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的壞蛋!這是我的秘密基地,你想做什麼!”
遠處傳來了少女義正言辭的訓斥,她邁開兩條小細腿,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首先,這裡是我的公司,是我租用的倉庫,所以這裡的一切名義上我都有權利檢查。其次,你應該感謝我的心軟,不然我完全可以把你送進派出所。最後,穿着小皮鞋就不要跑那麼快,磕碎了地上的石板你陪我錢啊?”
杏子好氣啊,我穿什麼鞋,要你管!討厭的傢伙!
可看到李山河在秘密基地的門前左顧右盼,就是進不了門,她不由得又得意起來:
“哈哈,沒有鑰匙,傻眼了吧,果然區區人類還是敵不過杏子的智……咦你在幹什麼?”
只見李山河在附近的木箱子上扭下一段鐵絲,然後淡定的插進鎖孔中,沒過幾秒鐘,只聽到“咔噠”一聲,鎖竟然開了!
這種老掉牙的鎖,在網上隨意都能搜索到gif原理圖,小孩子都知道如何開,還想難倒我?
李山河嘿然一聲,徑直推門進去。
門上似乎連着線拉機關,在開門的同一時間內,集裝箱內頂燈亮了,一角放置的排氣扇也跟着轉動起來。
然後,他就被屋內掛着的晾衣繩上的東西,驚到了。
那是一片內褲的海洋。
內褲們彷彿軍艦上掛着的海軍旗,隨着排氣扇送進來的新鮮空氣,輕輕搖擺着。
來不及多看,杏子帶着羞憤的尖叫一聲,撲過來一口咬住李山河的胳膊,死也不鬆口。
“哎呦,你屬狗的啊,快鬆開!”
“嗚嗚!嗚嗚嗚嗚!(杏子不活了!杏子要拉着你陪葬!)”
一旁的次郎有些疑惑,不清楚這個時候應不應該去幫忙……
……
數分鐘後。
“如果我嫁不出去的話,都是你害的!”
杏子委屈極了,就連爸爸都沒有看到這些羞人的東西呢!
她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屋子門,確認自己藏“內褲”的地點沒有被看到。
“我可以進來了嗎?”門外,李山河吹着胳膊上的傷口,回頭喊道。
“還不行!敢偷看,就咬你!”
杏子抹了一把眼睛裡的淚水,踮起腳,快速的把最後一疊“內褲”從晾衣繩上收下來,然後左右看了看,一咬牙,打開鋼琴蓋,把“內褲”都塞了進去。
等到她藏好了,李山河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胳膊上有一個明晃晃的牙印,這就是小女孩留下的傑作了。
看着杏子紅彤彤的眼眶,李山河也覺得這次太過魯莽了,弄不好就是小孩子一生的陰影。
想了想,他說:
“其實收集自己用過的東西,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我認識一個叫張傑的傢伙,他平時很喜歡收集自己的鼻屎。”
“哎?真的?”杏子擡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對方。
鼻屎?好惡心哦,不過想一想,似乎還挺有趣的。
“真的,”李山河做了個滑稽的摳鼻動作,“他甚至把鼻屎攢成了一個球,就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天長日久下來,已經硬的結塊了,遠遠看去就像黑人的爆炸頭。遇到不喜歡的顧客,他就偷偷掰下一塊放在對方的湯裡,結果對方喝了,還不停的說今天的湯特別的鮮美呢。”
對不起,張傑,暴露了你的黑歷史,請不要怪我。
杏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又連忙捂住鼻子:“哼,你一定又在心理嘲笑杏子。我很愛乾淨的,纔沒有流鼻涕!”
李山河搖了搖頭,拿出疊好的一摞紙巾,走到杏子面前蹲下,幫她擦乾淨了鼻子。
然後,他把剩餘的紙巾塞到杏子的兜裡:“杏子乖,以後想拿東西提前和大哥哥說一聲就好。這裡有大哥哥在,保證不會有第三人……哦,第四個人看到你的內褲的。”
杏子的臉紅了紅,突然做了個鬼臉:“討厭,不要以爲這點小恩小惠,杏子就會被你收買!”
“好好好,太陽都落山了,小孩子就要乖乖的回家寫作業去。”
杏子嘟起嘴,抗議道:“我纔不是小孩子!我已經是高中生了!你不信?可惡,等我成爲大明星那一天,我會讓我的一億粉絲把你打扁的!”
哪兒來的一億粉絲。
李山河最近對“一億”這個詞有點敏感,他搖了搖頭,果然熊孩子依舊是熊孩子啊。
送走了小屁孩,李山河伸了個懶腰,太陽已經開始西斜。看着遠處的小女孩拉着大塊頭次郎的手,兩人一起走在夕陽裡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
胳膊上的牙印,他放到鼻前聞了聞,一股香甜糖果味……應該不用去打疫苗吧。
哼着小曲,他一個人回到了杏子的秘密基地,這裡有一個高檔洗手間,比李山河辦公室裡的還豪華。杏子平時就應該是在這裡洗她的“內褲”的吧。
“所以說我討厭有錢人。”他嘟囔着,看向牆壁上的樂器。
這裡放着不少吉他,都是名牌貨。還有幾個巨大的音箱,以及一臺黑色彩電。
李山河一個個摸過去,心裡在估算着價格。樂器的表面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可見有一段時日沒使用了。
“大概有幾百萬日元吧……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麼有錢?”
下次來找個鎖匠,換個複雜的鎖吧,萬一丟了什麼,被賴上可不好。幾百萬,就算現在李山河的身家,也要攢好幾個月呢。
他想繼續走,最角落裡還有一架雅馬哈鋼琴,卻被架子鼓擋在路上。想了想,側過身,小心翼翼的擠了進去。
隨手按下幾個琴鍵,卻發現不對勁,這聲音怎麼這麼悶?
心中一動,拉開了鋼琴後蓋。
然後就看到了亂糟糟堆在裡面的“內褲”。
原來藏在這裡,他抽了抽嘴角,剛要關上蓋子,隨意一瞥,卻發現不太對勁————
等等,“內褲”是長方形的嗎?
再仔細一看,“內褲”的前面有兩個釦子。
——我靠,這不是內褲,這是尿布啊!
那小女孩再怎麼也有十三四歲了,不至於用這個東西的吧?
一瞬間,他的腦子裡就閃過了好幾個電影劇本,什麼未婚先孕,廁所生子,偷偷撫養之類的……
然後他甩了甩頭,把這些東西都清除出腦海裡。最近本子可能看多了。
“應該只是怪癖吧……別把人想的那麼黑暗……應該吧。”
這趟渾水還是別管的好。他擡手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於是就回到辦公室,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下班,走人。
最近似乎變污了,一些明明很純愛的場景,總是腦補一些不合時宜的東西上去。如果真的被錢憋死了,開個馬甲去畫污污污的漫畫,沒準能更快的賺夠一億吧?
邊走邊在腦子裡天馬行空着,突然,他聽到了一陣悠揚的音樂。
維瓦爾第的《四季》?
轉頭看去,那是一間賣樂器的琴行,大門敞開着,從街上就能看到牆壁上掛着的les'paul落日金吉他。
李山河心中一動,突然一拍腦袋。
“我真是傻了!湊夠一億日元最快的途徑是什麼?是賣歌啊!”
他沒想到這一茬,是下意識的以爲賣歌不賺錢。在小說裡經常看到的情節,一首絕世好歌才能賣出五六萬人民幣,累死也賣不到一億。
但他忘了,那是華語樂壇!盜版橫行,歌手賠本出唱片的華語樂壇!
在六十年代的英語樂壇,簡直又是一番景象。
此時只有唱片機,沒有網絡和磁帶機,盜版極少,做音樂行業,簡直就是搶錢!
有多賺錢?
統治着這個時代的搖滾這王披頭士,累計銷量4億張!哪怕平均一張售價2英鎊,那也是8億英鎊的天價!在這個時代英鎊還可以兌換黃金,足夠打造他兩個等身高的金像了!
而大家常聽到的“白金唱片”的說法,在美國就指的是一百萬銷量!哪怕一張賺1美元,1白金銷量的唱片,那也是3.6億日元!
“我真是傻了,兜裡白揣着幾億美金了,竟然纔想到有這個賺錢方法。”
自嘲了一句,他就邁步進了琴行的大門。
《四季》之《春》正在唱片機中肆意流淌,雖然只是販賣樂器的小店,雖然沒有多少顧客,卻帶來着一股生機勃勃的意味。
老闆是個留着鬍鬚的年輕人,正坐在椅子上斷斷續續的練習着吉他指法。看到李山河,不鹹不淡的點點頭,示意他自己看。
李山河第一眼就看到了牆上正中掛着的les'paul落日金的電吉他,就是杏子小妹妹揹着的那款。這款吉他極爲經典,後世一再重版,價格也一路平民化。
而此時,自然只有經典款。他一看價格,不由得咂舌:
48萬日元(不含稅)!
“所以說我討厭有錢人!”
李山河嘟囔了一句,然後走到擺放着吉他的牆壁附近,拿了一個看看。
老闆這時候擡起頭,道:“那是國產的,質量一般,適合初學者。”
李山河撥弄幾下,放回原位,道:“老闆,有什麼推薦的嗎?”
“初學就國產,追求音色就吉普森sg,有錢就買芬達,裝闊就復古les'paul。”老闆簡練的回答道。
“有適合街頭演唱的嗎?”
老闆驚訝的擡起頭看他一眼:“街頭派的?這個少見啊,有樂隊?”
“沒有,瞎玩。”
“那還是國產吧。”老闆走過來,拿起一把琴,“rb人不懂搖滾,隨便演奏演奏就是了,主要還是看技巧。大街上有多好的音色也體現不出來,風吹日曬還有pm2.5老化的快,國產的用三個月就扔,不心疼。省下來的錢買個好點的音響和效果器,比好吉他重要一百遍。”
rb產的吉他輕飄飄的,再看價格,2330日元,果然一分錢一分貨。
“行,那我就聽老闆的。”
李山河提着吉他,走到一旁的音箱區。
“光看體現不出質量,試試手?”老闆跟在後面,問。
“行。”李山河也不矯情,讓老闆接上電源,然後直接用手上的便宜日產吉他,來了一段《加州旅館》的前奏。
《加州旅館》也是李山河極爲喜歡的一首歌,尤其前奏和尾奏都很長,適合拿來裝逼炫耀。
老闆聽了,不由得豎起大拇指,對這個客人另眼相看:“不錯的曲調,自己寫的?”
“嗯。試試手,好久沒彈了,沒想到技術還在。”
《加州旅館》可是老鷹樂隊的成名曲目,號稱七十年代最強一曲,李山河厚着臉皮竊據了。
老闆笑着道:“挺好聽的,就是你拿吉他的指法倒了。”
李山河笑笑,沒有反駁,而是繼續試音箱。
一連試了好幾款都不太滿意,主要是聲音一大就破音,而不破音的吉他外形又太大,那是舞臺級的,他用不到。
試了半天,終於確定一款不錯的,於是道:“老闆,這款音箱怎麼賣?”
“你要這個?”老闆驚訝的道,“這個是我用廢棄音箱自己裝的,除了薄一點,沒什麼別的優勢。還特別醜,四四方方的。”
“就要這個。”李山河看對眼了,拿出錢包直接付賬,“音箱和吉他一起,五千塊,夠不夠?”
“夠,音箱我給你一年保修,”老闆看到這麼豪爽的客人,直接開票,然後道:“效果器要不要再來一個?”
“那個就不用了。”
我有手機,用不着效果器。
李山河笑了笑,剛要離開,突然停住腳步,“對了,老闆,你這裡有沒有廢棄的唱片機?最好是可以轉的,有沒有聲音不重要。”
“有,不用錢了,送給你了。”老闆賺了一小筆,心情正愉快。
“謝了,那我晚點再過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