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不如人,便該好好自省。你這樣的身手,莫說是梅家的暗衛了,便是梅家普通的侍衛將你圍上,只怕你也難逃一死。”
“顧白!”李傾月急喝一聲,面有不悅,看到莫離被打擊這樣兒,她就覺得已經很過分了,現在顧白又憑白地加了一句,這不是急着要他的命麼?
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自卑中的莫離並沒有注意到李傾月所喊出來的名字,反倒是怔怔地看着對面的男子,縱然對方剛剛的話如此傷人,可是對方的表情,卻是十分的溫和,不見絲毫的鄙夷和不屑。
“你說的對,我的確是該好好自省。”
看到莫離無礙,李傾月鬆了一口氣,還真怕他一時想不開,再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留在這裡,好好地練武,提升你自己的實力纔是正事。這裡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安全的,只要你不出去,我保你無事。”
莫離此時才注意到,這白衣男子的氣質不同與常人,不僅僅是高貴,似乎是還有幾分出塵若仙的氣勢。
“行了,我留幾個人給你,一來可以陪你練功,快速地提升你自己的武功,二來,萬一有什麼急事,也可幫忙應對。”
莫離低頭,抿了抿脣,真的是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之前,明明覺得自己已有了獨當一面的本事,報仇雪恨,已是迫在眉睫,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的本事還差得遠呢!
就如眼前的這名女子,身手明顯是在自己之上,可是她要對付梅家,仍然是大多數時候選擇了智取,而非武力強取。
這纔是聰明人的做法!
莫離冷靜地深吸了幾口氣,目光定定地落在了李傾月的身上,“我們談談。”
李傾月下意識地看了顧白一眼,隨後點點頭,“好。走吧,就在前面的亭子裡。”
顧白沒有馬上跟過去,直到李傾月走了兩步後,回頭看看他,他這才脣角含笑,心情十分愉悅地跟了過去。
莫離看到二人的十指緊扣,眉心微微一擰,看來,他二人的關係,已是再明顯不過。
“我知道,你是李傾月,是蒼溟嘉陽帝唯一的嫡公主。”
對於他知曉自己的身分,李傾月並不意外,笑道,“早知道你聰明瞭。我也沒打算瞞你,沒錯。我便是榮華公主。”
“你的仇人,應該是當今皇上。”
李傾月怔了一下,苦笑一聲,搖搖頭,“不!我的仇人,不止是一個皇上。梅家、汪家,還有當年曾參與宮變的那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莫離緊了緊眉,“這就是你與梅家勢不兩立的重要原因?”
“如果沒有梅家的大力支持,當年的宮變根本就不可能會成功。特別是梅文憲的參與。所以,梅文憲的人頭,我必須要親自取下來。就算我們是盟友,我也不會允許你來插手。”
莫離顯然有些失望,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李傾月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看在眼裡,並非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只是一個女人在肆機報仇。
她有着強悍的實力,而這些,都是自己所無法匹及的。
“只要你真心與我合作,不壞事,我可以保證,在梅文憲死之前,允你刺他一劍。這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你考慮清楚。”
莫離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再擡頭時,眸底已是一片清明和堅執。
“我說過,要幫你。”
李傾月挑眉,她知道這個莫離是一個不擅言辭之人,現在說這番話,顯然是在提醒她,他不是一個不遵守諾言的人。
“所以?”
“你答應過我的事,也不要忘記。”
“好。”
顧白始終垂眸坐於李傾月的身側,連一個眼神都極爲吝嗇地賜予莫離,這讓莫離莫名地就有些惱怒。
同爲男人,他太明白自己心底的那份火氣,來源於何處了。
“李傾月,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嗯,你可以叫我傾月。都沒問題。”
“你想讓我怎麼做?”莫離的一張臉上仍然是不見喜怒,只有眉梢,似乎是略微有些愁緒。
“你現在最好就是什麼也不要做,安心在這裡提升自己的實力。另外,等時機到了,我會送你去一個地方。在那裡,你的本事,將會得到真正的拓展。”
“什麼意思?”莫離雖然相信李傾月,可是不代表了,他就願意做一個聾子瞎子。
李傾月抿了一下脣,看到身側的顧白沒有任何表示,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十分肯定道,“我送你去神策營,你可願意?”
顧白的指尖兒微顫了一下,動作太細微,怕是連顧白自己都不曾察覺到,更惶論是旁人?
“神策營?嶽傾的地盤兒?”
“不錯!那裡訓練將士,自有一套。你若去了,不僅僅是能得到一個提升自己的機會,更是可以接近朝堂,將來,你或許還有機會接近梅文憲。”
莫離的眼睛一亮,只要是能接近梅文憲,那麼,便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好,我聽你的。”
“你既然從穆府出來了,也就不必再回去了。二力弟弟那裡,我會再派其它人過去。大力現在是御林軍中的一員了,以他的本事,很快就會在那裡得到提升,再加上了皇上的念舊,所以,你們大仇得報,已是指日可待。”
李傾月明白,只要梅文憲死了,那麼,梅家就等
死了,那麼,梅家就等於是徹底地癱瘓了。
就算是還有一個門生遍地的梅文成,不過是一些文人書生,已是翻不起太大的浪了。
當然,這也是爲什麼李傾月遲遲不肯對梅文成下手的重要原因。
若是梅文成先死,梅文憲,未必就會老老實實地再恪守邊關了。
而一旦邊關有異動,蒼溟的江山社稷,勢必將會迎來危機,這不是顧白願意看到的,當然,也不會是她這個正經的公主願意看到的。
自己家裡的事情,關上門,怎麼做都不會過分。
一旦牽扯到了外邦,那就不是她所能容忍的了。
“現在梅文憲受傷的消息,是假的。如果是真的,皇上早已收到了密報,所以,你這次若是真去了,只怕就再也回不來了。”
莫離面色略紅,自己竟然還不及一個小姑娘觀察入微,心思縝密,實在是汗顏。
“我知道你急於報仇,同爲身負血仇之人,我又何嘗不是?我一介女子都能忍耐,更何況是你呢?”
莫離起身,衝着李傾月便是一揖,“是我先前太過感情用事了,險些給你也惹來了麻煩,還請公主見諒。”
真是很難得地,莫離竟然又一口氣說出了這麼多的話。
李傾月笑了笑,“行了,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那便無需如此見外。”
朋友麼?
莫離的脣角閃過一抹苦笑,早知道她的身分尊貴,早知道她這樣一個風華絕代之人,身邊定然是有着無數的男子爲之傾倒,想不到,卻是如此優異的一個人。
雖然不曾與他交手,可是僅憑氣息上便能判斷,此人的身手,絕對是在自己之上。
如此儒雅,且氣質超羣之人,自己敗給他,倒也不算是太過丟臉。
“我如此匆忙地離京,不知道是否引人注意了?”
“你放心,先前跟蹤你的人,已經被我的人解決了。現在你住在這裡,很安全。我還有事,就不再陪你了。回頭天一會帶人過來,你們好好切磋武功吧。”
“多謝。”
李傾月起身,動作自然地牽起了顧白的手就往外走,待走出十餘步,李傾月頓住身形,低頭看了一眼二人緊緊扣在一起的手,臉色一紅,急忙甩開,足尖輕點,離開了。
顧白好脾氣地笑了笑,沒有急着追過去,倒是回頭看了莫離一眼。
只一眼,便讓莫離感覺到了一股極爲強大的壓力,向他襲來。
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在警告他,不要打李傾月的主意麼?
莫離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顧白的身影早已不見,看到了如此超絕的輕功,莫離心中微嘆,如此雲端高陽之人,自己,又豈能及得上人家的一片衣角?
略有些自卑地搖搖頭,苦笑一聲,如此也好,斷了自己的念想,也便能專心地練功報仇了。
因爲李傾月暫住玄清宮的緣故,綠袖和綠蕪二人也都到了玄清宮。
而榮華公主在這裡一住便是十餘日,在京城內外,自然是引得流言蜚語不少。
李樂已然出嫁,李敏被禁足,這宮裡能引起人注意的公主,還真的是不多了。
宋嬌得知李傾月竟然賴在了玄清宮不走,自然是極爲氣憤。
可是她身爲一介臣女,卻是毫無辦法。
想想當初自己連玄清宮的大門都不曾踏進去,現在,那個李傾月竟然是堂而皇之地住了進去,不肯走了,簡直就是太不要臉了!
宋嬌越想越氣,可是現在自己沒了生母,雖說姑姑現在晉爲淑妃了,可是三公主被罰,現在想必姑姑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宋嬌除了拿自己身邊兒的人撒氣外,就去欺負那個曾經敢算計自己的宋喬出氣。
此事被梁氏知曉,頗爲惱火,直接就下令將宋華青給請了過來,當着宋華生的面兒將事情的原尾說了一遍。
當然,梁氏也只是說了宋嬌是如何欺負已經癡傻的宋喬,並沒有說之前自己和老爺房中發現的那些個髒東西。
宋華青聽罷,只覺得面上無光。
如今二房沒有一個主母,這後宅之事,的確是有些亂了。
就算是有這個長嫂在,可到底不是一個房裡的人,她的手也不好伸地太長了。
“二弟,親事既然已經訂下了,那就早些成親吧。總拖着,對誰也沒有什麼好處。早些成了親,這後院兒有個主事兒的,二房的女眷們,心裡頭也就有了個主心骨。”
“大嫂說的是,但憑大嫂做主。”
梁氏輕笑一聲,“這話倒是說的對了。長嫂如母,你的婚事,原也該着由我來張羅。只是,你還是先將宋嬌好好地教導一番,免得將來新婦進門,又有爭執。”
“是,大嫂。”
宋華青這陣子都在忙着別苑的那些事兒,每日都是早出晚歸的,現在被大嫂這麼說了兩句,內裡是覺得沒面子。
回到了二房,二話不說就將他的幾個孩子都叫了過來,無非就是讓他們都安分些,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自己添麻煩。
宋華青到底沒有太糊塗了,當着庶子庶女的面兒,倒是沒有讓宋子桓和宋嬌太沒臉了。
待人都走了,宋華青只將他們兄妹留了下來,迎面就給了宋嬌一巴掌。
“父親?”
宋子桓也懵了,“父親,妹妹做錯了何事?以致您大動肝
致您大動肝火?”
“你問問她!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你現在都多大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虐待庶妹,傳出去還有哪家的公子敢娶你?我問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了?”
宋嬌怔了怔,明白過來,落了兩滴淚,有些委屈道:“父親,您只知女兒虐待了宋喬,您可知道這個宋喬到底做過了什麼事?您以爲女兒願意去虐待自己的親妹妹嗎?女兒這不是也沒有法子?”
宋嬌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後,倒是學聰明瞭。
宋華青聽她這麼一說,先是怔了怔,隨後擰眉問道:“你自己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欺負人,倒還有理了?”
“父親,您可還記得母親是如何沒的?”
宋華青一愣,宋子桓也跟着驚了,難不成,這裡頭還有宋喬的事兒?
其實,宋嬌哪裡知道這事情是不是與宋喬有關?
不過是因爲現在宋喬瘋了,所以纔想起來將這些罪責都推到她的身上,如此,將來就算是有新婦進門,父親也仍然會念着她孃親的好。
“父親,當初就是宋喬派了人將那毒藥藏入女兒的閨房中的。當然,女兒原先並不知情,在母親走後,還一直與她交好,這一點,想必父親也是知道的。”
對於之前兩姐妹感情要好,他也是聽說了一些,也正是因此,現在猛地一聽說她虐待宋喬,這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更是怒火沖天了。
“父親,宋喬假借女兒之手,給大伯母和大伯父送東西,說是要打好兩房的關係。起初女兒也並不在意,便都依言而行,而且,許多東西,還是宋喬幫着女兒一起挑的。”
宋子桓的心底微寒,“可是那些東西有問題?”
宋嬌點點頭,“這還是之前表姐過來說話時,無意中發現了。後來,便又請了一位名醫來府上,仔細地看過之後,才確定這些東西有問題。女兒也不知道何故,第二天,宋喬便癡傻瘋巔了。女兒知道,這定然就是表姐的手筆。”
“你說是李傾月?”宋子桓是有些不信的。
那樣看起來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就算是發現了什麼,也不至於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讓宋喬瘋了吧?
“你爲何不懷疑是大伯母所爲?”
“哥哥,這件事情,只有我們二人知道。當時表姐將東西帶走,特意警告了我,還說再有下次,她便將我送去見官。我後來也差人打聽過,大伯母對此並不知情。想來是李傾月擔心大伯母受驚,所以才瞞着她的。”
宋華青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真是沒想到,他在外頭拼死拼活地爲了他們二房爭榮耀,可是這後宅裡頭,竟然是敢給他使絆子了?
若是此事被大房以爲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那豈不是讓他落個裡外沒臉了?
難怪宋嬌剛剛一直強調,她也不是故意要去欺負宋喬呢,敢情這孩子是擔心李傾月擔心是她主使的,所以纔會故意如此?
這孩子,倒是有着幾分的聰明。
宋華青哪兒知道,這些話,都是宋嬌臨時靈機一動,順嘴而說的?
若是宋嬌單純人提及了齊氏的死和上次給李傾月下毒一事,或許宋華青不會那麼容易就信了她,可是偏偏她又說到了給大房送的東西里頭髮現了問題,那宋華青心中已是信了八九分。
“無論如何,此事既然已經驚動了長房,以後,你還是莫要再去理會那個宋喬了。既然她腦子不正常了,明日就差人送到城外的莊子上去,讓她好好養病吧。”
“是,父親。”
兄妹二人出了房門,相視一眼,他們明白,宋喬算是徹底地被父親捨棄了。
送去城外的莊子上,那也就別再指望着能活着回來了。
“哥哥,宋喬瘋的實在是有些邪門兒。我瞧着李傾月也不像是個好惹的,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看出問題來的東西,她卻發現了,你說,她這些年在庵堂裡,到底都學了些什麼?”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宋子桓的眉峰猛地一緊,先前總覺得有些困惑的地方,現在似乎是看到了那麼一小縷的亮光。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以後無事就好生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咱們二房不比大伯一家,總是要小心着些。”
“我知道了,哥哥。”
李傾月再次進了長生殿,現在既然是在玄清宮養病,倒是也省了她再出面應酬那些所謂的貴女們了。
李傾月不放心皇上這裡,便再度以嶽傾的身分回到了宮裡。
時至今日,李傾月都沒能猜明白了,皇上所屬意的未來繼承人,究竟是哪一位。
皇上似乎是對哪一位皇子都不太上心,可是又似乎對靖王比較滿意,總之就是讓人覺得什麼樣的心思,都有可能。
“給大人請安。”
李傾月看了一眼阿布,腦海中迅速地浮現出了莫離的臉,如果自己將莫離弄到了神策營訓練些時日,再將他給塞到了梅文憲的營帳中呢?
梅家人絕對不會想到,他們千方百計要找的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邊關可有消息傳回來?”
“回大人,現在只能確定梅將軍並未受傷,不過,梅將軍似乎是很小心,除了他的幾個心腹外,軍中所有人都以爲他受傷了。看來,他這次倒是裝
這次倒是裝的很像。”
李傾月冷笑一聲,“受傷了?只怕他傷地還不夠重呢。飛鴿傳書,就說梅將軍的傷勢嚴重,記住,尤其是要讓駐留在那裡的監軍知道,然後再盯着他,直到他有所動作再來報我。”
“是,大人。”
“梅文憲,你想以自己作餌來誘捕莫離,那本座就先幫你一把,讓你如願。”
李傾月的法子,其實也很簡單,無非就是要讓梅文憲詐傷的消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罷了。
如果這個消息直接由嶽傾送過去,只怕皇上會多心了。
可若是由監軍八百里加急送回來,那可就熱鬧了。
原本李傾月還在發愁,要如何將梅文憲從京城給弄回來。
畢竟邊關大將的更換,那可是不能兒戲的。
如今既然是他自己要作死,那她若是不能好好地幫人家一把,那可就太浪費資源了。
果然,幾日後,皇上得知了梅文憲在對敵大戰之時,竟然身受重傷,自然是頗爲焦慮。
皇上一道旨意,將幾位重臣都叫到了御書房。
一聽說皇上要將梅文憲給調回來,這梅文成頭一個便慌了。
梅文憲已是他們梅家目前最大的倚仗了,若是手上幾十萬的兵權沒了,那他們梅家,豈非是成了刀上魚肉,任人宰割?
“皇上不可呀!皇上,邊關大將豈可隨意更換?身爲將軍受傷之事,乃是在所難免,豈可因爲受了些許小傷,便調回京都?還請皇上三思。”
宋華生沒有出聲,這本就是軍國大事,他乃一介文臣,還真是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倒是劉義一則是一臉的不贊同,反駁道:“梅大人此言差矣。爲將者,乃三軍之主心骨。如今主心骨重傷,若是不能調換人手,豈非是致致軍中人心大亂?皇上,微臣同意將梅將軍暫調回京,好好休養。”
樑公此時也附議道:“回皇上,微臣也同意劉將軍的說法,梅將軍現在還年輕,又是我蒼溟的棟樑之材,若是如此年輕便殞世,實在是我蒼溟的損失。理當命其好好休養,待過上三五個月,身體康健,方可繼續爲我蒼溟效力。”
三五個月?
能不能再回軍中還是個事兒呢,三五個月後,估計軍中的將領也都被人給換得差不多了。
梅文成正是因爲深諳此理,所以纔會拼命地阻止皇上下達這樣的旨意。
“皇上,主將傷重,的確是有損我軍威和軍心,可若是直接將梅將軍調回來,只怕再派了新的主將去,這三軍未必就會心服口服呀。”
宋華生的顧慮,倒是正戳中了皇上的心思。
原本皇上也是有意要將梅文憲調回來,可是也考慮到了若是邊關不穩,軍心不齊,那可不是他樂見的。
“皇上,宋大人所言極是。還請皇上三思。”
梅文成一看,總算是有人站出來爲他們梅家說句公道話了,連忙趁熱打鐵。
“這樣吧,既然梅將軍受了重傷,就暫且在邊關休養,不必回京,着梁平即刻率十萬大軍前往邊關,梁平任大將軍,暫代邊關的一切軍務。”
“是,皇上。”
“皇上聖明!”
梅文成總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總算是保住了邊關的軍務。
只要梅文憲不離開軍營,那麼,任憑何人去了邊關,都沒有什麼多大的作用。
那裡的部將,絕大多數都是梅家的心腹,不可能會輕易地被外人收服的。
再說了,梅文憲不走,人就在那兒鎮着,誰敢對他不忠?
對於這樣的結果,李傾月倒是並不意外。
紅葉扶着她在榻上坐了,又拿了一個大紅色的福字軟枕過來,給她撐着身子。
“主子,這梅文憲不曾被下旨調回,您說,咱們是不是還得再想別的法子?”
“急什麼?既然他受了重傷,一時半會兒,自然是不能再主理軍務了。你沒聽到嗎?聖旨上說,皇上命梁平帶了那十萬人馬過去,皇上的用意,再明顯不過了。”
紅葉愣了一下,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主子,您就好心地提醒奴婢一聲吧。奴婢怎麼就沒有聽出什麼不一樣來呀?”
“邊關的大軍不少了。只是守關,又非真的有什麼大戰。如今四國安定,邊關亦是平穩。偶爾的一些蠻荒之族襲擾邊關,也犯不着駐守那麼多的兵馬。梁平的十萬大軍過去,邊關,怕是要被皇上給抽調回二十萬來。”
紅葉一驚,眸中亮光閃閃,“您說真的?”
“其實皇上對梅文憲,也有些不滿了。至少,對於梅家現在的狀況,他是十分的不滿意的。原本皇上對梅家就沒有什麼好感,多年來,也不過是利用而已。如今既然有機會能將梅家的勢力削弱,皇上又何樂而不爲?”
“主子的是意思是說,皇上過幾日還會再下旨意?”
“你瞧着吧,等到梁平到了邊關,用不了多久,新的旨意就會帶到,到時候,邊關大軍看起來似乎是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實際上,這裡頭的一應將士,可是會有大幅調動。”
紅葉的眼神一亮,“主子,那這一次,宋世子是不是有機會了?”
“嗯。極有可能。關鍵是,梅文憲的人,一定是不會有機會再露臉了。”
“主子您這一招當真是高明!您是一早就料定
一早就料定了皇上會有這樣的舉措嗎?”
李傾月輕聲笑了笑,梅文憲手上的軍權太重,直接下旨將其調回,皇上自然也擔心會引起兵變。
所以,現在這一法子,自然就是最好的。
果然,十日之後,就在梁平的十萬大軍到達邊關的第三日,又有旨意送到。
這一次,皇上下令邊關的二十萬大軍撤防,同時,還有兩名副將和三名校尉直接就隨同大軍調回關內,駐守於涪陵一帶。
這幾員將士走了,空出來的職位,自然就由梁平的人給補了上去。
畢竟,梅文憲重傷,不過才十日,是不可能會重掌軍務的。
如此一來,邊關原本是三十萬兵馬,如今被皇上抽調走了二十萬,再加上了梁平的十萬,加在一起,總共也就是二十萬的兵力了。
就算是梅文憲的傷好了,可以重掌軍權,如今的將領更迭,他手中的權力,比起以前,也是弱了不少。
不過,梅文憲倒是並不着急。
在他看來,只要是他曾帶過的兵,無論是到了何處,總歸還是自己的人。
如今不過就是換了地方而已,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不知道的是,那二十萬大軍的所有六品以上的將士,在抵達涪陵後,都被做了調動。
更有甚者,還有幾人,直接就因爲貪墨軍餉等罪名,被判了死刑。
當梅文憲知道這些的時候,涪陵的二十萬大軍,早已有了他們新的主將,也開始了新的操練。從士氣到風貌都有了極大的改變。
而成爲這二十萬涪陵大軍的主將的人,竟然會是南宮輝。
李傾月也沒有想到,皇上會在這個時候,委南宮輝以重任,畢竟,他可等於是被皇上遺忘在了鳳城,長達十年之久的一員老將了。
因爲南宮輝的上任,南宮信也隨同去了涪陵,一起在軍中歷練。
李傾月挑挑眉,事情,似乎是越發展,越對她有利呢。
南宮輝手上的軍權,不就等於是她手上的軍權嗎?
梅文憲眼看自己的親信被撤換了大半兒,自然是十分着急。
可是奈何之前爲了引誘他們梅家的仇敵現身,他使了假的苦肉計,現在若是說自己沒受傷,那豈非是成了欺君之罪?
要知道,他當初可是連監軍都騙了的,欺騙監軍,就等於是欺君了。
就在梅文憲按捺不住之時,收到了梅煥良的家書。
看罷,梅文憲倒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自己也是太過着急了,竟然險些就中了人家的計。
還是這個侄兒冷靜聰明,總算是沒有做出錯事來。
梅文憲開始安安靜靜地養傷了,對於外頭的軍務,似乎是不聞不問,日子過地倒是怡然自得。
很快,梅文憲便再度笑了起來。
因爲時日不長,皇上便再下了一道旨意,命梁平帶五萬兵馬返回上京。
梅文憲這裡,雖然只剩下了十五萬兵馬,可是至少,軍中的主權,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而且,他相信,這裡的地勢並不算是太好,加派兵馬,那是遲早的事情。
現在要緊的,就是要將這十五萬兵馬,好好地整合起來,別的先不說,至少,要讓他們的戰鬥力,再提升一個檔次才成。後頭再有戰事,總不能說他梅文憲無能,屢吃敗仗吧?
紅葉端了骨頭湯過來,“主子,這邊關的大權又回到了梅文憲的手上,那咱們先前的功夫,豈非是白做了?”
對於這個梅文憲,紅葉自然也是不喜歡的。
主子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好不容易纔將他手上的兵權給奪了一些,可是現在,皇上一旨詔令,一切都等於是白做了。
“主子,奴婢也看過了邊關的佈防圖,那裡的地勢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優勢,只怕朝廷遲早還是要再派兵馬前去駐守的,到時候,梅文憲手中的兵權,只怕是又多了許多。”
“你倒是心細,連這個也看出來了。”李傾月笑着誇了她一句,順帶着接過了湯碗,小口地喝着。
“主子,梅文憲此人實在可惡。現在樑將軍和宋世子都被調回京了,這可如何是好?”
“調回京纔好呢。若是不調回京,一直讓他們駐守邊關,我才真的要擔心了。”
紅葉一愣,對於小姐的話,她還真是理解不了。
“等着看吧,皇上的心思,豈是能讓梅文憲那樣的武夫摸地透的?”
李傾月閃着那雙狡黠非凡的眸子,笑得更是多了幾分的張狂,若是有顧白在此,怕是又要指責她得意過頭了。
如今已是五月,天氣也漸漸地熱了起來,李傾月看着長生殿院子裡那一簇簇的月季都開了,顏色各異,美不勝收。
“主子,剛剛御書房那邊兒送來消息,梁平和宋世子都已經到了城外。皇上下旨,由梁平接掌神龍營,宋世子任神虎營的副統領了。”
李傾月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這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可知神虎營的大統領是何人?”
“回主子,神虎營的大統領是白家的人。”
長長的睫毛輕眨了兩下,白家的人呢,看來,皇上這次做了如此大的軍事調動,分明就是在爲下一位的繼承者鋪路了。
只是,她現在還弄不明白,皇上重新啓用了南宮輝,到底是意欲何爲?
鎮守在涪陵,只
在涪陵,只是爲了看看南宮家對他的忠心?
跟在了皇上身邊這麼多年,李傾月清楚的知道,皇上絕非是一位昏庸無能的帝王。
恰恰相反,他是一個頭腦冷靜,且行事果斷,永遠都不會拖泥帶水之人。
他做任何事情,必然都有他的目的和道理!
無端地啓用了南宮輝,這一點,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至於宋子夜不過是才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便能升任到神虎營的副統領了,除了他自己的本事之外,只怕皇上更看重的,還是護國公府這個名頭。
皇上到底要做什麼?
神龍營和神虎營各有十萬兵馬,分別駐紮在城外東西兩處。負有守衛京城的職責。
這兩個地方的十萬兵馬,可是比邊關的二十、三十萬,不知道要珍貴多少了!
梅家聽到了這個消息,只怕是要氣得吐血吧?
先是派人去分了梅文憲的兵權,後來又將人調回,將兵權還給他。
可是他現在還沒有高興得完全動起來,這京城的消息,就足以令他夜不能眠了。
梁平接掌了神龍營,而神虎營又是白家的人,據她所知,這兩家,可是都沒有支持安王的意向。
當然,目前來看,也沒有支持靖王的意向。
不過,現在京城還有輔國大將軍劉義的人馬,怎麼算,現在都是靖王于軍事上,更勝一籌了。
李傾月勾了勾脣角,也不知道梅文憲聽到了這個消息,會不會氣得撞牆?
至於邊關是否會增添兵力?
李傾月笑得更燦爛了些。
她記得,不久前,皇上還曾召了宋華生和樑公進宮,商議如何能使邊界安定,甚至是對於那些蠻夷部落,還起了招安之心。
只怕,這一次,註定是要讓梅文憲失望了。
弄不好,這十五萬的兵力,還得再次消減了。
這樣想想,心情還真是不一般的好!
李傾月一眼掃過了開得正豔的月季花,想到了那位新任的蘇後,抿脣笑笑,“紅葉,去折幾支含苞待放的月季,插入瓶中,本座要帶去給皇后娘娘。”
“是,主子。”
數日前,這位蘇後,已經搬至承乾宮。
這一次,朝堂上再沒有了任何的異議,後宮也是寧靜得宛若一灘死水。
之前也曾有大膽的妃嬪們,想要藉着給皇后請安的機會,一睹龍顏。
可惜了,皇上一道旨意,就將她們的心思都給打入了谷底。
聖旨言明,皇后身體不適,不宜操勞,所以,後宮諸事,由德妃代爲主理,這晨昏定省,也都一概免了。
不過,李傾月倒是發現,經過了上一次那位顏充容的事情之後,皇上對她的寵信更甚。
現在,她已經是可以自由地出入承乾宮了。
也就意味着,她能與那位神秘的蘇後孃娘,有了更多的接觸了。
------題外話------
這邊又是霧霾天…我可愛的太陽公公,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