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院子裡安靜極了,就連衆人的呼吸聲皆可耳聞,雪夜裡的寒風吹的凜冽,衆人站在哪裡,渾身都冷的發抖,卻是沒有人敢說半句話來。
慕梓梨眼睛轉了轉,突然噗嗤一笑,她輕輕的擡起左手,垂下的紗袖遮住了半張臉,之餘一雙閃着精光的眼睛在外面兒滴溜溜的轉動。慕梓梨這聲笑在此刻這般的場景下可謂是顯得突兀之極。
可也着實緩解了這尷尬沉悶的氣氛,衆人都不由鬆了口氣,而後便是不解的看向慕梓梨,她這是不要命了嗎?竟然敢在這般尷尬的場景下當着老夫人的面兒笑出聲來?
慕風華也看向慕梓梨,心下隱隱擔憂,她這樣說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柳氏她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下不得臺來,現在看來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不過,這也是因爲慕風芸和那不着道兒的老道士太過愚蠢中了她的計而已。她看向黑着一張臉的柳氏,心裡冷笑不已,柳氏!現在就看你要怎麼收場了!呵呵!
慕梓梨絲毫不爲自己剛剛所表現出的唐突而擔憂,她抿着嘴,似是極爲不解的說道,“那若是照大師您這般所說,可不就是在說,這是祖母自己克的自己麼?”說罷不等衆人回答,又道,“這倒是稀奇了,我倒是第一次聽見說有自己能克自己的了?”
衆人聽罷,恍然大悟,是啊,這老道士不是說是有煞氣和老夫人相剋嗎?難不成這煞氣還是老夫人自己身上的,然後自己把自己給克了影響其他人還鬧的家宅不安?可,沒道理啊!衆人心裡一轉,看向老道士的目光再次帶上了考量的神色。
老夫人心裡氣的不行,只碼着一張黑臉不說話,可卻足夠令衆人心驚了。
慕均德臉色也很是不好,他對這次事件本就抱着不大的希望,可奈何不得老夫人和柳氏等人的強烈要求,可沒想到此刻竟然會是這樣一副場面。他忍者心裡的怒氣,看老夫人都沒說什麼,也不好過多論點,卻還是沉着臉說了句,“大師若說話便說清楚點罷,我們也懂不得大師的套路,免得誤了大師的意思,鬧出笑話來!”這是在提醒老道士說話要說準,可別亂嚼了舌根兒子了?
慕風華挑挑眉,這話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暫且先不論對錯了?袒護他?慕風華笑笑,無所謂,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兒呢!她倒要看看,到時候,柳氏一張巧嘴倒是如何辯論。
老道士一聽慕均德這話,連忙打着哈哈笑道,“是,是,都怪貧道太過繁雜了,呵呵。”說着眼角餘光悄悄兒的去看柳氏。
柳氏也正看着他,見他目光掃過來,連忙打了個眼色。老道士一見心裡明白,連忙裝模作樣的掐指默唸着什麼,一會兒又睜開眼睛,一臉沉重的說道,“貧道剛剛再次請了祖師爺上身,好好兒的算了算,這府中着實有一股煞氣,不是人身所至便是外力所至!”
柳氏聽罷,傻了眼,她本意是叫那老道士少了那些繁瑣過程,直接就對着慕風華去,卻沒想到,那老道士竟然悟錯了意思。不過,他轉念一想,她的那個計劃,呵呵,她趕忙正了臉色,道,“大師可是說,有什麼髒東西藏在丞相府內不成?”
老道士神色凜然的點頭,“正是!”
柳氏心裡竊喜,暗道這老道士倒是腦子靈活轉的挺快,心想等事兒成了定要好好兒的賞賞他和羅媽媽,面上卻是一副擔憂更甚的望向老夫人和慕均德,爲難道,“這,老夫人,老爺,這可是要搜搜西苑呀!”她是問句,卻是毋庸置疑的語氣,還不忘捎上西苑。
慕均德臉色又難看了一分,他看向老夫人,不說話,只當沒聽到。
老夫人氣機反笑,她本就對這些個把戲沒多大好感,不過賴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罷了,又經過剛剛的胡鬧,她反到無所謂,現在又看柳氏她們這般,冷笑一聲,手一揮,厲聲道,“搜!”她倒要看看,她們倒還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柳氏自是想不到老夫人的心裡的彎彎繞的,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她也是無所謂的。現在她聽罷老夫人的話,心裡喜不自禁,當下便假意爲難的要吩咐人去搜西苑。卻不料慕風華突然開口了。
“且慢!”慕風華轉過頭,看向老夫人,道,“祖母,既是搜查,又怎可單單只是搜查西苑而已?這樣豈不是落了口舌,引人心中徒生不快?依華兒所見,既是要搜,那便要全府皆搜,這樣纔可平人心!”說罷,轉過頭,臉上帶着盈盈笑意看向柳氏。
銀氏聽罷慕風華的話,腦子一轉,也不管那麼多,衝着幫盟友這一條,她張口就道,“正是,老夫人,依兒媳看,六小姐此言甚好!”
大夫人也冷眼望着柳氏,道,“老夫人,華兒說的不錯,即是搜府,那便全府皆搜,這樣纔可平人心,這搜府,兒媳就帶個頭,先從兒媳房裡搜起吧!”
其他人見狀也連連附和,柳氏聽罷,心裡無所謂,卻是笑的更歡,這事兒鬧得越大,慕風華就能死的越快,她看向慕風華,迎上慕風華意味不明的目光,笑得和善。慕風華,既然你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跳深坑,那我自是不能阻了你,推你一把也是應當的,這般想着,柳氏看向老夫人,開口道,“老夫人,是妾身思慮不周,華兒的辦法倒是個極好的,不如就依華兒所言?”
老夫人心裡想着衆人的話,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慕風華,便道,“即如此,那索性便這樣,爲了公平起見,各房各派一位身邊兒的人兒,上前去一一查看搜索,這樣也能更好的避免誤會,諸位意下如何?”
老夫人發話,衆人自是沒有意見的,更何況老夫人這提議着實不錯。
衆人一一應下,便各派了自己身邊兒的人去搜查,接下來的時間便是等候了。
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外面兒突然響起了丫鬟的尖叫聲,衆人向院外看去,以爲是搜查的人回來了,便吩咐了丫鬟上前去開門。
可丫鬟還沒進了院門,院門就被人從外面兒打開了。
一個丫鬟渾身狼狽的出現在衆人眼前,那丫鬟渾身上下似是在泥地上滾過一樣,衣裳散亂,髮鬢也散了,還沾了一頭的泥水。她一進院子,便哭着奔向老夫人,老夫人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了幾步,早有護院上前攔住了那丫鬟,厲聲問道,“大膽賊人,你是誰?爲何擅闖祠堂!”
那丫鬟也不理護院,大叫着,哭哭啼啼的道, “老夫人,奴婢是春兒,奴婢是春兒呀!”
老夫人似是記不得這個人,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那丫鬟見狀又連忙撲向老夫人的大丫鬟如波跟前兒,曲媽媽被老夫人派去搜查去了,大聲道,“如波姐姐,奴婢是你上次分到王茵茵小姐身邊兒的春兒啊!”這一說,如波想起來了,她低頭在老夫人耳邊低語了幾句,老夫人點了點頭,如波望向春兒,驚詫的問道,“我記得你,你怎的成這幅模樣了?”說着皺了皺眉。
慕風華在聽見春兒說王茵茵的時候,嘴角就已經彎起了一抹不明的微笑。
春兒見如波想起了,這般問她,又想起這些日子在王茵茵那裡所受的委屈,眼淚又流了出來,她道,“今日下午,王茵茵小姐又病犯了,奴婢們伺候着她將夜時分,王茵茵小姐已經睡着了,奴婢們便退了出去,沒成想,等到奴婢們再次進去時,王茵茵小姐竟然已經翻窗跑了出去,奴婢們尋了好半天兒,終於在梅花圓裡尋到了王茵茵小姐。奴婢們便去勸王茵茵小姐回去,誰知王茵茵小姐不知聽說了哪個婆子丫鬟的碎嘴,說那梅花圓裡有寶出土,她要挖出來,任是奴婢們怎麼勸都不願離去,後來還打上了奴婢們,奴婢不敢造次,便只有想着來請老夫人了。”說着,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衆人聽罷,都不由倒吸一口氣,素來知道這個表小姐是個能折騰的,卻沒想到是個這麼能折騰的,當下又只爲老夫人和她爹孃感都嘆息,隨後又覺得定然有好戲看了。
老夫人聽罷,只覺得腦袋抽抽的疼,剛剛經過那麼一鬧,如今她這寶貝侄女兒又攪了進來,天知道她最頭疼的事兒就是她這寶貝侄女兒的事兒了,沒想到,真是一刻都不讓人安生呀!
她心裡急的不行,當下扶住如波的手就要往外走了去。卻不料外面兒又傳來一連串兒的叫聲。衆人伸長了脖子,都想看看是何光景,老夫人聽罷忍住腳步,臉色臭的翻不過來,呵斥道,“都看什麼看!還不給我把人給抓住了!”衆人諾諾,立馬就有護院上前。
外院兒,王茵茵滿身狼狽不堪,她衣服許是撕扯過度,都有少許春色稍露,她絲毫不在意,正滿院子瘋跑了追打前面兒幾個與她渾身相差不多狼狽不堪的丫鬟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