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在羅家村算得上是中上人家,除了養殖魚,還有果園子,而且羅家三兄弟性格雖各不相像,可人品卻都是好的,除了二舅母有些小家子氣,也沒啥大毛病。
小舅舅是前兩年才成的親,孩子才一歲剛會叫人,爲人聰明伶俐,頗有做生意的天分,這幾年羅家過得越來越好,其中就有一部分他的功勞在。
小舅母羅陸氏,是個老秀才的閨女,文文靜靜,性格十分溫柔,和大咧咧的小舅舅倒是互補,兩人十分相配。
“仔細着表弟表妹他們。”羅陸氏溫和地笑着叮囑羅耀祖,說道:“泡到魚就趕緊的家來吧,今兒日頭有些猛了。”
“娘子,我知道嘞。”羅耀祖笑着應了,將小五一把帶到肩膀上道:“走咯,咱們去泡魚咯。”
泡魚,是土鄉土語,意思是拿漁網去塘裡撒網撈魚。
羅家的魚塘離家並不遠,一刻鐘的教程就到了,魚塘不大,約一畝地的樣子,快到午時,太陽高掛,陽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有些小魚甚至躍跳出水面,帶起一點水花,在陽光下五彩晶瑩,十分的好看。
魚塘的地勢比水田要高些,塘裡還有些水蒲丁,塘水不清,污濁的,卻也可以看到小手臂粗的魚在水裡來回遊動。
田敏顏看到大水塘旁邊,還有個小水塘,據小舅舅說,那裡放的都是育魚苗,和大魚是不能放在一起的,否則就會被吃掉。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毛,這道理田敏顏還是懂的,她特意跑到小魚塘邊上看。
探頭看去,只見成羣成羣的小手指大小的小魚兒在歡快的遊動,田敏顏不由喜逐顏開。
就在昨日,聽說三堂舅家有奶羊,田敏顏就想着要來買羊奶子,若是可能的話,還會買上一隻奶羊回去,最重要的是,她親舅舅家竟然是養殖魚的。
記得當時她驚訝的時候,羅氏他們還十分錯愕,說道她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咋這麼驚訝。
幸得田敏顏支支吾吾的岔了話題開去,這才罷休。
既然知道舅舅家有魚苗,那就更好辦了,她的那個計劃,就更完善了。
“姐,快來啊。”小五在大叫大喊,十分的開心。
田敏顏收回神思,轉身看過去,只見小舅舅捲起褲腳,一腳高一腳矮的站在塘邊,身子微微向前傾,一副漁網垮在手臂上,只見他揚了兩下,雙手猛地向前一拋,手上的漁網就成一道漂亮的弧拋出去,嘩的落入水中。
田敏顏提起布裙,跑了過去,看着小舅舅拉着漁網的頂繩,順着抖了兩抖漁網,慢慢的往身前拉。
“小舅,魚塘裡的魚啥時候賣呀?”田敏顏笑着問:“都賣到哪去?”
“你大舅推車子往附近幾個村子去叫賣,鎮上我去擺了個攤檔賣唄。”羅耀祖慢慢的拉着漁網,笑着回道。
“多少銀子一斤呀?”
“草魚七文錢,鯽魚八文,脘魚也賣七文,就是羅非魚要便宜些,才五文,生意不好時,四文也是賣得的。”
田敏顏哦了一聲,又問:“那魚苗呢?是按斤算還是尾數?”
“咋了,你也想養魚不成?”羅耀祖頭也不回,只當說笑般道:“你要養,也不用錢,舅舅白送給你了。”
“舅舅,真的麼?”田敏顏笑嘻嘻地道:“那要是我要一萬尾呢。”
“送。”羅耀祖爽快地應道,察覺到她語氣的認真,拉網的手頓了一頓,挑眉道:“咋,你還真想養魚不成?你爹爹不是說你們那地方沒好地兒挖魚塘,地勢都矮,不然早就弄魚塘了,沒塘子,你咋養,弄瓦缸養麼?”
“嘿嘿,小舅舅,你就甭管我咋養了,只要給我留着一萬尾魚苗就成,種秋天那茬稻子時我就來提。至於價格,我也不讓你吃虧,別人給多少,我就給多少。”田敏顏笑着道:“我那養魚的法子要是成了,來年你們也這麼養。”
“小丫頭看着心裡極有成算,倒說的似真的了。”羅耀祖笑呵呵的將網拉到邊上,道:“你這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甭想拿我的魚苗。”
“成,家裡說去。”
“小舅,魚兒都要跑了,快拉上來吧。”小五早就不耐煩了,眼巴巴地看着那水下的漁網。
“好嘞,它們跑不了。看這網沉的,定是一泡大魚。”羅耀祖說着,用力一提,將漁網給拉了上來。
果然如他所說的一樣,網裡,大大小小的魚被網在裡面,有些還在掙扎着,魚鱗在陽光下折射出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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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蹲了下來,小心地解開網來,只將大的有兩三斤以上的魚放在田敏瑞帶來的網兜裡,而那些個頭小的則扔回魚塘裡。
羅耀祖又下了一泡魚,只是這次,小五嚷着要拉網,田敏瑞更是要學着拋一次網,只是不成樣子,幾人一時也樂得夠歡。
眼見網兜裡的魚都有了好些,羅耀祖記着娘子的話,帶着幾個外甥往家裡走。
進了村口,見着堂哥家的媳婦挑着兩隻水桶往家裡去,不由笑着上前打招呼。
“哎喲,這不是三孃家的幾個孩子,這是來舅家撩了?”那媳婦子笑着打量了田敏顏幾人,樂呵呵地道:“一眨眼都這大了,你娘嘞?”
撩,是鄉里土語,意思是來玩,去玩的意思,而三娘,則是羅氏的大名,叫羅三娘。
“姐在家裡呢,三嫂,你這是打哪去了?”羅耀祖笑着問,又對田敏顏他們說:“這是你三堂舅母,可還記得,喊人呀。”
三堂舅母,就是家裡有奶羊的那個,羅盧氏?田敏顏心裡一動,規矩有禮的喊了。
“乖嘞。”羅盧氏呵呵地一笑,說道:“還不是去鎮上賣這奶子,今兒去晚了,比昨日還難賣,這不,挑了大半桶去,還剩了小半桶回來,你說氣人不?這又便宜家裡的豬了。”
“這羊奶子也太羶了些。”羅耀祖瞧了一眼道:“我家崽娃都不願喝吶。”
“可不是,還白白浪費我的糧食養着,又賺不了幾個錢,我就說你堂哥被人坑了,他還不信,弄這麼個畜生家來,那牲口圈都臭過別家的。”羅盧氏顯然對家裡的奶羊十分不滿,氣咻咻地道:“你且看着,過年我不把它給賣了,我就不信了。”
田敏顏聞言雙眼一亮,插口問道:“三舅母,你這奶羊日產奶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