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痛苦的刺激弄醒,頭似乎快要裂開了。
耳邊傳來悽切的柔聲:“小風,小風,你一定要醒過來,不要丟下媽媽,不然媽怎麼活啊------”
他很奇怪,這一刻,隨着疼痛,很多不屬於他的思緒一股腦的涌上心頭,他是影子,但是現在,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蕭秋風,他叫蕭秋風。
慢慢的睜開眼睛,蕭秋風發現自己躺在病牀上,眼前一片雪白,四周的寂靜與俯在自己身上小聲哭泣的人,形成了靜與動的極致世界。
這是一個很美麗很柔和的婦人,三四十歲的年紀,一張很是絕麗的臉容,可以看出她曾經有着如何的青春歲月,不用懷疑的顛到衆生。
這就是蕭秋風的媽媽,影子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成了蕭秋風,而且有了家人。
婦人已經發現了他的動作,驚喜的擡頭,接着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欣喜若狂的叫了起來:“小風,小風,你醒了,你真的醒過來了------”
什麼話也來不及解釋,婦人已經興奮的衝着門口大聲的叫道:“醫生,醫生,快來,快來,我兒子醒了,醒了-------”
從那熱浪如潮的爆炸聲中,影子失去了知覺,此刻能醒來,身體上基本已經無礙,逃過一劫,當然是一種值得慶祝的事,但是從鏡子裡看到的人影,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他再也不是影子,沒有硬朗冷冰的神情,一張英俊帥氣的臉龐,卻是當初他最討厭的,他不喜歡這種娘娘腔的臉與性格。
無奈的笑意在臉上還沒有顯露,隨着急驟的腳步聲,幾個老年的醫生已經衝了進來,除了急躁,他們看到蕭秋風的眼神,也帶着驚訝的神色,這個被宣佈死亡的男人,竟然活了過來。
婦人的手有些顫抖,這個兒子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希望,雖然不成才,是個典型的敗家子,沒有人喜歡,但是她對他的疼愛,卻是發自內心。
“夫人,很高興的告訴你,蕭公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心脈都已經正常,現在只需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一個老醫生終於開口,一生的治病救人,他們還沒有經過這種病況,昨夜這個公子哥被送來的時候,一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他們醫院也只是盡人事,卻沒有想到,這個富家公子命如此之硬,這種重傷,也可以挺過來。
常言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句話,還真是不假。
婦人才沒有時間察看醫生的臉色,一聽這消息,淚水再流,抓着蕭秋風的手貼在臉龐上,動情的說道:“小風,你沒事,媽媽真是太高興了,寶貝兒子,以後這種危險的事,你千萬不要再做了,一個小明星而已,不值得你這麼做。”
慈母多敗兒,雖然只是一刻的相處,蕭秋風能感受到這處婦人對自己放縱般的寵愛,或者腦海裡的記憶就屬於這個蕭秋風的,那種種的事蹟,果然堪稱社會的敗類。
腳步聲又一次響起,這一次走進來的不是醫生,而是一個老人,在老人的身後,還緊跟着幾個看似秘書與保鏢的人,蕭秋風擡頭,記憶中,這個老人叫蕭遠河,他應該叫老爸的。
看着蕭秋風,沒有像婦人一樣的興奮驚然,老人一臉的鐵青,漲紅着憤怒的眼神,喝道:“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還沒死?”
老夫少妻,晚年纔有了這麼個兒子,蕭遠河當然疼愛不已,但是卻沒有想到,膩愛的結果,是爲蕭家培育出一個敗家子,平日不務正業,卻揮金如土,以蕭家的地位,錢到不是大事,但是這唯一的兒子不學好,卻沉迷花叢,且自稱風liu公子,真是氣得他差點一命烏呼。
婦人一聽,整個人站了起來,擋在蕭秋風的面前,失色的叫道:“蕭遠河,你來幹什麼,我告訴你,小風剛纔鬼門關裡逃回一命,你要是敢罵他,刺激他,我就跟你離婚,我與小風沒有蕭家,也不會餓死的。”
在前半生中,蕭遠河最大的驕傲就是一手支撐起來的風正集團,獨霸中國江浙經濟領域半邊天,而後,他有了讓所有男人羨慕的妻子,當時風靡萬千的江南第一美女出水芙蓉田芙,也就是眼前的婦人。
接着有了兒子,妻子與兒子,在他的心裡,比風正集團,更讓他驕傲,那一刻,他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正要破口大罵的話,在田芙威脅中,不甘心的吞回了肚裡,作爲父親,又有誰知道,他的嚴厲,是疼愛孩子的另一種方式而已,昨夜雖然氣憤的沒有來醫院,但是他一夜未睡。
氣氛並不太友好,蕭秋風說了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媽,你坐,老爸,對不起,這一次是我的錯,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
那一夜的事,在蕭秋風的腦海裡格外清明,爲了一個三流的風騷小明星,他們四大公子爭頭彩,用飆車的方式來決定歸屬,這本來就是一件荒唐的事,但是把面子看得勝過一切的四大紈絝子弟都同意了。
蕭秋風記得那場比賽他贏了,但是贏了不是關鍵,關鍵是他的剎車壞了,他的車禍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想要他的命。
此刻,這件事,他不想說出來,因爲他並不是蕭秋風。
不過對父慈母愛,他就如離家多年的遊子一樣,渴望得到,對父母的呼喚,他在心裡神往了已久。
所有的人都爲之一震,蕭遠河與田芙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兒子的脾性,他們當然最瞭解,胡來最在行,而且總認爲自己是對的,死不認錯,這種語氣,會是從兒子嘴裡說出來的麼?
田芙趕緊摸了摸蕭秋風的額頭,很是關切的問道:“小風,你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重新幫你檢查一下?”
蕭秋風拿下了婦人的手,輕輕的說道:“媽,沒事,我很好,只是覺得以前做了太多錯事,有些厭倦了,所以決定,我出院之後,就去風正集團幫忙,不會讓你們擔心。”
蕭遠河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經給過太多的機會,不敢再相信。
“你不要再想騙我老頭子,能不能迴風正幫忙,我不奢求,如果你真的有這份心,那就答應把柳家的婚約解除了,我不想讓嫣月在蕭家痛苦一輩子,聽明白了麼?”
柳嫣月,婉約溫柔,卻又極具任性的女人,聽到這個名字,蕭秋風的腦海裡就閃現出一張傾城的臉龐,只是這麼久以來,卻從來沒有看到過她的笑容。
蕭家對柳家有恩,正好蕭秋風看中了這個漂亮的女人,挾恩索報,逼柳嫣月答應做他的女人。
蕭遠河當然反對,自己不成才的兒子,根本就配不上柳嫣月,但是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默許下,他的意見,已經左右不了這件事的發展。
蕭秋風知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未曾對他有過一絲好感,如果是以前的蕭秋風,就算是得不到她的人,也一定要先得到她的身子再說,但是現在,這件事,的確可以放手了。
“等我傷好了,這件事,我會處理,放開柳嫣月。”
“記住你答應過的話------”蕭遠河轉身,但是一句忍了半天的話還是輕聲的說了出來:“好好養傷。”
所有的人都退出了這間高級病房,只留病牀上的蕭秋風與牀邊的田芙。
“小風,你不是特別喜歡嫣月的,怎麼這麼輕意的就捨得放開她?”
蕭秋風無奈一笑,他當然不能說自己根本已經不是蕭秋風,只得嘆了一聲說道:“媽,強求來的不會幸福,現在我才明白,從今天起,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