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宮的正殿之中,巫醫給君頤診治完之後,留了一瓶藥膏給柳雲錦,讓她給君頤上藥,幾乎是一步都未停留就趕緊隨着靈慧一起出了大殿。
柳雲錦握着藥膏,似有笑意道:“那兩個南詔人似乎很怕我們。”
君頤姿態舒適地靠在牀榻上,胸前的腐肉已被剔除乾淨,空氣之中仍殘留着淡淡的血腥氣息。
若不去看他胸前血肉翻開的那一塊,這道斜躺着的姿態真可謂是隨意優雅。
“怕我們倒不至於,只是不想跟兩個不太正常的男人多接觸。”身側的男人勾了勾脣角,伸手撥弄着她一縷長髮。
想着他們兩人當着南詔人面,毫無顧忌地親吻,柳雲錦臉色燙了燙。想來是那些南詔人誤會了,以爲她是個男子。
“小丫頭還想握着藥瓶多久?過來給爲夫上藥。”他的自稱千奇百怪,“本王”還正常一些,“爲師”,“爲夫”純屬是在沾她便宜。
目光落在他胸口前鮮紅血肉上,柳雲錦的目光不由顫了顫,他自若的樣子彷彿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倒是她握着藥瓶的手生出了一層細汗。
“上藥會疼,你咬牙忍着些!”她不自在地說了一句,明顯不是爲了安慰他,而是在安慰自己。
“爲夫不怕疼,只求娘子下手留情些。”魅惑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某人還不懷好意地朝她耳尖吹了吹暖風。
柳雲錦將耳朵一偏,涼涼地盯着他,“不想受罪,就給我躺好了!”
一會,屋中泛起濃郁的草藥香氣。
上好藥之後,她又拿來巫醫留下的布帶,仔細爲他纏上打了一個靈巧的結。
做這些事的時候,她晶亮的鳳眸垂下柔和的弧度,纖長的羽睫宛若停駐的蝴蝶。
目光一路往下,劃過豔紅色飽滿如花汁的嘴脣,劃過潔白無瑕的脖頸,最後落在黑色勁裝的衣襟上。
“小丫頭,”他的聲音微靡,蠱惑人心。
“嗯?”她將注意力都放在布帶上,鬆了怕會掉,緊了又怕他難受。
“小丫頭,本王美嗎?”又是一道勾人的聲音傳來,清貴的聲音明明不適合說這種話,但說出來偏有種罪惡的誘人。
“美!”她終於不耐煩地擡起了眼睛,頓時僵住。
某隻禍國妖孽,將上衣完全扯開,露出渾然似玉,線條流暢的上半身。那一兩縷雪色髮絲垂在肩頭,流銀似雪,像是裝點,又像是無聲魅惑。
看得她兩腿一緊,趕緊將藥瓶拿過仔細檢查。
大妖孽豔若桃李的臉黑了下去,他難得有情趣勾引一番,結果還比不上一個破藥瓶有吸引力。
“你在看什麼嗎?難道本王還比不上藥瓶好看?”某人大怒,要不是身上有傷不便起身,他真想起來把小東西拖進懷裡,好好折磨。
“不是!”她確定某妖物突然*,跟藥膏沒關係,“只是看一下,這瓶藥是不是送錯了。”
等他反應過來之後,周身的寒氣將幾個琉璃玉的花瓶全都凍碎,琥珀色異瞳,冰冷又撩人地盯着她,“這麼多天了,你不想嗎?本王難得主動,你居然都不配合!”
大尾巴狼沾了葷腥之後,還想叫他守着肉不吃,簡直是休想!
柳雲錦迅速瞄了殿外一眼,“王爺,天還沒黑,我們還在南詔敵軍的領地上,對你春心不死的小公主隨時都能過來。你這個時候還能有反應,我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讓她看見不是更好,”君頤毫不在意地一笑,風姿縹緲,如謫仙墜入紅塵。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輕佻曖昧:“反正本王已成‘斷袖’,不介意再多一頂‘白日*’的帽子。”
“我介意行嗎?”她沒有隨時隨地*,想要幹那事的癖好。
“不行……”
他咬住小人兒柔軟細嫩的脣,有種在吃雞蛋羹的感覺。手腕一轉,聚氣成力的罡風拂過,宮殿大門被重重合起,宮門上的橫木落下,從裡面反鎖起來。
落在她腰間的手,極有巧勁的一提,就將她拉進了水藍色飛舞的牀帳裡。
……
日上三更之後,外面的敲門聲,簡直如擂鼓一般。
某隻身心滿足的大妖孽,早早就醒了,一直抱着懷中熟睡的人兒,舒服地躺着,讓她靠在自己沒有包紮一側的胸口上。
舒服寧靜的早晨,他等待懷中的人睡醒,可以再說上一會情意綿綿的話。
結果,外面敲門聲震天響,將他懷中柔軟小貓似的一團給驚醒了。
君頤面色微獰,極是不悅地朝門外看了一眼,轉頭哄着懷中的人,“繼續再睡一會,我去開門,應該是侍女來送早膳了。”
柳雲錦點點頭,脣邊笑意譏誚,如此賣力敲門只爲了來送早膳?南詔國侍女的臂力,膽子都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她實在懶得去費心思,渾身的力氣都被榨乾了。昨晚的次數,她都不記得了,伺候這隻食不知足的饕餮妖孽,真是身心俱累。
得到的好處是,她丹田中的內氣又有了增進。
君頤披衣去開門的功夫,她又閉眼打了一個盹,空氣中多了一股宛若百花齊放的香氣。靡靡的倒是醉人。
“王爺,昨日睡得可好?今日,我帶了兩個侍女過來伺候王爺。這是我親手做的早膳,”小公主嬌羞地將飯盒放下,眼波流轉,等待君頤的回答。
“早膳放下,公主可以走了,順帶將你的人也帶走!”君頤坐在椅子上,聲音極是淡漠,連打開飯盒的意思都沒有。
“這是我費心做的早膳,王爺都不打開看看嗎?”小公主一嘟嘴巴,好不委屈傷心。
“這是公主親手做的?”他噙着溫柔笑意,緩緩問道。
小公主眸中一亮,連連點頭。
“跟本王有什麼關係?”他依舊溫和淺笑,聲音醇美如酒,卻差點讓小公主當場掉下眼淚。
小公主臉色尷尬,一雙眼睛憋得通紅,她想不明白,這些討好男人的手段爲何在他的身上就不起作用。
那個女人究竟會些什麼,竟可以抓住他的身心!想着,小公主心中好奇又嫉妒。
牀簾後面,實在受不了濃郁百花香氣的柳雲錦打了一個噴嚏,將小公主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空氣之中有股濃郁麝香的氣息,她沒有注意,現在聞到之後,幾乎讓她咬碎銀牙。昨晚他們……
她猛然轉身,向牀榻方向走去,伸手就要掀開簾幔,看一看裡面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還沒等她碰到簾子,君頤動了動指尖。
小公主一聲驚叫,猛然收回了手,一滴水珠夾着指尖溢出的鮮血墜在地上。
簾幔後面,一雙白嫩的手探出,將水藍色的簾子向兩邊分開,露出一張豔華逼人的面容。
驚鴻一面,南詔公主只想到了恣意盛開的蘼荼花,血色的嬌豔,細密扎人的利刺。
對上柳雲錦鋒利如刀的雙眸,她身子一顫,彷彿心口上被人劃開了一道裂口,供人肆意窺探。
這張驚豔耀人的面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個男人!小公主突然之間有了濃濃的危機感,有了比較之後,她引以爲傲的一切,不管是鍾麗靈秀的容貌,還是天真無邪的心性,似乎在她的面前都不值一談。
她只看了小公主一眼,就披上衣服起了牀榻,“阿頤,有飯吃了?”
折騰一夜,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在披衣的時候,小公主身子一震,像是被一根細針紮了一下。目光死死地落在柳雲錦的脖子上,潔白脖頸上的緋紅無比明顯。
南陵王真的跟這個女人共度了巫山。
一瞬間,叫做嫉妒的荊棘之花密密麻麻地開滿她整個心臟,利刺紮下,她的整顆心都在滴血。
桌子邊,柳雲錦與君頤一同用膳,雖不說話,但一舉一動都顯親密。
小公主呆呆站了一會,看着自己辛苦做出來的早膳被他分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不知不覺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脣。
好久,隱忍下心頭的刺痛後,小公主換回了天真燦爛的笑容,望着柳雲錦的方向,道:“攬月宮很大,你想不想用完膳之後,一起隨我走走?”
柳雲錦停下筷箸,看了一眼小公主努力擠出的純良笑容,點了點頭。
好,有什麼不好?
魑魅魍魎,人面獸心的“妖怪”她見多了,再多一隻也無妨。
君頤顯得極不樂意,“要去哪走,我陪着你。”
小公主再次冷了冷麪色,南陵王不僅不喜歡她,還對她多加提防。心尖上的刺痛,越發難耐……
沒等她想出支開君頤的法子,柳雲錦已經輕笑着開了口,“阿頤不用陪我了。小公主想要與我說會‘悄悄話’,我也很想聽呢!”
君頤一頓後,眼底寒月般的冷輝稍稍淡去,不忘叮囑道:“那你多注意些。”
若說世間最難提防的,定是女人無疑。不僅心思多如牛毛,難以猜透,就連手腕都是難以想象的狠辣,層出不窮。
柳雲錦脣邊的笑意更冷豔奪人,“我會小心的,你也要守好自己的貞潔,小公主一直在虎視眈眈呢!”
小公主若想殺她,絕不該在君頤面前邀她出去走走。十有八九,是想威脅她,或是跟她談交易。而結果,只該是逼她離開君頤,也有可能是想與她共侍一夫。
一個人的心思再多,都是圍繞着自己的目地在轉。說難猜也不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