
“砰”外面似乎是門開的聲音,還有低低的說話聲,墨雪瞳想了想,走到門前,伏在門上,朝外面細細竊聽,情況不明,她不敢輕舉枉動。
“亦蓉,裡面那位我們真不用進去服侍一下,別一會又倒打一耙,說我們待慢了她。”有女子不屑的聲音低聲問道,似乎在收拾東西,還有器物輕輕碰撞的聲音。
“今天可不是我們不去侍候,凌姑姑方纔也是,說的又是那樣的話,我們再進去,反逆了她的意,反正正妃娘娘快進門了,她也就只能囂張那麼幾天,尤小姐是明國公府的大小姐,眼裡必然容不下沙子。”亦蓉有些嫌惡的聲音,顯然對裡面這位主子實在是不感冒的很。
“這位自打來了府裡,就驕橫的很,還真以爲自己是殿上心尖上的人,卻不知道只是一個仿貨而己,看着過一兩天,殿下就不要她了,看她還傲得起來。”有些興災樂禍的聲音。
燕王風珏磊?
墨雪瞳一怔,立時把前後的話串起來,竟然是燕王風珏磊,只有他纔要娶明國公府的尤月娥,而且日子還挺急的,兩家似乎才定下婚事不久,燕王就意欲把婚事走的提前一些,皇家的婚事,自不同尋常。
整個過程走個一年半載的也實在不爲過,象燕王提請的這麼快的事,還真不多見。
好在,宗文帝也喜歡看兒子早點結親,所以連問也沒問,只有二個月後就是好日子,宜婚嫁,宜出行,這日子就選的這麼急了些。
墨雪瞳這裡還沒想完整,忽聽得門外有人喊:“王爺回來了,快來扶着。”
從墨雪瞳掀起的窗簾處正可以看到被衆人扶着走來的風珏磊,看他身形不穩的樣子,竟是喝醉了,早有幾個丫環上前,替下來扶着他的小廝,又有人叫道:“亦蓉姐姐,快,王爺喝醉了,讓人侍候湯水。”
丫環們扶着過來的方向正是這間屋子。
墨雪瞳一時急的團團急,慌亂的用肩膀抵住門,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縱然再冷靜,也從未經歷過這種事,若是真被人堵在牀上,她唯有自殺以全名節了,那樣子,風珏磊會被父親記恨上,甚至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風珏磊背後有皇后支持,又有定國公府,很易成事,父親跟他對上唯有死路一條。
不行,她不能讓父親陷入這樣的絕境。
冷靜,這時候一定要冷靜,外屋己經響起了踉蹌的腳步聲,還有些零亂的問侯,腳步聲越來越近,墨雪瞳放下抵着的門,手一伸,把頭上那雙小劍摘了下來,雙手各握一支,緊走兩步,身子一縮,快速的掩入牀底。
牀底下很寬敞,外面還有垂下的纓絡,透過迷迷茫茫的纓絡,可以看到沿膝高的地方。
門重重的被踢了開來。
一羣人扶着風珏磊進了屋子。
好不容易扶着風珏磊在牀上躺下,亦蓉看了看周圍,輕輕的“咦”了一聲,自言自語的道:“人哪!”
這屋子裡明明的那主子在,怎麼推門進來什麼也沒。
“亦蓉姐姐,快,給殿下醒酒湯,殿下要吐了。”有人在驚呼。
亦蓉來不及多想,忙出去讓人準備醒酒湯,一陣忙亂下來,總算是服侍風珏磊躺下,其他的幾個丫環全退了出去,屋子裡就剩下清理的亦蓉和亦云。
“韓主子哪去了?”亦蓉到這時候纔有時間問。
“對啊,屋子裡這麼亂,怎麼沒看到韓主子?”亦云放下風珏磊的外袍,也愕然的問道。
方纔屋子裡亂成一團,可是誰也沒看到韓主子在,不在屋子裡上哪了!
“方纔有沒有人外出?”亦蓉遲疑的問道,方纔這一陣實在是太亂了,全在照顧燕王,誰也沒注意到其他人。
“我出去問問。”亦云站起來,把風珏磊髒亂的袍子也帶了出去。
半響進來,臉色有些蒼白:“沒有人出去,院子裡的人說,只見殿下的人進來,再沒看到有人出去。”
這麼說,人還在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