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傾城的壽禮,震撼全場。
藍依依頓時呆住了,她原本是一直跪在地上,頭低低的埋着,巴不得自己的存在感弱一些,因爲出了這樣的事情,連葉少卿都被打得不成人形,她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悽慘的下場!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鳳傾城竟然會替自己說話,她竟然還有嫁入禮國公府的機會,按捺着心中的狂喜,藍依依擡頭不可置信的望着鳳傾城。
鳳傾城卻彷彿只是不經意的看了藍依依一眼,卻讓藍依依遍體生寒。
藍依依覺得鳳傾城明明在笑,卻很是駭人,鳳傾城眉眼生的很清冷,遠遠看去,那股子自成一流的華貴之氣,本來就讓人覺得壓力倍增,她真心展顏之時,容顏極爲的婉約,讓人如沐春風一般,可一旦生氣,笑意卻不達眼底,那樣一雙清冷豔麗的雙眸,就會散發出冷冽的幽光。
藍依依頓時愣住了,一時間好似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鳳傾城看的一清二楚。她慌忙低下頭,希望藉此來隱藏自己。
“不行,這絕對不可能!”東緒帝還未開口,他身邊的葉清靈便一口回絕!她望向藍依依的目光是毫無掩飾的不屑和蔑視,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竟然還妄想嫁入國公府,若是藍依依成了禮國公府的世子妃,那禮國公府就真的成了天奧城的笑話了!
“清妃娘娘,方纔葉世子可是親口承認藍姑娘是他的未婚妻的,怎麼,現在又不打算認了嗎?”傾城微微勾起脣角,譏誚道。
葉清靈顯然吃了一驚,她也沒有料到葉少卿會如此的口不擇言,這種話都說的出口,她詢問的目光望向秦如煙。秦如煙有些難爲情的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兒子,她實在也是很無語。
葉清靈仍舊是一臉的不在意,擺手道:“少卿只是被這個女子迷惑了,纔會做出這等事情來,且不論她的身份是真是假,一個這樣心術不正的女子,國公府絕不會要!”她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藍依依雖然沒有擡頭,但顫動的身體已經暴露出她此刻的憤怒和難堪。
鳳傾城微微一笑,憤怒吧,只有被侮辱的越徹底,被人踩的越痛,你纔會記得越清楚,等你入了禮國公府,纔會攪他個翻天覆地,藍依依,我會給你機會報仇的!
昭陽長公主聽不下去了,她張口反駁,:“清妃這話就不對了,不論這女子到底怎麼回事?你兄弟都玷污了人家的清白,這樣還不肯負責,你們禮國公府的家風就該如此嗎?”
葉清靈的神色更加的不屑,冷哼道:“長公主的意思我倒是不明白了,這樣一個自輕自賤的女子,未出閣就墮落到去勾引男子,和那煙花柳巷的姐兒有什麼區別,誰家的公子還會對一個這樣的女子負責呢?”
這話說的極其狠辣,竟然把藍依依比作了青樓教坊的女人,真真是將她所有的臉面都踩到了腳底下。
藍依依剋制不住的擡頭望着清妃,眼中盈滿了恨意,她的心彷彿被刺穿了一個血洞,痛的死去活來,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有勾引葉少卿,雖然長樂侯府早就沒落了,可外祖家也是官家出身,她自小受的教育也十分嚴謹,再怎麼也不會走出這等沒有臉面的事情來啊。
可是,清妃就能這樣毫無顧忌的侮辱自己,不留半分的餘地,難道就因爲她是高高在上的宮嬪,自己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嗎?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藍依依憤憤的想。
葉清靈被她的目光看的十分不自在,怒道:“你個賤坯子,看什麼看,再看本宮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清妃不要欺人太甚,如此囂張跋扈失了宮妃的氣度!”昭陽長公主越來也看不慣葉清靈。
葉清靈剛想張口反駁昭陽長公主,東緒帝便不滿的看了葉清靈一眼,示意她閉嘴!
葉清靈委屈萬分,卻也不能悖逆東緒帝的意思,不敢在頂撞昭陽長公主了。其實就算論品級,昭陽長公主是正一品,尊享親王待遇,而葉清靈只是一個正二品的妃子,她也不該和長公主對着來,昭陽長公主如此遷就她,也就是看她懷着龍嗣的緣故吧。
可事實上,如今昭陽長公主也懷着身孕,東緒帝自然也很關心,也不會太過於偏心清妃,畢竟手心手背的事兒。
“清妃娘娘也不要太咄咄逼人了,本來有些話本侯也不想多數,但事已至此,本侯也不得不說了!”鳳吟謙劍眉微蹙,顯然對清妃的做派很是看不過眼。
東緒帝將眸光投向鳳吟謙,溫和道:“鳳卿有話儘管說。”
鳳吟謙微微點頭,示意對東緒帝的尊重,才緩緩開口:“先前藍姑娘到府上的事情,這個中緣由大家也是都知曉的,當時葉夫人再三請求,本侯纔將令公子和小女的婚事暫時繼續,只待藍姑娘的是事情弄清楚再說!”說着鳳吟謙看着秦如煙。
衆目睽睽之下,秦如煙雖然不知道鳳吟謙說這話是個什麼意思,但也不敢否認,只好點了點頭。
鳳吟謙這才繼續說下去,:“本侯於是對葉夫人的處事有些不信任,便也派出了鳳家的親信到了利州,去探查藍姑娘的事情,昨日已然傳回了消息,藍姑娘外祖一家在不久前,全部喪生火海中!”
鳳吟謙的話說話,衆人皆是一驚,這簡直太明顯了,根本就是葉家殺人滅口,這樣一來,藍依依的身份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秦如煙頓時慌張無比,她沒有想到事情這麼快就已經暴露了,她還沒有得到消息,爲何鳳侯爺就已經知道了呢,她當初下的命令是,能收買就收買,若是收買不了,就全都殺了,一個不留!
她還特意叮囑做的隱蔽些,別讓人看出來,可是這些人也太蠢了吧,放火殺人,這簡直太刻意了,傻子都能想到!秦如煙低低的咒罵,她沒有料到太子身邊的暗衛這樣愚蠢。
秦如煙當然不知道,其實太子的人如今也是一頭霧水,因爲在他們到的前一晚,人就已經沒有了,一把大火將所有的一切都焚燬了,他們在當地明察暗訪了許久,得出的結論都是意外,所以這才耽擱了回程的時間,所以讓鳳吟謙的人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纔會弄得這麼被動。
這就是莫離染的手筆,做事不留半分的痕跡,永遠讓人摸不透,猜不着。
“鳳侯爺,你可不要血口噴人,這絕對不是我們葉家的做的事情!”秦如煙顧不得許多,張口就反駁。
鳳吟謙一臉的鄙夷,冷笑道:“葉夫人不必慌張,沒有人說你殺人了!”
秦如煙緊咬着脣角,這才發現自己方纔太緊張了,這段話直接脫口而出,顯得自己太心虛了。
“鳳侯爺,你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呢?到現在爲止,沒有人能夠證明這個女人是真正的藍依依,少卿身爲禮國公世子,不能隨隨便便娶一個身份不明,品行不端的女人爲世子妃,這一點毋庸置疑!”無論鳳吟謙說什麼,葉清靈始終不肯吐口,她纔不要管這些,總之她是不會讓藍依依這樣女人進禮國公府的大門。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僵住了,葉清靈的堅持,讓人有些無語,她根本不在乎任何的後果,堅決不肯接受藍依依嫁進禮國公府。
而東緒帝,還真的無法逼迫與她,無論僧面佛面,就衝着她這肚子,就是爲所欲爲的儀仗。
鳳傾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一眼,藍依依,藍依依剛好擡頭,對上鳳傾城的雙眸,鳳傾城若有似無的笑意劃過藍依依的臉龐,若果藍依依此刻還不開口說話,那真是沒救了。
果然,藍依依似乎看懂了鳳傾城的暗示,於是磕了個頭,說道,:“民女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葉世子,可事到如今,民女已經是世子的人了,民女不求正妻之位,哪怕爲奴爲婢,只求伺候在世子跟前兒就好。”藍依依一臉的真誠之色,看不出有半分的怨懟和野心,彷彿真的是愛極了葉少卿,爲他做什麼都願意。
其實這也是無可厚非的,藍依依不單單是沒有強有力的孃家,而是成了孤女一枚,無親無故,根本極沒有一個人能爲她撐腰,而她衆目睽睽之下,已經和葉少卿有了首尾,她也不能再嫁給別人,若是不跟了葉少卿,她一個弱女子,根本沒有其他的出路。
藍依依姿態放的這麼低,讓人很難忍心去拒絕她。
畢竟,人都是有同情心的,藍依依也並沒有做出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是的,她是婚前失貞了,但這也不能只怪一個人吧,一個巴掌拍不響,可見葉少卿也不是什麼好鳥,合着不能兩個人做的孽,責任都推到一個女子身上吧,還是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一時間,藍依依勾起了所有人的同情心,於是衆人都用譴責的眸光望着葉清靈和秦如煙。
連東緒帝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勸道,:“清妃,她都這樣說了,就讓她入府爲妾吧,這樣也不算辱沒了國公府!”
葉清靈還想反駁,秦如煙率先說話了,:“多謝聖上隆恩,臣婦必會將藍姑娘迎進府裡。”
自己孃親都這樣說了,葉清靈也不在反對,一個姨娘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她若是在糾結下去,實在有失體面。
“臣妾聽皇上的。”葉清靈的嗓音柔柔的,一臉的順從。顯然和方纔的咄咄逼人成了鮮明的對比。
東緒帝鬆了一口,衆人也都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總算能告一段落了,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其中牽着到一位懷孕得寵的嬪妃和一位同樣是孕婦的長公主,還有一位剛剛獲封的縣主,其中說不盡的麻煩,道不清的棘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秦如煙也不願意在留在這裡丟人現眼,忙推說告辭,帶着葉少卿兄妹和藍依依便離開了。
如此折騰了一陣子,可算是完了。
此刻大管家遣人來稟報,宴席準備完畢,問何時開席?
東緒帝當即下令開席,於是衆人都隨着東緒帝來到宴會廳,寬敞的大廳內,四周擺着桌宴,不少朝臣都是攜帶家眷前來,卻都等在一邊,等着東緒帝先入席。
素來家宴和宮宴是不同的,家宴一般男女都會分開坐,無論朝臣也好,貴婦也罷,都會各自找自己相熟的人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比較隨意。
而宮宴,則是衆人集聚一起,按照官位排列入座,家眷則跟隨,相對來說比較正式。
但不曾料到的是,今日昭陽長公主的壽宴,東緒帝也出席了,於是就只能按照宮宴來辦。
幸得安國公府無論地方,還是人手,都足夠寬綽,否則,一時間,還真調換不過來。
東緒帝率先走向正座,因爲都不知道清妃會來,一時間也沒有給她準備位置,東緒帝頓了頓,對葉清靈招了招手,:“清妃,坐到朕身邊來吧。”
葉清靈一聽,帶着幾分竊喜,興高采烈的走了過去,還飄給了昭陽長公主一個挑釁無比的眼神。
昭陽長公主才懶得搭理她,明顯的小人得志,安國公寧中海也不顧衆人打量的目光,一直站在長公主身側,一手扶着她,儼然就是一個模範好丈夫。
衆人都一一落座,傾城是跟着鳳吟謙坐的,只是巧的很,相鄰的剛好是莫離染這個冤家。
東緒帝向下一一望去,這纔看到,太子的位置還空着,不由得眉心微蹙,沉聲問道:“太子去了哪裡?”
沒有人回答,皇甫逸軒也十分躊躇,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因爲他也不知道父王到底去了哪裡?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對東緒帝的問話,因爲他知道,若是一個不小心,只能讓皇祖父對父王更加的不滿。
他詢問的目光投向安坐着的太子妃秦如月,秦如月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太子妃秦如月因爲等候兩個女兒,所以晚了一步去榮安院,後來出了葉少卿的事情,榮安院便不許人隨意進出,所以太子妃就和兩個女兒直接到了宴會廳。
她自從踏進安國公府,就沒有見到過太子的身影,她一直以爲他們父子在一起的。
嘆了口氣,他剛想站出來替太子推諉一二,怎麼也得先應付過去,這個壽宴出的事端已經夠多了,他不希望太子再當了炮灰!
只聽得廳外傳來太子的聲音,:“父皇贖罪,兒臣來遲了!”緊接着,太子焦急的跨入大廳中。
東緒帝的臉色緩和了些,沒有在說什麼。
太子匆匆忙忙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瞥向鳳傾城,只見鳳傾城神色平靜淡然,看不出一絲的慌亂和不安。
他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但看父皇的反應,明顯他的事情沒有事發,不過到底是誰打暈了自己,殺了自己的暗衛,救走了鳳傾城,事情做的這般乾淨利落,讓他愈加的誠惶誠恐。
他剛剛醒來的時候,腦袋一陣發懵,不知道該怎麼辦?卻又不能對任何人講,畢竟自己做的是悖逆綱常的事情,若是一旦爆了出來,他恐怕連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肯定不是晉王的人,如果晉王抓住了自己這麼大的把柄,還不直接捅到父皇這裡來,鳳傾城沒有將這件事鬧出來,恐怕也是爲了保住自己的名節,這件事一旦曝光,自己固然下場悽慘,可鳳傾城也好不到哪裡去?
畢竟女子的名節很脆弱,一個不小心,就萬劫不復,想到這裡,他才稍稍安心了些。
他有些懊惱,真的不知道方纔是怎麼了?怎麼就這般的把持不住自己呢,鳳傾城如今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自己幹嘛這麼迫不及待呢,等過個幾年,待自己繼承了皇位,憑她嫁到哪家去,還能翻出自己的手心不成!
不過只要一想到傾城哪一天嫁給了別的男人,他心裡覺得極其的不舒服,他終於明白,自己想要的不單單是鳳傾城的身子,而是完完全全的佔有她,不讓她屬於任何人。
太子被自己也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難道自己真的對這個小丫頭上了心?自嘲了笑了笑,兀自拿起桌前的酒壺,自斟自飲了起來。
他身旁的秦如月忙拉了自己的衣袖,他不耐煩的望着他,壓低聲音問道,:“做什麼?”
面對太子的不耐煩,秦如月好像已經習以爲常,:“父皇還沒宣佈開席呢。”
太子驀地一下怔住了,這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是多麼的突兀和不妥,於是迅速將酒壺放回了桌面上。
東緒帝搖了搖頭,心中忍不住嘆了一聲,他這個嫡長子,恐怕真的是擡舉不起啊。
這才淡淡的開口說道:“衆卿家不必多禮,今日是皇妹的壽宴,盡情享用便可。”
一聲令下,宴會算是正是開始,一時間,鼓樂聲響起,一羣舞姬紛紛涌入舞池內,開始表演歌舞。
大臣們的嬉笑聲,女子的歡笑聲,充斥在整個宴會廳上空,氣氛也開始融洽起來。
酒過幾巡,東緒帝沾染了幾分醉意,臉色有些酡紅,但卻仍舊帶着笑意。
一旁的葉清靈將目光瞥向了鳳傾城,脣角勾起一抹嫵媚的笑意,她曼聲道,:“今日也是長公主的壽辰,不知道作爲外孫女的靜儀縣主給長公主準備的什麼壽禮啊?”
傾城原本正在專心致志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膳食,突然被點了名,她並不着急,慢條斯理的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淡定的回望着葉清靈。
她知道這是葉清靈在故意找茬,方纔在榮安院的時候,各方的賀禮都已經獻出來了,自己並不想拿出來,她打算等到晚間,只剩下自家人的時候,在給外祖母的,因爲這份特殊的禮物,她不想讓別人看到。
葉清靈這個時候提出來,恐怕也猜度着自己並沒有準備什麼拿的出門的賀禮,纔想着堂而皇之的看笑話。
果然,葉清靈話一出,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傾城,這才都隱隱記起,這位靜儀縣主,真的沒有拿出任何的賀禮。
寧芷蘭突然開腔了,:“清妃娘娘,剛纔臣女送給祖母的白玉觀音,是臣女和傾城表妹一同挑選的。”寧芷蘭說着,心中猶如小鹿亂撞一般,她一向都不會撒謊的,可是不想看到傾城難堪。
都怪自己這個死腦筋,爲什麼沒有早關心這個問題呢,天天都纏着傾城,卻沒有替她想到賀禮的問題,真是笨死了。
寧芷蘭的話很突然,讓齊氏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阻攔,只是狠狠瞪了寧芷蘭一眼。
鳳傾城的心再一次覺得溫暖,她怔怔的望着寧芷蘭,這個單純愛笑的女子,總是一次又一次的無條件的迴護着自己,不過就寧芷蘭這樣說謊話的功力,還真是沒有人相信。
果然葉清靈望着寧芷蘭,譏笑道:“寧家大小姐果然夠義氣啊,只是這謊話說的啊,讓人不忍心去拆穿啊。”說着兀自笑了起來。
寧芷蘭被葉清靈說的臉色大宭,想要反駁,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她本來就不是很會說謊的人,而且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撒謊,尤其是還有自己喜歡的人,她怎麼能不緊張呢?
寧芷蘭絞着錦帕,小臉紅的幾乎滴出血來。
昭陽長公主對於傾城有沒有送禮物這件事,看法並不大,她是真心疼惜這個外孫女,和她有沒有給自己準備禮物無關,又不是她不送禮物,自己就不疼她了。
不過內心深處,還是隱隱有些期盼的,若是傾城肯花心思給自己準備禮物,她只能更加的高興,大概人都是這個心理吧。
葉清靈在這個場合提出這個事情,很顯然是想看傾城的笑話,這絕對不是昭陽長公主想要看到的。
所以,昭陽長公主眉頭緊緊鎖着,眼中的寒光直直射向葉清靈,似乎要將她活活冰封一般。
葉清靈絲毫不在意,她此時此刻只想着如何能報復傾城,如何能讓她難堪,好替禮國公府出一口氣。她只要一想到少卿被打成那副慘樣子,還要納那樣一個女人進門,母親連壽宴都沒有參加,就灰溜溜的離開了,這個仇,她如何能不報!
外界都傳聞,鳳傾城無德無才,想來她也弄不出多有心思的壽禮吧,所以葉清靈纔會在肆無忌憚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鳳傾城。
傾城輕輕的勾起脣角,脣畔扯開一抹絢麗的笑容,:“清妃娘娘真是傾城的知己啊,您如何得知臣女給外祖母準備了一件特殊的禮物呢?”傾城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樣子格外的無辜可愛。
葉清靈眼神一滯,十分的不可置信,她不相信鳳傾城這樣的草包能有多大的能耐,於是不屑道:“那敢情好啊,不如縣主趕緊將禮物拿出來,給大家開開眼界!”說完更是一臉蔑視的望着鳳傾城,等着看笑話。
鳳傾城絲毫不在意,眼睛向着昭陽長公主,靜靜道:“這件禮物,傾城是打算單獨送給外祖母的,並不想讓其他的人看到。”說完,傾城有些嬌羞的低下了頭。
葉清靈輕蔑一笑:“是嗎?縣主難道送的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傾城笑道:“既然清妃娘娘非要想知道傾城送的什麼,那傾城只好獻醜了!”她本來是真的不想搭理葉清靈,可這葉清靈實在欺人太甚。
傾城轉頭對着侍奉在一側的玉漱說道:“去將東西拿來吧。”
玉漱點頭,轉身走出了大廳。
而東緒帝一擺手,舞姬和樂師們都一一退了出去。
葉清靈見傾城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有點沒底,難道她真的準備了什麼一鳴驚人的禮物嗎?
宴會廳中所有的人都是一臉狐疑的模樣,因爲他們是在很好奇,一向有惡女,草包之稱的鳳家二小姐,如今的靜儀縣主,到底給昭陽長公主準備了什麼壽禮?
不多時,玉漱便趕了回來,手中捧着一卷畫軸。
葉清靈見狀,輕笑出聲,:“靜儀縣主,你就打算送給長公主一副畫嗎?”
傾城並不回答,只是微微一個眼神,身後的盈秀便走到玉漱跟前兒,拿起畫軸的一端,輕輕一拉,整張畫軸便被打開了。
“啊!”衆人皆是一驚,而昭陽長公主幾乎站了起來,她的眸中先是閃着不可思議,繼而是一種異樣的神采,彷彿消失多年的瑰寶,一下子又出現在眼前,那種震撼,讓她腳步虛浮了一下,微微發愣。
這幅畫很長,大概比一個成年男子還要高出許多。
畫中一共有四個場景的描述。
第一幅畫的場景,春日盎然,百花園中,一個妙齡女子,身穿妃紅色羅裙翩翩起舞的場景。
女子五官秀美,皮膚白皙,一雙眼眸靈動而單純,她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渾身上下充滿着朝氣,在百花叢中,一人一花,好像整個人都融入到花海里,將所有人都帶進了快樂的領地,深深的吸引着人心。
第二幅畫的場景,夏日炎炎,竹林的涼亭裡,一襲淡紫色衣衫的女子先靠着圍欄,坐在亭中,一手執一卷書,一手托腮,靜靜的看着,她容貌清麗,脣角勾起一抹恬靜淡雅的笑容。
她的身姿是那麼的清麗脫俗,彷彿整個人融於天地之間,更加的爲這幅唯美的畫面增添了幾許色彩。
第三幅畫的場景,秋日涼爽,一片菊花的海洋,身穿白衣的女子,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躺在菊花鋪滿的草地上,身影那樣的唯美,彷彿誤入凡塵的仙子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眸。
最後一幅畫,冬日飄雪,白雪皚皚,紅梅深處,一襲青衣瀟瀟的女子,立於天地之間,她穩穩的坐在琴案邊,素手輕輕撥動着琴絃,神情是那般的專注,譜寫出一曲快樂的樂章。
衆人都深深的震撼着,這四副畫功底深厚,尤其是神韻,抓捕的十分到位,沒有多年的功底,和深刻的感情,是絕對無法完成的。
昭陽長公主此刻早已經淚流滿面,她一眼就認出了,畫中的女子,是她早逝的女兒,寧若雪。
她心中欣慰,喜極而泣,若雪走的早,當初的自己,傷心欲絕,並沒有留下若雪的畫像,甚至連想都不敢想,可隨着時間的流逝,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漸漸轉化成了對於若雪離去的思念。
心中無時無刻的不惦記着這孩子,想要看一眼她的畫像,卻沒了機會了,她請了無數畫師,按着自己的描述畫出若雪的樣子,可總是在神韻上差了許多,畢竟不是血濃於水的親人,怎麼也畫不出她要的感覺。
可是今日,她似乎就看到了活生生的女兒就在眼前,是那樣的逼真,那樣的真是,似乎讓她觸手可得,所以,她感動的哭了,也爲能夠達到自己多年來的心願,高興的哭了。
安國公寧中海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一顆心,似乎要從胸腔裡跳躍出來一般,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心情澎湃到了極點,他看着傾城,從心底裡感謝外孫女,圓了自己的一個夢,又可以重新看到女兒。
鳳吟謙整個人呆住了,看到眼前的若雪,他這個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幾乎紅了眼眶,他微微閉了眼眸,回憶中,全是和若雪的點點滴滴,兩個人從最初的相遇,相知,相愛,到結合,孕育了兩個孩兒,那種深入骨髓的愛,到後來的陰陽相隔,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這個世界裡沒有人能夠代替若雪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娶妻,因爲他的妻子,始終只有寧若雪一個人。
鳳訾宸的眼眶微微溼潤了,自從母親離世後,他再也沒有哭過,而這次一次,他的淚水,不知道是爲母親而流,還是爲傾城而流,這些日子以來,傾城總是側面向他打聽母親的事情,母親離世的時候,傾城只有七歲,對母親的印象很是模糊。
不可否認,傾城和母親幾乎是完全相似的,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母親的眼神永遠都是清澈到底,讓人一眼就能看透,而傾城的眼神永遠都是幽深的深不見底,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只是他沒有想到,傾城這短短數天的光景,竟然將母親最美的一面畫了出來,畫的這般傳神,讓人難以置信,他知道,這四副畫,幾乎傾盡了傾城所有的心血,付出了她全部對母親的思念和情感,他們是嫡親兄妹,他可以感同身受。
還有一個人,也震撼到不行,當屬太子殿下了,寧若雪本來就是他心中的一個執念,如此堂而皇之的呈現他面前,他幾乎要掩飾不住自己的貪戀的神色。
畫中的寧若雪看上去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是那般的年輕貌美,活潑可愛,充滿着朝氣,太子的眼珠子幾乎要飛出來了。
太子妃蹙着眉宇,拉了拉太子的衣袖,想讓他冷靜一點,別太出格了。
她自然是知道太子當初那齷齪的心思,若不是她想鳳吟謙告密,估計寧若雪就真的嫁入太子府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對寧若雪還是這般的念念不忘。
這些年來,納入太子府的姬妾,容貌氣韻上,多多少少與寧若雪都有幾分的相似,原本她以爲只是個巧合,爲了試探太子,便自己給太子尋了一個和寧若雪有幾分相似的侍妾送了過去。
後來她詢問那名侍妾,才知道,太子和她行房之時,竟然讓她喚太子表哥,太子妃當場暴怒了,將那一票女人都弄死了。
她自己也噁心的不輕,後來再也不肯和太子行夫妻之禮,當然,太子對她也早就厭煩了,每月例行來她這裡,也只是和衣而睡,早就同牀異夢。
太子妃清楚,她將來能夠依靠的只有兒子,所以,她用盡一切心力來培養兒子,終於將他養育成才,不知道比太子強了多少倍,在皇上面前也得臉。
所以,當她今日看到太子這麼大反應的時候,心中並沒有太大的起伏,出言提醒,也只是爲了不讓太子在衆人面前丟人現眼罷了。
太子煩躁的擺擺手,不滿的瞥了太子妃一眼,這個女人,總是礙手礙腳的,真是討厭至極。
皇甫逸軒很明顯注意到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動靜,他微微挑眉,望着太子的目光有着一瞬的不耐和輕蔑,只是一閃而逝,而後又恢復了高高在上的神色。
東緒帝顯然也很驚訝,畢竟寧若需也是他疼愛的外甥女,這四副畫,將寧若雪的氣質,神韻,所有的一切表現的淋漓盡致。
他上下打量着站在大廳中央的鳳傾城,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色,寵辱不驚,這四個字,在這個女孩子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這真的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娃娃嗎?爲什麼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那與之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他多年在政壇上叱吒風雲,卻獨獨看不透這小女娃的心思,彷彿她用了一層華麗的外衣緊緊包裹着自己,掩藏着自己的心,讓每一個人都看不透,猜不着。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到底經歷過什麼,才能像九天的鳳凰一般,閃耀奪目!
葉清靈看到衆人的反應,心中焦急的不行,她是想要鳳傾城難堪的,可不是要她一舉成名的,今日所在的幾乎是天奧城所有的勳貴世家,若是在這樣下去,恐怕鳳傾城惡女,草包的名號,可就要一去不復返了。
不行,她不能如此放任自流下去,於是她緩緩的開口:“靜儀縣主,你還真是有心啊,不過,這畫你是在哪裡求來的啊,還真是惟妙惟肖呢?難得看的長公主都掉了淚呢?”說完,葉清靈一臉幸災樂禍的望着鳳傾城。她真的有些不相信,這幅畫是出自鳳傾城的手筆。所以忍不住冷嘲熱諷。
只是他們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前世鳳傾城爲了討得皇甫逸軒的歡心,六年的時間裡,將自己改變的翻天覆地,從原本目不識丁的她,變成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每一樣都出類拔萃,從原本單純的她,變成了心機深沉,心狠手辣的毒女,這其中經歷的血和淚,沒有人能理解。
葉清靈這話,還真是難聽,真是唯恐天下不亂,人家好好一家子人,都還沉浸在喜悅中,你一盆子冷水澆了下來,這不是沒事找抽是什麼?
從根上來講,葉清靈也很有葉少卿和葉水靈的風格,若是哪天捱了打,還真是不虧的慌。
昭陽長公主被葉清靈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思緒,讓她心中很是堵塞,她覺得就不該給這個女人好臉,葉清靈就是那種給臉不要臉的人,和馮太君那個老虔婆是一路貨色,就是那種一句話能把人噁心吐了的角色。但是有仗着自己有點小聰明就老是想着去算計別人,比馮太君更招人煩!
於是,昭陽長公主怒了,她冷冷的望着葉清靈,漠然道:“清妃,你今天是來給本宮賀壽的嗎?如果你再繼續這麼胡攪蠻纏下去,本宮就讓人將你打出去!”
昭陽長公主的話可謂是半分臉面也沒有給葉清靈留了,甚至連東緒帝的臉面也不顧了,說實話,她對東緒帝也有氣,不就是一個懷了孕的宮嬪嗎?至於將她寵的這般無法無天嗎?
說完,昭陽長公主還狠狠的剜了東緒帝一眼,要是他不來這攙和,哪裡有這麼多是事端啊!
東緒帝十分無辜的苦笑了一下,他這是被人嫌棄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