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慕巖道長的描述中,天一正教的歷代傳人都是至善博愛之人,他們爲了京城地界的百姓蒼生,捨棄了自身的修行,以停滯修爲爲代價,安定了這方天地生靈。雖然他們並不後悔這樣的作爲,但若是有機會能得到“解脫”,他們也是無比嚮往的!
對於“解脫”,前幾代的天一正教傳人都只是“想想而已”,可是到了慕巖道長師父這兒,卻讓他真個兒的算出了上天留給天一正教的“一線生機”,雖然這“一線生機”並沒有落在他自己的身上,但卻可能讓他的徒弟慕巖道長脫離這種無休無止的“鎮守生涯”!
慕巖道長的師父叮囑過慕巖道長,說那個“一線生機”是一個“變卦”,他們無法爲之助力,只能被動的“聽天由命”。慕巖道長的師父說,如果有人能補全祖師爺的封印,將那些散逸的陰煞之氣也束縛起來,且又自發的找到小道觀,那麼他就是慕巖道長的“貴人”,不但可以幫助慕巖道長擺脫“牢頭”的生涯,更能從根本上解決“陰煞之氣”這個難題!
把話聽到這兒,劉煜不由得爲慕巖道長感到慶幸,如果他沒有重生的話,那麼慕巖道長不就還得繼續這種似乎永無止盡的“自囚”生涯?!
我的穿越重生,果然功德無量啊……
在劉煜恬不知恥的自我肯定中,慕巖道長帶着她和華少芸來到了一間屋子的外面。然後說:“這間屋子裡面就是地煞絕陰坳的溢出點。裡面可是很危險的,若不做完全的準備,那麼貧道建議貴客還是不要急着進去……”
劉煜心中一動,又想起了園林宅邸那裡的那聲厲吼,當即問道:“裡面除了陰煞之氣外,還有什麼?”
慕巖道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遲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一些鬼靈!”
“鬼?!”華少芸失聲驚叫,就連劉煜也忍不住睜大眼睛,感覺玄幻無比的看着慕巖道長,靜待他的解釋。
搓了搓手。像是豁出去了似的,慕巖道長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道:“說起來,這也算是我們天一正教作繭自縛……當年明朝崇禎皇帝在山中自縊。其靈魂含有極強的怨氣,以致一時真靈不失……以崇禎皇帝那種沒有經過相關修行的精神修爲,就算因爲怨念而真靈不失,但也絕不會長久,也許只需要幾天的時間,他就會消散成天地間的靈氣!可是……”
“可是……”劉煜淡淡的接過話頭:“這裡卻有一個能夠匯聚天地怨氣、煞氣的地煞絕陰坳,於是,崇禎皇帝的真靈被‘引渡’道這裡,不但沒有消散,反而受到了天地至兇至邪的陰煞之氣的‘滋養’。如今怕是已經進化成‘厲鬼’了吧……”
看到華少芸又是害怕又是擔憂的樣子,劉煜不由得安撫道:“芸兒,別擔心,鬼其實並不可怕,它的能力也很弱,你可不要將真正的‘鬼’和傳說中那些被誇大了的存在相提並論!你要知道,所謂的‘鬼’,其實就是精神力凝聚而成的實相,絕大部分人的鬼,只能在虛實之間變幻。說穿了,就是嚇唬嚇唬人而已,基本上沒有實體殺傷力……”
“貴客不可大意!”慕巖道長慎重的說道:“當年我家祖師爺看在崇禎還算是一個勤勉的皇帝的份兒上,並沒有立刻抹殺他的真靈,還打算要超度他。可是,崇禎皇帝卻不願意。他不想轉生輪迴,即使我家祖師爺保證他下輩子投胎道富貴人家,他也堅決的拒絕了,說是不願在蠻夷逆賊的統治下爲民……
我家祖師爺雖然憐惜崇禎皇帝,但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厲鬼’的誕生,所以就打算來硬的。可沒有想到的是,這地煞絕陰坳的陰眼處,竟然隱藏着一件異寶,那是一個擁有儲物功能的飾品,崇禎皇帝的真靈第一時間就躲了進去。當時對地煞絕陰坳的封印已經佈置完全,我家祖師爺不敢冒着破壞封印的危險取出那件異寶,只得就此放過崇禎皇帝。
不知道是地煞絕陰坳匯聚天地怨氣、煞氣的功能,還是崇禎皇帝的魂靈暗中搞鬼,其後,陸陸續續的有不少靈魂被‘引渡’進了那件異寶中。這間屋子,其實就是崇禎皇帝藉助陰煞之氣和那件異寶搞出來的一個類似通道的東西,貧道可以通過這間屋子,送一些崇禎皇帝需要的東西進那件異寶……
女施主請不要用這樣譴責的目光看貧道,貧道這也是無奈之舉!經過陰煞之氣四百年的滋養,崇禎皇帝的實力已非貧道所能對抗的。如不是他顧念着我家祖師爺當年不追究的恩德,以及貧道一門鎮守此地的功德,恐怕他早就對付貧道了。貧道雖然對崇禎皇帝妥協,但也並非助紂爲虐,貧道至少可以保證崇禎皇帝不會現世害人!
據貧道所知,崇禎皇帝借用那件異寶和陰煞之氣已經構築了一個居所,裡面不但有崇禎皇帝的女兒阿九長公主殿下,還有崇禎皇帝的親信王承恩,以及數十位御前侍衛和這四百年來陸陸續續被‘引渡’的數以千計的普通百姓!
要知道,如今這些魂靈在陰煞之氣的滋養下,最差的都有相當於真氣級新武者的實力!也就是說,貴客你如果進入了崇禎皇帝的領地,那麼你將面對數千個真氣級的百姓,數十個先天級別的御前侍衛,還有不知道其具體實力的崇禎皇帝……”
說到這裡,慕巖道長頓了頓,看了滿面憂慮的華少芸一眼,然後露出了一副財迷的樣子說:“我這裡有強效驅鬼符,雖然面對崇禎皇帝效果不大,但還是可以拖延幾秒的。普通的鬼靈百姓。更是足以讓他們不敢近身。一萬元一張,價格公道,買十送一,你們要不要?”
別說是華少芸,就連劉煜的臉也抽搐了一下,先前慕巖道長建立起的世外高人的形象完全崩塌了。
看到劉煜和華少芸的表現,慕巖道長的臉色一僵,然後通紅着臉大聲說:“我也這時迫不得已,現在的世界金錢至上,我要紅塵歷練。我要廣大天一正教,不都得靠錢嗎?可是,我在這裡呆了四十年了,繼承和得到的香火錢盈餘還不到三萬元。這怎麼夠……”
雖然劉煜自己覺得不需要,但在華少芸的堅持下,他最後還是買了幾十張符咒。一來可以讓華少芸安心,二來也可以結交一下慕巖道長,雖然不清楚天一正教究竟是怎麼樣一個門派,但就憑他們願意在此地“自囚”四百年的德行,劉煜就願意在能力範圍之內幫他一下!
見劉煜拿出全部的現金購買符咒,慕巖道長很是高興,又多送了幾預警型的符咒。
將所有的符咒收好,劉煜看着華少芸道:“你不要跟我進去。就在外面等着!”
華少芸縱然擔心,縱然不捨,卻也沒有反對,輕輕地點了點頭,看着劉煜堅定的說道:“老公,我就在這裡等你,無論多久……”
劉煜笑着在華少芸的嘴上親了一口,道:“別說的這麼沉重,也不要擔心,我不會出事的。正相反,這裡面還有我的一個機緣在!”
看了一眼正在數鈔票的慕巖道長,用力的抱了抱華少芸,然後轉過身子對着那件屋子。從外表上看是一間普通的木式房屋,而且在外面完全感覺不到裡面有絲毫怪異的氣息。
劉煜把拉門打開。入眼的只是一間普通的靜室。小小的靜室裡光線柔和,讓人感覺到一種樸素典雅的氛圍。這間靜室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劉煜正對面放着一個大架子。大架子上擺放着一件衣服,是一件明朝皇帝的龍袍。
劉煜走進這間房間,先前感覺得到的那種空間違和感愈發的強烈了,漸漸地,整個空間都扭曲了起來,雖然對人體無害,卻讓人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暈眩感。好在劉煜多次進出小千世界和碧血丹心鐲,早就習慣了這種空間變化的感覺,很快就適應了,只靜靜的呆在原地看着空間的變化。
幾分鐘之後,空間扭曲的情況沒有了,但劉煜心中的猜測卻沒有停止,他微微皺眉的轉過身,向房門走去,毫不猶豫的打開了它。
情況果然不出他所料。出來以後看見的不是小道觀,而是一條繁華的大街,每一個人都穿着古代的中式衣袍。
看着眼前的景色,劉煜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拉過一位像是平民打扮的人問道:“請問兄臺,現在是什麼年代?這裡是哪裡?”
平民雖然生氣,但還是說了:“閣下好生糊塗,現在當然是崇禎四百零七年元月十八,這裡自然是紫禁城。”
就在劉煜準備深問時,天色突變。風,呼啦呼啦的吼着;雲,厚重如山,灰黑如墨……天,就像要塌下來似的……
沒幾秒鐘就“嗒嗒嗒”落下豆粒大的雨點!先是“嗒嗒嗒”,接着“嘩啦啦!嘩啦啦”大聲起,瀉下—陣傾盆大雨。
被劉煜攔住的平民喝罵一聲,雙手遮頂,邊跑邊道:“你也找個地方避雨吧,不然就打成落湯雞啦……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一會兒來一次地牛翻身,一會兒又是平地旋風,現在又改瓢潑大雨了……”
看着被雨水浸溼的痕跡,劉煜皺了皺眉頭,他可有些想不通,不知道爲什麼這護體罡氣會對雨水無效。難不成,這“護體罡氣”還是智能型的,只有面對對本體有傷害的“擲物”時,它纔會發生功效,影響其磁場,改變其運行軌道,不讓其落在本體上?!
甩了甩頭,劉煜左右看了看,最後還是決定回到自己的來處暫逼這場暴雨。轉身一看,發現他出來的那件屋子外形大變,擡頭看去,門頂上端,—方長匾,上面龍飛鳳舞,筆勁渾雄,寫有“貨棧”兩個黑底金漆大字。
就在劉煜準備打開房門時。突然一響“嘶”的破空聲起。劉煜挑了挑眉,回過身來,不閃不避,在一響“當”的聲中,一枝純鋼瓦面鏢,激起七米高,墜落在雨水泥濘中。
緊接着,左右兩個方向,又是“唰唰!唰唰!”破風銳響聲傳來……這邊三枚喪門釘,那邊一對金錢鏢。電射而至。
劉煜依舊不慌不忙,護體罡氣雖然對雨水無效,但卻百分之百能夠防禦暗器!於是,在一陣“叮噹”聲中。四面襲來的暗器無意建功,具都震落在地。
就在這時候隨着一聲暴叱,三條人影從雨幕中顯出身形,縱身落在劉煜身前。兩個形貌各異、兵器不同中年人冷冷地打量了劉煜一陣子,手持龍頭杖的傢伙寒聲道:“數百年來,還是第一次有生人進入紫禁城呢!小子,你好大的膽子……”
站在執杖者左邊肩挎一對金環的中年人皺着眉頭道:“大哥,皇上說貨棧這邊的空間有異動,可能是小道士又給我們上貢了些物品,命我等過來取貨。可眼下看來,引起空間異動的應該就是這個生人吧?我等該如何向皇上回話?”
“這還不簡單?”執杖者不以爲意的一笑,道:“我們將這小子拿下,押送到皇上面前就好了!”“了”字剛一出口,龍頭杖化爲一座大山,以崩塌之勢,直向劉煜壓來。
劉煜右腳向左一滑,拔出血夜刀,反向執杖者的右肩削去。面對鬼靈這種存在,劉煜雖然不懼。卻也不敢大意,直接就使用兵器,而不像往日那樣,先動手動腳……要知道,血夜刀的煞氣是很重的。對於鬼靈這樣的“陰物”來說,殺傷力要比手腳大得多!
執杖者一招走空。立即將身一橫,疾轉而左,龍頭杖“叮噹”暴響,正巧撩上劉煜刀脊。他這記硬招架上,就是想要一試劉煜這“生人”有多大的腕力。
隨着兩響“錚!錚!”聲起……劉煜“血夜刀”刀光盪開一尺。而執杖者手中的龍頭杖,更是發出一陣“嗡嗡嗡”之聲,那種震顫之力讓他不禁腕肘發酸,掌心發熱。
執杖者這才發現,這“生人”當真有兩把刷子,不能等閒視之。他心裡暗暗震驚,立即抖擻精神,施展出拿手的杖法來。於是,杖頭杖尾,翻飛如電,呼呼破風之聲響成一片,予人以排山倒海的威勁。
劉煜不驚不懼,展舞手中—把“血夜刀”,應付執杖者,揮灑自如,從容自若。但見他翩若驚鴻,動如脫兔,進若雄獅,敏如遊鹿!刀術吞,吐,撤,放……身形進,退,起,落。奇險處,一羽不能加;輕巧處,蟲蟬不能落。刀氣如虹,火候純穩,對執杖者遞出的龍頭杖,見招拆招,見式破式。
壁上觀的“金環客”取下金環,欲上前助陣,可爲時已晚!
只見劉煜一聲長嘯,血夜刀化爲一道驚鴻,以近乎閃電的速度,向執杖者激射而來!
執杖者暗叫不好,身形連連往後暴退。可以劉煜全力出手的刀速,又豈是他“暴退”所能閃避得了的?!
血夜刀刀光閃處,執杖者“啊”聲吼叫,帶起一股鮮血,他左腿齊膝處,已與身體分了家。就在他身形欲墜未降之際,刀光又閃,執杖者再聲慘厲嘶吼,心口已被剜出—口海碗大的窟窿!刀光第三次閃現,執杖者再也沒有吭出—聲,已然無聲無息的腦袋已滾落地上。
當金環客看到“大哥”執杖者那副慘狀,不禁狂吼一聲,手執一雙金環,勢如瘋虎的朝向劉煜撲來。
劉煜見金環客手中兵器,除了護手把柄之外,內內外外全是精鋼鑄成……倒須形的鋼齒,寒光閃閃,犀利無比,顯然是有不少玄奇招數。
金環客身形一長,旋風似的撲到劉煜跟前,右手金環平推,左手金環一遞,虛實並用,直向劉煜打來。
劉煜一聲:“來得好!”向後落退一步,血夜刀—穿一翻,猛向金環客的右臂削來。
金環客倏地一矮身,身形一轉,擒起手中雙環,直向“血夜刀”刀脊橫崩過來……
這傢伙剛纔走神了嗎?!龍頭杖那樣沉猛的兵器都沒能崩飛我的血夜刀,你這一對金環就能奏效?!
劉煜一邊腹誹,一邊變幻刀式,縱然自信在力量上不會輸給金環客,可劉煜也沒打算真個兒跟他硬拼,他刀身一沉,血光一閃,直斬對方雙足。在金環客身形閃挪之際,劉煜又一招分演兩式,刀光往上一挑,猛扎對方小腹。
金環客一聲驚呼,倏即右腳一探,身形暴遞而起,凌空一個跟斗,疾撲而下,環走身前,朝劉煜後頭砸下。
劉煜發覺身後勁風襲起,右腿向前一滑,滑出三尺,閃過對方之襲。
金環客要替大哥執杖者,向劉煜討回這筆血債,把—身所學,完全集中在這對金環上,黃光閃閃,上下翻飛……圓,轉,展,打,撞,勾,鎖,破……一招一式,辛辣無比。舞到疾處,金圈閃耀,光影如虹。
劉煜一步不退,展開攻勢,刀光如練,刀氣如虹。時而凌空高蹈,宛如神龍舞空;時而貼地流走,猶若銀河瀉星!身,形,步,眼,精,氣,力,神,完全入了化境,用來對付施展着一對門外兵器的金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