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好想大聲說愛你》

清水智也,生於1945年12月22日,日美混血,索尼公司開拓美國的功臣。1968年cbs/sony公司成立後擔任美國分公司執行董事,1988年sony全資收購cbs音樂部門後出任會長。

在公司的發展路線上,因錯誤的支持第一任會長的女婿出井伸之,錯過了液晶面板的技術爆發潮而遭到問責。2005年與霍華德-斯金格競爭索尼總部第一任外籍ceo失利後,宣佈退休,從此隱居在沖繩的老家。

退休後寫有138萬字的自傳(上中下),上冊講述了他在rb度過的年輕時代。非常喜歡激烈的搖滾樂,可惜天生五音不全,在rb也難以買到高昂的黑膠唱片,所以才走上了音樂製作的道路。年老之後,反而更喜歡古典音樂與rb演歌,見到黑膠唱片就會忍不住買下。自稱“居住在維瓦爾第構建的豪宅裡的老人”。

2013年6月12日,清水智也因爲胃癌去世,享年69歲,終生無子。陪伴着他的,除了一隻快要病死的老貓,只有那一屋子見證索尼音樂輝煌的黑膠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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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黃,平日裡人聲鼎沸的東京車站,此時也只剩下三三兩兩的歸途路人。遠處喝醉了的醉漢扶着電線杆嘔吐,隨風送來一股酒精的臭味。一隻野狗在遠處扒着垃圾箱裡的食物,看到有人經過,兩聲吠叫。

清水智也哈了口氣,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色了。

許多年前,他還是一個高中生,爲了考上心儀的大學,每週都會在補習班拼到深夜。空無一人的街道就是這樣的冷清,爲了給自己壯膽,總是哼唱着一些當時的流行歌曲。

如果這時候有點音樂就好了。他想。

他搖了搖頭,買票走入通道,經過自動扶梯,來到了月臺。

他並不是唯一的一個乘客。一個年輕人佔據了月臺座椅旁的位置,低着頭調試自己的吉他,每隔幾秒,就會試着彈一下琴絃,發出一聲悠長的電音。

寂寞的夜晚,這一聲顫音在空氣中扭動了數秒,才一點點的消散。

玩電吉他的?

他多看了兩眼……對方握琴的左手,拿反了。

菜鳥。

他越過年輕人的位置,站在最靠近警衛室的黃線後。

夜風吹過,送來了遠處電車的呼嘯。

風勢逐漸變大,觀賞植物的枝條微微抖動,年輕人的第一個和絃完美彈奏出音,空氣中散發着電流特有的音符。

年輕人站起身,打開音箱開關。

清水智也看了一眼對方在扭音箱旋鈕,轉過頭去,等着電車進站。

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從側面吹來,他連忙按緊帽子,觀賞植物的枝條抽在臉上生疼,他退了一步。

就在此時,轟隆一聲,年輕人身旁的音箱裡,傳來一陣咆哮,彷彿一輛摩托,正在由遠及近的駛來。

他驚訝的轉過頭去,只看到年輕人在晃動着吉他上的搖把,隨着手指輕顫,竟然能發出如此逼真的聲音!

清水智也目瞪口呆,這這這,這是什麼技巧!

沒等多想,只見年輕人的手法又是一變,左手輕輕一撥絃,音箱裡就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羣嘯,好似球場上的人羣在歡呼。

音符在空氣中顫抖着,年輕人微微擡帽致意,優雅從容,彷彿面對着的不是空無一人的月臺,而是在舉行萬人演唱會。

然後,他撥弄琴絃。

前奏響起。

名爲搖滾的巨獸,咆哮一聲,發出了自己的君臨宣言。它瞄準了面前的獵物,弓起身子續足了力量,猛撲過去。

第一段完整的前奏solo從音箱中奏響,時隔二十年的時空,以粗魯野蠻的姿勢,一腳踹開清水智也固有的思維,闖入了他的大腦,震顫着每一個細胞,讓它們興奮,讓它們顫抖,讓它們臣服。

《灌籃高手》主題曲,《好想對世界說愛你》,一代人心中永不磨滅的經典,以這樣的出場,向這個世界致敬。

清水智也的耳朵中,彷彿觸電一般,從腳底到頭皮,突然戰慄起來,他瞳孔緊縮,不由自主抱住了胳膊。

上面,已經是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頂着耀眼的陽光/我在街頭奔跑

你像平時一樣的/拍打我的肩頭

卻不從不曾挽上我手臂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毫無理由的迷戀上你

我的眼睛總是追尋着你/離不開你

我已經無藥可救

crazyfouyou”

加長間奏,李山河隨性所發,高高揚起手中的吉他,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琴絃,竟然是盲彈!

這是搖滾嗎?沒錯!它這麼激烈!

但,太不可思議了,在激烈的節奏中,清水智也竟然感到了歌曲中的柔情!

清水智也不敢相信,竟然在這樣一個無人問津的時刻,自己竟然找到了心目中的音樂!

他忍不住牙齒都在上下磕碰,太可怕了,搖滾怎麼會是這樣的?在這個人面前,如此“硬核”的搖滾,竟然不是以往所聽的撕心裂肺的愛情,而是男人對青春時代期盼的純潔愛情?

這兩個元素根本是不相容的纔對啊!

恍惚中,他的眼前彷彿看到了一個海邊小城,灼熱的陽光下,海鷗飛過天空。

一個年輕人跟在心愛的姑娘後面,圍着波光粼粼的防波堤一起漫步。

這……是我真正所向往的青春?

“我想大聲說我愛你/試着去改變明天

打破逐漸凍結的時間

我好想大聲說我喜歡你/鼓起勇氣踏除第一步吧

希望你接受我這熱切的思念”

眼前的景色在變換,在逐漸激昂的音樂中,清水智也回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他也同樣有過憧憬的女孩。他想對那女孩表白,卻羞恥自己的肥胖與異於常人的相貌。

雖然不敢表白,但就是這樣毫無理由的愛着,蠢蠢的想接近她。直到因爲女孩一句“我喜歡唱歌”,少年義無反顧的,放棄了自己就讀的學業,轉而奔赴美國,尋找生父。

拿人生做的賭注,他贏了,找到了生父,獲得了資助。隨後名牌大學畢業,進入了唱片行業。

現在自己已經功成名就,但一切的出發點,卻只是爲換取佳人一笑。

好蠢,他自己也笑過,哭過,但……不能否認這很純真,是我人生中僅有一次的,沒有一絲異色的,愛情。

“越過熱鬧的桌間/嘎嘎作響的地板

我無意間沉醉在你的眼神裡

彷彿正在戀愛一般/爲你而劇烈跳動的心異不在說謊

到底要到何時

才能改變這令人不耐煩的朋友關係

我想得到你/我想確認彼此的心

itakeyouaway”

多年以後,他站在了這裡,光環加身,海外精英,公司高層的矚目,集團的未來希望。

經歷過的女人更是數不勝數,但愛情呢?

我功成名就了,她呢?我多久沒有想起她了?多久沒有去再試着聯繫她了?難道永遠只能撫摸着她在同學簿上的照片,讓她在我的夢中出現嗎?

青春美好不重來,年少時代的遺憾,再怎麼彌補,也永遠是內心的缺陷。

不知不覺間,清水智也已經是淚流滿面。

這是他從未聽過的激昂電音,也是他從未有擁有過的感受!

這就是搖滾,以最直接的嘶吼,撬動你內心的音樂!

酣暢淋漓的尾奏,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結束。

一曲完畢,只有短短兩分半,但清水智也彷彿再重溫了一遍自己的青春年華。明明是激昂的搖滾,卻聽的他淚眼朦朧,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悲傷。

李山河整了下圍巾,向寂靜一片的月臺鞠躬,致意。

然後,他看了一眼自己唯一的聽衆,轉身,離開。

電車門滴滴的響起,準備關閉。清水智也猛的清醒過來,他猛的轉過頭,喊到:

“等一下!”

李山河頓住,沒有轉身,只是微微轉頭看他。

清水智也彷彿又變回了學生時代那個結巴的小胖子,緊張的頭腦一片空白,支支吾吾道:“那個,請問……我能有幸知道您的名字嗎?”

“那不重要。”

言簡意賅的回答,讓清水智也更緊張了。終於他想起自己的職責,大聲道:“請,請務必成爲我們公司的簽約歌手!”

“好啊,簽約金十億吧。”李山河輕笑一聲,說道。

清水智也大喜過望,這麼便宜!只是披頭士的四分之一!卻能請來毫不遜色的一尊大神!這絕對是天上掉餡餅啊!

興奮不到十秒,他卻突然想起來,他不過是投資部的一個小小次長而已,根本沒有權力決定這等大事。

李山河哈哈一笑:“小子,等你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再來和我談這個話題吧!”

說完,他拇指一扣,輕輕一彈,空中劃過一道閃亮的弧線,向着清水智也飛去。

清水智也下意識的接住,攤開手心,卻發現那是一枚亮晶晶的撥片。上面只留下了一個花體的“l”。

再擡起頭時,映入眼簾的,卻是李山河走入通道,已經模糊的背影。

“l……嗎?”清水智也把這個撥片緊緊握住,眼神中透出堅毅的光芒,“你就是索尼需要的未來巨星!不論花費什麼代價,我都要簽下你!”

天才的音樂,天才的曲風,天才的歌手!

這是一個絕對的巨星!真真正正可以影響無數人的巨星!

無論花費什麼代價,我都要讓他站在世界舞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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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同時,幾十米外的黑暗中。

同樣在欣賞歌曲的金絲眼鏡沉默了,音樂停止了,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是個厲害的傢伙,這種曲風聞所未聞,比之前的《北國之春》更能吸睛。

雖然有點吵鬧,但年輕人應該是很喜歡的吧。

奔馳中陷入一片安靜。

金絲眼鏡想要詢問接下來的行程,一看後視鏡,卻出乎意料的發現,印象裡永遠帶着厚實面具,如鋼鐵一般堅強的御手洗先生,竟然在流淚!

是的,雖然只是藉着電車的燈光反射,但金絲眼鏡敢發誓,那絕對是淚水留下的痕跡!

金絲眼鏡震驚不已,跟隨對方多年,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御手洗先生,流露出這種軟弱的情緒!

“……會長?”他低聲喊了一句。

只等到許久之後,車後座才傳來了一聲有些沙啞的聲音:“開車吧。”

“是。”金絲眼鏡小聲問道:“接下來去哪裡?”

“去哪裡?”御手洗剛把擦過眼淚的手帕揣回上衣兜,聲音帶着冷峻:“去把這個小子的資料找給我!”

“所有的?”

“所有的!”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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