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煥志最終只有無奈地放棄了自己原本的策略,湘州碼頭的一切,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眼看着自己來到這裡數日,可是對於皇上交待下來的任務卻是始終一無所獲,梅煥志已經有些着急了。
這晚,梅煥志來到了這裡最大的一處煙花之處買醉,不巧與齊玄武遇到,兩人倒是很快便熟絡了起來,開始稱兄道弟了。
“梅將軍此行辛苦了。對於我們湘州的氣候和風土,可還能適應?”
梅煥志笑笑,“有勞齊賢弟惦記了。湘州的美人兒倒是不少。”說着,還抹了一把一旁陪酒的女子。
齊玄武壞壞地笑道:“梅將軍,我們湘州不僅人生得漂亮,物產也是一樣的豐富。這每年被運進上京的不少水貨,可都是出自我們湘州呢。哦對了,還有一些上等的山貨,皇上可是年年都要誇讚的。”
梅煥志的眸光一閃,“是呀,說到了你們湘州,還真是好東西不少呢。聽說你們這裡的桐油可是名揚四國?”
齊玄武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讓梅將軍見笑了。說起這桐油,還真是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了。”
“桐油是將採摘的桐樹果實經壓榨,加工提煉而成。桐樹多生長在深山之中,我們這裡的桐樹更是長地最爲優良。蒼溟有半數以上的地方所用到的桐油,都是出自我們湘州的。”
“齊賢弟說起這桐油來,倒是頭頭是道。”
“不瞞梅將軍說,之前這齊家產業裡頭,有關桐油這一塊兒,就是由在下來打理的。只是後來?”
齊玄武說到此處,輕嘆一聲,一臉的無奈,小心地看了對方一眼,“如果不是因爲我不是府中長子,只怕這齊家的大權,也不會落到了齊玄墨的手上。”
“看來,齊賢弟對這位齊公子,倒是頗有微詞呀。”梅煥志笑着試探道。
“豈敢,豈敢?”齊玄武連忙否認,“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們梅家的少家主。怨只怨我沒有託生到夫人的肚子裡。那齊玄墨雖然是名聲在外,可是這打理家業,唉。”
說話的樣子,還真是有苦難言。
梅煥志再親手爲他斟了一盞酒,“齊公子與齊家二老爺的感情如何?”
“二叔?”齊玄武的眼中露出一抹疑惑,“自然還是不錯的。二叔爲人較爲和藹,明知我庶子的身分,可是多年來,一直對我頗有照顧。”
“哦,原來如此。來,齊賢弟,乾一杯。”
齊玄武連忙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只是酒喝地太過匆忙了,沒有察覺到梅煥志眸底地一抹算計。
“其實我看齊賢弟的本事也不比那齊玄墨小多少。倒是人家佔了一個嫡子的名分,你不得不服罷了。”
“梅將軍且莫如此說,小心隔牆有耳呀。”
看到齊玄武如此小心的模樣,他眼底的那抹驚懼,十分明顯和濃厚,梅煥志對他的懷疑,也打消了三分。
“其實,齊賢弟爲何沒有想着與齊二老爺聯手呢?”
“二叔?”齊玄武愣了一下,隨即又搖搖頭,“不可!”
“卻是爲何?”
“齊家的家規森嚴,二叔雖與父親是親兄弟,可是現在既然有了內定的少家主,就算是父親無力擔任家主一位,後面易手,也只會到了齊玄墨的手裡,我二叔,呵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齊玄武已然有了三分的醉意,說話不僅是舌頭已經開始有些不利索了,就連眼神也開始有些飄。
因爲酒壯慫人膽,齊玄武的一雙手,這會兒也開始不老實了。
身邊一左一右兩位美人兒,都被他給撩撥得嬌喘連連,眼看就要把持不住了。
梅煥志也有了幾分的醉意,眼睛在幾位美人兒的身上輕輕掃過,個個兒都是酥胸半露,他本就是男女通吃之人,眼下自然也開始春心蕩漾了。
自從那次被人算計之後,他就對男人敬而遠之了。
雖然之前,他比較偏好男風,可是自從自己親身經歷了一回那樣的痛楚之後,他對於這等男男之事,似乎就少了幾分的興致,反倒是多了一些恐懼。
齊玄墨收到了二人會面的消息,也只是冷冷一笑。
“果然是物以類聚,早就知道這兩個東西早晚會湊到一起。二叔那邊可有人盯着?”
“回公子,二老爺一直以來都是舉止無異,也不曾與梅煥志有過接觸。”
梅煥志自從到了湘州之後,只與齊二老爺身邊的幾名護衛有過接觸,不過表面上看,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
所以,齊玄墨篤定,他們定然是還不曾有重要的消息交換。
他的二叔是什麼人,他還是很清楚的。
一個小心謹慎之人,定然不會將十分要緊的消息,交給一個護衛去辦的。
“上次汪家的事情,我就不信梅煥志會不知道。這一次,皇上派他來湘州,顯然不會是因爲鐵礦之事。梅家和汪家的關係,皇上豈會不知?”
“可是這位梅將軍一到了咱們湘州之後,可是就沒少打咱們齊家產業的主意,你說,是不是皇上有意要打壓各大世家,所以想要藉着梅煥志的手,先來動一動我們齊家?”
齊玄墨一蹙眉,“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起先,他和李傾月都以爲梅煥志是因爲上次的鐵礦之事,纔會來湘州的。
可是經過了這麼些日子的暗訪
過了這麼些日子的暗訪,還有梅煥志的所作所爲,很顯然,他的目的,並不是這個。
就連之前故意爲難他們的碼頭,其用意,也不過就是爲了混淆視聽罷了。
這個齊玄墨,還真不是一般地招人厭呢。
“公子,咱們是要弄清楚了他的真正來意之後再動手嗎?”
“當然。糊里糊塗地就除掉了他,只怕皇上還會再有其它的動作。咱們就算是等死,也總得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吧?”
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梅煥志來湘州的目的,可是至少,他已經明白,大半兒是衝着齊家來的。
只是,到底是覺得齊家太有錢了,富可敵國,所以讓皇上覺得擔憂了。還是說,皇上根本就是看幾大世家不順眼,所以想着先拿齊家開刀了?
李傾月也派人密切地關注着有關湘州的事務,與此同時,宮裡頭的一些細微變化,卻讓她明顯就感覺到了幾分的不同。
皇上突然不再早朝,日日都溺在了華耀宮,這似乎是與先前皇上的作派,大不相同。
原本李傾月也不相信這一事實,可是有何公公在前頭擋着,她也不好再做什麼。
德安也敏銳地察覺了宮中危險的氣息。
皇上以前就算是再怎麼寵愛蘇貴妃,也絕對不會爲了她而休朝,更不會因爲她的一句話,就獎罰哪名官員。
事實上,蘇貴妃也是一位從不干涉政事的妃子,故而,也是能讓她獲得後直獨寵七年的一個重要原因。
現在皇上常居華耀宮,聽聞已是三天不曾下過牀了,再這樣下去,只怕皇上就要真的廢了。
德安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還是果斷地親自跑了一趟公主府。
在公主府裡,直接就與李傾月交換了身分,他明白,憑着自己的手段和本事,只怕未必能掌控得了後宮的發展趨勢。
這日早上,李傾月身着深紫色的蟒袍,大步流星到了華耀宮的門口。
果不其然,被何公公給攔下了。
“何公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寵愛哪個妃嬪,屬下們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的猜疑,可問題是,現在皇上數日不肯早朝,這前朝可是有些慌了。”
“嶽總管,您所擔心的事情,咱家也知道,可是沒辦法。皇上下了令,任何人不得前往騷擾,就連我這把老骨頭,亦是不成呀。”
何公公的語氣亦有幾分的無奈,不過,聰明的李傾月還是看出了何公公心底的幾分沉穩。
“何公公,論理,咱們都不是應該過問政事的人。這前朝亂成什麼樣兒,也都跟咱們這些人無關。可是您也明白,我的手上還握着神策營呢。若是有人故意鬧事?”
“嶽總管又想到哪裡去了?當初皇上竟然將神策營交到了您的手上,自然就是充分地信任您。無需多慮。”
話是這樣說,可問題是李傾月還真不敢這樣想。
“何公公,咱們也不拐着彎子說話了。您也瞧見了,如今就連這後宮也開始有些不安分了。屬下可聽說,前天皇后娘娘就親自去了一趟清華宮呢。”
何公公笑笑,不以爲意,“那又如何?畢竟皇上的旨意在那兒擺着呢,就算是皇后,也不能前往騷擾蘇貴妃的靜養。”
李傾月的眸光一閃,“何公公,話這樣說,可就有些滿了。皇上如今癡迷這位顏充容,誰知道哪一日又會下了什麼樣兒的旨意?”
“嶽總管,這話,可不是你我該說的。”何公公的眼神一暗,小聲提醒道。
李傾月也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連忙擺手,看到了三公三師皆是大步而來,心知這一次,何公公也算是有麻煩了。
李傾月清了清喉嚨,什麼也沒說,退了一步,她倒要看看,這位何公公要如何將這些老頑固給打發走。
“給幾位大人請安了。”
這頭一個說話的,便是樑公了。
“何公公,皇上可還在裡面?”
“回大人,皇上正在裡面休息,恕奴才不敬,您幾位,還是先回去吧。皇上交待了,任何人來,都不會見的。”
樑色一皺眉,與一旁的幾位大人相視一眼,看到了梅大人的眼底似乎是有些慶幸,不免心中又是一緊。
“何公公,不是老夫要爲難於你。實在是國事重大。若是皇上再不肯上朝,只怕,我等也無法向天下的臣民交待。到時候,一旦引起了百官前來跪請,怕是於皇上的聲名有損吶。”
何公公愣了一下,不過片刻,又恢復先前,“樑大人,小的不過是一介內侍,實在是做不得皇上的主。您幾位若是不信,那就請在此稍候,奴才前去求個旨意。若是皇上說不見,那奴才也是沒有辦法了。”
幾位大人也明白在皇上跟前當差的難處。
既然這位何公公肯去通稟一聲,那麼,也算是盡了他的最大的努力了。
“有勞何公公了。”
“不敢。幾位大人稍候。”
何公公衝李傾月點點頭,便大步往正殿的門口去了。
“啓稟皇上,三師三公幾位大人在外求見。請皇上恩准。”
“滾!不見!”
一聲怒喝自殿內傳來,饒是幾位大人站得遠,此刻也是聽了個分明。
幾人面面相覷,卻是無法可施。
倒是梅文成搖了搖頭,“幾位大人也都聽見了。圍今之計,有關朝堂的大事,還
的大事,還是由我們幾人來商議吧。”
宋華生略有些不悅,“我們雖爲朝廷重臣,可是有些事,也不是我們能做得了主的。一旦邊關有什麼異動,又當如何?再說了,樑將軍才帶人去了涪陵,許多事還等着皇上拿主意的。”
梅文成不以爲意,“可是剛剛皇上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不是我們不盡力,實在是無計可施呀。難不成,我等真的在此跪着,將那些政事都囤積起來?”
頓了頓,見到幾位大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又道,“幾位大人也別忘了,我們都是外臣,如今能進入這後宮之地,已是犯了大忌。若是皇上一旦想起這一出來,我們焉有命在?而且,若是我們真的在此死諫,只怕受損傷的,還是皇上的名聲。”
話都說成這樣兒了,他們焉有不退之理?
李傾月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越發相信,這一次的事情,定然與梅文成有關了。
只是,現在皇上誰也不肯見,到底如何應對,還真是一件棘手之事。
華耀宮,她進不去,這清華宮,她也進不去。
說白了,如今,她也只能和那幾位大人一樣,先坐壁上觀了。
“何公公,既然如此,那我也先告退了。無論如何,我們司禮監和神策營,也都是要依皇上之命而行事的。但凡是有人敢損害皇上的利益,我等,定然是不會袖手旁觀。”
“好,若是皇上知曉你此番的心意,定然是會十分欣慰的。”
這種話,當然也就是客氣話,隨便聽聽就好了。
可是李傾月卻從何公公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這一次,似乎不僅僅只是客氣,那麼簡單了。
皇上一連數日不肯早朝,底下的臣子們也漸漸地慌了。
起先還能沉得住氣的保守派們,這會兒,竟然就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真的不確定自己該往哪邊兒倒了。
當然,大部分的人,還是在猶豫再三之後,投靠了安王一派。
就比如說,京城的齊家。
雖然皇上已經下旨給安王賜了正妃,可是安王和梅文成雙雙作保,只要齊家鼎力相助,將來安王登基,後宮一人之下的貴妃一位,絕對會是齊家女的。
依着齊家這樣的家世,能得一個貴妃的尊號,已是實屬不易了。
交易達成,齊東行在朝堂上,也就十分明顯地偏向於安王和梅家了。
事情鬧成這樣,所有的人似乎都沒閒着,包括靖王和劉家,還有一直不起眼兒的三皇子李慶和宋華青。
這個時候,宋華青的那些謀士們,也就開始彰顯他們的本事了。
李慶尚不曾開府,更不曾封王,眼下想要保存並且壯大實力,首先要做的,便是要使三皇子能儘快地在上京有一個安身之所,有一個親王的名分。
只是現在,皇上不肯早朝,他們做什麼,都是徒勞的。
不過,饒是如此,宋華青也不肯放棄,反倒是改走迂迴路線,去找了婉婕妤。
巧言說服了婉婕妤,令她天天到皇后那裡去請安討好,只盼着皇后能發一發話,畢竟,顏充容,可是皇后的人。
皇后看到昔日在自己面前擺譜氣盛的婉婕妤,如今爲了能讓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好過一些,竟然如此地低聲下氣,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暢快。
當然,皇后也明白,只要皇上一天不下達立太子的旨意,那麼,她和安王就一天不能鬆氣。
“啓稟皇后娘娘,顏充容過來給您請安了。”
皇后微一皺眉,“怎麼?難道皇上離開華耀宮了?”
“回娘娘,皇上仍然歇在了華耀宮,只是顏充容燃了助眠的香料,趁着皇上睡熟了,特意過來的。”
皇后這才點點頭,“傳她進來吧。”
“是,娘娘。”
“給皇后娘娘請安。”顏充容一進來,這整個人的身上都是令人愉悅的香氣,甚至是將早先殿內香爐裡的香氣,都給蓋了過去。
皇后一聞此味道,拿帕子微微掩了一下鼻,笑道,“想不到這藥的效用竟是如此好,連本宮都有些心動了呢。”
顏充容略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一切都是託娘娘的福。如今皇上日夜宿在了華耀宮,臣妾的身分亦是水漲船高,只是,娘娘,皇上總是這般,是否不妥?”
“嗯,不錯,倒還是有些心眼兒的。你來,就是爲了這個?”
顏充容一聽皇后的語氣有些凌厲,立馬就嚇得打了一個冷戰,匆忙地跪在了地上。
“回娘娘,奴婢絕對不敢對娘娘有任何的異心。只是前幾日數位大人圍於華耀宮門口,奴婢心中害怕。如今雖說有了充容的位分,可是一旦皇上他?”
後面的那個詞,不敢說出口,神色有些慌張地再道,“娘娘,奴婢明白奴婢的命是娘娘的,就算他日被人認做是禍國妖姬,奴婢亦是無話可說,可是奴婢不想死得太早了,更不想死得沒了體面,還請娘娘做主。”
皇后看她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這會兒雖然是哭地有些不太好看,可是這模樣兒,卻真是能惹起人幾分的心疼。
哼,到底也不過是個伺候男人的賤貨!
皇后心中怒罵了一句,不過,面上的笑,卻是越發地和善了起來。
“我當何故?原來竟是爲此。你放心。將來就算是皇上有什麼不測,新帝即位,你
帝即位,你的名分,就是太妃。將來好吃好喝供着,再不必看人臉色,豈不快哉?”
雪顏也不傻,心知皇后這話,未必就都是真的,可是心底裡頭仍然是覺得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踏實。
“多謝娘娘,奴婢定然儘快交待好娘娘所叮囑之事。”
“嗯,你也是個聰明人,記得,本宮要讓皇上在衆位大臣面前,親自立下詔書。你放心,不等皇上發現這一切,你就自由了。”
雪顏猛地一下子打了個激靈,皇后口中所謂的自由代表了什麼,她心裡頭自然清楚。
不過,她的命是皇后娘娘的,她的家人的性命,亦是在皇后的手中,就算是她有什麼想法,也只能儘快地掐滅,否則,等待她的,就是滅頂之災!
“多謝娘娘體恤了。奴婢明白如何做。”
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玉手在身前晃了一下,“記住,本宮不希望有任何人懷疑皇上詔書的真實性,所以,必須要當着九卿的面兒立下詔書,如此,方可保得你一世榮華。明白?”
“是,娘娘。奴婢遵命。”
“嗯,行了,你出來也有會子了,先退下吧,別讓皇上發現了。”
“是,娘娘,奴婢告退。”
皇后看着雪顏退出了大殿,冷哼一聲,“不過就是一個只知道魅惑男人的賤人罷了,也敢到本宮面前來討價還價?”
“娘娘莫惱,眼看大事即成,您當高興纔是真的。”
“嗯,雪顏的家人都安頓好了?”
“回娘娘,一切都按您吩咐的,都妥妥的了。”冷秋笑着回了話,看到皇后有起身的意思,立馬就過去扶了一把。
“現在唯一還讓本宮不放心的,就是那個蘇貴妃。”
冷秋不解,“娘娘,顏充容這裡眼瞅着就將計成了,您何必還要在意那位蘇貴妃?”
“你不懂。皇上此人向來多疑,可是也向來行事周密。若是皇上早已立下了密詔,那當如何是好?而且問題是,我們現在根本就不能進入清華宮。”
冷秋不以爲意,“娘娘多慮了。不過就是一介蘇貴妃,先不說她的那些孃家人不得力,就算是她手上真有密詔,除了那清華宮,她還能去哪兒?”
真是一語中的!
皇后的眉眼立馬就綻放開來,恍若是才意識到了這一點似的,笑道,“不愧是本宮身邊兒的老人兒了,還是你的腦子好用!本宮竟然將此事忽略了。”
“娘娘只是諸事繁雜,偶有遺漏,也是正常的。”
冷秋的話,皇后聽了,顯然是很受用。
“只要皇上出現什麼意外,那清華宮,還不是由着本宮來揉捏?你說的對,就算是蘇貴妃手上真有密旨,她也不可能踏得出這宮門一步!”
皇后只覺得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整個人也都顯得神清氣爽了。
“哥哥那裡可有回話?”
“回娘娘,梅大人那裡一切穩妥,如今,大人正在極力拉攏嶽總管。您大可放心。”
一想到了那個向來行事跋扈的嶽傾,皇后這心裡頭也有幾分的不好受。
不過,只要將來她的兒子登基爲帝,想要收回嶽傾手中的權力,還就是一兩句話的事兒?
“神策營的兵力不容小覷,哥哥想要拉攏他,也是應該的。”
想到之前這個嶽傾雖然是不羈,可是至少沒有給他們鳳舞宮使過絆子,所以這一回,拉攏嶽傾的事情,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但凡這個嶽傾不是個傻子,就該明白往哪邊兒倒!”
冷秋連忙跟着附和,事實上,她也覺得,無論是怎麼算,都該是向着安王的人居多。
鳳舞宮這裡頭漸漸地得意了起來,而劉淑妃那裡,則是有些亂了。
宮外,李傾月上了自己的步攆,若有所思地離開了梅府,想着之前梅文成許給自己的好處,這一次,梅家果然是信心十足?
皇上的反常之舉,定然是與梅家脫不了干係的。
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否知道?
李傾月想的更多的是,她現在不曾滅了梅家來複仇,一旦梅家得勢,那麼,她復仇的機率,豈非更加渺茫?
不僅如此,到時候,榮華公主的這個身分,只怕也再無人敢護。
那麼護國公府?
李傾月的眸光微暗,事情的發展,似乎是越來越朝着她不可控的方向進行了。
接下來,她要怎麼做?
清華宮她進不去,也不能從蘇貴妃那裡套出些蛛絲馬跡來。
而華耀宮,她更是無法靠近,她那日過去,能清楚地感覺到,除了有皇上的御林軍外,還有大批的暗衛守在那裡。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她更加確信,皇上的確就在華耀宮。
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接下來,她要如何動作?
是真的向着梅家,還是要倒戈於劉家?
眼下無論是從明處還是暗處來看,劉家明顯都是處於一種極爲利的局面,現在,若是與劉家有所接觸,是否不妙?
李傾月越來越不肯定,這一次的事情,到底誰是主謀,誰又是局中之人了?
依着她對皇上的瞭解,他不可能輕易地便陷入了情愛之中。
當年他既然敢爲了母后而反了先帝,那麼,他便不可能真的再有什麼不理智的舉動了。
現在,爲了一個顏充容麼?
華耀宮的人送來消息,顏充容的一切似乎都沒有問題。
只除了中間有一次,趁着皇上睡着了,悄悄去了一次鳳舞宮。
顏充容是皇后的人,這一點,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只是,這個時候,皇后在宮中竟然都不知避諱了,可見,她們已經將皇上,掌控在手中了。
李傾月的眸光一緊,一抹不好的預兆涌上了心頭。
多年來的刀光劍影,還有在宮中的爾虞我詐,與皇上勳貴們的鬥智鬥勇,磨礪出了她極爲堅韌的心智,也使得她的頭腦,能更爲冷靜和理智。
“不對,皇上不可能會如此地迷戀一個女人,除非是因爲皇上受到了某種藥物的掌控。只是,若是如此,被人操控了心智,那麼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又當向着誰呢?”
若是一心忠於皇上者,接下來,無論皇上有什麼樣的舉動,只怕都會附和。
無論皇上有什麼樣的旨意,那麼,她也應該是全力支持,只是,果真如此麼?
想想現在的局勢,再想到了今天晚上梅文成對自己的一番交待,看來,他們已是十拿九穩了。
那麼,最大的可能便是?
李傾月的眸光一閃,眉心微動,暗叫不妙,“快,即刻前往華耀宮。”
手下的人自然是火速往宮中行動,只是,這一次,李傾月仍然是無法得見皇上真容的。
“嶽總管,不是說過了嗎?皇上交待了,任何人都不得近前打擾。”
“何公公,我今日前來,是與何公公一敘的。”
何公公不解,李傾月下令命阿布代何公公守在此處,“公公,我們到那邊的亭子說話吧。”
何公公看到嶽傾的舉動,也心知他若是不應,只怕也不成了。
“唉!你呀,總是這般地任性。”
李傾月乾笑了兩聲,兩人對座於亭內,外頭的一干侍衛,將亭子圍了個嚴嚴實實。
ωωω •ttk an •¢Ο 何公公也並非不會武之人,眉宇微擰,“嶽總管這是何意?”
“何公公,您還是喚我一聲嶽傾吧。您是知道我如何進的宮,又是如何一步一步坐上了今日的這個位置的。別的不說,就單是我小時候,您教我如何看人臉色,便足以讓我保命數次了。”
何公公聞言輕笑,眼神一恍,似乎也想到了當年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嶽傾的樣子。
“你呀,你就算是將我困在這裡,你也是不能進去見皇上的。”
李傾月點點頭,“我知道。何公公,實不相瞞,您是皇上的心腹,我嶽傾自認也是隻忠於皇上之人。您可知我是從何處回來?”
何公公搖搖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總覺得今日的嶽傾,太過嚴肅了些。
“何公公,梅家數次相邀,我實在推拒不過,今日去了一趟梅府。這便是剛剛從梅府回來。不瞞您說,梅家,已是許了我相當多的好處。”
何公公垂下了眼瞼,眸光微閃,卻不得人見,“那依嶽總管的意思?”
“梅大人如此相待,其用意,想必你也明白。我不是那等世儈之人。何公公,我回來的路上,越想越不對。梅大人今日的言辭間,可是信心滿滿,我不得不多想一想呀。”
何公公此時面色亦是微凜,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你說的可是真的?”
“若有半句欺瞞,便由何公公處置。您是知道的,我已是一個半殘之人,我們這樣兒的人,還能有什麼樣兒的心氣兒?無非就是能多攢些銀錢,將來再特色幾個可靠的人,幫我們養老罷了。”
何公公也不得不認真了起來,只是,他仍然不能確定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值得他冒險一試。
“你急着過來找我,就是想着能不能親眼看一看皇上?”
“也算是吧。我只想確認,皇上是否仍然神智清醒。您是知道的,皇上之前一直寵愛蘇貴妃,不管他多麼在乎貴妃娘娘,始終都不曾因爲她而耽誤朝政。可是現在?”
何公公的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你這般的猜測,也不無道理。只是……”
看到他仍然有些猶豫,李傾月也顧不得許多,這一次的決斷,直接將影響到她和護國公府的將來,她不能賭,也賭不起。
不僅如此,她想到了這會兒在宮外,急等着她消息的,還有一個樑府!
她不能讓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樑鈺,因爲她的一個失誤,從而連累整個樑家。
“公公,可以說您是看着我長大的,也算是我的半個長輩。我自小被選入皇室暗衛營中,再苦再累,我沒叫過一聲,沒哭過一嗓子。可是現在,已是緊要關頭,我不能讓自己糊里糊塗地就被人當了刀使。”
李傾月突然起身,單膝跪地,這對於嶽傾這個大總管來說,已是多年不曾有的動作了。
就連見到皇上,她也常常不過一揖,如今的下跪,亦是情非得已。
何公公見她竟然行此大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好!好好!你也是一個忠心之人。也罷,我便冒一次險,帶你到殿外看着,只是你且要小心了,莫要驚動了皇上。”
“公公放心!”
何公公的眼睛竟然也有些溼潤,那麼一瞬間,他還真是被嶽傾的這份兒忠心給打動了。
“這樣,咱們有話先說清楚了。若是皇上果然是神智不清,被人施了藥物,你當如何?”?”
李傾月一愣,隨即咬了咬牙,“自然要先想辦法將皇上救出來。只是,這醫藥之道,我還真是不懂。”
何公公笑笑,“不怕,咱們先看看,若是不成,再將趙院使請來,實在不行了,不是還有國師大人嘛。”
“好。”
兩人一前一後再度回到了華耀宮的宮門口,兩人小心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一起進入了宮門。
小心地在甬道上走着,李傾月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裡的暗衛人數,可是絲毫不比清華宮少,只怕皇上這一次,是真的對這位顏充容上了心了。
萬一有人闖宮,只怕還不待靠近殿門,就被那些暗衛擊殺了。
還好,她與何公公相識甚早,再討個情面,念在大家都是一心爲主的份兒上,這纔算是進來了。
說來也巧了,這會兒寢殿那處的窗子正好開了。
何公公小心地給了她一個眼神,李傾月會意,小心地候在了廊下。
何公公推門而入,看到裡頭的一切正常,明黃色的帷幄輕輕飄動,依稀可以看到皇上半躺在了牀上。
“啓稟皇上,已是深夜了,今晚可需讓膳房備下宵夜?”
這樣的理由,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皇上不曾出聲,倒是從裡頭傳來了一聲極爲柔媚的聲音,“皇上累了,不必準備宵夜了。”
“是,顏主子。”
何公公再緩緩地退出大殿,想要藉着那微弱的縫隙看一眼皇上,可惜了,到底還是不曾見到。
“皇上,那明日的早朝,可要準備着?”
皇上的聲音似有些疲累,不過更多的,還是一種狂燥,“滾!朕不是說過了,朕累了,要好好歇歇,什麼國事政事的,休要再拿來煩朕!”
一聽,這是皇上的聲音,剛剛走到窗外的李傾月也是微微蹙了一下眉,看來,皇上現在的底氣倒還算是充足,只是這語氣?
皇上向來沉穩,極少如此狂燥,難不成,真的是被人用藥物所掌控?
李傾月小心地到了窗前,移過來半張臉,一隻眼看到了一個絕色的尤物,正酥胸半裸,髮絲散開,一臉的媚態,在小聲地說着什麼。
眼睛微微轉開,勉強看到了皇上的半張臉,從體形和神色上看,皇上似乎是消瘦了一些,而且眼下還有青影重重,顯然就是縱慾過度的體現。
還要再細看,察覺到有宮人過來,快速地到了窗前,李傾月的眼神一眯,在其伸手關窗的同時,一隻手輕輕地靠了過去,再迅速地抽離。
動作之快,再加上了她本身的身體掩護,就連暗處中的那些暗衛,也沒有發現她剛剛的舉動。
何公公衝她招手,李傾月只好低下頭,再快速地到了他的身邊,兩人一前一後,十分小心地出了華耀宮。
“如何?你可看到了?”
何公公有些焦急地問道,事實上,他也感覺到了皇上的些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