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次元的世界裡,不會做菜或許是一種萌點。但真的和這種人生活在一起,卻不是什麼美妙的事。
杏子曾有過把廚房弄着火的輝煌戰績,其實只是缺乏常識。只要補上了基礎,自然不會再做出把糖、水、熱油混合放在一起的蠢事了。
幸好李山河是廚師出身,調教新廚師是手到擒來的事。
刀工就是中國菜的基本功。杏子把頭髮紮起來,套上圍裙,跪在在廚房的凳子上埋頭苦練,噹噹噹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李山河從工作室裡走出來,嘴角抽了抽,“喂,可以了吧,買的十斤土豆都被你一個人切完了,夠吃一禮拜的了。”
“還沒有!這些還不夠!”杏子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給自己鼓勁,“我要做一個乖孩子!就從努力鍛鍊廚藝開始!我要成爲一個讓山河引以爲傲的新娘!”
“說什麼傻話呢啊,做菜是爲了填飽肚子,可不是什麼新娘修行啊!還有讓我引以爲傲是什麼鬼!”李山河吐槽一句,走過去用書本拍了拍她的腦袋,“再說了,不要走到另一個極端了。杏子本來就是小孩子,有點活力纔是正常的啊。可別把自己變成了老古板。”
“啊?你、你不是總說杏子太淘氣了嗎?”
“淘氣和活力又不是矛盾的。”李山河聳聳肩,“以後別惡作劇就好了,反倒是杏子身上的靈氣,我倒是並不討厭哦。這是杏子的特色嘛。”
笨、笨蛋,這個時候說什麼呢!
杏子的臉滾燙,不用看鏡子都知道一定紅透了。這是表白嗎?對,這一定是表白!
糟了糟了……我們的第三個孩子應該取什麼名字好呢?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我來我來!”杏子放下菜刀,蹬蹬蹬蹬的跑去開門。
看到來人,她不由得“嘖”了一聲,轉頭喊道:“山河,是隔壁的小偷小姐!”
“什麼小偷啊!我有名字的好不好!”
早乙女舞子提着一兜子的書,見到李山河就忍不住抱怨道,“喂,你不是說要把她訓練成懂事有禮貌的美少女嗎?還是說只針對我才這樣?”
杏子嘻嘻一笑:“我很有禮貌呀,不是加了‘小姐’兩個字嗎?”
舞子無奈的一捂額頭,把袋子放到茶几上:“山河,這是這一期的雜誌,還有讀者來信。”
“什麼雜誌?”杏子好奇的過去一看,驚訝的小嘴合不攏,把雜誌高高的捧起來:“是下一期的《少年jump》?!不是還有兩天才發售的嗎!爲什麼你會有下一期的雜誌?”
舞子得意道:“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嗯嗯!舞子小姐真的太棒了!”
小孩子果然很好哄,尤其從眼神裡射出來的敬仰之光,讓舞子一下子感覺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了不少。
“其實,這是樣刊哦。每一個連載的老師都會收到的。”
“樣刊?老師?”杏子眨了眨眼,“山河不是開公司的小老闆嗎?你爲什麼叫他老師?”
“你難道不知道?”舞子驚訝了一下,“山河就是愛羅武勇哦。”
納尼!
杏子震驚的看向李山河。
李山河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別裝了。前幾天你就跑到工作室裡玩了,《銀河英雄傳說》的彩頁也少了一張,看板娘梨沙子都被你搬過來了。我不信你沒猜出來。”
被識破小心思的杏子吐了吐舌頭:“嘻嘻,人家想讓山河感受到人家的崇拜之情嘛,我可是對着鏡子練習了好久呢。”
這下子反倒輪到舞子受打擊了,剛纔的敬仰之光竟然是裝出來的?我竟然還得意洋洋……這個小孩子太可惡了!
李山河咳嗽一聲:“不說這個了,舞子你不是說有事情要談嗎?”
“啊,對啊,老師是這樣的,總公司召開了一次年中宴會,希望您能出席,好像要給你頒發獎項呢。”
“評獎?算了,我沒什麼興趣。”
“不能這麼說啊,老師,這次可是一之橋總公司召開的宴會,能看到許許多多的大人物呢。”舞子神秘兮兮的道,“您還記得吧,我們和小學館的打賭,贏了之後會讓我們財務獨立。我聽說這次宴會上,會宣佈集英社的改組消息呢。”
改組?
李山河心中一動,估計這就是御手洗剛的手筆吧,集英社會被拆分出去……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出席的。啊對了,拿獎的時候肯定會要我發表講話什麼的吧,那個就擺脫你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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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河對宴會一向沒什麼興趣,自從他成名以來,各種各樣的評獎就紛至杳來。大部分都是騙子,類似“繳納xxxx日元就可以上日本xxxx名人榜”之類的。
不過這次的宴會檔次可非比尋常。集英社固然是現在炙手可熱的少年漫畫王者,但小學館可不只是有《少年sunday》而已。小學館經過多年深耕細作,在教育出版領域纔是真正的強者。
參加宴會的人非常多,出版社、雜誌社、印刷廠、造紙廠、墨水工廠、書店連鎖……從上至下一條龍的產業鏈,讓李山河見識到了一之橋出版集團的實力。
“果然厲害,不愧是財團。從上至下都有自己的企業。”
宴會是西餐冷盤形式,李山河端了一杯果汁,找個角落默默的坐着,然後等到舞臺上的主持人喊道他的名字的時候,上臺領了這個“年度最佳新人”的獎盃,衆人鼓掌,發表講話,謝幕……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可是在謝幕之後打算回家的時候,圍過來不少的記者,閃光燈下,李山河連忙用手遮擋住臉。
“愛羅武勇老師,有人說您是手冢治虫第二,請問您怎麼看待這次獲獎?會是您職業生涯的起點嗎?”
“愛羅武勇老師,您一己之力扛起了集英社,請問這其中有什麼訣竅嗎?您對利益分配有什麼不滿嗎?”
“愛羅武勇老師,從來沒有人能同時連載這麼多漫畫,請問外面流傳的代筆的傳言,您有什麼迴應……”
好不容易擺脫了這些記者,李山河連忙跑到酒店的走廊外面。
舞子笑着走過來道:“老師,獲獎的感覺怎麼樣?”
“無聊死了。誰把記者放進來的,下次再這樣,我不來了。”
“這是您第一次公開出現在報紙上,以往您總是把自己躲藏的嚴嚴實實呢。”舞子笑着喝了一口香檳,“今天以後,您的一線漫畫家的地位就會非常穩固了。”
“漫畫家靠的是讀者支持,不是記者給面子。我寧願低調一些。”李山河聳聳肩,他可沒忘記自己還是一個歌手,不想任何媒體把這兩個身份混在一起。
得了便宜賣乖,舞子白了他一眼:“好了,我要去享受美食了,老師您一個人慢慢呆着吧,別太快離開哦,一會兒還有抽獎活動呢。”
舞子暫時離開了,李山河沒打算留在這裡參加抽獎,剛想離開會場,這時候金絲眼鏡走了過來道:“李先生,原來您在這裡。”
“啊,小動先生?您在這裡做什麼呢?”
金絲眼鏡擡了一下鏡框,“爲您的收購集英社而奔忙。有幾個人想讓您見一下。”
“什麼?”
金絲眼鏡爲李山河引薦到了一個酒店房間,裡面已經有三個西裝革履的人了。
這三人就是一之橋集團總部的股東,互相吹捧一番之後,就拿出了股份轉讓意向合約。
“集英社分拆出來之後,這份合約纔會生效。您以3.2億日元購買21.6%的股權,可以延期支付,以御手洗剛先生的信用做擔保。”
意向性合約沒什麼約束力,只是大家互相通個氣。李山河看過了之後,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小動先生,您比我想象的更有行動力。”
“不快不行,過幾天就要宣佈集英社的重組計劃了。不管怎樣,您現在至少有了37%的股權,可以競爭董事長一職,恰好您有運營出版社的經驗,剩下的部分交給我吧。”
“那就拜託你了。”
兩人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李山河偶然一撇,發現底下會場裡,竟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等等,小動先生,”他指着那個大吃大喝的人道,“您認識這個人嗎?”
“甲斐魁鬥?好像是琦玉縣那邊來的,”金絲眼鏡好奇的看了一眼,很快的就在腦海裡回憶起了相應的資料,“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不過爲人很吝嗇,像是這種有吃有喝有禮品拿的宴會,他肯定會一次不差的出席的。”
“股東嗎?他有多少股份?”
“大概1%左右,剛好可以參加股東大會。”金絲眼鏡好奇的道,“怎麼,您認識他嗎?若是您想買他的股份,得不償失,他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的。”
琦玉縣來的土包子地主,精明狡詐,這是金絲眼鏡給甲斐魁鬥貼着的標籤。
“啊,只是偶然聽說過而已。”李山河笑了笑。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甲斐魁鬥,正是骨島的所有者。
這傢伙非常貪婪,所以李山河儘管攢夠了一億日元,也沒有貿然的接觸他。骨島的價值,在於朝鮮國王蓋章頒發的證明,若是被他知道這證書可以賣到幾十億的價格,就沒李山河什麼事了。
只有等到幾個月之後,這傢伙因爲太胖了,心臟病發,在死亡面前走一遭,纔會拼命的賣掉家底籌錢做心臟移植,那時候纔是他出手的時機。
不過嘛……現在也不是什麼事都做不了,至少可以試試讓他的心臟加重一些負擔嘛。
他和金絲眼鏡告罪一聲,走過去,拍拍甲斐魁斗的肩膀:“請問是甲斐先生嗎?”
甲斐魁鬥吃力的轉過頭來,他就像是一坨肉山,肥胖的臉上,一雙小眼睛閃動着精明的光芒:“如果沒有賺錢的事,就別來打擾我吃東西!”
“賺錢的事倒是有一件,不知道您聽說過集英社的分拆計劃了嗎?”
“你知道詳情?”
“當然。”李山河笑着道,“我也是這裡的股東,或許我們可以在董事會上互相扶持?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知道您對中華料理有沒有興趣呢?”
一聽到有美食,甲斐魁斗的小眼睛就亮了起來:“你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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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客,隨意吃!”
甲斐魁鬥連忙擦乾淨嘴角:“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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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河在執行着他的糖衣炮彈計劃,準備把甲斐魁鬥催肥。
而另一邊的小學館,則是一片愁雲慘淡。
小學館的社長把報紙放下來,上面刊載的正是昨天夜裡的宴會,愛羅武勇老師的照片第一次登上了媒體,雖然李山河用手擋住了臉,卻擋不住記者們的熱情,極盡追捧。
二者的馬拉松競賽馬上就要結束了,小學館已經底牌盡出,再沒有能力阻擋集英社的分拆獨立。
事到如今,社長反而看開了。雖然在自己任下,小學館的業績很慘淡,但總部那邊並沒有太強烈的指責,因爲從整體來看,集團公司的收入是增長的。
但有人並不這麼想。
北大路臉色沉如水,原本花白的兩鬢,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白色。這些日子以來,他擔驚受怕,眼睜睜的看着李山河一步步的崛起,而自家的邀稿越來越少,地位已經完全逆轉了過來。
“混蛋!我們不是一條戰壕裡的戰友嗎?難道你就這麼放棄了嗎?他可不是一個人,他的背後的東西,你應該知道有多麼重大的意義!”
社長無奈的道:“北大路先生,昨天的宴會,難道你沒看到嗎?許多股東到到場了,集英社的財務獨立已經是勢在必行了。”他嘆了口氣,“經此一役,他名氣、盟友都有了,已經有了足夠的地位了,已經不是你我能撼動的角色了。”
“別忘了當初你答應過我的!”北大路臉色激動的發紅,“我來了,加入你們了,然後趕走他了……但是你們卻後繼無力,沒有壓住他!這是你的責任!現在你必須想辦法解決掉他!”
社長臉色一沉:“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如果你對我的工作有什麼不滿,還是另請別人吧!”
“好、好!”北大路氣的直髮抖,“別忘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是我們日本之盾全體成員的責任!你兒子也是成員,也享受過了好處,我們現在是爲了日本的榮譽而戰!”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社長也惱羞成怒了:
“什麼日本的榮耀,還不是你們的私心!好處你已經享受到了,你抄了人家的稿子,我又給了你那麼多合約,你還有什麼不滿的?有本事,你直接找三島先生當面談啊!看看他會不會維護你!——連手冢治虫都壓不過那個中國人,我有什麼辦法!”
北大路被戳到痛處,氣的直跳腳。
在日本之盾裡,他的地位很尷尬,大家都是年輕氣盛的少壯鷹派,像他這樣的老頭子反而是少數。
他能加入組織,看中的是文學上的影響力;而在這一波次的攻勢中,北大路又是排頭兵。這次攻勢目的就是爲了保護日本的榮譽,驅逐李山河。
一次次的失敗,已經讓日本之盾內部在討論,是不是要剝奪北大路的身份了,由不得他不着急。
就在這時候,保安敲門進來了:“社長,我們聽到這裡有爭吵聲。您沒問題嗎?”
社長沒有回話,看了一眼北大路。保安得到了暗示,一左一右的走過來,夾住他的胳膊。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北大路冷哼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
離開,就意味着決裂。眼看着對方就要推門而去,社長突然出聲道:
“北大路先生,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你應該知道,最後的方法是什麼。”
北大路的背影陡然一僵。
社長嗤笑了一聲:“我壓不住,那的確是我無能。但現在,就是在考慮你有沒有私心的時候了。還等什麼呢?讓我看看你對‘日本的榮耀’有幾分忠誠吧。”
北大路握着柺杖的手在發抖,狠狠一咬牙,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