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樹上有幾個身影晃了晃,除非是內力深厚的行家,一般人都難以瞧見他們。
他們皆是一襲灰色的袍子,彷彿是樹林間落下的影子,悄然無聲。
其中一個用內力傳聲詢問道:“主上跳到水裡救人了,我們該怎麼做?”
下去幫主上,還是繼續在這守着?
另一個領頭的雙眼一瞪,一幅要罵孃的樣子,回道:“我哪裡知道,跟隨主上這麼多年了!第一次看見主上不去殺人,而去救人!這跟太陽打西邊出來,有分別嗎?”
片刻之後,他終於平緩了震驚的情緒,才道:“既然剛剛主上沒有示意讓我們行動,我們就在這裡守着,以免給主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皇宮之中君頤的眼線密佈,而監視他的眼線同樣多不勝數。
……
耳邊凝着水聲,似乎有人在說話,她想仔細去聽但聽不清楚。
“她怎麼還沒有醒來?”清貴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嘶啞。
“回稟主上,可能是柳家小姐溺水的時間太久,體內的水還沒能排出來……”
“那本王該怎麼做?”琉璃色的淺瞳落在柳雲錦發白的小臉上,神色靜默地有些怕人。
“嗯……”身後的暗衛有些猶豫,斟酌了片刻才道,“主上可以按壓她的胸前讓她把肚子裡的水吐出來,還有就是……吸一口氣送入她的口中。”
君頤的臉色沉了沉,聲音冷銳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主上,這是最快最直接的辦法,”暗衛爲了掩飾尷尬,輕咳了兩聲,“如果主上不願屈尊,屬下願意代替主上救人。”
天知道,他真的是一片好心。他們的主子向來有潔癖,尋常人連他的衣袖都不能碰到,日常用具更是一天一換。如今,要讓主上嘴對嘴給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少女渡氣……
剩下的畫面太美,他不敢去想。
這句“好心”的提議,直接讓君頤面沉如鐵,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做了極大的決定,“你們轉過身去……”
古語有云,男女授受不親。
結果他對昏迷的柳家大小姐又摸又親,雖然是不得已而爲之。少一個人看見,將來對她的名譽就少一分損害。
如畫傾國的俊顏上浮起兩朵可疑的嫣紅,清冷的異色眼瞳閉上,君頤努力穩定自己的心神。
他只是爲了救人而已……
當手指觸上她胸前柔軟的剎那,他閉着的纖長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閃了閃。
白玉無瑕的面容上緋色醉人,彷彿喝了最烈的酒一般。此刻他不再是山巔之上不可觸摸的白雪,而是旖旎斜陽下最美的霞光。
白色的煙紗碎玉長裙被浸溼,緊緊勾勒出她已然曼妙動人的曲線。
若非他是閉着眼睛,定會被眼前的美景迷惑住心神。
指尖與她的肌膚只隔着一層煙紗,能清晰感受到她心口間的溫熱與跳動。心脈沉穩而有力,並無大礙。
掌心緊貼着她胸口前,不輕不重地按壓。他從沒有救過人,也不知該怎麼救人。但潛意識之中卻將手掌間的力道放得極緩,生怕傷她分毫。
他的銅牙利齒“小狼崽”竟是這樣脆弱,彷彿是他掌心中接住的一朵落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碎她的心脈,讓她從自己的掌心間消失。
意識在混沌間掙扎的柳雲錦費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看清眼前到底是誰在“不知廉恥”地摸她的胸。
“小狼崽快點醒來……”他俯下身子,在她耳邊溫柔地呢喃。
據說南陵王之美,天下動容。能得南陵王一笑,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柳雲錦真是“好命”,不僅得了南陵王的按胸救命,還得了南陵王的溫柔喚醒。“死人”也該高興活了。
陽光之下,線條優美的脖頸微微揚起吸了一口氣,就向柳雲錦的朱脣貼去。
但是——
“咳咳……”柳雲錦坐了起來,吐了眼前的人一臉湖水。
大妖孽怒了,雪色的髮絲粘在了一起,一根根地往下面滴水,毫無美感可言!天地失色的面容可謂是陰雲摧城。
琉璃色的異瞳冷冷地盯着柳雲錦迷惘的小臉,眼底寒雪飄零,眼鋒冰冷如劍。
等等發生什麼事情了?柳雲錦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順便將粘在頭髮上的水草也給拽了下來。
傾國傾城的大妖孽屈膝坐在她的面前,身上玄色錦衣被水浸透,勾勒出讓人血脈噴張的結識勻稱的線條。衣領更是微微敞開,露出一塊潔白如玉的肌膚,修長的脖頸連着胸前的肌肉線條,簡直是在引人犯罪。
看見如此美景,在河裡受的罪都彌補回來了。
但是她怎麼感覺渾身涼颼颼的,七月盛夏,她卻感覺到隆冬纔有的刺骨寒意。頭頂上雷霆般的壓迫力傳來,讓她擡起脖子都覺得困難。
她小心翼翼地縮着脖子,像只犯了錯事的小老鼠,縮頭縮腦地瞥了君頤的臉色一眼,飛快地就又收回了目光。
她本想質問是不是君頤在她昏迷的時候,佔了她的便宜。
結果對上這雙陰沉慍怒的眼睛,她立刻從理直氣壯轉爲了討好賠笑。被這麼高貴,這麼華美的大妖孽佔便宜,也是她賺了,呵呵……
亮閃閃的鳳眸微微瞪大,彷彿很是感激,很是欣喜,柔聲細語道:“小女子多謝南陵王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爲報,改日再見!”
現在不跑更待何時!大惡狼的眼神,幾乎是在說,本王要把你碎屍萬段。
“小東西惹惱了本王,現在想跑,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杏花色的菱脣揚起極淺,極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