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何楊山垂涎的目光,柳雲錦心底一陣厭惡,臉上保持着矜持的高貴道:“你是何人?後院禁地,男眷不得入內!”
這句話很不客氣,何氏的臉揪成一團,打算開口謾罵。
小賤人都死到臨頭了,還敢給他們擺譜!
沒想到何楊山先她一步,故作儒雅地開了口,“我是何夫人的哥哥,喚名何楊山,官拜朝中五品光祿大夫……”
柳雲錦扯了扯嘴角,想笑也不能笑,不過是五品小官,何楊山還覺得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官,要在她的面前顯擺。又或者,以爲她是深閨小姐沒見過世面,能隨隨便便被他唬住。
“原是何舅舅……”柳雲錦促狹道,她和柳雲熙同輩同歲,這一聲舅舅叫得理所應當。
何楊山的臉色變了變,紅白交織。
何氏臉色一變,扯開嗓子叫罵道:“小賤人喊誰舅舅呢?你也配跟我們何家的人攀親帶故?哥哥別跟她客氣,好好給她一個教訓,以後她纔不敢跟我們母女兩個作對!”
何楊山的臉色越發不好看,很是不喜何氏的多嘴。
柳雲錦眉頭微展,似笑非笑道:“原來是夫人找來跟我算賬的人,不知道何大夫準備如何跟我算賬?”
對上這張錦繡豔麗的面容,何楊山就什麼話都忘了,癡癡地盯着柳雲錦望了好一會纔開口道:“我這妹妹不會說話!我只是想來問問柳雲熙手上的傷是不是跟你有關?”
何氏眉頭橫起,不悅地盯着自己的哥哥,幾乎不可抑制地尖刻出聲道:“哥哥你來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
何楊山冷冷打斷了何氏的話,“我就是平日裡太寵着你了!現在什麼事情都沒問清楚,怎麼能輕易就定了人家小姐的罪!”
“哥哥你……”何氏瞪大了眼睛,無比的吃驚,這還是她的親哥哥嗎?居然爲了剛見面的小賤人,訓斥她!
刑嬤嬤和文嬤嬤望着這一幕,只覺得無比嘲弄可笑。兩個人勉強憋着,沒露出怪異的表情來。
何氏不願跟自己的親哥哥吵,把矛頭直接指向了柳雲錦,惡狠狠道:“小賤人你快點說實話!雲熙的指甲是不是你命人拔去的?要是你敢說謊話騙我哥哥,我今天非得撕了你這張嘴。”
相較何氏的咄咄逼人,柳雲錦顯得不急不躁,甚至坐下來有爲自己倒上了一杯清酒,輕輕飲酌後才緩緩道:“是我命人拔去的,夫人想要如何?雲熙妹妹說話不經大腦,妄圖污衊我和三少爺的名聲,這點教訓也是她該受的!”
“哥哥,你聽見沒有!她都已經親口承認了!”若不是因爲柳雲錦的身邊還有兩個女官嬤嬤跟着,她早上去跟柳雲錦拼命了!
何楊山的眼神帶鉤,落在柳雲錦的身上之後,就再也移不開了。
梅花叢中,她握着酒杯酌飲,一雙瀲灩的鳳眸無情又似有情,冰冷之中又夾着一絲魅惑,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這幅冰冷高傲的樣子,看得何楊山*中燒,只一心盤算如何把柳家的大小姐納入自己的府中去。這樣的美人,舉世難尋,若能被他霸佔了,豈不是樂得合不攏腿。
“哥哥……你快幫我和雲熙做主!若是連你都幫着那個賤人,我就不活了!”何氏見自己說了這麼多,何楊山依舊不爲所動,當即抽出手帕擦着眼淚。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最見不得她哭。
“行了,行了,別哭了。”聽到何氏嚶嚶的哭聲,何楊山才勉強把注意力收了回來,一臉的不耐煩。
有了粗鄙的何氏做比,他越發覺得柳家大小姐極有氣度風華,像是寒玉凝成的冰美人。
“我看柳家大小姐這麼雍容華貴,怎麼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何楊山腆着一張臉,輕浮地走進了亭子中,大大咧咧地在柳雲錦的對面坐下。
柳雲錦皺了皺眉頭,鳳眸中又多了一分冷銳。
“還請何大夫自重!”柳雲錦冷聲道,站起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何家人的不要臉簡直是見所未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堂而皇之地調戲別人家的小姐,一點不顧規矩禮法。
“唉,大小姐何必這麼見外呢!這是我妹妹家,也是我家,我們算起來還是一家人呢!大小姐不如坐下來,陪我喝杯酒如何?只要大小姐願意陪我,這雲熙的事情,我也就不計較了!”何楊山厚顏無恥道。
聽到這種荒唐話,文嬤嬤和刑嬤嬤都站不住了,臉上不由浮現出怒色。
柳雲錦幽幽笑了起來,“何大夫,按年紀說來你和我父親一樣大,按輩分說來,你是我的舅舅。如此輕薄調戲外甥女,你不怕傳出去被天下人恥笑嗎?或者此事傳入宮中,叫人免了你的官職?”
何楊山毫不在意地大笑起來,“你不過是柳家的一個庶女,哪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把這事傳到皇宮裡,還能免了我的官?呵呵……這種話你嚇唬得了我妹妹,可嚇唬不了我!”
說着伸出肥大的爪子就要去抓柳雲錦的手。卻在半途中被人用木板狠狠拍落。
“啊!”何楊山慘叫一聲,“什麼人,竟敢打我!”
厲喝一聲後就朝面無表情的刑嬤嬤看去,張嘴罵道:“你這老孃們也敢打我!你知道我誰是嗎?我乃……”
下面所有的話都止住了,柳雲錦將一塊純金令牌放在了桌上,令牌上赫然寫着“東宮”二字。
何楊山擦了擦眼睛,望了望令牌,又望了望柳雲錦,嘴脣哆嗦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記得最近朝中傳言,柳家的一位小姐恨得太后青睞,就連清婼公主都不一定如她。太后給了她不少賞賜,其中一個就是“東宮”令牌。
何楊山也只是隨意聽聽,從沒想過這個柳家小姐會是誰?也沒聯繫到柳雲錦的身上。直到看見了這塊貨真價實的東宮令牌,他才滿頭大汗,如夢初醒。
“現在,何大夫,還要我坐下來陪你喝一杯嗎?”柳雲錦冷淡問道。
何楊山連連搖頭,裝傻充愣道:“外甥女,剛剛我說的都是醉話,你可千萬不要當真啊!”
何楊山起身就要走,卻被刑嬤嬤按住了,一雙有力的大手壓在他的肩頭,讓他動也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