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談的事情都已經談完了,柳雲錦招了招手對燕舞道:“說了這麼久了,姨娘也該渴了。燕舞爲趙姨娘看茶。”
不一會,燕舞就端着托盤來到了趙姨娘的面前,放下了兩隻茶盞。
趙姨娘笑着謝了一句,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說那麼多的話她確實是有點渴了。
等趙姨娘將茶盞放下之後,柳雲錦才問道:“姨娘覺得問道如何?”
趙姨娘與她站在同一線上,哪有不拍馬屁的道理,連連點頭,“茶水香甜很是不錯。”
柳雲錦只是笑笑,哪有一個香甜味道的茶水?劉姨娘這馬屁拍得也太過了。她搖了搖杯蓋,透過瀰漫開的水霧望着趙姨娘,“姨娘既然覺得茶水不錯,我就把燕舞送給姨娘如何?讓姨娘能日日喝到這香甜的茶水。”
“這怎麼行?”趙姨娘焦急叫了起來,“小姐身邊就三個伺候的人,我怎麼還能再要一個走。”
說話間,燕舞“撲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來,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小姐,燕舞哪裡伺候你不好!你要把燕舞送給別人!”
這句話就是在質問柳雲錦了。
趙姨娘皺了皺眉頭,心想管事是怎麼調教丫鬟的?這般沒規沒距!主子的話就是聖旨,哪有她們反駁質問的道理。
這樣的丫鬟送她,她都不要。依她的性子,不出三天就該打死了。
柳雲錦銳利的目光盤旋在她的頭頂上,“燕舞你逾越了!你不過是個下人,伺候哪個主子不都是一樣。難道你有必須留在我身邊的理由?”
門外的鶯歌不安地張望着,兩隻手交織在一起,不停地扭來扭去。大小姐要把燕舞送人,是不是她發現了什麼?自己會不會也被送掉?那樣,她們就失去價值了,二小姐和大夫人是不會放過她們的!
“沒……沒有”燕舞不甘道,眼睛的餘光偷偷瞥着鶯歌,希望她能幫幫自己。
素手拿過桌子上的櫻桃吃了一口,順便將果盤放在了趙姨娘的面前。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誰的人!今天我去春華院的時候,到底是誰跟在我身後的!那嬌小的身影,我瞧着可是甚至眼熟……”冰冷的聲音在屋子裡面迴盪。
燕舞心虛不已,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門外的鶯歌更是如此,兩隻手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早上是她跟在柳雲錦的背後,沒想到自己這麼小心謹慎還是被發現了。
她攥緊了雙手,深深吐了一口氣,幸好柳雲錦沒有看清是誰。只能將燕舞推出去當替罪羊了!
燕舞沒她能說會道,沒她心思縝密。她留在柳雲錦的身邊還有用,而燕舞就是個拖累她的廢物。
“小姐……那個不是我,是……”燕舞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伸出顫抖的手指似要指向誰。
門外的人忽然有了動靜,穿着紅色布衣的鶯歌像一陣風,撲到了柳雲錦的腳下,“小姐,是我不對!”
就在燕舞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鶯歌又尖銳道:“其實我早就知道燕舞是大夫人的人,我害怕被她報復,纔沒有敢向小姐告密。”
燕舞震驚地轉過身子,一雙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般。
“鶯歌姐姐你在說什麼?明明是你跟蹤小姐的,爲什麼要推在我的身上!”
兩個人開始狗咬狗了,趙姨娘輕笑了起來,原來大小姐是打的這個主意。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大夫人的眼線暴露而出,而且還引得她們互相攀咬。
“燕舞你在胡說什麼!到現在還想在狡辯,我手上還有你和大夫人相通的證據”鶯歌面色扭曲,額頭上青筋暴露,語氣無比的堅定。
燕舞頹然垮下身子,她沒有鶯歌那麼心思細膩,手上一點鶯歌的把柄都沒有。大小姐再也不會相信她了。完不成任務,她就失去了價值。
棄子的下場……
燕舞想着,一臉死灰。
“大夫人真是好本事,小姐剛剛纔得勢,她就迫不及待安插進了人手。幸好小姐聰明,這點小把戲騙不過你……”趙姨娘嬌媚地吹捧道,拿起一顆紅櫻桃吃了起來。
幸好被柳雲錦當面拆穿了,不然她今晚來和柳雲錦商量對策的事情,明天就會傳到何氏的耳朵裡。
“這個細作就送給姨娘了,我相信姨娘的手段,一定還能從她嘴裡套不少關於大夫人的秘密”柳雲錦拍了拍趙姨娘的手。
趙姨娘擦了擦嘴角的汁水,附和地笑出了聲,“多謝大小姐!我確實有不少法子,既然外人瞧不出用刑,又能讓她痛不欲生,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趙姨娘嘴邊的笑容無比妖嬈,燕舞卻從骨子裡感到了冰寒。
突然間門外一片光亮,無數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四處亮起的燈籠,像是無數雙鬼魅的眼睛。
劉管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看見地上跪着的鶯歌和燕舞,還有坐在旁邊的趙姨娘,臉上劃過疑惑的神色。
但很快他就將幸災樂禍的眼神鎖定在了柳雲錦的身上。
這些小蝦米什麼的都不重要,因爲今晚柳雲錦就要從柳府中消失了。世上不會再有柳府大小姐,只會留下一個侍奉他的玩物。
淫靡打量的眼神落在柳雲錦的身上,毫無顧忌地上下看着。一會落在她的胸前,一會又落在她的柳腰上。
這張豔若芳菲的臉還真是美!眸子清明如月,面龐精緻如玉,那垂在肩頭的青絲也如上等的綢緞,光滑照人。
她坐在椅子上,不做任何動作,自有一股高貴華美的氣勢。美豔嫵媚的趙姨娘坐在她的身邊,都被她掩去了姿色,顯得格外小家子氣。
要是再等兩年,等她完全成年。這張臉,這周身的氣度,只怕要讓世人都爲之癡狂。
劉管事瞧着,只覺得口乾舌燥,恨不能現在就撲上去。
趙姨娘都感覺到劉管事眼神的燥熱大膽,慌忙喝道:“大膽你這個下人,竟敢這樣望着大小姐!”
趙姨娘的罵聲才落下,一杯熱茶就兜頭朝着劉管事澆了下去。
“啊!”一聲慘叫響起,劉管事大跳起來,整張臉因爲疼痛而變得猙獰扭曲。
“我看劉管事一幅*焚身的樣子,就倒杯茶讓他冷靜冷靜”一定是何氏和柳雲熙做了什麼,才讓劉管事像是吃了熊膽一樣,將齷蹉的心思都打到她的身上來了。
她的“好”妹妹,“好”母親,真是一會都不肯消停,這麼晚還要來找她的不自在。估計柳世誠也被她們灌了什麼迷魂湯,由着她們胡來。
劉管事跳了好一會才停下來,眼神如狼要吃人一般,陰鷙地叫了起來,“小賤人,你敢用滾燙的茶水潑我。你知道惹了我會有什麼下場……”
他本來想將柳雲錦收爲禁臠的,現在看來,一定要把她賣入窯子裡,讓她被天下男人蹂躪個遍。
“反了!”趙姨娘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一個下人竟敢喊小姐‘賤人’,我現在就要去找老爺來評評理!”
趙姨娘剛踏出一步,就被劉管事攔了下來。
“沒用的!夫人現在正伺候老爺,姨娘現在去只會讓老爺掃興。哪個男人都不願意在春意正濃的時候被人打斷不是”劉管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陰測測地眯起眼睛。
趙姨娘的臉色陡然變白,無措地回身看了一眼柳雲錦,似向她徵詢辦法。
沒了柳世誠這個倚仗,趙姨娘也驕橫不起來了。
瞧着趙姨娘這幅六神無主的樣子,劉管事臉上的陰測測笑容更深了,高聲對外面等候已久的家丁叫了起來,“將大小姐綁去祠堂。”
祠堂?趙姨娘臉色又蒼白了一分,那裡是柳家處罰犯錯主子的地方。
那個地方昏暗又陰森,位置無比的偏僻,供奉着柳家歷代先祖。只要掌罰的人有心刁難,受罰的時候連一口水都不會給喝。若是在那被打死,只怕到最後連屍首都找不回來。
夫主怎麼會如此狠心?大小姐明明已經得到了太后的賞識了!這麼做,難道不怕惹惱了太后,斷了以後柳家的青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