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田敏顏的大舅他們只是來家恭賀,住上一兩晚就要家去了,卻不想竟然發生羅氏早產的事,高氏便讓羅耀光帶着羅小濤先回羅家村,她則在這裡伺候羅氏月子一段時間。
田敏顏聽了很是感激,這家裡雖然有下人,可不管是白梅她們,還是自己,都只是半大的孩子,哪裡會伺候月子?有高氏在,那就好辦了。
羅氏睡了一晚,再醒來的時候,看着屋頂的房樑恍如隔世,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三娘,你醒了。”弱弱的帶着忐忑和小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扭頭看去,是田懷仁,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記憶一下子像潮水般回籠,因爲這個男人的家人,她差點就帶着孩子一道死了,委屈,一下子盈滿了整個身心,眼淚止不住的滑落下來。
田懷仁慌的手忙腳亂,忙的伸手去擦,亟亟地問:“咋的,是哪裡不好了?你說啊。”
高氏正端着一碗雞酒湯進來,見這情景,忙叫了一聲祖宗,急急忙忙的放下湯,說道:“咋哭了,我的姑奶奶,這坐月子可不能流眼淚,你還想眼睛瞎了不成?可是這人惹你了?我打他可成?”
羅氏也知道月子不能哭,擦去眼淚,深吸了幾口氣,吸着鼻子說道:“嫂子,我沒事。”
“三娘,你打我罵我都成,別弄壞了身子。”田懷仁見此便道:“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
這話說着,便朝她跪了下來,說道:“三娘,是我委屈你了。”
“田懷仁,你做啥子?”羅氏見此哼了一聲,冷道:“你這是爲你的那些姐妹孃親贖罪麼?憑什麼?害我的是她們幾個,就是要跪着請罪,也輪不着你。咋的,你是怕我秋後算賬,先替她們承了罪名不成?你可真是大孝子啊。”
“不,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都是我的錯,你彆氣,嫁給我委屈你了。”
羅氏見他這痛苦又小心忐忑的樣,眼睛又是一紅,淚水又要掉落下來。
高氏見了就小聲地罵:“咋的,咋的你兩個,還犟上了不成?懷仁你出去,你在這淨會惹她哭,這月子婆最不能掉的就是眼淚。”坐月子不能哭,因爲這樣會壞了眼睛,以後會不好的。
田懷仁看了羅氏一眼,見她恨恨的看着自己,心裡一痛,說了幾句讓她歇着的話便出去了。
高氏扶着羅氏起來,說道:“你也別恨他,他昨兒晚也跪在我和你哥跟前發誓了,日後一定對你們好的,這些年,他咋對的你,你也是心裡有數的。孩子都生了幾個了,咋還鬧脾氣了?”
“嫂子,我不是恨他,我只是恨那幾人,看到他就想起那些人的嘴臉,你說她們怎麼能下的了手,我。。。”羅氏想起昨日的情景,渾身都顫抖起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是殺了人還是謀了誰,咋她們就這樣待她呢?
不能怪她怨恨,這麼些年,她勤勤懇懇,相夫教子,賢惠持家,侍奉公婆,也沒作出啥出格的事,咋就引來這麼多的不滿呢?
“知道,嫂子都知道。”高氏摟着她,說道:“這人不好,咱就不和她好,這又有啥的?家都分了,你自過你的日子,壓根不用看她們的臉色。”
“我受夠了,嫂子,要不是有幾個孩子,我真的想和她們一道死了了事。”
“呸呸呸!這是說的什麼話呢,大好日子,不准你說那晦氣話。如今你兒女均成雙,有田有地有家財,好日子纔要開始呢。你要有那想法,纔是真傻了。”高氏嗨了一聲,說道:“這人一去,就是黃土一堆,這不用過它十年八年,只過它三四年,人就忘了你,人家日子過得舒舒服服的,你說這樣值得?”
“我,我就是氣不過。”
“那就好好把身子養起來,和她們鬥,你還年輕,又有底氣,幾個孩子又懂事聰慧,誰能比你強了去?吃好喝好養好,管她們眼紅呢。我跟你說,顏丫頭說了,既然這丫頭都出生了,就要把房子建起來了,搬了這,那才舒心吶。”
“真的?”羅氏聽了頓時一喜。
高氏點點頭,笑着道:“所以啊,你也別雜七雜八的,把身子將養起來,等着當太太享福吧。”
羅氏有些不好意思,想到昨日的事,多虧了這嫂子,便埋頭進她懷裡,說道:“嫂子,多虧有你在。”
“喲,這還撒起嬌來了。”高氏呵呵的笑。
哇的一聲啼哭,兩人都驚了,羅氏這纔想起自己那小女兒,這還沒看清楚她呢,忙的伸手去抱過來。
“是不是尿了?讓我來看看。”高氏接過來放在炕上, 解開襁褓一摸,溼漉漉的,便道:“哎喲,真尿了,舅娘給我們丫丫換尿布。”
羅氏見高氏去拿尿布,又將小女兒抱起來,哼聲哄着,仔細地看她的臉,說道:“嫂子,她可長得真好。”
“可不是,這孩子長得周正,腳頭也好,我看她也是個有大福氣的人。”高氏拿着新的尿布接過孩子,熟練地換下,一邊說道:“幸好你早有準備這孩子的物件,否則這一時半刻也不知哪來的用。”
羅氏嗯了一聲,很是感觸地點了點頭,當初只想着得空就準備着,誰曾想會有這樣的事兒呢?
她又看向閨女,見她的巴砸着嘴,說道:“嫂子,她該是餓了,我給喂她吧。”
高氏避開,說道:“一時半刻怕是沒奶,你先把這雞酒給喝了,再試試讓她叼着。”
羅氏也不是第一次當娘了,自然也知道怎麼弄,而且她也餓了,接過高氏的湯碗就喝了起來,一邊和她說着話。
忽然有人敲了門,兩人看去,只見白梅走進來說道:“太太,舅太太,老爺子說讓抱小小姐過去正房看看。”
羅氏聽了臉一沉,湯勺子重重的擱在湯碗裡,冷笑道:“她們倒有顏面見我閨女,也不怕在她跟前丟人。”