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眼神有幾分閃躲,像是很爲難,最後還是無奈地點點頭,卻又爲自己辯解道:“可是太后,都是那賤蹄子出言不遜,目中無人,妾身才忍不住出手教訓她的,她一個風塵女子,竟然還敢對妾身大呼小叫,奚落妾身,妾身實在忍無可忍!”
太后看着蘇惜沫,半晌才道:“哀家記得十六是個潔身自好之人,在娶你之前,他可是從不近女色的,爲何獨獨對那個青樓女子情有獨鍾?”
“妾身也不知道,王爺如今是連面也不肯與妾身相見了,那女子雖然斷了腿,但依然深受王爺的寵愛,妾身還不得不起早貪黑地爲她治療斷腿!”蘇惜沫一副屈辱的樣子道。
太后嘆息一聲,安慰道:“也真是爲難你了,只是這件事你怎麼也不早些進宮來跟哀家說,擅自做主打斷了人家的腿,你知道十六那個倔脾氣,哎……如今就是哀家想要幫你,也不知道如何幫啊!”
蘇惜沫心想,太后這是準備出招了麼?她到底該怎麼應對呢?
“多謝太后美意,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一時衝動,惹怒了王爺,妾身別無所求,只求王爺有朝一日能夠看清楚那女子的真面目,看到妾身一心爲他着想的赤誠之心!“蘇惜沫又抹了抹眼睛,一副堅強不屈的樣子。
太后微微蹙眉,道:“你就不怪十六對你薄情無義?”
蘇惜沫搖搖頭,又苦笑了一下,道:“都說出嫁從夫,妾身雖然愚鈍,但也不敢就此生了王爺的氣,王爺能夠回心轉意,纔是妾身最大的心願,太后……您能幫妾身勸勸王爺麼,他最聽太后您的話了!”
這句話無異於在太后臉上重重扇了一巴掌,沐豐夕最聽她的話?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麼,若是他聽她的話,那早該把潛龍衛和先皇遺詔給交出來了,何至於弄到今日這種境地?
不過當着蘇惜沫的面,她當然不能說破,點點頭道:“哀家只能是盡力而爲,若是王妃想要徹底挽回十六的心,可還得下一番功夫啊!”
“請太后賜教!”蘇惜沫順坡下驢,想要聽聽太后的說辭。
太后端起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才微微一笑,道:“你得先知道這要跟你爭風吃醋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別糊里糊塗地就跟人家打起來,兵家常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十六我是瞭解的,他不是個會被女色所惑之人,這個女人能這麼得意,難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懷疑?”
蘇惜沫立刻明白了太后話中的深意,這是要引導自己將秦非離的身份透露出來,也是在試探自己究竟知不知道秦非離是什麼人!
蘇惜沫也變得警覺起來,努力控制好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不能露出破綻。蘇惜沫一臉沒明白過來的表情,問:“太后的意思是,這女人還是有來頭的?不能夠啊……這京城的貴女,我就算不全都認識也差不離,再說了,就看看她那通身的妖氣,就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哀傢什麼時候說她是京中貴女了,若是京中貴女,能夠沒名沒分地就讓十六給抱回府裡去?所以說你糊塗就糊塗在這個地方,不明白事兒!”太后白了蘇惜沫一眼,對她這種傻乎乎的性子十分看不上!
蘇惜沫立刻癟了嘴,帶着幾分委屈道:“既然不是京中的,那妾身也不知道啊,可是妾身覺得她就是個風塵女子,專門做那些勾三搭四的齷齪事,您是沒看到她那輕狂樣兒,說句話都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那眼神隨便一瞄,就連妾身都受不住,別說王爺還是個男人了!”
太后看了一眼蘇惜沫,眼神裡太多不贊同,接着才道:“哀家覺得十六不是那樣的人,過去不知多少女子想要進端親王府,也有些沒臉沒皮的用些齷齪手段,可都沒一個能成的,憑什麼這個就得了十六的青眼呢?”
蘇惜沫搖搖頭,道:“妾身實在不知道,興許王爺就好她這口吧,過去王爺是沒有女人,不知道女子的好來,現在是食髓知味,常言道家花不如野花香,王爺定然也是如此!”
太后瞥了一眼蘇惜沫,見她果然是對那女子一無所知的樣子,心裡已經有了計較,道:“不大可能,十六絕不是那等俗人,你回去也多留個心眼兒,看看那女人究竟什麼來頭,哀家也好給你拿主意,不過你放心……不管她什麼來頭,也越不過你去,你是哀家賜婚的王妃,除非哀家同意,否則十六也不能廢了你這個正妃!”
這話聽着是像給蘇惜沫撐腰的樣子,實則是在告訴蘇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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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記清楚自己的地位和前程都是誰給的。
蘇惜沫自然清楚,露出感激的眼神,道:“多謝太后,妾身就仰仗着太后撐腰了,您也知道,太妃她根本不待見妾身,王爺如今又……妾身在王府真是舉步維艱,如果還要屈身去給那賤蹄子治病!”
說着蘇惜沫又揉起了眼睛,一副傷心至極的樣子。
太后微露笑容,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傷心了,你且安心當你的王妃,若是有什麼委屈就進宮來跟哀家說,哀家替你做主,回頭哀家宣十六進宮來,替你說說他,寵妾滅妻這種事情,萬萬不可!”
蘇惜沫欠了欠身,道:“多謝太后,妾身知道了,以後一定常進宮孝敬太后!”
“好,你有心就好,沒事兒也多勸着點兒十六,莫讓他犯什麼糊塗事兒,一心幫着他皇兄辦差,皇上定不會虧待你們夫妻的!”太后囑咐道。
蘇惜沫自然是一一應下了,太后便放她去了,蘇惜沫剛走到章華門,竟然迎面看到了杜紅鳳,她正在被幾個女人圍着,一看就知道是在受人欺凌。
杜紅鳳看起來很狼狽,纔多少日子沒見,竟然憔悴成了這般模樣,說起來杜紅鳳今年也還沒有三十歲,可看着卻老了許多,想來這失了後位,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蘇惜沫走過去,都是些品階不高的宮妃,全都要向她行禮,蘇惜沫擡了擡手,道:“免禮,我能和杜綵女單獨說會兒話嗎?”
那些原本圍着杜紅鳳的宮妃忙散開來,紛紛避過去,杜紅鳳怨毒地看着蘇惜沫,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撲上去,將蘇惜沫生吞活剝了。
蘇惜沫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道:“不必拿這種眼神看着我,也不必恨我,你杜家要是不想害我,我根本沒機會扳倒你這個皇后娘娘啊!”
“你這個賤婦,遲早你會倒黴的,你會有報應的!”杜紅鳳刻毒的咒罵。
蘇惜沫冷笑,說:“報應?你怎麼知道你淪落至此,不是報應呢?”
杜紅鳳看着蘇惜沫眼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如墜冰窖,一股森寒打心底而起,彷彿見鬼了一樣,微微顫抖着,嘴脣慘白,她爲什看到蘇惜沫就情不自禁地感到恐懼?
“你……你是誰?”杜紅鳳忍不住問。
蘇惜沫輕笑,反問:“我是誰你不清楚麼?杜綵女,你當着本王妃的路了,還不讓?”
“蘇惜沫……你……你一定會後悔的,我不會輸,我不會輸的!”杜紅鳳嘶吼道,像個瘋婦人。
蘇惜沫輕蔑地看着她,嗤笑:“杜紅鳳,你已經不是昔日的皇后了,杜家也不是昔日的杜家了,要想翻身可不容易,不過我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現,從後位跌落成采女,你要再怎麼爬上去呢?”
杜紅鳳緊緊攥着拳頭,眼睛憋得通紅,咬着牙道:“你等着,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好,我等着!”蘇惜沫越過杜紅鳳,毫不在意地往前走了。
蘇惜沫和杜紅鳳之間說的話自然是一字不漏地被太后和沐自成知道了,沐自成倒不關心杜紅鳳的事兒,只是一個勁兒地問:“母后,那蘇惜沫是否知道那女人的來歷?”
“她似乎並不知道,只是爭風吃醋罷了,皇上……你派出的人也沒有查出什麼來嗎?”太后擰着眉頭,心中對皇上的人如此不中用有幾分不悅。
沐自成慚愧地道:“查不出來,只知這女子是青樓出身,初次掛牌,就被沐豐夕看中了,直接帶回府中去了,說當時是親自抱着那女子進府的,應該是十分寵愛!”
“生的如何?”太后問。
沐自成道:“據說是十分美貌,媚骨天成!”
“皇上覺得十六是個貪戀美色之人嗎?蘇氏也是個絕色,這才成親不足半年,他便又另結新歡,實在是令哀家疑惑啊!”太后有些不安地道。
沐自成也跟着蹙眉,搖頭嘆息道:“朕就是不相信他會貪戀美色,他最近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劫了朕送去九州十八島的糧草和藥材,還在北疆安插人手,那三十萬大軍幾乎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朕真的恨不得立刻就叫他人頭落地!”
太后趕緊道:“不可,萬萬不可……皇上切莫衝動行事,這隆裕太妃已經回京,她手裡的密旨還是沒有下落,萬一那遺詔面世,你我母子可就要落實謀反竊國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