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上密密麻麻的腳緩緩地在靠近着,從沙地裡陷得越來越深的腳印可以看出,霸者的刺客軍團已經加快了速度。
薑還是老的辣,憶江南當了這麼多年的會長,早已身經百戰。他想耐性很好,哪怕在戰鬥剛開始的時候吃了大虧,也可以一直隱忍着不暴露隱藏在黑暗裡的刺客軍團。
戰鬥依然在進行着,前線的喊殺聲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雙方的遠程輸出軍團和牧師治療也一直在不斷釋放着。此時劍與玫瑰的所有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在前線的戰鬥中,就連落月等幾個指揮,也渾然沒有注意到軍團外圍出現的腳印。
當霸者刺客軍團靠近到劍與玫瑰大本營還有五六米的距離時,隨着領先的那個輕甲刺客一聲令下,所有的刺客都解除了隱身狀態。
頃刻間,數千個身穿緊身皮甲,手持明晃匕首的人影幾乎在同一時間從空氣中顯露了出來。遊戲裡任何職業都有感知屬性,尤其是遠程職業的感知最高,如果他們再繼續隱身下去,很快就會被劍與玫瑰的人感知到,到時反而不利於行動。
殺!
震天的喊殺聲突然在劍與玫瑰的後方響起,無數的刺客撲向了脆弱的法師牧師團。當落月轉頭回望到這一幕時,頓時花容失色,在公會頻道里急喝道,“暫時放棄前線,所有遠程集中後面的刺客!”
然而,五六米的距離對於高敏的刺客職業來說,幾乎就是眨眼間的事。劍與玫瑰的遠程軍團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遮天蔽日的黑色身影便衝進了密密麻麻的人羣裡,大肆屠戮起來!
致盲、背刺、碎骨、鎖喉……,霸者的各個刺客都使出了看家本領,沒有絲毫留手和顧忌,揮舞着手中銳利的匕首,眨眼間一道道冰冷的鋒芒捅進了布甲職業脆弱的身體,激射出了無數道鮮紅的血花。
短短十秒鐘,劍與玫瑰遠程軍團死在偷襲下的人數就達到了上千位,在近距離的搏鬥中,遠程永遠也無法企及近戰職業!
“殺,去死吧!”
“啊…”
霸者刺客們嗜血的嘶吼聲,交織着劍與玫瑰法系職業的慘叫聲,迴盪在了戰場上。
猩紅的匕首閃着鮮豔的光芒,靈活的步伐遊走在黑暗的邊緣,刺客的鋒芒在這一刻盡顯無遺。
在如此犀利的偷襲下,劍與玫瑰大本營頓時陣腳大亂,面對沒有絲毫前兆的突襲,遠程職業們的反抗顯得那麼無力。眼看着身旁的牧師一個個的倒下,此時的大炮哥目呲欲裂,在不斷甩出心靈震爆、淨化之光等法術的同時,聲嘶力竭地指揮道,“停止治療,全體心靈震爆集中座標1512,4548!”
頃刻間,無數道透明的心靈震爆傾瀉而出,帶走了霸者不少刺客的生命。雖然牧師的輸出能力最弱,但數千道法術集中在一個點上,沒有誰能抵擋得住。
可惜的是,這並沒能對霸者的刺客軍團造成多大的損失,屠戮仍然在繼續,每一秒都有劍與玫瑰的成員倒下。
望着劍與玫瑰大本營混亂的場面,葉痕不禁心神微動,如果在這個時候潛入劍與玫瑰的法師陣營。不僅能有九成把握可以刺殺掉流光,甚至在事畢後,還可以很輕鬆地渾水摸魚逃脫。而落月他們也百分百會以爲,兇手是霸者公會某個強大的刺客,絕不會懷孕到他身上。要動手,現在就是絕佳的時機!
“到底該不該行動…”,葉痕緊緊地握着手中的匕首,兩股截然相反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裡交戰着。行動的話,他不僅可以殺掉那個目空一切的老對頭流光,還能獲得一百萬現實幣的酬勞,可以買一輛很不錯的跑車每天接送妹妹上學。但這樣一來,就算他可以隱藏身份,只怕以後也無法再坦蕩地面對大炮哥和落月等人了。
然而,如果他放棄的話,不僅一分錢都拿不到,甚至無法向聯盟交代。不要忘記葉痕已經接受了刺殺任務,若第一單任務就以失敗而告終的話,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掙扎着,葉痕的目光下意識地便轉移到了目標人物流光的身上。只見此時的流光滿臉震怒之色,在發現了霸者刺客的偷襲後,他的每一道指揮和命令,幾乎都是用高吼喊出來的。
“所有人啓動衝擊波,座標1582,1254,狗日的雜種們,見閻王去吧!”
“集體烈焰火牆,座標1856,1522,殺!”
“暴風雪,座標……”
不斷嘶吼着的流光,似乎和狂戰一樣進入了狂暴狀態,雙目充血發紅的抵擋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偷襲。不得不說,雖然此人平時總喜歡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到了這個時候,副會長的魄力還是很足的。
看到這一幕,葉痕的瞳孔忽然劇烈收縮了起來,雖然沒有加入過公會,但此時的他也似乎可以完全體會到流光的那種憤怒和狂暴。遊戲裡,本來就沒有對或錯,有的,僅僅是不同的遊戲觀念和行事方式罷了。
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劍與玫瑰大本營的所有人幾乎都爲了抵擋霸者刺客的偷襲竭盡了全力,望着那越來越多頂着藍色稱號的人倒在沙粒上,葉痕的心臟似乎猛地被什麼東西牽動了一下。隨後,他終於鬆開了手中那把紅得通透的善惡之刃。
戰鬥火熱的進行着,在己方刺客的偷襲成功後,憶江南的嘴角出現了一抹燦爛的笑意。他高高揚起手中的黃金巨劍,往前一指,吼道,“剩下的盾戰全部衝鋒,遠程集中秒,以最快的速度給我在打開一個缺口!”
話畢,霸者大本營那剩下的兩排盾戰職業,便仿似餓極的猛虎一樣衝了出去。
正中央的戰場上,霸者一方立馬又多出了數千個裝備精良的盾戰,本已僵持許久的戰況頓時呈現出了一邊倒的現象。
此時劍與玫瑰大本營自顧不暇,根本就無法支援前線的近戰們,少了傷害極強的法術和源源不斷的治療,戰場上劍與玫瑰的近戰職業節節敗退,不斷有白光飄起,死亡人數飛快的上升了起來。
望着即將崩潰的防線,落月銀牙緊咬,迅速下達了命令,“前排的盾戰補上去,法師團和弓手團負責清理這些該死的刺客,牧師停止輸出,集中治療前線!”
頃刻間,劍與玫瑰最後一排負責守衛大本營的盾戰們,宛若一頭頭暴怒的雄獅般迎向了那些被衝開的缺口,勢若奔雷。一旦被敵人的近戰軍團衝破防守線,與刺客軍團形成前後夾擊之勢,這場公會戰也就結束了!
而大炮哥和夕諾豬帶領着的牧師團,也瞬間停止了輸出,釋放出了一道道的治療,爲前線的戰士們恢復生命。法師團和弓手團,也已經組織起了有效的輸出,在經過一輪瘋狂的屠戮後,大本營內偷襲的刺客們也開始顯得有些不支起來。
夕陽下,那一個個英勇的身影前仆後繼,一幕幕震人心神的畫面接連閃現而出,譜出了鐵與血的錚錚戰歌。
望着戰場上那些悍不畏死的玩家們,葉痕若有所思,是什麼讓他們不怕死亡的恐懼?是什麼讓他們不畏掉級重練的痛苦?是什麼讓他們忘記自己只是一個玩家,而不是天生就應該服舍生忘死的鐵骨軍人?
是信念?又或是情義?
思索了許久,葉痕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在望了最後一眼烽火連煙的戰場後,毅然轉身,將飛天之爪扣緊了峰頂,順着軟索爬了下去。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下,那個身披着黑色斗篷的孤寂身影,拉出了一條長長的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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