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婚禮舉行母女決裂

105 婚禮舉行,母女決裂

病房裡,侯霈芬徐徐走到蘇盛安的病牀前,看着他已經不再年輕的臉,還有緊閉的雙眼,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來。

“蘇盛安,我們又見面了。”

還在昏睡中的蘇盛安好像是聽到了這個聲音一般,手指輕輕的動了兩下。

侯霈芬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動作,繼續喃喃自語道,“當年離開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一定會回來的。今天,我就是要來告訴你,我回來了,蘇家所有的一切我都會奪走,我要蘇家所有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她那雙嫵媚的眸子在此刻泛着濃濃的恨意,那滔天的恨,早已經淹沒了本身的情感。

修長的指甲輕輕的劃過蘇盛安的臉頰,卻突然用力在他耳朵後面加大了力道,一道細小的血痕便若隱若現了。

“蘇雅是我的女兒,我會把她從你身邊帶走的,一定會的!”

說了幾句話,也許是估摸着蘇雅跟沐放就要回來了,她便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在這裡,沒人認識她,就算現在出去跟蘇雅來個面碰面也不會被她認出來的。

她很想見見蘇雅,她的女兒!

蘇雅跟沐放拿了藥回來,走在走廊上,跟迎面走來的侯霈芬來了個面碰面。侯霈芬一眼就看到了蘇雅,因爲有尹雪,所以她能認得蘇雅的臉。她們姐妹倆長的是如此的像,不仔細看根本就分辨不出來誰是誰。

可是,十幾年的時間,她自己的變化卻很大,蘇雅雖然見過丁霈宜跟蘇盛安的合照,可是現在的丁霈宜她卻認不出來了。又加上是黑白照片,年代也那麼久了,想要憑着照片認出一個人來肯定是有些難度的。

只是沐放的目光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一雙劍眉緊蹙,似乎是在想着什麼似的。

侯霈芬停下腳步,眼巴巴的看着蘇雅跟沐放從她身邊走過,可是卻不敢開口叫她。

十多年了,當年她含淚將蘇雅送走,也是逼不得已。

十六年前,她生下了蘇雅跟尹雪,當時她做夢也沒想到會生下雙胞胎。一個沒有結婚的女人帶着兩個孩子,她成了衆人的笑柄。就連歌舞廳老闆都不再僱傭她了,不能去歌舞廳表演,就沒有經濟來源,撫養兩個孩子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又加上當時尹雪生患重病,需要一大筆錢來醫治,無奈之下,她只能將健康的蘇雅送去了蘇家。一是希望蘇雅能在蘇家過上好日子,不用再跟着她挨餓受凍。二是因爲,她也的確是撫養不了兩個孩子了。

可是一向自尊心很強她,不願意在蘇家人面前低頭,所以才編造了她死去了的謊言。這樣一來,也能保證蘇家人百分比百能來接走孩子了。

原本她以爲等她以後過的好點了,就還能把蘇雅從蘇家接回來,可是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這一別就是十幾年,如今蘇雅都要結婚了。雖然她覺得有點早,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女兒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不過不管怎樣,她都不會讓蘇雅嫁給沐放的。他可是殺了蘇雅妹妹的兇手,以後蘇雅要怎麼跟他相處呢?

眼看着親生女兒從她身邊走過,她卻不能相認,那種痛很揪人。

蘇雅走到前面的時候,好像感覺到了背後一直有雙眼睛在看着她,便不由自主的回過了頭。只是,走廊上卻是一張張陌生的臉,看來是她多想了。

侯霈芬到了鹹江之後,就住在和平飯店裡。因爲明天這裡就是蘇雅舉行婚禮的地方,她一定要在這裡。

商莫寒跟冀北辰都在她的房間裡,兩人心裡都有着疑惑,商莫寒開口問道,“霈姨,爲什麼非要等到婚禮舉行的時候才動手呢?現在直接把蘇雅擄走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侯霈芬搖搖頭,一臉的凝重,“那個沐放隨時都跟在蘇雅身邊,鹹江又不是我們的地盤,要是節外生枝了,事情就會變得更加難辦了。相反,等到明天舉行婚禮的時候再動手,到時候沐放也會疏於防範,這樣成功的機會也就大的多了。”

聞言,商莫寒只能跟着點點頭,這件事是她全權做主的,他們只能聽從。儘管他也很不情願看到蘇雅跟沐放舉行婚禮,可現在只能等了。

冀北辰一直都沒有吭聲,仍然是一臉的寒冰,眼鏡下的雙眸微微眯着,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明珠已經到上海了嗎?”侯霈芬對着冀北辰問道。

“嗯,電話打來了,已經到了。”

“明珠這孩子心腸太軟,留她在這裡,肯定會壞事的。你們兩個可要給我聽好了,明天的行動一定要迅速,就算我沒能成功的阻止了婚禮,可是你們一定要把蘇家拿下。這一趟,我不會空手而歸的。要麼帶走女兒,要麼帶走蘇家一直暗藏的東西。”

“女兒?”

商莫寒這一下是徹底凌亂了,他剛剛就還在想,爲什麼霈姨會對蘇雅的事這麼傷心,難道蘇雅跟雪兒真的是雙胞胎姐妹?

侯霈芬本就沒打算瞞着他們這事,先前她已經告訴冀北辰了,只是商莫寒還不知道而已。

她點點頭說道,“是的,蘇雅就是我的另外一個女兒,她是雪兒同胞的姐姐,只比她早出生幾分鐘而已。”

“呵…”雖然商莫寒已經有所懷疑了,可是親耳聽到霈姨承認這事,他還是有些震撼。

他就說嘛,世界上怎麼會有兩個這麼相像的人,原來是雙胞胎。說來也是,大概也只有雙胞胎會長的如此相像了。

只是,這蘇雅跟尹雪長的這麼像,還是親姐妹,那麼一直對雪兒那麼癡迷的冀北辰,這會對蘇雅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感覺呢?

關於蘇雅的事,侯霈芬不想說的太多。其實有些事,也說不清楚的。正如她現在對蘇雅的感情一樣,真的,她自己都有些凌亂。

她不是沒想過蘇雅對她會是怎樣一個態度,當年也可以說是她拋棄了蘇雅,將她塞給蘇家。十幾年了,她都不聞不問,根本就沒有給過她一絲的母愛。現在突然冒出來,估計任誰都接受不了的。

不過,不管蘇雅對她是怎樣的一個態度,她都不會讓蘇雅跟她的仇人結婚的。這樣只會害了她,讓她以後痛不欲生。

看看她身邊的人,不管是冀北辰還是商莫寒都是人中之龍,她相信蘇雅跟了他們兩個哪一個,以後都會幸福的。她是過來人,感情的事她比誰都瞭解。當年,真是因爲她跟仇人相愛,纔會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所以現在輪到自己的女兒了,她是絕對不會讓悲劇重演的。

一晚上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煎熬的人來說度日如年,對快樂的人來說,卻總覺得時間走的太快。

當清晨那一抹驕陽懸掛在湛藍如洗的天空中時,才突然發現,陰沉了一個冬季的天空,在今天赫然開朗了。陽光雖然不是很暖和,可是看到它懸掛在空中,就會覺得莫名的溫暖。

正如此時的蘇雅一樣,沐放舉辦的是西式婚禮,所以她要穿婚紗。雖然冬天很冷,可是她還是很樂意穿在身上,因爲真的很美。

何姐說,“小姐,這麼冷的天,穿這麼薄,不會凍感冒吧?”

蘇雅一直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看着,嘴角彎彎,掛着溫暖的笑意,“不會,就算感冒了,我也覺得很值得。”

這輩子能夠嫁給沐放,是她最幸運的事情,她覺得老天爺沒有白讓她活一次。雖然還是會有苦,會有痛,可是至少,結局是甜蜜的。

只是,美中不足的事,也許婚禮之後,她最愛的爸爸,就將永遠的離開她了。

蘇雅知道蘇盛安一直都是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如果不是爲了親眼看到今天這一幕,恐怕他早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小姐,姑爺送來了披肩,讓你披上。他已經在外面等着你了,前來迎親的車子也都到了。姑爺還說,他已經派人將老爺接去婚禮現場了,現在就等你到場。”何姐此刻也是一臉溫柔的笑意,能看到小雅結婚,找到自己的幸福,她也爲蘇雅高興。

雖然跟蘇雅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可是蘇雅卻是她一手帶大的,在她心裡,早已經把蘇雅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了。所以此刻,她有種要嫁女兒的感覺,忍不住落淚了。

蘇雅站起來將何姐緊緊抱着,感激的說道,“何姐,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你就像是我媽媽一樣。”

“小姐…”能有蘇雅這句話,何姐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

她哽咽的出聲,可又不想在蘇雅婚禮上哭鼻子,只能忍住淚水,“你看你,只是嫁人嘛,更何況我也要跟着一起過去伺候的啊,所以別哭了,姑爺都快等不及了。”

蘇雅鬆開何姐,臉上露出點笑容來,“對,我今天應該笑的,爸爸最喜歡看我笑的,我絕對不能哭!”

“嗯,這樣纔對嘛!”

屋外,沐放一身白色的西裝,手上捧着一大束鮮花,帥氣的臉上是迷人的笑容。今天他終於要娶到他最愛的女人了,那種欣喜是無以言表的。

他一直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大門口望着,就等着看蘇雅出來的那一刻。

“二哥,看你急的這個樣子,嫂子難道還會跑了不成?”三少爺沐真也難得的跟沐放開起玩笑了,今天他也很帥氣,一身西裝將他還未完全張開的身子撐了起來,顯得高大了許多。

沐放也是少有的對他笑了笑,“我這是激動!”

“可是,我看大哥那天怎麼沒有你這麼激動?”沐真對家裡的事知道的不多,尤其是沐炎,跟他的關係也不好,所以這會纔會傻乎乎的問出來。

這話疑問出口,沐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過對沐真他也沒有太大的成見,當然最主要的是,沐真那一副與世無爭的性子,根本對他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沐放不想在自己的婚禮上說這麼煞風景的話,於是趕緊轉移了話題,“我進去看看,”

說完,便着急的走了進去,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倍。

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蘇雅由何姐牽着走了出來。今天的蘇雅好漂亮,白色的婚紗,將她襯托的就像是一個女神一般,優雅,美麗,迷人。

蘇雅看着沐放,也是甜甜的一笑,知道他肯定是等不及了,這纔等了多久啊,就這麼着急了。

何姐不由的失笑道,“你看姑爺着急的那個樣子,就跟小孩子似的。好了,我這就把你交給姑爺了,以後就是他照顧你了。”

蘇雅嬌羞的紅了臉,有些害羞了。她其實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只是經歷的事情讓她比一般人要成熟罷了。但是內心深處她還是很純真的,會還害羞,會任性,會調皮。當然,這些都只會在沐放面前表現出來而已。

沐放從何姐手上接過蘇雅的手,將手緊緊的握住,這一握住了,就一輩子都不會放手了。誰都不能把他們分開,他絕對不會給別人那個機會的。

新娘出來了,大家都爭先恐後的撒花,漫天的花瓣在蘇宅門口飛舞着,真是漂亮。鑼鼓聲,鞭炮聲,響個不停,到處都是一片的喜慶。

蘇宅不遠的一輛車子裡,冀北辰跟商莫寒靜靜的坐在裡面,兩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冀北辰,他對蘇雅是有感情的,這一點無可否認。看着她在別人的懷抱歡笑,即將走入洞房,那種滋味也的確是不好受。

商莫寒就要好一些了,他對蘇雅純粹只是好奇,感興趣,沒有感情。不過是心有不甘而已,這還是他第一次沒能得手。以往,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就沒有不成功的。蘇雅是個例外,所以他纔會不甘心。

他冷然的一笑,邪魅的眸子裡帶着嗜血,“我看他們能笑到什麼時候。”

冀北辰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今天註定了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婚車一路浩浩蕩蕩的開向和平飯店,鹹江城裡所有的權貴名流都到場了。無數人羨慕眼紅這場婚禮,可是在勢力龐大的沐家面前,只能幹看着,不敢有半點動作。

車子在飯店門口停下,飯店前的廣場已經鋪上了紅地毯,外面到處都是一片紅色,喜氣洋洋。沐放率先下了車,然後打開車門,將蘇雅牽着下車。兩人相視一笑,也許這一刻將永遠都停留在他們的記憶裡,這是他們兩人共同的最美好的回憶。

腳步慢慢的挪動,周圍立刻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雖然大家心裡也不是真心祝福他們幸福的,可是每個人臉上還是掛着笑。

當然也有些人眼中帶恨的,比如說滕世萱,這會看到他們兩人,眼睛都在噴火了,恨不得燒死他們兩個人。她的拳頭緊了又握,握了又緊,臉上的表情也是千奇百怪的。原本一張還算漂亮的人,都早已經扭曲的不像話了。

兩人慢慢的走進飯店,此時飯店的大廳已經佈置成一個禮堂了,幾百平米的大廳都被人潮擠滿。只有中間有一條紅毯鋪成的路,那是供蘇雅跟沐放走的。

一走進飯店,蘇雅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蘇盛安,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雖然蘇盛安現在只有一口氣吊着,可是臉上卻仍然保持着微笑。他終於看到他的小雅結婚了,她找到了她的幸福。現在,他的人生也無憾了。死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牽掛的事一直都還在。把小雅交給沐放照顧,他是再放心不過了,他相信也只有沐放能將小雅照顧好。

“爸爸!”蘇雅失聲叫道。

沐放知道蘇盛安有話要跟蘇雅說,對着她點點頭,小聲的說道,“去吧。”

蘇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猶豫,幾步走到蘇盛安的身邊,單膝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爸爸!”

蘇盛安的雙手這會都用不上力了,可是他還是顫抖着反握着蘇雅,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聞言,蘇雅臉色驟變,驚恐的瞪大了雙眼,“這是真的嗎?”

蘇盛安點點頭,說話都有些費勁了,“記住,一定要守住蘇家,還有,不管怎樣,都要幸福快樂,知道嗎?爸爸會在另一個世界保佑你的…”

“爸爸,你別說了,你不是要看到我們的婚禮嗎?我這就去跟沐放舉行婚禮。我求求你,不要拋下我不管好嗎?你要是不在了我怎麼可能還會幸福呢?”

“傻孩子,能給你幸福的人是沐放,爸爸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吉時快到了,快去吧,爸爸還等着看呢。”蘇盛安露出蒼白的笑容,一遍一遍的催促着。

蘇雅知道她現在要做什麼,對蘇盛安點點頭,然後走到沐放身邊,“趕快舉行婚禮吧,我怕爸爸他…”

沐放爲她擦去眼淚,溫柔的說道,“好,馬上舉行婚禮!”

原本還有些別的儀式什麼,都被沐放直接取消了。馬上吩咐司儀直接進入主題,他也怕蘇盛安會堅持不了了。

蘇雅趁着這個時候,對在人羣裡的蘇志成使了一個眼色。蘇志成立刻點頭,然後迅速的消失在了飯店裡。

“等一下!”

就在司儀準備喊話的時候,原本喧鬧的大廳裡,卻突然響起一道洪亮的女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順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在看清那個女人的時候,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好美的女人!”

“是啊,美的令人窒息!”

蘇雅跟沐放也同時回頭看着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沐放看着她,眉頭緊緊的鎖在一起。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裡,她想要做什麼?

他的婚事,應該跟她沒有關係吧?

侯霈芬緩緩的走到蘇雅跟沐放面前,站住腳步。眼睛瞟了一眼蘇盛安,嘲諷的一笑。她不是沒在蘇盛安眼裡看到驚恐,不安,甚至是害怕。這些也正是她樂意看到的。

沐放剛剛想開口說什麼,蘇雅卻攔住了他,“這件事我自己來解決。”

她來解決?

沐放不明白,難道蘇雅跟這個老巫婆認識?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不等他開口,蘇雅便移動腳步來到侯霈芬的面前定下,臉上帶着適宜的笑容,但是那笑容裡卻是疏離,陌生。

“如果你是來參加我的婚禮的,那麼我歡迎。也許還能向你敬一杯酒,問兩句好。但是倘若你是來破壞我的婚禮的話,那麼對不起,我是絕對不會如你所願的。我姓蘇,從小媽媽都死了,是爸爸一手將我帶大的。在我眼裡,沒人能取代爸爸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你明白嗎?”

蘇雅的這番話說的很平淡,可是心裡卻是洶涌澎湃。她終於見到媽媽了,她原來是這麼美麗的一個女人。這樣的她,足以讓所有的男人都爲其瘋狂。

可是,她卻用盡所有的力氣去壓制住了那麼澎湃,讓自己淡定自若。

剛剛蘇盛安在她耳邊說的話,就是告訴她,她媽媽回來了,而且還會來破壞她的婚禮。不然,蘇雅也不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然後還能這麼平靜的來面對她。

侯霈芬這會已經呆若木雞了,她什麼都還沒有說,蘇雅好像什麼都知道了。她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一樣,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小雅…”侯霈芬不甘心的呢喃道,“你不能跟他結婚,他是殺你親生妹妹的兇手!”

“什麼?”

“不會吧?”

這一句話就好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湖面,然後激起了千層浪一般,讓在場所有人都沸騰了。

蘇雅也是同樣的震驚,她的親生妹妹?

“你是說尹雪是我的親妹妹是嗎?”蘇雅仍然是鎮定的可怕,那波瀾不驚的語調,倒是讓沐放安心了不少。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本來想要開口問的,可是蘇雅說她要自己來解決,所以便忍住沒有說話。

侯霈芬這一下更加詫異了,難道蘇雅早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

蘇雅看着她,那張美的不可方物的臉,這個女人就是自己想了十幾年的母親。真的是不可思議,她們母女分別後第一次見面,居然是以這種敵對的方式。

她是很想母親,很想要得到媽媽的關愛。可是她卻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在意的人,比如說蘇盛安,沐放。當然也絕對不會放任她毀掉蘇家,因爲這是她爸爸的心血,她不會讓爸爸的心血被人毀掉的。

她冷笑一聲,身子再次上前,將嘴湊在侯霈芬很近的地方,小聲的說道,“不管沐放做了什麼,我都不介意。尹雪或許真的是我的親妹妹,我跟你也許也真的是母女。可是,從頭到尾守在我身邊的人,是我爸爸,是沐放。在我眼裡,他們纔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的,包括你這個所謂的親生母親。要知道,這十六年來,我都是這麼過的,有沒有媽媽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的。”

“小雅…”

這麼多年來,侯霈芬還從未失敗過,她是上海的傳奇女人,她能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她纔會如此有信心來阻止這場婚禮。因爲在她看來,女兒永遠都是跟媽媽親,即便她們已經分散了這麼多年,可是身體裡那根感情線還在。她也以爲蘇雅知道她是媽媽之後,會激動的跳起來,然後緊緊的抱着她,在她懷裡撒嬌。她以爲,蘇雅跟她一樣嫉惡如仇,面對傷害自己親人的仇人,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可是現在,她所有的自以爲,都逆道而行,所有的事情也都完全跳出了她的掌控範圍之外。

現在她纔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看來,真的是她太自信了,所有才會摔的這麼慘。

蘇雅不再跟她廢話,轉身回到沐放的身邊挽着他的手臂,一雙清冷的眸子泛着堅決。她愛沐放,她要嫁給他,不光是爲了愛,也爲了完成父親最後的心願!

所以,不管是誰妄想破壞她的婚事,她都絕對不會手軟。她要拿出勇氣和魄力來捍衛她的愛情,捍衛她的幸福。

蘇盛安在一邊聽着蘇雅剛剛那些話,會心的笑了,他果然沒有白疼蘇雅這個女兒。這麼多年來,他把對丁霈宜的感情都悉數傾注在蘇雅身上。他傾盡所有讓蘇雅幸福快樂,到了現在再次見到他深愛的女人,他突然發覺,原先一直以爲的愛情,原來早已經被時間的流逝沖淡了。

也許當年是他錯了,他不該那麼懦弱的在家人的逼迫下低頭,最後放棄自己心愛的女人。可是現在看來他好像做對了,就像老太太說的,丁霈宜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娶了她,也許蘇家都會淪爲她的俎上肉,任她宰割的。

昨晚上丁霈宜去醫院的時候,蘇盛安已經醒了,他聽到了她說的那些話,所有的念想在那一刻都消失殆盡了。這些年來,他將蘇雅撫養長大,給她一個無憂的未來,爲她找到了一生的良人,做了這些他也覺得能彌補這麼多年的虧欠了。

他不欠任何人的了。

侯霈芬也注意到了蘇盛安看她的陌生目光,那裡面夾雜了太多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情愫。她突然有一種輸了的感覺,而且輸的很慘。

她太過於自信了,以爲蘇雅會像所有的女孩一樣,撲進她這個母親的懷裡,然後流着淚在她的懷裡撒嬌。最後,聽她的話,取消這場婚禮。

可是現在看來,很顯然,蘇雅並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蘇雅!”侯霈芬連稱呼都變了,現在她不得不採取強硬手段了。既然軟的不行,那麼就來硬的了。

“如果你不想蘇家的人有事的話,就馬上停止這場婚禮。”

聞言,蘇雅卻依然是面不改色,那淡雅的笑容在侯霈芬看來就是一種赤裸裸的諷刺。她被她的親生女兒嘲諷了,還真是可笑。

“也許這裡是上海的話,我還會忌憚你剛剛說的話。可是你別忘了,這裡是鹹江,是我的地盤。青龍幫就算勢力再龐大他的老巢畢竟不在這裡,而你,難道還能從上海帶過來多少人馬嗎?冀北辰跟商莫寒從出現在鹹江那一刻開始,就處處與我蘇家作對。雖然我們也被動捱了許多打,也損失了不少,可並不代表我們就不會還擊。”蘇雅那清冷的眸光直直的看着她,這個女人就是她的親生母親,可是事到如今卻成爲了敵對的一方。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淡然的笑容在向侯霈芬告示着她整個計劃的失敗。

這時候,沐放也上來了,緊緊的握着蘇雅的手,深邃的眸子帶着銳利的眸光直射向侯霈芬。

“你們派去圍剿蘇家的人現在都在巡捕房,至於冀北辰跟商莫寒,我想他們現在應該在外面等你了吧!”

“商莫寒?”蘇雅一怔,這個不是青海幫的老大麼?

什麼時候來鹹江的?

沐放對她笑了笑,開口道,“尹風就是商莫寒,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蘇雅不由的搖搖頭,這人的身份還真多呢。

這時候,侯霈芬那張美麗的臉龐都已經變形了,不可思議的看着蘇雅跟沐放。他們一直以來都是秘密行動的,怎麼可能會被他們洞察到的?

現在婚禮沒有阻止成功,拿下蘇家的計劃也失敗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蘇雅也許是見她滿臉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環節上出了錯,就主動開口,幫她解開那些疑惑。

“還記得昨晚上你跟我在醫院的走廊上擦肩而過嗎?你也許當時就想到我不認識你了,可是你忘記了,沐放卻是見過你的嗎?你在這個時候突然現身鹹江,還去了我爸爸的病房,這些意圖讓我不得不去懷疑。又加上你們先前對蘇家的所作所爲,讓我們都有所防備了。今天舉行婚禮,大家的心思肯定都在婚禮上,你想接着這個機會搶了我蘇家的祖宅,難道不是嗎?不過很可惜,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主動去醫院現身,不然我們也不會去防備了。”

侯霈芬現在是徹底傻眼了,她是真的小看了她這個女兒了。以前也曾找人在鹹江打聽過,可是那時候那些人帶回去的消息都是說蘇雅癡傻。現在看着這個聰慧的女兒,她哪裡癡傻了?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是來參加我的婚禮的,我歡迎,但是倘若還想搞破壞的話,那麼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蘇雅的手在白紗下緊緊的握着,對自己的親生母親說這樣的話,她真是大逆不道。

可是這個時候不強硬起來,那麼她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這個親生母親破壞她所有的一切。

沐放自始自終的都緊握着蘇雅的手,那張帥氣的臉上也一直都帶着濃濃的笑意。眼眸裡盡是對蘇雅的寵愛,在他眼裡,永遠都只能看到蘇雅,別的女人對他來說,全是蒼蠅!

“我們舉行婚禮吧!”蘇雅轉過身不再去看侯霈芬,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她怎樣選擇是她的事了。

侯霈芬知道她是真的敗了,敗在自己的親生女兒手上。

可是她不甘心,她是一定會殺了沐放爲雪兒報仇的,他們現在要是成了夫妻,那麼以後她跟蘇雅要怎麼辦?

所以必須要阻止,一定要阻止!

“一拜天地!”

雖然穿的是西式的服裝,可是禮節還是採用的中式。司儀高亢的聲音洪亮的響起,沐放牽着蘇雅的手慢慢的行禮。

“二拜高堂!”

兩人先是對着沐中生跟劉皖西行禮,然後又對着蘇盛安。

眼看他們的婚禮就要成了,侯霈芬也急了,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奄奄一息的蘇盛安,她眉眼一狠。事到如今,只有這麼做了。

趁着大家的視線都落在蘇雅跟沐放身上時,她一個閃身來到蘇盛安的面前,拿出包裡的手槍,指着蘇盛安的腦袋。

“蘇雅!”

侯霈芬大喝一聲,雙眸血紅,她寧願現在蘇雅恨她,也不願以後她夾在中間難受。沐放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她怕沐放會傷害到蘇雅。而且沐中生跟劉皖西也不是什麼好人,蘇雅以後嫁過去,受氣那是肯定的,這些她都要爲蘇雅考慮到。

或許她是很自私,可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上來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女兒,這並沒有錯。

所有人的視線都直直的看着侯霈芬,看着她拿槍指着蘇盛安,然後來威脅蘇雅。

“你要做什麼?”

沐放大驚,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是跟以前一樣,行事手段殘暴,狠辣。蘇雅是他的女兒,蘇盛安是蘇雅的父親,難道她不知道什麼對蘇雅纔是最重要的嗎?

她果真不愧是老巫婆,永遠都是那麼自私。

蘇雅這會嚇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哪裡會想到侯霈芬會這麼心狠,居然拿父親來威脅她。

“你到底想怎樣?”蘇雅的語調凌厲了幾分,怒火在蹭蹭的往上冒。

“馬上取消婚禮,跟我去上海,否則我就一槍打死他!”侯霈芬就是想要阻止這場婚禮,就是想要帶走蘇雅,不過,她卻用了最惡劣的方式。

蘇盛安面對這樣的情況,卻沒有一點害怕,他反正就是將死之人了,根本就沒什麼好怕的。

“小雅,你別聽她的,別管我,你們一定要完成婚禮。”

“爸爸!”蘇雅誰都可以不管不顧,可就是不能不管蘇盛安啊。

她鼻尖酸澀,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淚來。

婚禮沒有了,還能另選時間舉行,可是爸爸沒有了,她還能上哪去找個爸爸?

“沐放,對不起…”蘇雅心痛的開口,她的這個決定有多麼心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沐放早就知道蘇雅會做出這個決定,他一點都不怪蘇雅。婚禮什麼時候舉行都可以,可是蘇雅的爸爸卻只有這一個。

不過要蘇雅跟這個老巫婆去上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侯霈芬看到蘇雅的態度軟化,心裡也是一陣竊喜,現在她都還在想,早知道昨天就對蘇盛安下手得了,免得今天鬧出這麼多事來。

“小雅,別啊,你不能取消婚禮…”蘇盛安急的冒汗,聲音都顫抖起來了。

“爸爸,我不能不管你…”

蘇雅惡狠狠的看着侯霈芬,沉沉的說道,“你快放了我爸爸,我答應你就是了。”

“跟我走!”

侯霈芬可不是傻子,現在放了蘇盛安,她不是自找死路嗎?

眼看着婚禮就要成了,居然鬧出這麼一出鬧劇來,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尤其是沐中生和劉皖西,雖然他們也不是很喜歡蘇雅,可現在是他們沐家在舉行婚禮,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這樣破壞,他們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沐中生是男人不好出面,劉皖西卻沒有什麼好避嫌的。隨手從沐中生的腰間搶過手槍就衝到侯霈芬的面前,然後毫不猶豫的指着她。

“你要是敢開槍,我也開槍,一命換一命。今天是我兒子的婚禮,誰都別想搞破壞,不然我的槍可是不長眼睛的。”

大家怎麼也沒想到,一向溫柔嫺雅的沐太太居然會有這麼的魄力,大家都是目瞪口呆的。

蘇雅跟沐放也是傻傻愣愣的,尤其是沐放,他知道劉皖西不喜歡蘇雅,還以爲她會藉着這個機會讓他跟蘇雅解除婚約呢。沒想到她居然會站出來幫忙,一時間,沐放對這個母親也不禁刮目相看了。

“哼,你知道我是誰嗎?”侯霈芬沒有絲毫的害怕,鎮定自若的說道。

“我管你是誰,敢在我沐家鬧事,我一樣不會放過。”劉皖西可是大家族的小姐,誰都不怕的。

“我是蘇雅的媽媽,蘇盛安是蘇雅的爸爸。如果我開槍殺了蘇盛安,你再開槍殺了我,那麼你不是要蘇雅父母雙亡嗎?”

“什麼?”這一下劉皖西也凌亂了,不解的看着蘇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雅面露難色,或許所有人都會覺得這很滑稽吧。她的親生母親居然會大鬧她的婚禮,還鬧的雞犬不寧的。

沐放走過去拿開劉皖西的槍,輕輕的抱了抱她,“媽,謝謝你,這事我們會處理的。”

“媽?”劉皖西激動的都要哭了,這可是沐放從出生以來第一次叫她媽媽啊!

而且,居然還抱了她,她的兒子終於不再排斥她,不再討厭她了。

就在沐放跟劉皖西說話的空隙,沐放扣動從劉皖西手裡拿過的槍,只聽見啪的一聲槍響,侯霈芬的手腕中彈,她手中的槍也譁然落地。

眼看這這個情形,蘇雅一個箭步上前,撿起地上的槍,然後無情的舉起對着侯霈芬。

“你們…”

侯霈芬吃痛的捂着手腕,痛的說不出話來。

“從現在起,我們之間的母女之情一刀兩斷,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走,馬上給我走!”

蘇雅不可能殺死自己的親生媽媽的,手中的槍在不停的顫抖,聲音也是微微顫顫的。她的嗓子都快要嘶啞了,怒吼着。

“我不會就此罷休的,今天你不聽我的話,要跟我斷絕母女關係,我不怪你,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麼做的苦心的,到時候你別後悔!”

侯霈芬也不是個不識時務的人,要是她還在這裡留下去的話,沐家的人是不會放過她的。所以,捂着受傷的手腕,快速的跑出了飯店。一向堅強的她,淚水也在跑的時候不停的流出。

沒想到蘇雅居然會如此心狠要跟她斷絕母女關係,跟她徹底決裂。

不,不,她不要這樣的結果,她一定會重新搶回女兒的,一定會的!

飯店的門口,冀北辰跟商莫寒看到她跑出來,急忙下了車迎上去。

“霈姨,我們失敗了!”商莫寒神色黯淡的說道,這還是他第一次遭受如此大的挫折。

冀北辰在一邊靜靜的站着直到看到侯霈芬手上的傷時,纔開口,“霈姨你受傷了?”

“沒事,我們回上海,重新部署,重新殺回來!”侯霈芬的雙眼血紅,氣的胸口一起一伏的。

三人一起上了車,商莫寒還一直在納悶,“那些黑幫的人爲什麼要幫蘇家?而且數量如此之多,每人都武器精良,二哥該不是你賣給他們的武器吧?”

冀北辰那雙藏在眼鏡下的眼眸一直盯着外面看着,聽到商莫寒的話,眉頭微微蹙着。

“有一件事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們,其實蘇雅還有一個身份。”

“還有一個身份?”

“什麼身份?”

商莫寒跟侯霈芬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鹹江最大的黑幫頭子洪少就是蘇雅!今天那些黑幫的人都是洪幫的人!”

“什麼?”

“不可能!”

這一下,商莫寒跟侯霈芬是徹底不能平靜下來了,蘇雅居然還有如此龐大的黑幫?

她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怪不得我們會輸的這麼慘了,蘇雅跟沐放,一個掌控着鹹江的黑勢力,一個掌控着整個南方地區的軍閥,我們又是初來咋到,不輸纔怪了。”商莫寒無奈的說道,看來他還真是小看了那個蘇雅,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樣的能耐。

侯霈芬則是蹙眉在思考着什麼,蘇雅的身份她也震驚,可是她不知道到底是該喜還是該悲了!

她望了望這繁華的鹹江,眉眼發狠的說道,“鹹江,我會再回來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侯霈芬的事情是徹底的解決了,雖然婚禮被她鬧的一塌糊塗,可總算現在清淨了。蘇盛安這會眼睛都快沒有焦距了,可是婚禮儀式還沒有完成,他還不能閉眼。

“沐放,我們把婚禮完成!”

蘇雅強忍住心裡的激盪和淚水,她一定要蘇盛安此生無憾!

沐放的眼眶也都已經溼潤了,小雅心裡承受了多少痛,他清楚的知道。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個婚禮完成。

司儀在臺上大聲大聲的喊着儀式的流程,蘇雅邊行禮便流淚,身子都已經搖搖晃晃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坐在她前面的蘇盛安,此時他已經面帶微笑,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顯然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禮成!”

最後一句話喊完,蘇雅終於是堅持不住,身子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沉痛的大喊,“爸爸,爸爸…”

“小雅!”沐放緊緊的抱着蘇雅,以至於她不會倒下去。

蘇盛安死了,他終於看到了蘇雅跟沐放完成婚禮,也見到了他思念了這麼多年的女人。雖然全是失望,可至少這輩子他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臨死前,他笑了,心裡一直默默的唸叨,“小雅,我的女兒,你一定要幸福!爸爸會在另外一個世界保佑你,守護你的。我親愛的女兒,你不要哭,死也許是對我最好的解脫了。看到你能找到沐放這麼愛你的人,爸爸能安心了,也算是完成了我這輩子最後的一件大事!保重我的女兒,一定要幸福,快樂!”

婚禮到最後算是順利的完成了,不過喜事之後卻立刻辦了喪事。蘇雅暈厥了過去,又很快醒來了,她跟沐放連沐家的大門都沒有進,又回到了蘇家,操辦蘇盛安的喪事。

蘇家原本一片火紅的裝束,瞬間變成了白色,到處都是一片淒涼冷清。

現在的蘇家人少的可憐,只有幾個傭人,黎月如母女,和老太太了。這麼大的一個宅子,陰森森的佇立在這塊空曠的的土地上。

蘇雅遵照蘇盛安的意願,當天下午就將他下葬了,葬在蘇家的祖墳裡。那裡葬着蘇家歷代的祖先,顯得特別陰森恐怖。

蘇雅一身黑衣,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眼淚早已經流乾。爸爸不在了,她感覺她的世界也變得空蕩蕩的了。她從小都是在爸爸的呵護下長大的,在這個偌大的蘇家,每個人都在算計她,害她。姨娘假意奉承,暗地裡下毒手,奶奶不待見,處處刁難。每一次都是爸爸擋在她前面,跟姨娘發火,跟奶奶吵架,一次一次的護她周全。

他將整個蘇家交給她,將公司交給她,把整個蘇家都交到她的手裡。他從不在乎她能不能抗下這一切,也不在乎蘇家是不是就會在她手上毀掉。他在乎的只是,蘇雅從此以後在蘇家就有地位了,就算他不在了,也沒有人敢動她分毫。

一直以來,蘇盛安來擔心的就是他死了之後小雅怎麼辦。現在好了,蘇雅不但成功的接手了蘇家所有的生意,還找到了一個如此愛她的男子。蘇雅的後半生也能無憂的,而他也就無憾了。

這就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他也許從未用語言表達出來過,可是他卻一直用自己的行動,默默的做了這一切。

沐放從婚禮上回來,就馬不停蹄的準備喪禮的事,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好不容易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他才能陪着蘇雅。

“你坐一會吧,都站了一下午了。爸爸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你應該讓他安安靜靜的走不是嗎?”

蘇雅一直都是呆呆的站着,無論沐放跟她說什麼,都沒有反應。她不哭不鬧,也不說話,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有,就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

沐放心裡着急,擔心,心疼,可是無論他說什麼,蘇雅就是不理,也不吭聲,更別說迴應她了。

“小雅,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你還有我啊?我知道爸爸的離去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我們的生活還要繼續下去,以後的路還是要走的是不是?你這樣一直封閉着自己,讓我怎麼辦?爸爸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

蘇雅還是沒有反應,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挖好的大坑,看着那些工人將棺材放進坑裡。突然,她走上前,跪在地上,雙手捧起身旁的泥土,一點一點的撒進去。有人想要用鐵鍬鏟泥土進去,可是卻被她一道凌厲的眼神制止了。

她要用手捧着泥土一點一點的來掩蓋這口棺材,不讓任何人插手。

白皙的手指不停的插在那些粗碩的泥土裡,一些石子還咯破了她的手,指甲旁邊的都已經留下了血痕。可是她卻感覺不到一點疼,機械的捧着泥土。

“夠了,小雅,你別這麼折磨你自己了!”

沐放伸出手抱着她,不讓她再去碰那些泥土,他緊緊的抱着蘇雅,淚水也隨之滑落了出來。看到小雅這個樣子,比殺了他都還難受。

可是蘇雅卻用盡力氣推開他,仍然不停的捧着泥土。

沐放的淚水模糊了眼睛,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流淚,這眼淚好苦,真的好苦。

“好,我跟你一起捧!”

他也跪在地上,雙手不停的捧着泥土然後撒下去,每當蘇雅要去碰哪個地方的時候,他都會先她一步,搶走那些泥土。他不會讓蘇雅這樣折磨自己的,他不允許。

很快,沐放的雙手也全是血痕了。冬天的土地很乾燥,那又硬又大的泥塊劃在手指上,那種痛可想而知。

蘇雅自己碰不到泥土,只能怔怔的看着沐放,看着他快速的動着自己的雙手搶下她所碰到的所有泥土。

原本早已經乾涸的眼睛,又流出了淚。

她這是在做什麼?

沐放他有什麼錯,爲什麼要去折磨他?

“夠了!”

她突然開口,聲音已經哽咽了,而後跪走着來到沐放的身邊,緊緊的抱着他,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不應該只顧着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你。”

“不,是我沒用,我沒能保護好爸爸,沒能保護好你。是我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遭了這麼多的罪,這都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錯,不管你的事!”

“是我的錯!”

兩人都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其實他們又有什麼錯呢?

生老病死本就是自然界的規律,沒人能阻止得了的。面對最親的人離開,剛開始的時候或許會很痛苦,會傷心難過,苦不堪言。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那份傷痛也會慢慢的癒合。活着的人快樂幸福,纔是給死去的人最好的安慰!

原本人死了是要守靈的,可是蘇盛安臨終前卻不讓,所以當天就直接下葬了。不過這頭七還是要守的,所以儘管他們現在已經結婚了,完成了儀式,蘇雅也不能進沐家的門,去沐家住。

沐放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他只要看到蘇雅好好的,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不過沐家的人可不這樣想了,尤其是老太太,這會一家子人坐在院子裡,正說着這事。

老太太手裡端着一杯清茶,臉上頗爲不滿的抱怨道,“結婚的時候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咱們沐家的臉都被她給丟光了。你說哪有親生母親破壞自己女兒婚禮的,聽說她母親以前是個歌女,唉,果然是窯子裡走出來的人,就是沒有教養。現在好了,結婚的時候她爹死了,要回去辦喪事,門都沒有進。還把咱們放兒也拉去陪着她守喪,你說我們怎麼就這麼倒黴,娶回來的媳婦,一個個都這麼鬧心呢?”

鍾小梅得意的笑了笑,跟着附和着,“這不是嘛,我們炎兒娶那個就不說了,本來就是一隻破鞋,娶回來也是扔着不聞不問的。可二少爺這個就不一樣了啊,這可是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的。這當着全鹹江人的面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來,也的確是掉臉了。”

“你是在得瑟的是不是?”劉皖西是最聽不得誰說她兒子壞話了,雖然今天的事是很荒唐,可是這也是她的事,鍾小梅瞎摻合什麼?

雖然劉皖西的脾氣不太好,人也很刻薄,可是卻是超級護短的。她的人犯了錯,只能她懲罰,別人沒那個資格。

鍾小梅聽了劉皖西這話立馬不高興了,回道,“太太這話可就不對了,咱們可都是沐家人。沐家丟臉了,我不也跟着丟臉嗎?你說我得瑟個什麼勁?你這樣說,可是在故意離間啊,難不成你還從未把我當沐家人?”

她這張嘴可是出了名的厲害,死的都能說成是活的。劉皖西要跟她耍嘴皮子上的功夫,顯然是耍不過的。

現在被她這麼一問,到最後倒成了劉皖西的不對了。

劉皖西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想要發火可老太太又還在,不回過去嘛,她又不甘心。她可是個爭強好勝的人,從來不會受別人的窩囊氣的。

“二太太你就少說兩句,太太今兒個在婚禮上生了氣,這會還沒有過去呢,你就少添亂了。”三太太易若琳在這個時候倒是當了和事佬,不過也是因爲老太太在場,故意當好人罷了。

鍾小梅嗔了她一眼,這個女人心機深着呢,這會是想要跟劉皖西拉好關係麼?

看着自己三個兒媳婦鬥來鬥去,老太太是理都不理,這三個人要是能和睦相處,趕明兒太陽都要打西邊出來了。反正她也習慣了,要鬧就鬧吧!別出人命就可以了。

鍾小梅看着易若琳冷笑一聲,“三太太現在倒是喜歡做和事佬了,說話也圓潤了不少。”

“跟二太太比起來,還是略遜一籌。我只是順道說幾句和氣話,沒曾想倒惹來一身的不是了。罷了,反正這事跟我也沒多大的關係,我也就跟着瞎起鬨了,好人沒做成,倒還惹來了一身騷!”

易若琳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尖酸的說了幾句,便站起身來,跟老太太行了禮自個走了。

不過人雖走了,可是說的那些話還是怎麼聽怎麼讓人心裡不暢快。鍾小梅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壓着沒法出火來。她的忍功那也是了得的,忍了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亂子。

老太太這會也困了,打了一個呵欠,懶懶的說了幾句,“好了,今兒個折騰了一天,你們也都累了,早點去歇着吧。這放兒的事咱們在這裡討論一晚上也解決不了,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娘,你也早點休息!”劉皖西壓着火說道,這事可是她老人家挑起的,這會點燃了火,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這老太太還真不是一般的奸詐。

院子裡就剩着劉皖西跟鍾小梅了,兩人打一進門那一天開始就相互較着勁。鍾小梅出生不好,沒那個本事跟劉皖西去爭個高低,生的兒子也不受寵,處處都被劉皖西壓制着。這會兩人自然就在兒媳婦上較勁了,先前沐炎娶了蘇蕊,鍾小梅沒少受劉皖西的冷嘲熱諷。現在,劉皖西她自個娶的兒媳婦也不咋地,鍾小梅自然會藉着這個機會扳回一城了。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就好像有火花撞在了一起一般,噼裡啪啦的直響。

劉皖西是個直腸子,這時候自然是憋不住話的,直接開口說道,“你別得意,我的兒媳婦再怎麼不濟,也還繼承了那麼大個家族,身世清白,出生也好。你那個兒媳婦能比嗎?雖然是親姐妹,可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今天的婚禮雖然我出醜了,可也不丟人,比你兒媳的脫光了衣服騎在男人身上強多了。”

“哼,喜事變喪事,也就你覺得好。你兒媳婦厲害又怎樣,你能想我對我兒媳婦一樣,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嗎?到時候說不定還騎到你頭上去呢,我看你怎麼囂張!”鍾小梅也毫不示弱,她在別人面前能忍,可在劉皖西面前就是忍不下去。

“你還好意思說了你,跟個惡婆婆似的,成天對兒媳婦就跟對個畜生似的,說出去也不怕丟人。”

“那我們就等着瞧好了,看以後誰的日子好過!”

“等着就等着,誰怕誰啊!”

兩人一陣爭吵,而後都是怒氣匆匆的回房去,院子裡一陣硝煙瀰漫。

這蘇雅還沒有進門就惹來了一陣爭吵,也註定了以後的日子不會平靜了!

七天很快便過去了,守完了頭七,蘇雅也就必須要進沐家的大門了。雖然內心的傷痛還沒有平息,可是這件事卻不得不做。她已經跟沐放結婚了,以後就是沐家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樣任性了。

關於她母親,她是不想再提起了。婚禮那天她狼狽逃走,絕對不會甘心的。還有她臨走時候說的那些話,蘇雅知道,她還會再回來的。

原本應該是親密無間的母女,可沒想到,現在反倒成了仇人。那天侯霈芬的舉動,徹底讓蘇雅寒了心。從小拋棄她不管就算了,現在突然回來了,卻帶給她這麼大的傷痛。她居然拿槍指着爸爸的頭,來破壞她的婚禮。

有時候蘇雅都覺得,這是真的嗎?那個女人真的是她的媽媽嗎?

她有時候甚至希望這一切都搞錯了,這樣一來,媽媽在她心目中的美好形象還能繼續保持下去。她也還能帶着對媽媽的一切美好瞎想去做個美夢。可是現在,一切都被打碎了,她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了。

老天爺有時候還真殘忍,給了她什麼,就帶走了她什麼,那種失而復得的失落感,把她折磨的好難受。她寧願永遠都沒有得到過,這樣也不會痛了。

看着小雅那陰沉沉的臉,沐放心裡很不是滋味,以前那個快樂的蘇雅好像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小雅,真的沒事的,沒人要你進那個家門。”沐放不想蘇雅去面對那麼一大家子人,根本就沒想過讓蘇雅進沐家大門去。

再說,他是要跟蘇雅單獨搬出去住的,進不進那個大門都無所謂。

可是蘇雅卻搖搖頭,蒼白的小臉沒有一點血色,“我們已經結婚了,我是要成爲你的妻子,就必須要進那扇大門。否則,沒人會承認我的身份的,你明白嗎?”

“可是…”

“好了,沒事的,反正在哪裡都一樣!”

蘇盛安死後,蘇雅的性格好像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她不喜歡說話了,每天都是悶着不吭聲。沐放這幾天想盡辦法讓她笑一下,可是她卻從未笑過。每天也吃的很少,這幾天都瘦的不像話了。

這讓沐放擔心的不得了,可是不管他用什麼法子,蘇雅就是吃不下,連喝點湯都很困難。找醫生來看,說是沒事,只是心裡有鬱結,過了這坎就會好了。

沐放根本就不信那些鬼話,過了這坎,誰知道這坎又多長,到時候蘇雅餓都餓死了。

何姐這會已經將蘇雅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衣服沒拿幾件。她現在已經結婚了,以前那些洋裝都不能穿了,結了婚的女人是必須要穿旗袍的,這是風俗。

“小姐,東西都搬上車了,可以走了。”

“嗯!”

蘇雅點點頭,留戀的看了一眼這個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宅子。雖然這裡還屬於她的,可是卻不能住在這裡了。

就在他們剛剛準備離開的時候,黎月如卻抱着蘇馨出來了,哭喪着喊着蘇雅,“小雅,等一等,等一等!”

看到她們母女倆,蘇雅也不由的生出一絲憐惜來,黎月如還年輕,蘇馨還這麼小,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怎麼過。

“四太太,怎麼了?”

黎月如擦了擦眼淚,將蘇馨拉到身前,動情的說道,“現在老爺也不在了,你也走了。這個家就只剩下我們母女孤苦伶仃的,我想說,我想…想搬回孃家去住,可以嗎?”

蘇雅看着黎月如那淚眼婆娑的樣子,爸爸已經不在了,黎月如才二十多歲,沒理由讓她守一輩子活寡的。

“回去吧,如果以後遇到合適的人你不用來問我,你想做什麼就做吧,我不會攔着你的。但是,你要向我保證,不能讓蘇馨受苦,她是我蘇家的孩子,絕對不會委屈她半分,知道嗎?”

“真的嗎?好,我答應你。蘇馨也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會刻薄了孩子的,這點就請你放心吧。”黎月如沒想到蘇雅會答應的這麼爽快,趕緊點頭答應她的要求。

蘇雅又對着何姐吩咐道,“何姐,這段時間蘇家就拜託你了,你去賬房給四太太取五百個大洋,讓她回孃家去吧。”

“是,小姐!”

“謝謝你,小雅,謝謝你!”

蘇家幾房太太,最終卻只有這個心直口快的四太太倖存了下來,也實在是可悲,可憐。蘇雅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總歸以後別人也說蘇家的不是。幾百個大洋對她來說沒什麼,給了她,以後也能讓蘇馨過點好日子了。

“不過…”蘇雅突然又開口了,看了一眼黎月如而後嚴肅凝重的說道,“有句話幫我帶給小姑,雖然現在爸爸不在了,我也嫁人了。可並不代表我蘇家就沒人了,爸爸將蘇家交給了我,那麼我就會把蘇家守好。讓她別打那麼多心眼,安安分分過好她自己的日子就是了。還有,奶奶現在在佛堂靜修,她要是有孝心就自個回來看看她老人家,但是別想在她身上打什麼注意,因爲根本就沒用,聽清楚了嗎?”

“哦,好,我知道了,我會把話帶到的。”

黎月如被蘇雅那突然沉下來的氣勢嚇了一大跳,剛剛還死氣沉沉的,現在一下子又變得這麼恐怖,這臉變得也太快了。

黎月如走了之後,蘇雅又把何姐叫到身邊吩咐着,“錢風華還關在柴房裡,哪天沒人的時候讓她走吧。”

“小姐,這…”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這已經是對她最好的懲罰了。你看她現在跟個瘋子有什麼區別,與其讓她成天在宅子裡風言風語的,還不如讓她走遠點,倒也清淨了。”蘇雅說起錢風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氣憤居然讓爸爸戴了這麼多年的綠帽子。

要不是現在蘇盛安剛死,她真的想要解決了她,讓她去地下跟爸爸認錯。

何姐點點頭,應着,“我知道了!”

臨走的時候,老太太身邊伺候的人也出來了,給了小雅一對鐲子,說是她這個做奶奶的一點心意。說讓她安心,家裡她會把持着的。

蘇雅接過那對碧玉鐲子,知道這是老太太出嫁的時候,她額娘給的。這會肯拿出來給她,也着實難爲她了。不過她還是收下了,老太太既然拿出來,自然就不喜歡她送回去,她也不會去惹她老人家不開心了。

上了車,蘇雅一直都回頭看着蘇家大宅,很捨不得離開。原本風光無限的蘇家,這會只剩下那塊孤零零的牌匾了。時過境遷,又有什麼是永遠不變的呢?

沐放拉着蘇雅的手,知道她是捨不得那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女子就是有這些無可奈何的悲哀,成親了就必須離開從小生活的家,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去。去接觸陌生的家人,然後相處,還要生孩子,帶孩子,這一切都是女子的無奈。

“小雅,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的。”這是沐放給她的承諾,因爲他知道,一旦進了那個家門,那些無止境的爭鬥就會席捲而來,永遠都不會停息。

蘇雅輕輕的點了點頭,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的說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住在哪裡我都無所謂。其實在哪裡都會有爭鬥,這就是人生,不是嗎?”

沐放伸手輕撫着蘇雅冰冷的小臉,她又像剛剛認識的時候,全身冰涼了。

“是啊,這就是人生,可悲的人生!”

兩人苦澀的一笑,不知道這麼悲慘的人生,什麼時候纔會是個頭!

車子很快便到了沐家,門口已經有下人前來迎接了。這蘇雅的態度可不同於蘇蕊,這些人個個都是笑臉相迎,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畢恭畢敬。

“二少爺好,二少奶奶好!”

蘇雅對每個人點點頭,然後吩咐人給紅包。雖然是過了七天才進門,可是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原本還有踩火盆,潑柚子水什麼禮數,可都被沐放取消了。他就是這家裡的‘惡霸’誰敢不聽他的啊,只能將那些全部取消了。

這進門了,還要給婆婆公公敬茶,還要聽傳家規戒律,一系列的禮數都必須要一一做好。雖然蘇雅不懂得這些,也沒有母親教導。可是她身邊有何姐,昨晚上何姐把今天要做的事情都一一跟她講了一遍,告訴她要做的細節。所以,蘇雅現在也能臨陣不慌,應付自如了。

那些下人拿着那厚厚的紅包,一個個都笑開了花。趕緊跑去幫蘇雅搬行李,然後在前面帶路。

“二少爺,二少奶奶,太太吩咐了,你們的新房就佈置在和園裡,那裡以後就是的你們住處了。”

沐放聽聞,臉色一沉,怒視了那說話的丫頭一眼,“太太現在在哪裡?”

那丫頭被沐放這麼一瞪,頓時嚇的渾身直哆嗦,連話都不敢說了。

蘇雅見狀,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的說道,“她只是傳話的丫頭,你這麼兇,把人家都嚇着了。”

“我是不會讓你住在這裡的。”這一點沐放很堅決,這個家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他不會讓小雅在這裡受委屈的。

“好了,我今天剛剛進門,你要大家都害怕我是不是?”蘇雅小聲的說道,對他眨了眨眼睛。

看到蘇雅這個樣子,沐放這才收回了那恐怖的眼神,只是這口氣卻沒有消。

“我問你太太在哪裡?”

那丫頭本就膽小,剛剛被沐放那麼一吼,好半天都在發抖,這會只能結結巴巴的說道,“在,在…”

“二少爺,太太跟老爺,還有老夫人,老太爺在正廳等你們。二少奶奶還要去給他們敬茶的。”

說話的人是劉皖西身邊的老媽媽,姓周,在這家裡說話也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蘇雅對她點點頭,便聽到沐放在耳邊小聲的說道,“她是周媽!”

“周媽好!”說完還是一視同仁給了紅包。

這新媳婦進門都是要給紅包的,所以周媽也不能退卻,伸手接下了。

“二少爺,二少奶奶,請前往正廳吧!”

“好,還請周媽帶路!”

蘇雅拉着沐放就走,這茶是必須要敬的,這可是最基本的禮節。

只是她不知道,以後在這個沐家又會遇到什麼大風大浪。從走進這個家門開始,她就覺得,這裡其實比蘇家還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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