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小可?”冷軒蓉聽竇皓維這麼一說,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這時她纔想到其中深意,剛纔自己只顧着想其中離奇不可思議的部分了,卻沒有想到更深一層的關係。
如果曾顏良真的是安龍義的私生子,事情又會朝着什麼樣的方向發展?
冷軒蓉感覺自己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無形的大網,她彷彿能夠看到對面清晰的脈絡,卻又沒有將這些脈絡整理清楚。事情之中的重要性她多少能夠理解,但關鍵點到底在哪裡,她卻完全捕捉不到。
“我……我只是隨便猜測……”冷軒蓉有點後悔自己說過的話了。可竇皓維馬上安慰她道,“如果安平之真的是有意告訴你的,那麼他一定是早早的謀劃好了什麼。最近這一段時間之內,軒蓉姑娘你也應該看透他這個人了,他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的。所以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們還真的要今早查證,早想對策。”
冷軒蓉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但心裡的後悔是一點也沒有減少。
本來只是隨口聊天,沒想到竟然聊出這等煩心的事情。冷軒蓉也沒有心思吃飯了,她急忙把最想知道的事情問了出來。
“皓維先生,關於安龍義的壽辰……你作何打算?”
因爲冷軒蓉並沒有將她與齊宗燕的聯繫說的很清楚,所以竇皓維也沒想到她會對這件事有興趣。安龍義的壽辰是一個關鍵的點,竇皓維想起早晨在皇宮裡看到的那些事情,不由得長嘆了一聲。
“軒蓉姑娘,這件事也是非同小可,只怕在那壽宴上是要發生什麼不測的。你儘可能的不要參與其中爲妙。”
冷軒蓉聞言不由得苦笑起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安龍義的壽宴上會發生不測。可現在令她不能確定的是,這不測到底會怎麼發生,又會不會如她預料的那樣去發生。
按照杜亦霖所說,齊宗燕等人的行蹤一定已經被安平之他們發現了,那麼他們復仇的計劃也一定沒法實現。前世那場壽宴上安龍義會丟了性命,而今生,冷軒蓉一點這樣的跡象都看不出來。也許不會發生了,她知道的那種不測。
一頓午飯吃罷,竇皓維起身告辭。他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冷軒蓉不要再冒風險去見安平之,一切都等他的消息。
臨走之前竇皓維纔想起杜亦霖給他的那一小瓶毒藥,他猶豫了半天才將小瓶子拿出來交給冷軒蓉。
“王爺讓我把這東西交給你……我也不知道王爺是有什麼打算。”竇皓維給冷軒蓉詳細說明了毒藥的來路和作用,然後又叮囑道,“不管怎麼樣,軒蓉姑娘,千萬不可以擅自行動。至於這東西……既然是王爺要給你的,你暫且收着,也許王爺是爲了讓你應對安平之,有個保護自己的辦法。但切記切記,不到萬一的時候,絕對不能把它拿出來……”
冷軒蓉看着竇皓維交給她的小瓷瓶,心中說不出有多少感慨。這東西她可太眼熟了,前世這東西是杜亦霖親手交給她的,而她也就是用了這個東西將安龍義給殺死的。沒想到今生事情變化這麼大,這東西竟然還會落到自己手中。只不過,冷軒蓉也想不明白,今生杜亦霖爲什麼會將這東西交給自己,他到底有什麼樣的意圖。
冷軒蓉點頭應了竇皓維絕對不會擅自行動,竇皓維這才安心離去。
冷軒蓉把那瓶毒藥貼身收好,然後才做下一步的打算。安平之冷軒蓉是不打算去見了,但她現在覺得自己似乎也不應該眼睜睜看着齊宗燕他們丟了性命。冷軒蓉左思右想,一咬牙,讓守居準備了軟轎,獨自前往丞相府。
丞相府角門的守門人聽冷軒蓉說要見他們的那位巧巧小姐,不由得撇着嘴上上下下使勁兒打量冷軒蓉一通。好在這人似乎看冷軒蓉有點眼熟,便進去通稟了。
等了足足能有兩柱香的時間,守門人才帶着一個小丫頭來,引領着冷軒蓉入了丞相府。
好不容易見到安巧巧,冷軒蓉不由得吃了一驚。這鬼機靈的安巧巧整個人垂頭喪氣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小姐,冷姑娘帶到了。”小丫頭輕喚一聲之後款款退下,冷軒蓉躬身施禮,道,“安小姐,別來無恙。”
安巧巧瞪了冷軒蓉一眼,撅着嘴冷聲道,“什麼別來無恙?我有恙!恙着呢!都怪你出的損主意,害得我被大哥罵了一通。”
冷軒蓉在心中暗道不好,上前輕聲問,“長公子爲何要罵安小姐?我出的主意……莫非安小姐真的做到了?”
安巧巧聞言,一翻身掐着腰怒瞪冷軒蓉,道,“我可不是做到了嗎!我不單找來了丞相府的武師,還從外面找了不少有絕活的武師回來,精挑細選了好幾天,最後卻還是被大哥發現了。大哥說,眼下武明郡賀笠靖正虎視眈眈要造反,這個時候在父親壽宴上不應該舞刀弄槍的,所以不讓我再用他們了。壽宴上全是舞女,嘁,早就看膩了……”
冷軒蓉給安巧巧出的主意是讓她弄個有陽剛之氣的賀壽舞,沒想到安巧巧還真是雷厲風行。冷軒蓉算準了這丞相府裡的武師各司其職,壽宴上更需要加強警備,未必能夠陪着安巧巧這丫頭玩鬧,所以她一定會出去找人。而冷軒蓉又將這消息透露給了張宏世,讓他們以此想辦法混到丞相府裡來。如今這計劃被安平之給強行終止,怕是他看出了自己的意圖吧。
不過這樣也好,冷軒蓉鬆了一口氣,道,“看來也是我出的主意欠考慮了。既然長公子說不行,安小姐不如再想別的。”
“別的?還剩不到七天的時間了,我還能想什麼別的啊!”安巧巧怒道,“冷軒蓉!你不來我也得去找你!你快點給我再想一個別的來!”
冷軒蓉苦笑着搖搖頭,想了想,道,“既然陽剛之氣刀槍拳腳不行,安小姐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多找些可愛的男童來獻舞祝壽,也不難博丞相大人一笑。”
“男童?”安巧巧一聽這話,臉上怒氣一下消了。她歪着頭想了想,一拍手,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先找到足夠的男童再說!”
話說出口,這丫頭擡腿一溜煙就跑出去了。留下冷軒蓉獨自在這屋中,只能無奈的搖頭。可還沒等她離開安巧巧這院子,就見安巧巧居然又一溜煙跑回來了。
“冷軒蓉冷軒蓉,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了!”安巧巧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大紅的請柬塞到冷軒蓉手裡,道,“大哥說他最近沒有時間搭理你,所以讓我把請柬交給你。”
冷軒蓉接過請柬看看,上面寫的正是安龍義壽辰的日子,冷軒蓉在貴賓之列受到了邀請。
沒想到前世偷偷摸摸好不容易混進去的地方,今生竟然還成爲了貴賓,冷軒蓉看着大紅的請柬,心裡真是五味雜陳。不過與這相比,冷軒蓉更在意安巧巧的話。
“長公子一定是忙於丞相大人壽辰吧……”冷軒蓉假裝不經意間說了這麼一句話,故意讓安巧巧聽到。
安巧巧聞言一撇嘴,“他纔不會在乎什麼壽辰呢。我大哥做的那都是大事兒!哼!”
說罷,安巧巧一仰頭,再次拔腳跑掉了。
冷軒蓉收好了請柬,也匆匆離開了丞相府。
武明郡外,一間看上去十分破落的茅屋周圍站滿了氣勢洶洶的兩夥兵卒。炙熱的溫度讓兩夥人都汗流浹背,可他們卻都緊緊攥着手中的兵器,一點也不敢放鬆,惡狠狠盯着對方。此時哪怕有一隻鳥從這裡飛過,都要驚起一場血雨腥風。
然而茅屋之中的氣氛卻與外面大不相同。
幾個人圍桌而坐,看上去都十分平靜。
曾顏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帶到這裡來,他站在昌洪凱身後,仔細打量着對面的賀笠靖。武明郡一別,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曾顏良怎麼也沒有想到,賀笠靖竟然蒼老成了這個樣子。
而賀笠靖也擡頭打量着曾顏良,他又怎麼能夠料到這個年輕人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呢。
許久,賀笠靖開口,用他那沙啞的嗓音道,“這位小兄弟……我要是沒看錯的話,你是與冷軒蓉在一起的……曾顏良吧?”
曾顏良聞言點頭,“正是。”
賀笠靖對這個曾顏良的印象很深,因爲他曾是官銀被劫一案的失蹤之人,但更讓賀笠靖難以忘懷的還是冷軒蓉開鴉青墨閣的時候與自己女兒有過多次的口角與不快,更不必說皇城傳回來的消息,女兒在皇城時也被那冷軒蓉給排擠的夠嗆。
這個曾顏良似乎是冷軒蓉的心上人,賀笠靖再次打量他時,眼中明顯帶着仇恨。
曾顏良看透了賀笠靖的心思,但他不動聲色,心中暗想,他女兒的死不單成了報不了的仇,如今還被人利用,使他這個做父親的陷入險境,也難怪賀笠靖會變成這樣。當初軒蓉多次說過,賀笠靖老奸巨猾不好對付,如今他這樣子要是被軒蓉看到,又不知道軒蓉會作何感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