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俱靜,今夜的天似乎特別的黑,月亮特別暗沉,連星星都躲在雲層里舍不得出來。
幾道黑影鬼魅般遊走着,快奔幾步,在一個普通的院牆外停下,隨即翻身而入。
剛一進入,黑衣首領一揮手,幾個黑衣人黑影重重向院子角落處奔去。
這個院子很普通,跟許多京城一般平民院子沒有不同,進入後是一個很大的院子,然後分出三個小道直通院子各處,不同的是這個院子內擺放了不少草藥,顯然是家醫館或常食藥材的人家。
這羣黑衣人進入陌生之地,卻如之前演練了很多遍一般,直接轉向左側,一路狂奔至這院子最偏僻的一角。
院子的最左角處,顯得十分偏僻,一座略顯孤伶的小屋子連着一條迴廊,便什麼也沒有,顯得有幾分荒涼,正常人絕不會來這裡。屋子外,只有一個不算新的舊鎖鎖住,不論從哪裡來看這裡都是荒涼的屋子。
黑衣首領眼中明顯閃過冷意,眼中帶着嘲高,一揮手,立即有黑衣人衝上去,一把將鎖砍下。黑衣首領來與兩名黑衣人進屋,其它幾人守在外面把風。黑衣首領熟門熟路進了屋子,直奔一處牆角,敲敲打打了一會,突然感覺聲音與其它地方不同,眼中一喜立馬將牆壁打開,這個洞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壁洞裡那個做工精緻的錦盒裡。
“就是這個!”驚喜的叫了一聲,黑衣首領快速打開錦盒,當看到錦盒空空如野什麼都沒有時,眼中殺意盡顯。
“他果然背叛了!”旁邊的黑衣隨從身上殺意更大,眼睛死死瞪着空了的錦盒,心中氣恨!
黑衣首領卻是謹慎的望了眼錦盒,看這形狀該是個千年以上的人蔘之物,想到這黑衣首領有些失望,他計劃這麼久要奪得的寶貝竟然只是顆人蔘,雖然以千年以上藥齡的人蔘價值不菲,有價無市,到底沒有想象中那麼珍貴。
黑衣首領眯着眼睛,而且看到這個空下的錦盒,那個該死的東西果然是偷了東西離開了,給他的那封信想必是在混淆視聽,讓他們只注意藥材去向讓他可以安全離開。他是成功了,只不過敢背叛他們,就別想好好活在這個世上:“人查的怎麼樣。”
“他的老家和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沒有人,看來他也很清楚咱們不會放過他,沒按正常路線逃出。”旁邊的黑衣人冷哼一聲道,與那黑衣首領明顯上下級的關係,但是語氣裡沒有多少尊敬。
黑衣首領眼中閃過不悅,繼續道:“找到人就直接取了東西,人殺了,見過他的人也一個不留。”
黑衣人點點頭:“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不然主人知道我們這麼沒用,你我都活不了。”
黑衣首領身子頓時僵硬起來……
“什麼人,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你們是什麼人!”突然間外面響起一記尖叫聲。
黑衣衆一聽皆驚了下,奔出屋外,便見到迴廊拐角處站着兩個男子,不是蔣太蔣凡父子是誰,蔣太父子二人看到黑衣人忙亂中抱着錦盒出來,眼睛快瞪出來一般:“賊,他們是賊人,快來人啊,府中來小偷了,快來人啊!這些大膽毛賊竟然敢入院行竊,一定要交到衙門處置。”
蔣凡也反應過來,冷哼道:“你們幾個毛賊別以爲可以逃掉,快點把手中的東西放下來,今天的事就算了,不然我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說的有些不屑與法外開恩,只是那雙眼睛卻忍不住盯在錦盒無法離去。
黑衣首領眼中閃過異樣,看來這對父子並不知道東西已經被偷走,還當這是個寶貝呢。勾脣冷笑,黑衣首領將錦盒一拋,蔣太父子驚了一下立即伸手去接,誰知道黑衣首領一揮手,黑衣人身影如鬼魅飄去,提劍便刺向蔣太父子心房處。
父子兩大驚,立即驚恐道:“殺人滅口了,你們這些不得好死的賊人,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怎麼回事,後院怎麼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吵!”就在關健的時刻,不遠處傳來許多雜亂的腳步聲,聽着人數就不少,黑衣首領眯眼細思了一記,突然一揮手帶着黑衣人從來時的牆外迅速逃離。
“蔣大夫,出什麼事了,你們有沒有怎麼樣。”
“是啊是啊,哪來的大膽毛賊,東西都少了什麼。”
“不行,這事得報官,絕對不能讓這些屑小繼續爲非作歹下去!”住在蔣氏醫館,幫着重新裝潢的漢子們七嘴八舌的討論着。
外面剛逃開還沒有離開的黑衣首領,此時才一揮手,一羣人迅速離開后街奔往城南街方向。
蔣太父子抹了把冷汗,剛纔就差一點點那個劍就刺向他們了,如果不是這些人來的這麼準時他們父子二人已經是屍體了。他們行醫多年,救人倒是不少,可是第一次面對本人等死的情況,還是緊張的冒了一身冷汗。不過他們同時心中又驚又懼的是,丁紫怎麼會預料到發生的這一切,實在讓他們難以相信!
尚書府,馬安濤一把扯開嘴上的黑布,臉上陰鬱的能滴出墨汁來,一邊的黑衣人冷哼一聲:“這一次事辦的太難看了,主子知道會如何你最清楚,你好自爲之!”說完黑衣人轉身離開。
馬安濤僵硬着臉,一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不用黑衣人說,連他都鬱悶個半死。當初知道蔣氏醫館可能藏的寶物時,他可是付出許多人力物力查探的,便是這次陷害蔣太,也是他無奈捨棄自己寵愛的姨娘才得以圓滿進行的。誰知道半途出了差子,不但沒陷害成沒趁機買了蔣氏醫館,他的人竟然見財起意逃了,這實在是讓他臉上無光。
然而令馬安濤驚不訝的是,第二天全京城已經開始傳出治安不好,蔣氏醫館遭竊之事,蔣太父子上報的失物能是一珠近兩千年的人蔘,聽到這個消息時馬安濤心中也是一跳。竟然是兩千年的人蔘,那確實可以稱之爲寶物,誰家有個這樣的傳家之寶,足可保幾代人衣食無缺,若是搶回這珠人蔘足可將功補過了,馬安濤派出更多手下查探那叛徒所在地,下了死令搶回東西,凡接觸過的一個不留!
然而京城裡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竟然將蔣氏醫館失竊與前幾日蔣太受冤入獄聯繫在了一起,不少人開始傳說尚書大人就是看上這珠兩千年的人蔘,見財起意故意陷害蔣太,不能讓他認罪便從蔣凡那裡下手強搶下藥館,最後蔣太父子沉冤得雪,馬安濤卻不服氣,所以這纔想到偷竊走這兩千年人蔘的卑鄙行爲。
這話越傳越廣,所謂三人成虎,那些人說的繪聲繪色就好像當時在場看到了一般,馬安濤本來不算好的名聲,更是貼上了卑鄙無恥,貪婪且心狠手辣的標籤。朝堂上馬安濤明顯感覺其它官員看他的眼神不對,紛紛避他如蛇蠍,便是馬安濤怎麼解釋也無用。
這一次雖是空穴來風但未必無因,皇上卻沒下令懲罰馬安濤,卻更令馬安濤惴惴不安,皇上到底在不在意這事啊,他一想必是在意吧,那兩千年人蔘民間哪配擁有,便是皇宮中都難尋的,皇上豈會不拿來做保命的藥呢。他發了狠的派人出去,可是全都無功而返。時間一久了,馬安濤總覺得皇上看他的眼神越發不滿不悅,天天上朝跟上刑場一般,每次一回去都滿身大汗,若不是原來體質好,真懷疑他會天天昏了被擡回去。
侍郎府此時卻是喜氣洋洋的,喜從何來,侍郎府二小姐丁靜要嫁到右御史府當小妾了,這還不算是喜事?反正在丁紫看來,卻是當喜事去辦的。
這一天早上丁紫穿了一身正紅的繡傲雪白梅的鍛褙子衫,頭上戴着兩隻紅玉釵,臉上略旋胭脂,真是嬌豔更似鮮花,美的不可方物。
丁紫吃過早膳,一大早便來到攬月院裡,此時馬姨娘與丁靜正坐在內室裡談話。
“靜兒,你現在也看到咱們母女的情形了,你現在只有嫁過去一條路了。”馬姨娘臉上有着灰敗,她的腿廢了不說,現在連多年的積蓄都沒有,要不是丁靜過來,她還懶洋洋的躺在牀上不願意動彈呢。
“馮玉華是什麼東西,娘,當初我要不是想借機找機會報仇,也不會一直與黑鬼有來往了。可惜我還是棋差一招,那丁寧兒真是個小賤人,知道咱們失寵了,又仗着方姨娘那賤人懷孕做事耀武揚威,一點沒將我這個姐姐放在眼中,便是連我的事也是她捅出去的,可恨!”丁靜咬牙切齒,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的妝,卻掩蓋不了眼瞼處的黑眼圈,顯然這段時間生活的也不怎麼好。
馬姨娘嘆息:“娘清楚你的心情,可是靜兒,現在我們也沒有辦法了,你爹現在不來我的院子,我便是要固寵那也沒有辦法。唯今之計,你要好好利用御史府妾室的身份,娘就是妾室出身,娘多希望你嫁到好人家當個正室,不去看正室的眼色行事,真是事事難料。這馮玉華花心也不是沒有好處,那黃氏一直想給自己兒子找個厲害又面色好的正妻管着馮玉華一些,挑挑撿撿好些時候總算看上丁紫,誰知道出了醜聞。現在好人家的女兒絕對沒有嫁給右御史家給馮玉華糟蹋的可能,黃氏又是個眼界高的,差點的她又看不上,你便是個妾也是個有身份的妾。而且娘感覺的出那黃氏與馮玉華現在是恨透了丁紫,對丁紫嫁過去還抱有幻想,靜兒,這正是你的機會。”
丁靜愣住了,似乎在思考馬姨娘的話,隨後想到什麼,臉上表情一亮,隨又陰冷的道:“到時候我定要丁寧兒那小賤人也嚐嚐我的屈辱!”眯起眼睛,丁靜不禁細細回想不久前在黑鬼院子的事。丁寧兒回來後可是嚇的不行,丁靜又一時想不到更好折磨她的方法,唯一想到的便是將丁寧兒變成蕩婦,嚐盡她受到的苦,看她還囂張個什麼勁。
兩母女相談正歡,外面突然傳來說話聲:“大小姐,姨娘正睡着呢,現在怕是不方便見客。”
丁紫笑着道:“沒關係,我這是來給姨娘報喜呢,這種事情可不怕等,姨娘儘可睡着,我等她醒來再說也無妨。”
“那怎麼好,若是讓大小姐等了,姨娘可是要怪罪奴婢不懂規據的。”
丁紫繼續笑道:“噢,繼續你這麼不懂規據,那便拉出去打十大板漲記性吧!”
“噗咚!”這是丫環雙膝跪地聲,只聽她驚恐道,“大小姐恕罪,姨娘最近時間身子不好,一醒來便睡不着了,奴婢見姨娘日漸消瘦,奴婢也是心疼的。萬沒有對大小姐不敬的心思,請大小姐恕罪。”
丁紫沉默了一會,很平和的道:“你倒是個忠心的,只是不知道馬姨娘怎麼心情這麼不好,還日漸消瘦了,看來我今天可是來對了,不然都不知道馬姨娘過的這樣不好,不行我更得進去看看了。”
“大小姐……大小姐……”
馬姨娘在屋中聽着皺緊了眉頭,心裡十分厭惡,卻對丁靜道:“帶那賤貨進來,省得她又鬧出別的事來。”
丁靜黑着臉,點點頭,走向外間迎着丁紫。丁紫一進到攬月園的廳堂,就發現這裡遠沒有以往的奢華富麗,門口正對不過是兩個青瓷花瓶,四周原本的天然珊瑚不知所蹤,只放着兩盆府裡常開的花,似乎連桌椅都有些久了,這屋子一看便是主人缺錢的。
丁紫臉上笑意更濃,轉身一走便看到丁靜陰沉着臉用眼睛狠狠剮着她的臉,卻不得不裝出親切的走過來腕着丁紫的胳膊,只是那表情沒有一點友善,顯得十分扭曲:“姐姐你今天怎麼閒的來看姨娘了,我也是纔剛到,姨娘這會醒了,聽說姐姐來她本想親自迎你的,可是你也知道她的情況,哎……”丁靜眼中隱去恨意,丁紫看到裝作不知,這件事沒人會想到是她做的,起碼短時間裡沒人會懷疑到她身上,她樂的看戲。
“哪能讓馬姨娘來迎我呢,快帶我進去看看吧,我剛纔聽說馬姨娘的身子不太好,也是我的疏忽了。妹妹可不知道,姐姐年齡還小,也沒給別人籌備過什麼婚事,妹妹還是頭一遭,姐姐看的不知道有多重呢。這段時間就忙着給妹妹張羅婚事呢,想必妹妹也是知道的吧,還有兩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了,姐姐在這裡真要祝賀妹妹了,御史府的門弟半點不比侍郎府次,妹妹去可是享福去了。”丁紫眼神十分真誠,臉上也掛着友好的笑,只是這笑在丁靜看來十分的刺眼,她恨不得在丁紫臉上刮上幾道子。
誰不知道她這次嫁入御史府是妾室,丁紫還用準備什麼,她還能辦了跟自己出嫁那麼風光嗎!她分明故意諷刺她陷害她不成反而讓自己吃了啞巴虧。丁靜氣的渾身顫抖,丁紫被她腕着的手臂能清楚感覺到丁靜身上傳來的怒氣,她卻只是淺笑着:“馬姨娘,紫兒來看你了,你身子可好啊。”
房中馬姨娘也聽到丁紫與丁靜的談話,她可不認爲丁紫前來是真的看她,這是來看她們娘來笑話呢吧。獨寵侍郎府十來年,她們中間陷害過丁紫無數次,她現在不是來藉機嘲笑的,馬姨娘絕對不信。
“有勞大小姐掛念了,賤妾身子也是不爽利,怕是無法給大小姐行禮了。”馬姨娘靠在牀頭,懶洋洋的道,半點沒將丁紫放在眼中。
“聽說馬姨娘身子不大好,我便過來看看,這麼一看比想象中面色還紅呢,肯定也是知道妹妹出嫁的事高興的吧。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馬姨娘也是如此,妹妹嫁過去也必會得夫家喜歡,姨娘將來就等着享福吧。”丁紫倒是會說話,句句都是奉承着,只是這話給有心人聽了,就是在嘲笑在刺激她們。
丁靜與馬姨娘臉色都不好,卻不得不抽着嘴角道:“大小姐真是疼‘妹妹’,事事想的這麼周到的,賤妾這個‘姨娘’還有什麼可說的!”馬姨娘咬牙切齒,故意加重了妹妹與姨娘的詞,暗自嘲諷丁紫欺負她們。
丁紫淺笑不語,此時跟着丁紫前來的喜兒鈴兒,一人頭上遞出一物來,丁紫恍然大悟道:“看看我,見着姨娘和妹妹就高興的將正事都忘記了,府中妹妹第一個出嫁,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不重視呢。雖說不是嫁給人家做正妻,是個妾,但總不能什麼也不準備平白讓人看了笑話,我特別給妹妹準備了些嫁妝。馬姨娘也不用太感謝我或是擔憂,妹妹的嫁妝自然是從府中賬房開出去的,我萬不會在馬姨娘的欠賬上加上這一筆,馬姨娘還了十萬兩銀子就行了,這是我抄記下來姨娘該需還款的筆數,說來我仔細一對啊才發現賬還少了幾萬兩呢。不過我這個人也不是個愛計較的,那幾萬兩我便先記着吧,其實姨娘你該理解我的,你別的貪了去我都不會在意,偏偏知道我與孃親感情深厚最看不得別人欺負她了,你還貪到她嫁妝輔子裡了,你說我哪能不在意呢。便是我無心計較,這要是傳出去了,不但對姨娘名聲不好也對我的名聲無異呢,別人還不知會怎麼說我呢。親孃死了,我連她的遺物都保護不了,那是多沒能力。偏我又是親封的女官,真被這樣指摘,往大了說那也是大罪呢,您說是不是呢?”
丁紫一個勁的搖頭嘆息,說到最後還問向馬姨娘,馬姨娘與丁靜是氣的七竅生煙,丁靜氣恨着丁紫一個勁的說她嫁了也是個妾,她抓過那嫁妝單子一看更是氣的差點撅過去。看看這上面都是些什麼,頭面只配了一套,四季衣服各一套,四種花樣的布匹各一匹,一對玉籫子,十個銀釵,還有兩套綠寶石飾飾品,外加二百兩銀子。這些東西加起來不過一千多兩,哪家女兒嫁妝這麼寒酸。便是妾,她上有侍郎府,外有尚書府。竟然被如此貶低,簡直太可恨了。想到丁紫那成庫的嫁妝,她這些連她的冰山一角都不如,丁靜心裡如何能平衡的了!
“姐姐這嫁妝準備的倒是充足,可種類未免太少了吧。”丁靜緊咬着脣悶聲道。
丁紫‘咦’了一聲,不解道:“怎麼會呢,我這也是按照京城裡一般人家妾室嫁娶的嫁妝準備的啊,本來那一對玉籫子,六個銀釵,還有一套串綠寶石飾品和多出的一百兩銀子都是沒有的,我就是想到妹妹嫁人哪能那麼寒酸才特意加進去的。誰讓妹妹做的是個妾呢,姐姐便是想多準備,也不好壞了規據,讓人笑話我們侍郎府沒有規據按着正妻嫁妝給妹妹準備啊。”
丁靜氣的臉上肌肉不斷抖動,雙眼赤紅圓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馬姨娘也是氣的胸口上下起浮不定,她這一生最疼愛的便是丁靜了,丁靜過的不幸福被人屈辱,她也感同身受,她感覺身子一陣發木,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她真想一拳揮向丁紫那嘲笑的臉上!
丁紫卻是全然沒看到她們氣的快發瘋的樣子,又從鈴兒手上拿出馬姨娘欠賬的賬本:“馬姨娘最近想着妹妹的婚事,我怕您將欠賬的事忘記了,這便好心的送過來,不然錯了三天,到時候衙門就等不得了。您也是知道我的難處的,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也是的衝動了,怎麼就被冤枉的一時氣憤將你們的事都抖了出去了呢,哎……其實我也蠻後悔的,可是事情發生了,爹爹和祖母也都知道了,我總不能讓這事不了了知了吧,否則以後我真是難以在府中立足了。祖母和爹爹也會覺得我只能鬧事,卻不能平事,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從進屋到現在,丁紫一直採用反諷的說話方式,看起來是爲你好的,實則連肖帶打比明面上罵人還可恨!馬姨娘快氣的喘不出氣來了,深吸一口氣惡狠狠的望着丁靜:“去,將牆那裡的石碗轉開,將最外面的紅盒子拿出來!”
丁靜身子僵硬的前去取,丁紫伸長了脖子,看到丁靜拿出一個紅色盒子,裡面還有一個看起來更精緻的藍色盒子,馬姨娘看到丁紫的表情立即驚了,猛的咳嗽起來引開丁紫的注意力,那邊丁靜也馬上將暗層關了,拿出紅盒子腳步沉重走過來,“啪”的扔在地上,盒蓋子被摔開,銀票也從裡面掉出來:“你數吧!”
這是讓丁紫蹲下身子低卑的數數,丁紫淺笑:“妹妹怎麼連拿個東西都拿不好,竟然摔了,這銀票也是貴重的東西,妹妹如此不在乎,看來這十萬兩在你們看來根本不夠看啊,妹妹還真是富貴呢,我看那嫁妝倒是不用了,省得讓妹妹看笑話了。”
丁靜眼皮一笑,心裡一顫,忙蹲下身子撿起來:“姐姐哪的話,十萬兩哪是個小數目,爲了湊這十萬兩我與姨娘的所有家當都拿出來了,姐姐不給我嫁妝難道讓我兩手空空進御史家門嗎,那豈不是更讓人看笑話,說我們侍郎府窮的連一提嫁妝都拿不出來嗎。”
丁紫不再理會丁靜,拿起紅木盒對比數起來,一萬兩的八張,五千兩兩張,一千兩七張,還差三千兩。丁紫挑眉望向馬姨娘,馬姨娘那臉色真是比鬼還難看,她在枕邊摸索了一會,拉出一個小包袱總共三十錠一錠百兩的金元寶,加起正好是十萬兩。丁紫又認真看了銀票上的銀行,都是京城說的上名號的,票面上的印跡等也不像是做假的,都是真品。
收完銀子丁紫起身,笑眯眯道:“妹妹這兩天便安心在家待嫁吧,馬姨娘我府中還有些事,便不久留了。”說完,喜兒鈴兒拿着銀票金錠子轉身跟着離開,只留屋中氣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馬姨娘丁靜母女兩。
直到丁紫走遠好久,攬月院突然響起丁靜憤恨的怒叫:“該死!”
馬姨娘心疼的直抽搐,這錢沒給出去到底是她自己的,可是現在十萬兩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她的心突然空落落的,抱着丁靜無聲安慰着,隨後越想越委屈,兩母女兩個抱頭痛哭,那樣子還真是悽慘無比。
丁紫沒回紫竹院,轉而去了方姨娘的香滿園,把方姨娘氣的鬼哭狼嚎了一頓後,順利要回來一萬兩銀子,不過方姨娘明顯不想給一萬兩,銀票總共兩千銀票,其它的全是銀錠碎銀,喜兒鈴兒數的腰都痛了,好在數錢沒人覺得累了。主僕三人歡天喜地在方姨娘恨不得吃了她們的目光下離開。
正要拐身去隨雲院,白姨娘身邊的大丫環木珊,面色有些詭異的帶着兩個丫環迎面走過來:“大小姐安好,奴婢們奉白姨娘的命令,來送銀兩的。”
“噢。”丁紫眉一挑,白姨娘倒是動作快,怕是聽到她去攬月園香滿園都鬧了一陣要銀子,怕自己過去氣個好歹的,先送上來了事了。白姨娘不是不服氣自己坑了她三萬兩嗎,這時候倒是看的開了,丁紫呵呵一笑,“那真是有勞木珊姐姐了,還特意跑了趟,白姨娘也真是的,我說了三天之內給齊銀子就行的,竟然這樣着急,那我便收了吧,替我向白姨娘問聲好啊,白姨娘就是太客氣了。”丁紫一邊說着,還親自將白姨娘三張一萬兩的銀票反覆檢查了真假,看的木珊臉上直抽抽。
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總算是看到了。明明是大小姐不想等三日故意去各院子要銀子的,白姨娘明知這銀子不給也得給了,不想平添堵才先給送來,大小姐竟然反過來說白姨娘太主動送銀子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纔有鬼呢,不然你那麼認真查看真假做甚!大小姐簡單太無恥,心思也太深沉了,木珊想到這些年無往不利的白姨娘,還不敢置信,她竟然被大小姐算計了,還算計的無話可說,有苦說不出!她怎麼樣都難以相信!
丁紫數完銀票,笑呵呵的帶着喜兒鈴兒離開,只留下木珊三個丫環伸頭遙望,心裡嘔個半死。
回到紫竹院後,丁紫立即將屬於府中中饋的四萬五千兩銀子分好拿出來,做到這丁紫也鬱悶了一把,白姨娘那三萬兩可是她故意坑的,卻平白便宜侍郎府兩虧兩,她心裡頗不是滋味的。
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府中一個驚人的喜緒傳來。
原來是丁紫討回四萬五千兩的巨銀,府中中饋銀錢變多了,這個月從粗始嬤嬤到大丫環府中管事小廝皆有賞銀,最少的二兩,最多的十兩,每個人心裡都樂開了花,府中不少下人領了銀子直接跪在紫竹院外磕三個頭表示感謝丁紫的體恤,府中下人對於丁紫的好感那是“噌噌噌”的往上漲,衆下人做事幹活更認真,也沒了往日的抱怨,臉上都是笑容滿面的。本來還對丁紫拿着府中銀錢如此做有些不滿的丁鵬王氏,看着也是開心,那些不爽也頓時淡忘了。
聽到消息的馬姨娘方姨娘白姨娘,丁靜還有丁寧兒有一個算一個,氣的叫罵個不停。丁紫倒是很好的收買了人心,可這錢是從她們手中拿出去的,若說打賞實際上那也是她們打賞下人的,她們不但被坑了錢氣的半死,現在丁紫還拿她們的錢收買人心,馬姨娘是直接氣的暈了過去,方姨娘也氣的胎動更大,又嘔又恨卻只能安靜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養胎。
白姨娘也氣的不輕,最後卻是瘋狂和纏着她的丁安魚水之歡了一把,把丁安折磨的連連求饒,身上被她弄的數不清的印子,才解了些氣。
一日後便是丁靜出嫁的日子,她不是正妻的身份只是個妾,丁鵬王氏也沒有多在乎,不過過場還是要走走的,丁靜一早穿了身粉紅色新娘裝,跪在壽安堂給丁鵬王氏還有丁紫辭行,衆人心裡不論是什麼心思,臉上都是笑容滿面的祝福着,丁靜倒是也藉機收了幾個鐲子飾品,隨後被右御史府的轎子接出門。本來丁鵬還想過丁靜雖是爲妾但也張揚的滿城皆知他與右御史府結了親愛,可惜丁靜與黑鬼的事恨不得滿府皆知,丁鵬更是怕走露了消息萬不敢再張揚。
丁靜的轎子直接從右御史府的側門進入,直接擡到新房安置,可是丁靜等了一天一夜,馮玉華都沒有出現,還是丁靜身邊的牡丹出去遞了銀子打聽出來,原來馮玉華近日迷上一個戲子,還給那戲子置辦了一個院子,馮玉華有五天未歸家了。
丁靜只覺得無邊的屈辱壓在身上,她便是個妾,那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的,馮玉華在大婚之日都能離開會戲子,根本沒將她放在眼中。丁靜氣的扯下蓋頭拿起桌上的茶壺便要扔出去,被牡丹立馬攔住了,勸道:“小姐您千萬別衝動啊,您忘記離開時馬姨娘說的話了嗎,咱們要忍耐,只要小姐忍耐的等着時機必有你的出頭之日啊。就是馮玉華再如何的渾蛋,咱們還得靠他呢,小姐忘記您的計劃了嗎?”
丁靜平靜下來,點點頭,便是再氣也不能這時候發,是的她還有計劃,她絕對不能再錯下去了!
就在丁靜嫁出府的當天,一個風塵僕僕的嬤嬤歸府了,這個嬤嬤一身灰袍頭頂髮絲泛着一絲灰白,卻是一絲不苟的梳起來,頭上只彆着只不起眼的銀釵,臉上滿是褶皺,但是那雙眼睛卻十分銳利。這嬤嬤直奔香滿園,在看到香滿園外僕人減了一半,院內卻加多了兩個粗始嬤嬤守着,不禁有些懷疑,但她沒有多說擡步便要往屋走。
其中一個粗始嬤嬤伸手攔住:“馬姨娘閉門思過,沒有老爺命令任何人不得看望。”
那老嬤嬤姓安,是馬月妮陪嫁的嬤嬤,在馬月妮身邊是最得利也是最沉穩有頭腦的,她這麼一看便知道馬姨娘出事了,面上卻是不顯,喝道:“真有有眼不識泰山,我乃馬姨娘身邊的老嬤嬤,什麼外人,你們兩個粗始嬤嬤就想擋我的路,哪來的規據。”那兩個粗使嬤嬤對看一眼,認出安嬤嬤後又聽她的話,眼中劃過譏諷卻沒再阻止。
安嬤嬤見這兩個粗使嬤嬤的表情,心有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衝進內室裡,此時馬姨娘正躺在牀上睡沉,只是那沉睡的眉頭也緊緊皺着,嘴角緊緊抿着,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光彩,比安嬤嬤回鄉探親之前好似老了近十歲。
安嬤嬤心中大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家鄉離京城有些遠,她來不及給馬姨娘寫信聯繫,她也不清楚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叫來綠夭詢問。一聽到馬姨娘的遭遇安嬤嬤也無法淡然處之了,她眼中泛着陰蟄的恨意,看的綠夭很是心驚,卻不敢在這個安嬤嬤面前表現出什麼。
當馬姨娘清醒的時候,安嬤嬤總算忍不住,一把抱住馬姨娘便痛哭出聲:“我的小姐啊,你怎麼被害的這麼慘,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小賤人的,我一定要讓她百倍千倍奉還回來,我要讓她不得好死!”
馬姨娘先是愣了下,隨即眼淚也溼潤了,抱着安嬤嬤痛哭出聲。這安嬤嬤一直是馬姨娘最信任的人,這段時間也怪馬姨娘孤軍作戰,也沒有什麼人給她出主意,不然她覺得肯定不會讓丁紫鑽了空子,將她害的這麼慘。就在馬姨娘都對未來沒有指望的時候安嬤嬤回來了,這個最親近的人頓時讓她有了主心骨。
“小姐你放收,我們絕對不會讓丁紫好過的,只不過她現在大權在握,又是個女官的身份,我們不好輕易動她,好在她還住在府中,我們多的是時間想辦法對付她。”安嬤嬤眼中陰冷一閃道,隨後又道,“姨娘您現在失寵了,萬不可以還像以前那樣,您沒發現您院子裡的面色太淺了,老爺怎麼會喜歡呢。”說到這安嬤嬤就嘆息,當初馬姨娘得寵的時候就怕身邊有哪個面色好的奪了寵,如果當時便提了憐月,馬姨娘也不會這麼背動,現在反倒被憐月撿了個便宜來。
馬姨娘愣了下,隱下心中不悅,也知道安嬤嬤說的對,現在可不是她耍脾氣的時候了,她已經沒有原來的本錢了:“嬤嬤的意思是……”
安嬤嬤老臉陰沉漫布,想了下低頭附在馬姨娘耳邊道,馬姨娘臉上表情不太好,最後卻只能僵硬的點點頭,暫時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反正這計劃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實行完成的。
“安嬤嬤你可回來了,當初若是你在,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樣子。”
安嬤嬤滿眼的淚,拉着馬姨娘的手十分心疼愧疚:“都怪老奴去鄉下探望什麼親戚,老奴要是在的話也能給姨娘出出主意,老奴心疼啊!”
這本是勸慰的話,但在馬姨娘心裡卻不是什麼滋味,可不就是安嬤嬤離開的不是時候嗎,自己之前太寵她了,讓她認不清形勢了,竟然對家人比她這個主子還上心。不是她離開,或許她的腿也不會廢了!只是馬姨娘正是用人之跡,倒沒將心思表現出來。
丁紫用過晚膳後,聽到前門遞過來一個貼子,是護國候府出的貼子,丁紫臉上帶着笑:“拿進來看看。”
喜兒趕緊遞過來,貼子上是說雲希雨說要出外郊遊,請她陪着一起去,她的兩個好朋友白霜夏憐月也會去。丁紫不禁想到在宮中見到那一柔一冷的兩個女子,她對她們沒有太過親切卻也不討厭,當下便讓人回了貼子,兩日後她會到。
然而當丁紫來到與雲希雨相約的地點時,發現一同前往的根本不是她們四個女子,那一排的俊男美女,看的丁紫眼睛也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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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Q往往都是發生在郊遊的,淫蕩的男人們,還不速速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