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衣服了?”君頤掃視了車廂一圈,就拿起了她腳邊的灰色布包。這麼拿不出手的東西,絕不可能是他的。
“王爺這是我的衣裳,你擱這就好!”柳雲錦伸手就要去搶。
君頤哪裡能讓她得逞,直接解開了布包,一下子,裡面淡灰色的布衫,白玉的簪子,就連裹胸帶子都掉了出來。
“在外面就別丟本王的人了,去把本王的衣衫換上!”這不是商量,是命令。君頤拾起了淡灰色的布衫,左右嫌棄地瞥了瞥。
這一看就知道不是小狼崽的衣裳,不知她從哪偷來的。來路不明的男人衣服,哪裡能穿!統統沒收了!
“臣女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王爺管得未免太寬了,把東西還我!”她攤開手心,怒氣衝衝道。
“小丫頭你要是再廢話,本王就解了你頭上的髮髻,讓你今天都出不去,”君頤不顧她的怒色,將地上的東西都一件件地撿了起來。
她真是造孽,遇上如此難纏的冤家。只是一句沒什麼威脅的話,就讓她徹底沒轍了。
恨恨盯着君頤看了一會,才極不情願地從地毯上拿起了他的衣衫。
君頤從不女子接觸,所以撿起地上束胸帶子的時候,滿臉的疑惑,還湊上前聞了聞,“小丫頭,這是你的裹腳布?”
“不是裹腳布!”她伸手趕緊搶了過來,臉色又羞又惱。雖然用途差不多,一個裹腳上,一個裹胸上。
“那是什麼?”君頤見小東西這幅要咬人的臉色,忍不住繼續逗弄道。
“不管是什麼!都跟王爺沒關係!王爺一輩子都用不上!”不等君頤開口,她挑着眉頭問道,“臣女要換衣服了,王爺要看嗎?”
“本王沒興趣!”他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杏花色的薄脣,已經猜出了布帶的用途,薄脣玩味勾勒,“平坦的小身板用什麼布帶去遮,根本就都沒有!”
馬車擋簾後面傳來柳雲錦低低的怒罵聲,“王爺不說話,臣女絕不會以爲您是啞巴!”手指捏着腰間玉帶狠狠繫緊。
小丫頭生氣了,連自稱都變爲疏遠的“臣女”了。
擋簾被掀開,君頤微微擡起眸子看向來人,琉璃般的異瞳變得深邃起來。
一展月白色的華袍,柳雲錦屈膝在君頤的面前蹲下,伸手勾住君頤的下巴,聲音微靡道:“王爺如此目不轉睛,是對我男裝的模樣有了感覺?原來王爺喜歡的是這種口味,難怪到現在還沒有喜歡的女子。”
玉冠青絲,花容姝豔。掩去了月白色錦衣的清冷,彷彿是月光下迷離綻放的緋色芍藥。雌雄難辨的美,配上眼梢流*的妖冶,似是寒玉中沁出的血色,幽冥路上綻放的彼岸花。
只是一眼,就足以沉淪。
君頤移開了目光,輕嗤一笑,“天下還有男人比本王美嗎?本王若是喜歡男人,何不天天照着鏡子算了!”
說得也有道理。畫中仙人,譬如朝雪的南陵王,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天下間能配站在他身邊的都少之又少。能得他傾心的,更是舉世難尋。
這麼一想,她對南詔公主多了幾分好奇。到底是何等佳人,能讓君頤爲她賠上一世性命。
換上男裝的柳雲錦在君頤的身邊坐下,日光照進馬車之中,兩張絕色面容都熠熠奪目。
“時候不早了,還請王爺把我送去飄香院。”想來,刑嬤嬤還在等她回去。一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她得趕在日落之前把事情都辦妥。
君頤淡聲道:“蒼狼,駕車去飄香院!”
“是!”不知從哪傳來一聲應答,馬車已經穩穩行駛起來。
不一會就到了人生如潮的飄香院門口,還沒出馬車就能聽見老鴇和許多風塵女子的吆喝聲,“客官,大爺進來玩玩唄!今晚我們飄香院出售花魁除夜,價高者得,可是個難得美人呢!不說花魁,這些日子我們飄香院也多添了幾個姑娘,保證大爺能喜歡!”
不等君頤催促,柳雲錦就轉身下了馬車,走之前不忘對君頤道:“王爺又幫了我一次,我不會忘記。日後會加倍還上。”
“小東西倒不是個狼心狗肺的!本王會等你來還……”修長的腿恣意地搭在雪狐地毯上,幽深的異瞳微微睜開盯了柳雲錦一眼。
小狼崽想報恩,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他一起雙修!兩個人都有益處,何樂而不爲。
柳雲錦當然不知道大妖孽心中的低俗想法,朝君頤行了一個禮節,剛想走,又記起自己的衣服還在他的馬車上,“王爺,我的衣服……”
“燒了,本王會通通燒了!幾件破衣裳也值得你在這磨磨唧唧的!明日,讓冷月給你送兩箱衣服過去!”君頤極其不耐煩,揮揮手,示意她趕緊消失。
“衣服燒了就燒了,我不心疼,王爺也別送衣服過來,免得牽扯不清!”柳雲錦回道,她在意的不是衣裳,而是名節。但想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一個有潔癖的男人要她的衣裳能幹嘛!她真是沒事去找罵!
等柳雲錦走遠之後,君頤的馬車才掉頭離開。
軟墊上閉目的君頤,幽幽睜開清冷無底的異瞳,寒意盡顯。剛剛,他在小丫頭的身上聞到了血腥的氣息,小丫頭在換衣的時候,他注意過,小丫頭的身上沒有傷痕。
起身之後,君頤來到了擋簾後面,在柳雲錦換下的貼身衣物中找到了一塊染血的手帕。仔細檢查之後,小丫頭的裙裾上面也有血跡。
瞳孔微微緊縮,厲聲叫道:“冷月!”
一個鬼影憑空一般出現在疾馳的馬車之中,恭敬地跪下,道:“主上有何吩咐?”
“小丫頭的身邊可有異樣?”他沉聲詢問。
“大小姐早上遭遇了追殺,是柳家二小姐買通的殺手。除去大小姐親手處理的一個,剩下的十四個已經盡數誅殺乾淨!”冷月聲音冰冷沒有起伏道,對他們而言這些不入流的三流殺手,簡直跟豆腐沒什麼區別,一切一個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