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嘉武的胸有成竹不同,目前在王位爭奪中處於下風的嘉文正緊張着。雖然他是德瑪西亞王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但是因爲國王弗洛林多疑貪權的性格,他只是佔據了一個大義的名分,並未掌握多少實權。
好在“大義”的名頭還是很好用的,成爲“第一順位繼承人”的這十幾年來,嘉文多少也凝聚了一批講究“正統”的助力。有了這樣一批以大貴族爲主的追隨者,就算是弗洛林的生命掌控在他弟弟手裡又怎麼樣?早就和父親沒什麼感情的嘉文還巴不得弗洛林這時候正好死去,這樣他就可以以弟弟殺死父親爲由調動軍隊,名正言順的奪取王位!
現在,嘉文正在緊張的等待着一個人,等待着這個人帶來的情報。如果情報有用,那麼他立刻就可以展開行動,也許明天他就可以剷除心腹大患,成爲德瑪西亞的新一任國王了!要知道,只要獲得了他所需的那件東西,嘉文就有絕對的把握贏得這場王位之爭,就算弗洛林親口支持嘉武上位,掌握着那件東西的他也可以用絕對的武力鎮壓一切不服,直接黃袍加身!
在王宮的建設之初,早就留下了幾條秘密通道,這次他就計劃依靠阿卡麗裡應外合,奪取王宮,所以想辦法和阿卡麗見上一面。約定的時間段,順利見到了趕來的德瑪西亞王女阿卡麗,嘉文揚起了笑容,“許久不見了,阿卡麗。”
“哥哥。”柔弱如百合花一般的阿卡麗穿着一身潔白的衣服走到嘉文面前,低着頭,用小白兔一般怯怯的聲音叫着他。
還是這副讓人想要踐踏的卑賤樣子……眼睛微眯起,嘉文掩飾心中真實的想法,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說道:“阿卡麗,雖然你身體裡面有卑賤的宮女之血,但是同樣也有和我一樣的王室血脈,所以我是不會害你的……我讓你探聽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嗎,父王到底把那件東西藏到哪裡去了?他現在不會信任我和你另外一個哥哥……”
聽到那件東西,阿卡麗公主的身體顫抖起來。
德瑪西亞王國的王室之所以是王室,那就是因爲他們身體所擁有的血脈——他們是神族後裔。因爲擁有着神祗的血統,所以他們能夠控制上古神魔大戰中神祗遺留在人間的一件威力巨大的神器。也正是因爲有着這件神器,德瑪西亞才能在強敵環飼中屹立不倒,也纔敢於和有着神靈爲靠山的自然神教反目!
德瑪西亞王國不在意自然神教,因爲他們堅信自己就是神的後裔,生而高貴。自然神教不過是神的教徒,哪裡比得上他們?德瑪西亞王室血脈源自的神明論高貴不遜於自然神教教義中的森林女神,所以才能激發血脈中的潛力,操縱那件具有毀天滅地威能的神器。
注意到嘉文眼中的狂熱,阿卡麗垂下眼簾,目光中滿是和她柔弱外表不符的凝重。她雖然是德瑪西亞的王女,但同時也是均衡教派三大真理戰士中的“暗影之拳”。均衡教派崇敬的不是神祗,而是“平衡”。不論是人是神還是魔,只要會破壞瓦羅然的“平衡”,那就是均衡教派的死敵。
阿卡麗的生母是上一代的“暗影之拳”,因爲探知德瑪西亞王室掌握着能夠破壞瓦羅然平衡的神器,而隱瞞身份進入王宮探察詳情。其間被弗洛林看中,以自我犧牲的精神委身弗洛林,企圖從弗洛林身上遏制“不平衡”!
被母親一手教養長大的阿卡麗已經將“平衡”的理念融入了骨血,她原本是打算繼續僞裝柔弱,不介入兩個哥哥之間的鬥爭,可是通過接觸,她發現,她的兩個哥哥都是野心滿滿之輩,一旦掌握了德瑪西亞的大權,那麼依照德瑪西亞現在的國力,他們必然會發動侵略戰爭,更有甚者,還可能會直接動用會對瓦羅然造成巨大傷害的可怕神器!
爲了瓦羅然的“平衡”,也爲了人世間的和平,阿卡麗不得不大義滅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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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背叛了我!”嘉文暴怒的咆哮道。
阿卡麗擡起頭靜靜的看着他,臉上再無以前的怯弱,一片平和。她現在正站在嘉武身邊,而嘉文從密道帶來的人正被嘉武調來的兵馬堵着,魔法燈具把黑夜照成了白天。
“從未忠誠,何來背叛。”嘉武笑了起來,望着困獸般的哥哥,他的內心十分歡喜,這個壓在他上面十多年的大山,終於要毀在自己手中了。“殺!”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命令,等待屬於自己的黎明。
嘉文雖然因爲阿卡麗的反叛而暴怒,但是比起嘉武,他擁有的實力更加強大。既然他決定要殺死自己的弟弟,那麼他帶來的人手怎麼可能少?嘉武以爲他是甕中之鱉,但實際上他是一隻猛虎,只要掙脫枷鎖就能撕裂眼前的敵人。
地勢上佔據不利的地位,狹窄的路口被敵人堵住,嘉文不會選擇後退,既然阿卡麗背叛了自己,那麼這條密道的入口也一定會被他早有準備的弟弟圍住。奮力一搏!他馬上下了決心。
嘉文帶來的人馬看上去不算多,但實際上都是他多年培養的精銳,除了普通的騎士,更多的是魔法師。在這個魔法衰微的時代,他隊伍裡的五十個等級不弱的魔法師是戰場上最強大的力量。他馬上吩咐騎士爲肉盾,先讓魔法師用魔法把出口弄大一些。
和嘉文一樣,嘉武在對戰中選擇的主攻力量也是魔法師。他手下的魔法師等級沒有嘉文的高,數量也不多,但是有準備,發揮得更好。無數火球向密道出口砸去,嘉文手下魔法師撐開的魔法護盾立刻薄了不少。
阿卡麗看着自己兩個哥哥死戰,臉上沒有表情,這場戰鬥的結果她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最後得到的就是命運!
混亂的夜過去了,命運也展露了她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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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雷爾卓德聽到嘉文嘉武死亡,整個王室只剩下阿卡麗公主,爲了穩定局面,她匆忙登基成爲女皇的消息,劉煜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這劇情未免也跳躍得太快了吧,阿卡麗公主那麼沒有存在感的女子當上了女皇,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可能啊?!
不過事實絕對不會因爲劉煜的不相信而改變。阿卡麗登基然後就開始掃蕩整個王都的貴族圈,總而言之一句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凡是不聽話又沒有什麼實權的貴族不是被打壓驅逐,就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這樣的局面下,整個德瑪西亞王國的高層都開始沉默起來。
驚變的是德瑪西亞的高層,而最底層的人民在沒有收到加稅通知之後,都對這件事情毫不關心,一個女皇離他們太過遙遠,最多就是有了些談資罷了。至於說劉煜,自然更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又自己的事情需要處理!索卡拉被劉煜藏起來了,自然神教的騷擾試探因爲女皇的加冕而開始歸於平靜,不過還是沒有完全停止。在自然神教這樣一直刻意的觀察之下,弗雷爾卓德的有些東西不免暴露了。
地下城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裡面的人類多了起來,不過多不是固定居住,商人很多,還有各種各樣兇名赫赫的人物,其中不乏自然神教通緝的危險分子。不過佔據地下城第一勢力的還是異族們,通過地下城互通有無,他們族內的生存環境好了不少,新出生的幼崽也多了起來。相信不久之後,會更加的繁榮。
發現了這種地方,自然神教怎麼會坐視不理呢?劉煜不好動,但是由持無神論的遠古地精打造的勢力必須剷除!因爲地下城本身就是一個極爲隱蔽的地方,雖然在弗雷爾卓德境內,但是明面上,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自然神教派出了一隻極爲精銳的部隊,企圖在地下城還未成長起來的時候消滅。但是劉煜佈置的那些高科技產品哪裡是好瞞過的?在他們偷偷進入弗雷爾卓德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很快就將計就計,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自然神教不甘心,連續幾次出動,但都是無功而返,自己損失慘重。這樣一來二去的,地下城的名聲也就開始在一些人中流傳起來,這讓更多的人進入了地下城,使得地下城的商業越加繁榮起來了。
福有雙至,在地下城蓬勃發展中,劉煜也徹底的融合了神王神格!原本略帶紫色的瞳孔充斥着耀眼的金色,獨屬於神王的威能被激發,神域瞬間蔓延——時間輪軌開始變慢,神界殘存的諸神猶如察覺到什麼一般,開始放下手中的事情,齊齊望向了瓦羅然大陸的方向,黑暗神和光明神更是不由自主的瑟瑟而抖。
在成爲新一代神王之後,劉煜奇異的明瞭了很多事情,這其中有被猜中的真相——讓神格倍感親切的是索卡拉的真身是癡戀神王數萬年的森林女神,也有讓劉煜意外的事實——讓神格厭惡萬分的克爾蘇加德體內寄生着上古神魔大戰時迫使神王自爆的域外天魔的一絲魔性,更有讓劉煜感覺荒唐的未來——他之前預感到的大災變不是域外天魔入侵,而是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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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寂靜的山谷,太陽盤旋在山脊之上,餘暉照不透黑色的密林。通過一道看不見的傳送門,薩列斯特爾摔落到地上。他眼神潰散、茫然若失,鎧甲被撕裂,其上隱隱殘留的魔法元素足可看出敵人的強大,血跡順着小腿流下,將泥土渲染成墨紅色。
許久之後,薩列斯特爾顫顫巍巍的支起身子,一步一頓的走到溪流旁邊,警惕的盯着周圍,然後跪了下來,猛然脫下滿是血污的鎧甲,也不管水源是否乾淨,捧着墨綠的溪水開始清洗傷口……
前方山脊上,薩列斯特爾瞥見一座古堡在落日餘暉下的暗影,他拄着一支斷劍,費力地推開沉重的大門,陽光從門縫中透進,塵埃在其中飛舞、閃亮。牆壁、地板和天花板上全是累累焦痕。燒得起泡的油畫和曾經金碧輝煌的壁畫的金箔上佈滿了大塊的黑斑,牆飾中的人和動物像是活過來似的,試圖在那瘋狂之下逃脫。但奇怪的是,那些絢麗的極品壁掛還是完好無缺地掛着,只是有的由於牆壁的凹凸而掛得有些歪,精雕細鏤並有象牙和黃金鑲嵌的傢俱,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原地,詭異驚悚,宛如一隻張着巨口的兇獸,等着無知者的進入。
“有人嗎?”嘶啞的聲音穿過了大廳,久久迴盪在空中,沒有任何人應答。“那我進來了。”薩列斯特爾將斷劍護在身前,側身進入了古堡之中。
由紅、綠、金,三色調和的華美地毯橫跨古堡大廳的地面,延伸直至到看不見的地方。當……銀器的碰撞聲從二樓傳來,不知何處傳來的頌歌,穿過房門,穿過樓梯,散到大廳之中,悠揚玄奧。
薩列斯特爾皺了皺眉,他成爲“薩列斯特爾”雖然不過短短三天的時間,但因爲靈魂的強大,基本上完整的吞噬了本體的靈魂,故而知道這方世界有一種名爲“蝠人”的生物和他來處傳說中的吸血鬼極像,都是常年棲息在不見天日的古堡之中,喜歡擄劫少女,以血爲食。想到這,他努力催動起經脈中殘餘不多的鬥氣,在周身架起一團護身光暈,屏住呼吸,向着二樓走去。
頌歌越來越近,宛如一曲送葬曲調,讓人不寒而慄,指尖用力,推開了塵封已久的門。古堡的主人坐在房間的另一頭寬大的椅子裡,身子的一半隱藏在落地窗的陰影之中,金黃色雙眸閃爍着燭光,一隻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膝間的書本上,“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侄子。”
“你……布瑞特叔叔?”薩列斯特爾瞠目結舌,遲疑的喚出了記憶中的那個名詞。
“這裡很安全,足夠可以遮擋住所有的危險。”劉煜起身,紮在脖子上的雪白綢緞在燭光之下散發出一種乳黃色的光澤,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身體。“看你現在的樣子……先休息吧,等你睡一覺我們再詳談,我親愛的侄子。”膝長的禮靴頂部的銀製品,隨着主人漸行漸遠發出稀稀拉拉的碰撞之聲,直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